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這是時柒離開燕城之後,不知道第多少次夢見生日當晚的景象。不同於燕城分明的四季,海城是一個沿海的三線城市,空氣濕度高,入秋後的早晚不算冷,時柒隨意披了件薄外套,出了臥室。


    那晚陸淮年取走了婚戒。


    兩人和平分手。


    從法式餐廳離開,他上了白特助開來的那輛邁巴赫,她返迴了城堡大廳,便再無交集。生日晚宴的次日她去機場送了沈曼,一周後時父出院,她搬出蓉園,在管家的相送下離開了燕城。


    她買了這套臨海的小三居室。


    買了一個店麵。


    上星期弄好店內的裝潢,聘請了幾名員工,今日試營業。進店消費的顧客不少,她忙了一整天,傍晚迴到家倒頭就睡。


    時柒走到客廳,見開放式廚房裏老爸的身影,對方正在煮麵條,笑著喊她:“七七,麵很快就煮好了,你和小八先玩會兒哦。”


    她倒是想和它玩。


    貓呢?


    時柒在廳裏環顧了一圈,連貓咪的半根毛發都沒瞧見。露天陽台的玻璃門開著條縫兒,她走上前,拉開落地窗走了出去,如預料中那樣,橘貓趴在她養多肉的小桌子上,貓臉正對著隔壁鄰居家的陽台。


    聽到麻麻熟悉的腳步聲,貓咪扭過身子,昂起小腦袋衝她喵了幾聲。時柒將它抱了起來,下意識偏頭看了眼對麵無人的陽台。


    “在濱江潤和小區(燕城)的時候就喜歡往陽台跑,現在換了個城市,怎麽還時不時往陽台跑?陽台有什麽吸引你了?”


    “咪奧。”


    “有罐罐?”時柒捏了一下它肉嘟嘟的大餅臉,一邊抱著貓進屋,一邊吐槽它智商不夠:“是不是上次在蓉園被秋千板撞到了頭,把腦袋撞壞了?”


    貓咪從她懷裏跳了下去。


    小步子跑迴了陽台,時柒擰眉,正要去追它,就看見它又跑了迴來,嘴裏咬著一個東西。


    十八:“喵~”


    時柒蹲下身,撿起它放在她腳邊的物件,是個平安福,南山寺特有的平安福。


    -


    彼時。


    一牆之隔內。


    白特助接完電話進屋,見陸淮年坐在客廳沙發上。男人神色冷峻,冷白的白熾燈光落在他身上,襯得他眸底晦暗。


    時小姐剛搬來海城那會兒,先生連著一周都待在這邊。她出門,他也就跟著出門,擔心她來到一個陌生城市遇到危險,適應不了新環境。


    一日又一日地跟隨,發現她適應能力很強,並不是大家印象裏那朵柔弱的小白花。她眼光獨到地買了一間商鋪,將員工管理得很好,營銷也做得好,今日試營業,他沒有出手幫忙,營業額遠超同行,也遠遠超過了她最初定下的預算。


    白特助知道,先生心裏還是存留了一點點期許。他不想讓時小姐在外受到欺負和委屈,卻又希望她遇到挫折,這樣他就有了價值,也有了可以出現在她麵前的機會。


    可惜。


    時小姐過得很好。


    她的生活並不需要他。


    白特助走上前,試探地說:“先生,公司那邊打來電話,有幾樁公務需要您親自處理。這個小區物業安保方麵都是海城最好的,時小姐和她父親住在一起,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您若是不放心,我去聘請幾名保鏢,日常隨行地跟著時小姐。”


    “不用了。”


    “您的意思是?”


    “迴燕城吧。”陸淮年起了身,走出套房的門,本能偏頭看了眼時柒的家門,進電梯的時候,他交代白特助:“這套房子可以賣了。”


    時小姐買下01套房的次日,先生就讓他買了隔壁的房。


    如今說賣了。


    “先生,您日後不來這住了嗎?”


    “嗯。”


    電梯門徹底合上。


    紀宴說的沒錯,拖延就是猶豫,猶豫就難免生出占有欲。他多看時柒一眼,就多一分放不下,欲望就像雪中滾雪球,隻會越滾越大。現在不抽身,陸淮年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故技重施,真的很想把她再弄迴蓉園。


    邁巴赫駛出車庫。


    出了海城。


    上了通往燕城的高速公路。


    白特助接了個電話,按了藍牙耳機結束通話後,他與後車座上的男人說:“先生,韓市長的助理剛打電話過來,說盛唐承接的政府項目即將動工,邀請您這周五去一趟南山寺,今年政商代表大會改了形式,不在燕城大廈舉辦,而是去南山祈福。”


    陸淮年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麽,他閉著眼睛休息,從白特助的角度看不見他隱沒在光影背後的神情,隻看見他垂放在身前的左手,修長幹淨的無名指上佩戴著那枚男士婚戒,西裝袖口底下隱約能看見那隻時柒送給他的江詩丹頓的腕表。


    說起南山,白特助想起半個月前先生親自去過一趟,從山底徒步走至寺廟大殿,一步一台階,為時小姐求了一個平安福。


    為了這個平安福,先生小病了一場。


    好在還有個不會說人話的十八,借貓咪的嘴送出去了。


    -


    時柒每年都會去一趟南山寺祈福。


    今年也不例外。


    前陣子太忙抽不出身,想著避開周末人流量大的日期,時柒就定了這周五過去。時父年紀大了爬山走台階危險,她就讓老人和十八待在家裏。


    跟往年一樣,時柒沒有坐纜車,徒步走的台階。今日不知是不是來得太早,路上沒什麽人,沿途隻聽見自己的唿吸聲和周圍林中清脆的鳥叫聲。


    登頂已是中午。


    走了四個多小時。


    從前徒步走到南山寺大殿,時柒總是累得喘氣。和陸淮年結婚那兩年,隨著他一起野營爬山,有氧運動做足了,身體素質提高了不少。與休息區癱坐在座椅上的遊客相比,時柒麵色紅潤,精神飽滿。


    她拿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循例去了正殿。


    燒了香,在功德箱裏捐了一筆錢,正準備朝後院祈福側殿走的時候,與兩名寺廟修行的人員擦肩而過,聽見對方說:“燕城的貴人們要來,需要控製好寺裏的香客人數,做好安全防衛工作。”


    貴人?


    時柒好奇地探過腦袋往外頭看了一眼,遙遙望見纜車終點方向來了烏泱泱一群人。走在前邊的是專業的安保團隊,被簇擁在中間的人各個穿著正統,借著人群的縫隙,她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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