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不跟我一同迴京城,那又怎麽知道我的話能不能算數?”


    楚歡雋大抵是看出來桃杳有那麽一瞬間真生出了要與他一同迴京的念頭,所以趕緊順著杆子往上爬。


    桃杳烏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轉了一圈兒,向楚歡雋作了一個鬼臉,道:“鬼話連篇——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看陸澈怎麽樣了。”


    說罷,桃杳便好像一尾靈活的鯉魚似地將身段一彎,從楚歡雋的懷裏滑溜溜地抽離出去。


    待楚歡雋迴過神來,正想伸手去把桃杳抓迴來的時候,她人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捏起鞋子跑出門外去了。


    去找那個“來曆不明的亂七八糟的”陸澈去了。


    楚歡雋伸出去的雙手落了個空,尚還留有方才與桃杳緊緊抱擁過的體溫,可如今卻隻有冷冷的寒風穿過十指掌心,將那僅剩的溫度也一並降到了冰點。


    楚歡雋頓時覺得這三月份的天氣也不是那麽暖和了,都怪他要風度不要溫度,為了討女人歡心隻穿一件薄薄春衫。


    隻可惜,不但女人的歡心也沒有討到,自己的麵子和真心也算是被人隨意丟棄在了角落,碎裂成七零八落了。


    方才他還那麽自信地以為自己能夠牢牢抓住她,可現在她還不是和一陣風似的來去自如想走就走,根本不把他當一迴事?


    主動送上門來勾引他掏出真心,得逞之後又毫無道理地逃脫掉,這就是桃杳最擅長最慣用的伎倆。


    楚歡雋早應該長教訓了,隻不過還是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倒在桃杳手上。


    罷了,那就讓她這樣吧,這是她欠著他的,欠得越多越好。


    楚歡雋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又端起方才裝湯藥的瓷碗,朝煎藥房的方向走去了。


    雖然他麵上還冷著臉,但實際做出的舉動還是要去給桃杳盛藥湯。


    他就是要這樣,對她好,好到她再也沒有力氣抗拒他,好到她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能做到如楚歡雋這樣對她好的人。


    雖說之前在程天水的醫館待過一陣子,但這後院桃杳還是第一次來。


    沒想到程天水這小小的醫館後麵竟然別有洞天,雖然院子不大,但四麵也是全憑主人心意栽種了各種草木花卉——院中所種植之物,除了平日開方子常常能用到的一些藥材,竟然還專門開辟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小田地,田中不種什麽特別的作物,隻種了一叢叢根莖細瘦、狀若野草的植物。


    走近了看,才能看清這些野草上竟然還開著一朵朵指甲大點兒的白色小花,風一吹來,那些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便在細瘦的根莖頂上顫顫巍巍。


    風若再大一些,那些花兒就要被吹到風中,零落在泥土裏——因為花朵實在太小,一旦被吹走,便無影無蹤,找也找不著了。


    桃杳還正端詳著這些花兒草兒,耳畔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程天水。


    “好看嗎?你來的巧,正好到了季節,它們開花。”


    程天水也站到桃杳的身邊,躬身去看那些花兒,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又說道:“再來晚一些,就看不到咯。”


    桃杳不明所以,道:“這樣的花草,不是隨處可見嗎?等氣候再暖一些,或許清水鎮上能長滿了這樣的花草,又怎麽會看不到呢?”


    程天水瞥了桃杳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識貨。這可不是尋常的野花野草。這是我從西域大漠裏帶迴來的,名字叫做玉液草。春天開花,冬天結果,一年到頭沒有衰敗的時候。它的果子裏沒有果肉,敲開果殼隻有濃稠的果漿流出來,那果漿色澤純白細膩,猶如美玉,所以叫玉液草。”


    “玉液草?”桃杳跟著念了一遍花草的名字,問道:“這玉液草可是什麽稀罕藥材?”


    程天水蹲下身子來,將手伸去那花草叢之間,像是愛撫什麽稀世珍物一般,手掌輕輕地拂過玉液草纖細瘦弱的莖葉,歎息也似地說道:“不是什麽稀罕藥材,連藥材也不能算的上。這玉液草沒有藥用價值,倒也不是不能吃……吃的話,也隻是圖個新鮮,它的果漿沒有什麽味道,一顆果子裏也沒有多少果漿,放進嘴裏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吃完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桃杳覺得奇怪,問道:“既然這玉液草既沒有藥用價值,吃起來也不怎麽好吃,您為何還要專門辟了這一小塊田地,專門種它?”


    程天水沉默了半晌,低聲道:“隻為了紀念一位故人而已。”


    他的聲音太過低沉細小,就快要隱沒於喧囂的風聲當中。桃杳幾乎沒有聽見。


    程天水擺了擺手,說道:“你醒了便好。看你這樣子,是在找那個姓陸的吧?我帶你去。”


    桃杳見程天水神情有些哀傷,也不好再多過問。


    桃杳跟在程天水身後,繞過了後院蜿蜒小路,又順著小木樓梯上了一層閣樓,來到了前院的客室。


    房間的小門虛掩著,宋知守拿著一本簿子正站在門外露台邊上閱讀著什麽,見桃杳和程天水來了,便連忙上前抱拳作了一揖,很禮貌地說道:“時二小姐,你現在可好些了?王爺他……”


    “王爺他很擔心你”這後半句話宋知守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桃杳先一步打斷了。


    “宋大人不必憂心我。陸澈傷得比我嚴重得多,他現在如何了?”桃杳急著要進門去,卻被宋知守手臂一擋,攔在了門口。


    “誒……時二小姐,陸公子他剛剛上過藥,這衣裳還沒穿上呢,這男女有別,時二小姐還是過會兒再來看他吧……”


    宋知守話音一落,程天水的臉上便顯出狐疑之色,摸了摸下巴上的長長銀須,道:“什麽男女有別啊,她和姓陸那小子,不是早有婚約在身,馬上就要結為夫妻了嗎?看看還能咋的啊?”


    宋知守的下巴差點兒沒掉到地上。


    “誰和誰馬上要結為夫妻啊?”


    這時候,楚歡雋端著剛盛的湯藥走上閣樓來,麵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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