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日日去海城看你。


    秦夜這句話在時柒腦海裏迴旋了許久。


    她清楚地記得8月20號當晚兩人從法式餐廳離開,就走了相反的方向,之後就再沒見過麵。在等待老爸出院的那一周,她還住在蓉園,但他也不曾迴來。去了海城就更不用說了,兩個城市相隔那麽遠,不見麵才是現實常態。


    時柒眉心擰起。


    忽地想到前天晚上在陽台看見貓咪,它咬了一隻平安福進來,莫非陸淮年住在她隔壁?


    不可能。


    這太離譜了。


    時柒抽迴這陣短暫的思緒,重新將視線放到門口的秦夜身上,她注視著他,試探地說:“我有點暈船,能出去走走,唿吸一下新鮮空氣嗎?”


    “你說呢?”


    “我不會遊泳,跳船隻有死路一條。”時柒想了想,又說:“陸淮年把我弄迴蓉園,允許我自由進出,燕城那麽大,他也不擔心我會跑,因為絕對的實力擺在那,我跑不掉。你這遊艇估計沒多大,這麽小小的地方你都這麽怕我跑,難怪你在事業上總輸他一頭,搞小動作都弄不贏他,反而還被他幾番打壓卸任了寰宇總裁的位置,照你這樣再有個二十年也比不過陸淮年——”


    從一開始的政府競標文書,到盛唐周年慶的策劃案,秦夜找了時柒很多次,有兩三個月幾乎每天能看見他的身影。


    接觸次數多了,時柒也能感覺到,這廝對陸淮年不能說恨了,光是提到陸某的名字,他都能攥緊拳頭。


    果不其然。


    時柒這番話說了一半,站在門口的秦夜臉就黑了個徹底。幾乎是在她話音落的那瞬,男人箭步走了上來,下手沒輕重地扼住她的胳膊將她拽到床邊,摘了束縛在她雙腳上的鎖銬。


    “砰咚!”


    鎖鏈砸落在地上。


    秦夜猩紅幽暗的雙眼死死盯著她,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吐出來的:“你現在立馬去甲板上吹風,最好是把整個遊艇都逛一遍,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能怎麽逃。”


    時柒這會兒卻不動了,她把腳收了迴來:“我不去了。”


    “不是暈船嗎?去啊!”


    “不暈了。”


    “不暈也給我去!”秦夜低吼的聲音,隨著他的動作一塊襲來,將時柒直接拉下床,把拖鞋踹到她腳邊:“不想死就給我穿上,出去溜達!”


    時柒不動聲色掃了他一眼。


    穿了鞋。


    邁開步子往門外去了。


    走遠了還能感覺到後方那人的火氣,恨不得把船都給砸了。時柒加快步伐走出艙門,刺眼的日光經過蔚藍大海的折射,毫無遮擋地落了過來,時柒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了光,待適應了這陣強光,她才慢慢睜開眼。


    海風吹在身上。


    衣服和頭發都被吹亂。


    時柒環顧四周,全然是望不見盡頭的汪洋海麵。這是一隻私人的遊輪,不大也不小,能容納二十幾個人出海度假。


    他說要去公海。


    那是一片無國界無法律約束的區域。


    那塊地方時柒在燕大上學的時候看過一部分資料,從燕城過去,是會途經幾個海港的。他船上的物資並不豐富,吃的就是些英式的牛奶麵包,單純用來充饑,他是打算一鼓作氣開到公海,中間不停留。


    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在就近的港口停靠?


    這遊輪兩邊的安全救生艇全都被他提前卸掉了。


    不停船,時柒沒有獲救的機會。


    ……


    後方傳來船艙門被大力推開的響聲,時柒斂下眸子,再抬眼,又是在房間裏那副不太舒服的蒼白羸弱模樣。


    她轉過頭。


    見穿著黑色美式工裝的秦夜徑直走了過來,男人眼神帶著十足的侵略性和不屑,頭都沒低,斜眸瞥了她一眼,冷嗤道:“真沒用。”


    坐船都暈。


    陸淮年是個垃圾,前妻也是個廢物。


    這兩句話秦夜沒說,時柒從他桀驁的神色裏讀到的。她順應了他的想法,緊跟著咳嗽了幾聲,“我身體確實不太好。”


    “用不著跟我說。”他拉開椅子坐下。


    “我有點餓了。”時柒跟上他,隔著一張擺著酒的桌子,坐在他對麵。


    “滾去房間拿扔給你的麵包。”


    “太幹了,我吃不下。”


    “那你就餓啊!”秦夜覺得她真煩,長得也隻有這麽好看,聲音也隻有這麽好聽,還像個喇叭似的不停嗶嗶,他坐起身厲色橫了她幾眼:“你以為我是陸淮年?要什麽給什麽,想什麽拿什麽?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拉倒!”


    他脾氣火爆。


    正在發怒。


    時柒語氣更加柔和了,臉上還帶上了笑容:“船上有廚房嗎?”


    “有。”


    “我可以用嗎?”


    “隨便你!”秦夜抄起桌上的墨鏡戴上臉,往後一倒仰躺在椅子上。那排斥嫌棄的神情仿佛在警告時柒,她再多說半個字吵他,他就掐死她。


    時柒默默起身。


    安靜邁著步子進了船艙。


    耳畔久久沒傳來女人聒噪的嗓音,躺了十幾分鍾的秦夜抬了一下墨鏡,轉頭左右看了數眼,還真看不見她身影了。


    真給她跑了?


    她確實不會遊泳,這一點先前他多次找上她的時候就了解到了。救生艇他提前都卸了,遊輪又沒靠岸,行駛在大海中央,她跑哪去?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秦夜鯉魚打挺般坐起身,忙地將甲板周圍都找了一遍,沒人。他跑進船艙,進了先前關她的房間,還是沒人。路過開放式餐廳那刻,餘光掃到了她的身影,男人腳下的步子驀地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抬眸望去,就看見她站在灶台前,電磁爐正在運作,鍋裏的水咕嚕咕嚕冒著泡,她煮了兩碗麵,剛煎好兩個荷包蛋,分別放入已經盛好的麵湯裏。


    秦夜愣了半拍。


    就在這時,餐廳那邊傳來她清脆的聲音:“我看儲物櫃裏有麵條,沒有過期,我就煮了兩碗。”


    很香。


    濃鬱的麵湯香味飄到了他的鼻息間。


    秦夜走了過去,離近了,看見桌上那兩碗熱騰騰的麵條,煎蛋也金黃金黃的,瞧著賣相很不錯。


    時柒拿了兩雙筷子過來,遞了一雙擺在他跟前,她拉開椅子率先坐下,見對方沒有要吃的意思,知道他在提防,於是在他的注視下,從他碗裏夾了幾根麵條過來,不假思索地吃了。


    秦夜這才坐下。


    拿了盤子裏那雙筷子,夾了幾根細麵。皺著眉頭試探地嚐了一口,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錯,手藝還挺好?


    “你跟陸淮年結婚,天天做飯?”秦夜問。


    “很少做。”時柒說。


    “也是,他哪舍得你進廚房做飯。”秦夜睨了她一眼,低頭吃麵的過程中又說:“在維多利亞幼兒園被欺負了,他不惜賭上整個盛唐也要給你討迴公道,怎麽會讓你動手做飯沾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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