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嚶見秦漪有向著走來的架勢,方才因見著商禮喜悅的心情一瞬間又被打落穀底。


    得了,下迴鴻德帝召見他又好問他,‘你們幾人都交談了什麽?’


    他這是有理也說不清楚。


    直到秦漪來了麵前,商禮和程嚶一同行禮,“見過青安公主。”


    “丞相大人客氣了。”秦漪臉上帶著淺笑,“相意這廂有禮了。”


    此前還未說的是,程嚶是秦漪正兒八經的老師,正因為是秦漪的老師,了解秦漪,鴻德帝才召見程嚶入宮。


    “殿下這是要迴府?”程嚶問道。


    秦漪點頭稱是,“宮裏頭總歸是住不慣的。”


    程嚶覺得也是,宮裏頭的規矩很多,倒不如迴自己家的公主府過日子來的舒心痛快。


    幾人一同走著,時不時的搭上幾句話。


    秦漪:“還未問老師,怎的這麽晚還進宮一趟?”


    程嚶摸著胡子,裝作抱怨道:“嗐,還不是官家有事找我,這不,午時尾巴就要我過來一趟了。”


    秦漪仍然是微笑著,“爹爹平日裏總是一個人處理朝政,也得有老師幫忙不是?”


    “畢竟老師可是爹爹的左膀右臂。”


    “哈哈,你淨會說些好聽的。”程嚶被秦漪誇讚的又開心起來了。


    兩位都是他的得意門生,他們不能夠在一起,不能夠成婚,也是現今程嚶心底遺憾的事情。


    兩人說話間,程嚶暗自瞧了商禮幾眼。郎君外表俊秀也,眉目皆是笑意。


    可那雙目,太過澄澈了。


    是一顆赤子之心,這顆心迸發出的血液流淌全身,構成了這個完美的人。


    程嚶忽然很想對陸繡說一句,你真的很好,將他培養的非常優秀,可是陸繡啊,為官不能這樣的。


    程嚶再將目光投到秦漪身上,秦漪非常敏銳,在程嚶剛轉移到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並給予程嚶一個親切友好的表情。


    是了,程嚶這才意識到,鴻德帝真正提防秦漪的原因。人這一輩子不可以停滯不前的,所有人都在成長,早些年還算是稚嫩的秦漪已經展露出頭角來,倘若她能一直展露出來,鴻德帝也不會如此提防。


    可是,秦漪學聰明了,她知道即使是藏起來,鴻德帝對她的提防也不會少,但起碼在有些人眼裏她就是一個公主。


    她越來越收斂鋒芒,成長的速度讓人咋舌,在諸位皇子尚未成氣候的時候,秦漪已經足夠以壓倒性的優勢來扶太子穩坐皇位。


    可誰又不是個傻子,秦漪手裏頭還有繡衣呢。


    當年的宋老將軍為何就把這繡衣獨獨給了秦漪,自然是因為秦漪足夠優秀。


    或許,秦漪也不會放棄商禮,商禮總歸是要成長的。秦漪在宮裏見過太多的醃臢事的。


    程嚶也是在深宮待過的人,深宮除了雞毛蒜皮,見不得光的事情比比皆是。


    待到墨水染白紙,方成大作。


    到宮門之時,三人自然而然的分別了。


    等送走了秦漪和程嚶,商禮才真正得以放鬆。從宣德門出來,以饒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郎君!”以饒喊了一聲略顯茫然的商禮,其實商禮腦子裏在想別的事情。


    商禮猛然迴神,目光見到以饒後朝他走了過去。以饒掀開馬車簾子讓商禮進去。


    不是商禮不想騎馬,隻是現在穿著官服,實在是不宜騎馬招搖過市。


    商禮迴家的時候,正好家裏開飯了,陸繡也在等著商禮吃飯。閑著沒事,陸繡正準備養點易活的花卉,就像商禮這樣,省心,拿得出手的花卉。


    商禮踏進陸府的院子,大喊了一聲,“娘!”


    陸繡正在修剪枝丫的手一抖,把剛生長出來的新芽給剪掉了,琳琅為掉在地上的新芽默哀,隨後撿起來拿在手中,準備找個適當的時機扔了就是了。


    聽見商禮的叫聲,陸繡嘴角抽搐,今天一整個好心情又沒了。


    “喊什麽喊,整個院子裏就聽見你的聲音了,我是能丟了還是怎麽著?”陸繡平靜的說道,並且越過那個被剪毀了的花枝,繼續剪下一個。


    商禮突然起了壞心思,摸著鼻梁,假裝有些心虛的看著陸繡,說道:“娘,今兒個迴家的路上遇見了程老師。”


    “啪!”花枝瞬間被剪斷,非常幹脆利落。


    “誰?你說你遇見了誰?”陸繡將手中的逐漸到遞給琳琅,眼睛上下掃視著商禮,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問道:“他個老匹夫,他又想幹什麽?”


    商禮好像覺得自己的玩笑有點大了,趕緊解釋道:“沒什麽,就出宮的路上遇見了,問了好,程老師讓我叫他老師而已。”


    “還而已?以後見他給我避著走,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他整個一小人。”


    商禮暗道不應該提到程老師的,這下程老師又要被說一頓了,畢竟兩個人不對付已經好多年了。


    “當初就因為你爹那點事,竟然上奏彈劾,彈劾就彈劾,還連帶著你娘我一起彈劾,他能不能分得清楚一碼歸一碼。”


    陸繡越迴憶越氣,她抬手摸了摸額頭,想要平複那股莫名的煩躁。


    可退一步越想越氣啊。


    “當時我懷著你,他就彈劾我,明明是你爹那頭犯的錯,他還主要彈劾我。”


    “現在史官那頭還有記錄呢,那是你娘我一生的汙點。”


    陸繡提起這個就一陣子的懊悔,商禮倒是有些好奇,問道:“那彈劾之事官家應該會網開一麵的吧?但事情已經發生,娘何必懊惱。”


    “彈劾的事情官家是沒當迴事,但史官記錄的是當朝辱罵朝中重臣。”陸繡一臉的鬱悶,“早知道會被那史官記錄下來,當時就應該動手的。”


    商禮一時語塞,原來他娘不是懊悔在朝堂上辱罵程老師,是懊悔還沒動手打人……


    “還有那史官李睿,說什麽都要給我記下來,他不就和那個老匹夫關係好嗎?嗬嗬!”陸繡冷笑幾聲,這讓商禮覺得她娘肯定報複迴去了。


    商禮弱弱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連著半個月上奏彈劾他倆。”


    陸繡不在意的說道,看著天色,說道:“走吧,迴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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