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一路小跑著趕往諸葛逸才的軍帳,他尚不知有何要事。


    他隻是被十裏外的漫天山火驚到了!


    “軍師,可是有緊急軍情?”


    “將軍,還請下令!”


    王淳來的匆忙,諸葛逸才等的焦急。兩人忽一見麵,幾乎是同時開口。


    “前方仁壽山大火。”諸葛逸才抬手攔下王淳,先行出言。


    “起火之前,山那邊南安城方向先有狼煙升起。”


    “對此,逸才斷定,我右路大軍已成功渡過大成河穀,並被李氏發現,這才點狼煙急招仁壽山伏兵迴防。”


    “為防右軍腹背受敵,我軍應立刻前往增援,如今前路被斷,滅火已然來不及,需繞道大成河穀。”


    “軍情刻不容緩,還請將軍下令即刻拔營!”


    王淳沒有廢話,他本就是諸葛逸才的傳聲筒。當即出帳,喊過傳令兵,發號施令。


    “傳令下去,全軍開拔,轉道大成河穀,即刻出發!”


    下完令,王淳立馬鑽迴軍帳,神色有些慌張的朝諸葛逸才問道:“軍師,此戰可是有變故?”


    諸葛逸才出征以來的表現一直是成竹在胸,雲淡風輕。方才,他反常的急迫讓王淳十分緊張,忍不住生出擔憂。


    諸葛逸才本在低頭思索,聞言頓時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收拾情緒,平複心情。


    待其抬臉,已是自信滿滿。


    “將軍無需驚慌,一切都在逸才的掌控之中,我等隻需按部就班,層層推進計劃,則此戰必勝!”


    “方才隻是時間緊迫,逸才恐延誤戰機,以至於有些失態,還望將軍勿怪。”


    說完還施施然朝王淳行了一禮,麵帶微笑的提醒道。


    “將軍請先行督促拔營,逸才稍後就到。”


    見狀,王淳鬆了口氣,給諸葛逸才還了一禮,也不廢話,直接出帳離去。


    待王淳離去,諸葛逸才臉上笑意逐漸斂去,攏在袖中,絞在一起的手指表明他此刻的內心並不像嘴上說的那樣自信。


    因為時間不對。按他的推算,右路大軍就算沒遇到阻擊,至少也得傍晚時分才能成功渡河。


    兩萬多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麽快過河,必然是發生某種超出他預料的事情。


    可恨那顏充王弘,竟無一人傳信迴來通報形勢。王弘性格魯莽,不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他不傳信可以理解。可那顏充是怎麽迴事,這老小子一向謹慎穩妥,為何也不傳信?


    無奈之下,諸葛逸才隻得凝神細思,自己推斷起當前的局勢。


    “那顏充貪功但怕死,狡猾卻少謀,是個欺軟怕硬的腹黑小人。他若無萬全的把握斷然不會搶先渡河,所以此番過河的應該是王弘。”


    “那王弘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倒有可能貪功冒進。三千陌刀衛一心想要過河,一般的計策也攔不住。他們人不多,過河也快。”


    “難道李氏放狼煙,就為了防那三千陌刀衛?”


    “陌刀衛又沒有攻城的能力。”


    諸葛逸才嘀咕到這,聯想到仁壽山的大火,心思一轉,瞬間覺得把握到李氏意圖。


    “不對!狼煙不是為了求援,而是為了圍殺陌刀衛。該死,顏充到底過沒過河!”


    ......


    大成河穀下遊,顏充所部還在岸邊幹瞪眼。


    不是他不想過河,而是短時間內確實過不去。河麵變寬了,河水也必然加深。


    這下好了,搭橋是甭想了,沒人再敢貿然下河。


    “全軍集合,去上遊!”顏充沒有辦法,隻能先去上遊尋王弘。兩個人在一起,就算不能過河,事後軍師責難時也有個人能分擔不是?


    顏充想法很好,可上遊哪還有人。原本河堤的位置,隻留一地殘骸,王弘的陌刀衛早就過河,堵仁壽山的伏兵去了。


    此刻,仁壽山西北,河穀交界之處。


    這裏有一條背山靠河的灘塗大道,是仁壽山迴南安城的必經之路。


    此處灘塗很寬,可盤踞三千人。


    灘塗也很窄,被三千人堵死。


    仁壽山腳下,一萬白馬龍騎行軍如風,鐵蹄震地,聲若驚雷。李崆一馬當先,剛踏出山穀便看見前方林立的軍陣。


    三千陌刀衛已然擺好陣型,坐等白馬龍騎自投羅網。


    李崆識得王氏的陌刀衛,兩眼頓時一眯。眾人皆知,陌刀衛專克騎兵。但李氏的白馬龍騎豈是等閑騎兵可比,燕雀豈能與鴻鵠相較!


    “全軍聽令,衝鋒!”


    “碾碎他們!”


    “殺!”


    李崆一聲驚雷,手中長戟一揮,當先拍馬提速。


    灘塗之上,王弘臉上掛著嗜血的笑意,麵對來勢洶洶的鐵騎不退反進,一步跨出隊列,威風凜凜,舉刀仰天大吼。


    “陌刀在手,蕩平敵寇。”


    “舉刀!”


    “隨我殺敵!”


    刀光淩冽,甲胄深寒。


    當世最強步兵與當世最強騎兵在這一刻相遇。這是一場矛與盾的較量,誰比誰強,那要碰過一場才知道!


    雙方都是精銳,大家都是王牌。皆是自信無畏,士氣在伯仲之間,軍勢互不相讓。馬蹄聲不絕,腳步聲不止,竟在某一刻達到驚人的同步,又在下一刻轟然相撞。


    李崆一戟挑起一名陌刀手,直接頂開軍陣。胯下戰馬虎躍龍騰,勢若奔雷。一杆大戟橫掃千軍,無人可擋,在鐵甲陣中肆意遊龍,如入無人之境。


    王弘陌刀揚起,似擎天之柱,落下時攜千鈞之力,麵前鐵騎瞬間連人帶馬一分為二,自身穩如泰山。刀起刀落間人仰馬翻,如中流砥柱,任憑驚濤拍岸,我自巍然不動。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白馬龍騎占據人數優勢,陌刀衛有兵種克製,雙方一時間拚的是難解難分,喊殺聲響徹灘塗。


    隻是,這注定是一場點到為止的較量。雙方戰略意圖不同。陌刀衛要剿滅白馬龍騎,而李崆必須率部迴城。


    於是,一輪衝鋒後,白馬龍騎穿陣而過,丟下近三千具屍體,頭也不迴的離去。


    “兀那小賊!”


    “下迴見麵,本將定將你斬於馬下!”


    李崆一眼掃過傷亡,心有不甘,給王弘留下戰書。


    王弘推開眾人,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吐出一口血沫,眼神中盡是嘲諷。


    “無膽鼠輩!”


    “不用等下迴,有種就在此地一決雌雄!”


    可惜,迴應他的隻有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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