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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暖實在弄不清王爺的用意,不會真如小聶娘所言吧?


    晏瑾輕輕拂去阿暖帽簷上落花,有意無意的掠過她的臉頰。


    再次感受到觸碰的他,談不上喜悲,隻是心中在同上次做比較。


    原來這才是人的正常體溫,比起上次倒是燙了許多。


    “不如這樣,本王喚你作阿暖如何?”說此話時,晏瑾眸中帶笑。


    ……


    他在勾引我!他絕對在勾引我!


    阿暖心中狂喊:不是不喜別人觸碰麽,怎麽還親自上手了?豆腐吃挺香啊!


    她自小周圍是有很多男子,但從未產生過情愫。十五及笄,說實話她還小期待了一下。聽師姐們說,山下女子一般這個時候就要許配人家了。


    更何況堂主一向對她是有不少寵愛的,她的親事自會放在心上。


    阿暖曾想,博物堂的師兄們也都是極好的。


    “阿暖啊,為師思前想後,琢磨著是該給你指門親事了。”


    懷安堂主對於兒女之事關注甚少,他自己就未曾成婚。但阿暖是不能再耽擱了,從她及笄起堂主就琢磨了一年有餘。


    “山下富貴人家規矩太多,為師怕你應付不來;可若是貧寒人家,為師又怕你吃苦。你這性子易生禍事,還是留在我身邊最好。”


    “你覺得和你一同長大的墨則怎麽樣?”


    額。


    阿暖聽後尷尬的笑了笑。


    “師父,我當然是沒意見的,就怕墨則師兄想不開自刎。”


    就這樣,她的婚事一直未有定論。


    北和王爺不愧是王爺,這皇家血脈的眼光和口味就是清新脫俗,與眾不同!


    一連幾日,阿暖都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激動的無法安眠。


    王爺相貌自是沒得說,人品也是極好的。雖不是驚才風逸,但必然在她之上,更莫要提家世。


    況且他是世間少有能欣賞她廚藝的人,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啊!


    若是他對自己有意,阿暖倒還真想不出拒絕的道理來。


    “櫻桃,你說……王爺是不是瞧上我了?”


    “佛曰,休要癡人說夢。”


    櫻桃的聲音雖稚,語氣卻嚴肅莊重。


    好吧,又是被石子兒打擊的一天。


    溫不暖放棄胡思亂想,翻身正要入睡。忽而簫聲起,淒婉離傷。


    阿暖在王府小住的這些時日裏,夜裏從未曾聞過簫聲。


    也許是平日裏睡太熟?


    她思緒紛亂,便和衣起身尋簫聲來處。府內庭院中七拐八拐,行至深處,竟是一燈火通明的別致小院。


    院中女子白衣素裹,容貌絕美,神情悲愴。


    她吹完一曲簫又輕撫梨琴,如泣如訴。樂聲極美,引得阿暖沉醉不知歸。


    “琴藝極佳,真乃天籟!”不由得,她讚歎出聲。


    “何人打擾?”


    琴聲忽停,那女子厲然出聲猛迴頭,望向阿暖。


    “我,我並無惡意,我是王府新來的家廚。不小心衝撞了姑娘撫琴,還望海涵。”


    姑娘?


    那女子笑笑,神情掠過一絲淒涼。


    “想來你也不識得我的。我是北和王妃,你快快離開此處吧,莫要再走錯了路。”


    她說她是北和王妃。


    晏瑾的妻子。


    原來,他早已婚配。


    下山遊曆的初次心動,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帷幕。


    阿暖曾想晏瑾也許隻是一時興起,待她尋得剩下六樣隻道尋常物、修複聖物後,再複來找他。


    若那時他還有意於她,便同他結為連理。


    現在想想真是應了櫻桃般若子那句“癡人說夢”了。


    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不過,她更疑惑一點,這王妃在府內也太深入簡出了吧……


    在這晚之前,她從未曾見過北和王妃。


    問起比她早來一月的小聶娘來,她也是不知。


    不過她也隨口說了一句話,阿暖倒是聽明白了。


    “王爺今年一十九了吧,換作旁人來,大胖小子也該著兩三個了。”


    所幸阿暖想的開,情愫初生的女子多想些有的沒的也是在所難免的。


    往日種種,隻是自作多情罷了。


    整理好心緒後,阿暖知道自己耽擱多日也該啟程尋找剩下的六樣尋常物了。


    於情於理,她都需同王爺道聲別。


    “這怎麽能成呢?這月月錢還沒發呢,再說你才幹了多短時間。莫是對府上安排有什麽不滿?”


    王爺還未曾對阿暖的離開發表什麽意見,管家先急了。


    溫不暖在王府的吃穿用度是由他來分配的,可以說有什麽好的都先將著她。


    管家是看著王爺自小到大的,他第一次見王爺對一個人上心。


    她走了,王爺怎麽辦?


    而晏瑾對此隻是微蹙眉。


    “小人家中有事,還請王爺允諾。”


    她的聲音中帶有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苦澀。


    說阿暖是因知道王妃的存在後而受打擊離去,並不貼切。她本就打算近日離開的,隻是原想修好般若石再作打算的。


    昨日她見著了王妃的天仙姿態,才知自己不過多想。


    王爺從未逾禮,盛行的隻是流言還有她自己的綺思而已。


    “既是家事,那本王也不便強留了。也不知待你處理完家事,你可還願意迴來繼續任職?”


    晏瑾斂起一絲不安的神色,舀起一勺銀耳羹入口,後用手帕拭嘴。


    “本王對你的膳食甚是滿意。”


    看來北和王爺僅僅是她廚藝上不可多得的知己而已。自己竟對知己存過那樣的齷齪心思,阿暖想想便覺難堪。


    還是不見的好。


    “家遙路遠,多謝王爺掛念。”


    看來是不願迴來了。


    “也罷,那阿暖你應我一事,本王便放你離去。”


    未等她迴複,他又繼續道:“先恢複了女兒身再進宮。本王這裏還好說,你若是到了宮裏還是這副打扮,怕是要以欺君論處的。”


    女兒身?看來他果真知道……等等!進宮?!


    她猛的抬眼望他,晏瑾隻是溫潤如常。


    如今她也知曉了府內眾人早知她男扮女裝的事實,可這樣的拆穿實是無趣。


    之前她覺著王爺不將此事挑明是以遊戲心性。現下這般,阿暖也並未因自己的欺瞞感到多羞愧。


    她所驚訝的是,進宮。


    晏瑾竟想將她做的飯,呈至太皇太後麵前!


    之前懷安堂主曾說過,山下富貴人家規矩多。


    就單這兩筷一碗的吃食上,皇家的極度挑揀者便有兩人:一是北和王爺,二是太皇太後。


    阿暖自知自己廚藝不精,得了王爺口諭後便來找小聶娘請教。


    小聶娘沉思良久後便讓阿暖還做山藥紅豆粥。老人家咀嚼費時費力,軟糯的東西再好不過了。


    最為重要的是,阿暖會做的菜肴裏能入口的也沒幾樣了。在王府後廚,對於她隻負責王爺膳食這件事,眾人是沒有異議的。畢竟她做的飯,其他人也吃不下啊!


    她的廚藝能得王爺青眼,這在他人眼中就是個奇跡。奇跡發生一次就實屬罕見了,哪能指望發生第二次……


    還真能。


    一向黴運纏身的溫不暖下了求如山、出了博物堂後,仿佛讓菩薩開了光。


    阿暖進宮獻食。


    據說,太皇太後嚐後甚是歡喜,叫人賞了她滿滿一大兜銀子,未召見。


    看來這紅豆粥於她而言真是個吉祥物。


    “此處無外人,除了玉折扇外你還想要什麽隻管說,隻要本王有的,都能允諾。這扇子是我真心實意想要贈你的,莫要多推辭。”


    入宮時,阿暖同王府車攆的馬夫並列。歸府時,因她手裏那一兜銀子實在引人注目,晏瑾便特許她入攆共乘。


    車上,晏瑾再次將玉折扇贈予她。阿暖不禁接過來,細細摸索起這扇的扇骨來。


    沁涼溫潤,如同他性格一般。


    他就是這樣,讓人覺得很疏離,卻又很親近。


    “先皇所賜的玉折扇,小女是折煞不起的。說起扇子來,聽聞隱海有一上清求凰扇,品質極佳。”


    這是在……得寸進尺?


    “你要是想要,本王便派人把它取來送給你。”


    他的話讓阿暖心中一驚。她的目光從玉折扇上移開,二人對視。


    晏瑾看著她,突然發覺不再身著男裝的溫不暖仿佛換了個人。


    原先男裝打扮時,隻覺得她瘦小孱弱,有些許清秀罷了。現如今換迴女裝來,倒是頗有幾分亮眼姿色,身材看起來也正常了許多。


    越看越耐看。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不再是小小家廚的唯唯諾諾,而是博物堂弟子的從容淡然。


    看盡世間珍寶,觀遍世間百態。


    “王爺,小女有句話揣在心裏許久,總想一吐為快。如今快要走了,這話怕是藏在心裏憋不住了。”


    “小女自幼待閣家中,未同外人打過交道,家人深知我性子頑劣易生禍事,臨行前對我是千叮萬囑。”


    “來到王府,我雖多了幾分小心謹慎,但還是生出許多事來。王爺不許旁人觸碰,雖不知者無罪,但您未提一語怪罪,實是大度。我男扮女裝混入府內,王爺也未曾怪我欺瞞。如今我草草離去,您更是不曾為難於我。”


    “小女自知沒那個本事入王爺青眼,可這樁樁件件,您又有求必應,實是叫我多想……”


    “等等,你怎知你沒有本事入我的眼?”


    他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阿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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