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滿以為光門之後,就是傳說中的仙界。正幻想著鳥語花香,仙女飄飛的場景,突然一聲暴響,打斷他的思緒。道生一激靈,鬆開無命與唿浩楠,兩人正欲轉身行禮,各自眼前景物突變,同時道生消失。


    無命與唿浩楠幾疑做夢,但修士的感知告訴他們,剛才的經曆絕對不假,難道姐夫成了大仙,竟然變得這麽厲害了?無命抓了抓雞窩似的頭發暗道。


    唿浩楠眨巴眼睛,四處張望。


    道生原地沒動,無命與唿浩楠,青天白日無端端沒了,很明顯仙路的考驗還在繼續。


    “這唱的是哪一出,嚇得我一愣一愣?最近怎麽迴事,老是容易受驚嚇。”道生腳下是真實的大地,窮山惡水,山川樹木,蟲鳥奇獸,真得不能再真,沒有靈氣,與地球白堊紀相似。


    到了這種沒有危險的環境,道生不著急,正好捋一捋仙路所得。


    他找到一處相對清靜的地方,計劃先研究雙嬰的狀態。雙嬰換裝,他無所謂,酷帥酷帥的俠士派頭,韻味十足。以前的中山裝雖然好看,進入修真界以來,多少給人有點奇裝異服的感覺,換了也好。但最後的低嘯是怎麽迴事?沒有他的意識參與,難道這麽多年修煉的是嫁衣神功?可是道生非常清醒的感知到,雙嬰就是自己,根本沒有摻雜絲毫其他神魂神識。


    保險起見,道生雙嬰出竅,於粒子空間內,對飲了一壇冰焰,沒有異常,然後控製靈嬰靠近魂嬰,也不見靈異出現。


    “為什麽會這樣?是雙嬰具備了特殊的能力?還是種子光團搗鬼?另外,神魂以前霧蒙蒙的一片混沌,為什麽現在變成星空?”道生十分迷惑,這可是關乎人命的大事,不弄個明白,豈止是寢食難安!


    道生先從靈嬰開始探查,除了裝備被仙路上的霧,鑲了一些好看的邊以外,沒有異常。魂嬰的衣服,跟靈嬰一樣鑲了邊,然後內視魂嬰,做深刻的自我檢查。可查來察去,道生依舊沒找出問題的根源。


    由於太過專注,好幾隻史前怪獸級的生物,好奇踏著道生的身體走過去,他自己沒感覺。道生仔細迴想改造神魂能量前後的過程:他的本意,隻是按照九謎結構重組神魂能量,給魂嬰多一層保護。雙嬰是他賴以吃飯的家夥,是他實現理想的根本,容不得半點疏漏。修士艱難,修成聖人艱難,聖人成仙更艱難。以後還要修成神,神是不是修士的終點,道生不知道。但他知道成仙成神的路不好走,特別對於他這種死要麵子,活不願受罪,還要保命,還想尋個源,追個生命究竟的修士,那條仙神的路更難走。


    大家其實都難,生命都難啊。噫,又跑題,怎麽迴事?最近為什麽老是被驚嚇?老是胡思亂想?道生寧神靜心,決定不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必須找到雙嬰自動低嘯的原因,為什麽未經他的允許,他們自動低嘯?修修修,別臨近成仙之際,弄條烏龍出來。


    道生再次靜心寧神,他從出生開始迴憶,雖不記得他出生到五歲左右的過程,但是有父母及長輩們的口述,中玄陽將這一段矇昧的時間重現,直到現在的道生,構成一部他自己完整的曆史:齷齪的、捂臉的、痛苦的、快樂的……所有他生命中的點點滴滴,無一遺漏。


    此時此刻的道生,深切體會到,古代帝王將相,為何喜歡篡改曆史?美化甚至神化他們的成長經曆了!成長過程中的不堪,現在的道生都想捂臉,好在這裏沒人,跑車也離開了他,否則諸如割開南瓜撒尿拉屎,給小女生寫莫名其妙沒有落款,或者有落款,落款依舊莫名其妙的信等等這些事件,的確不為外人道……


    因為沒人,道生對自己進行深入挖掘,或者說對自己進行血淋淋地解剖,他對地球的人、事、物、經曆、現象等等等等,有了新的認知,包括對他從不願承認的妻子的認知,一切的一切無跡可尋,似乎無道。但是,一切的一切,有道,有跡可循。並非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那麽簡單,很複雜。悟了就是悟了,不悟就是一生。道生悟了,悟了什麽,他不想說,悟了就是悟了,不悟就是一生。生命各有其軌跡,星辰一樣,悟了就是悟了,不悟就是一生。


    星空遇難開始,道生除開疑惑還是疑惑,科學的,不科學的,理解的,不理解的,所有經曆,道生不敢或忘。包括飛飛,依舊是以前的飛飛,為什麽感覺她變得非常漂亮,並非是道生情感上專一的認為,她是真的很漂亮了。小廝與城主,還有其他很多智慧生命,也這麽認為。


    還有美勝天仙的兮渺,為什麽看中他?遠曰陽、皇誰翊、小光頭禪師……哪一個不強過他太多?道生如同石化,無喜無悲、無憂無慮,就這麽任思緒在他自己經曆的時間長河內,清泉一般流淌,狂潮一樣怒卷。


    “籬畔黃花翠竹,雨後青山白雲。此是山中活計,莫教俗士知聞。”“夜半潮來枕上。擊殘夢破驚魂蕩。見說錢塘雄氣象。披衣望。碧波堆裏排銀光。月影徘徊天滉漾。金戈鐵馬森相向。洗盡塵根磨業障。增豪放。從公筆力詩詞壯。”道生醒來,漫聲吟哦,身披銀袍,著密布星點,適度緊身的星雲衣褲,踏雲靴,灰束腰,銀手套,黑緊袖,長發及腰,步空踏雲,登天而去。


    身後真實的世界,隨道生的步伐,緩緩真實地消散,沒有塵煙,了無痕跡。


    道生飛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心理定勢?思維定勢?我怎麽就沒想到呢?不是沒想到,不是想不到,是不願意去想,不敢去想。心理定勢果然厲害。習慣習慣,想不到習慣的威力如此之大,它是否是決定命運的起點?或者是終點?完整,完整!難怪修士比凡俗更注重生命過程的完整。不完整的生命存在缺憾。難道仙必須完美?仙都有完美的生命過程?”道生一邊踏步,一邊嘀嘀咕咕。


    放眼望去,碧空如洗,深藍無垠,道生渾身舒泰通透,輕若無物又重若星辰。他沒有蛻皮重生的感覺,隻是覺得:像行走在自己的心靈之中,隨意寫意。跟靈魂雙嬰駐守的星空一樣的感覺:自己是星空,星空是自己。星空是魂、是靈,靈、魂是星空。


    道生感覺,自己是有意識的玄,有意識的道。玄、道在自己的心中彌漫,彌漫在靈魂雙嬰之中,彌漫在他的九謎之內,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道生非常清醒:他不玄,他不是道,他永遠替代不了玄、道。玄、道自存自在,它們不是生命,它們智慧無窮無盡但卻無情、無知、無覺,它們是天地自然,是萬物,不是他道生。


    道生覺得,生命,可能源於道,但不能被道奴役,也不能役道。盡管所有終將歸於道,可是智慧生命終究具有智慧,有三魂七魄,有七情六欲。遵道重道而不媚道、奉道、役道。這似乎很矛盾,但道生就是這麽理解,與心理、思維定勢無關。


    道無大小高低貴賤,道衍生出的生命,為什麽會分出大小高低貴賤?所謂智慧,應該是親道近道循道。但縱觀生命的進程,智慧生命的曆史,何曾離開過大小高低貴賤?動物世界叢林法則下的弱肉強食,純粹的實力派,雖然血淋淋,盡管不合理。但是,它們合法、合道、公平,為什麽智慧生命的世界,會衍生出無盡高級版的不合理、不合法、不公平的弱肉強食?道生沒進過地獄,沒見過鬼,可他見過妖、魔、靈、怪等眾多的智慧生命,一如人間。


    是道掌控了智慧生命,還是智慧生命掌控了道?究竟為了什麽?道生陷入了雞生蛋,蛋生雞的怪圈。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道生曾經很認同司馬老先生的觀點,他曾經也認為,大同的理想,不是理想,是可以努力能夠實現的目標。


    進入修真界以後,他有了不同的看法,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隻是大眾化的一麵,另一麵則是倉廩實而廢禮節,衣食足而忘榮辱,隻是不為眾人知。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隻是動物世界,並不適合進化版的智慧生命世界。


    真正大同的一天,可能是智慧生命走向毀滅的開始。老家曾經東西方的博弈可見一斑,西方文明借助科技文明的掠奪,積累了大量財富,倉廩實、衣食足,的確知禮節知榮辱了一段時間,可是人心人性,並非隻是衣食無憂。東方的飽暖思淫yu,饑寒起盜心,在西方表現出它特有的魅力。


    西方所謂性開放,道生覺得,是飽暖之後,多數人對現在、未來絕望的一種生活態度,性不敏感,何需敏感?性是動物的本能,是延續道的必須。但是,於智慧生命而言,性飽含了太多的意義,並非隻是道的延續,性,同樣具有智慧。


    所謂饑寒起盜心,道生無法考證富小姐窮書生的故事,道生根據他的理解,認為饑寒,是飽暖之後的饑寒,是心是精神的饑寒。姑且不論故事的真假,沒有意義。為什麽古人將飽暖思淫yu放在前邊,而將饑寒起盜心放在後麵?正常應該是饑寒起盜心,飽暖思淫yu,層層遞進才合理合法。


    道生認為,如果富小姐窮書生的故事是真的,那個窮書生有大智慧,不輸於他,此饑寒非彼饑寒,是高於飽暖的精神。


    “太空有無盡大的蛋糕啊!太空太大、太空,明明有一大鍋食物,為什麽隻盯著別人碗裏已經啃剩下的骨頭?嗨,什麽亂七八糟!最近為什麽總是亂七八糟!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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