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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無人,清風悠揚,樹木翛翛。


    葉風停已換上新衣,梳洗了行頭。


    作夜汗濕浹背,發軟膚淺,著實困頓,不知幻蹤。


    今日清晨起舞落劍,剝離光霧。


    奮發向上,倒刺挑劍。


    仿若青魚穿痕,恨水難收。


    此侮辱侵犯之仇她不得不報。


    究竟——是誰下了迷煙,侵犯了她?


    葉風停來迴踱步,著實想不通。


    該不會是黛青……那個男伶吧?


    不會啊,依她的觀察來看,雖然黛青早在一年之前就對她心生覬覦之心,但是他絕對做不出如此卑劣齷齪而又極其下流的事的。


    那麽……此人便隻有傾水然了。


    可是……她卻沒能掌握任何證據。


    而且……作夜她如此之享受,竟然忘情,沒有推開那個男人——反而把他當做了**焚身的救命稻草和發泄工具。


    想想,一張老臉就頓覺一紅。


    她怎會如此之不知恬恥,明明他都已經放棄她了。


    他對她的情意也隻停留在玩弄與把控的階段罷了。


    她為什麽還要忍耐、貪戀苦果呢?


    “葉風停啊,葉風停啊,你真是好不知恥啊——”葉風停心想道,一字一念。


    隨後,便又起了身。


    腦海裏傾水然那個男人囂張的麵目以及得意忘形的淺笑,始終從她眼前剝離不開。


    簡直不可思議……


    既然他要做如此,那麽她便隻好跟他一直奮戰到底了。


    幹脆假戲真做好了,將黛青當做昨日之人、昨日之歡。


    “可惡的男人,看我如何收拾你的良心。”葉風停心裏罵不停,雙拳緊握。


    她果真是對傾水然這個男人上頭了,誓死不罷休。


    她收拾東西,就往城東那邊去。


    一匹青灰驢,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黛青公子,有姑娘叫您。”小廝道。


    “哦……”黛青頓腦袋道,淺發微露,額頭印光,此時他正於屏風洗浴,雲鬟濕鬢,麵目淺霜。


    “叫她進來。”


    “好。”小廝應道。


    接後,黛青笑而不語。


    傾水然跟蹤了她一路,隻見一抹輕盈的綠霜踏進了“明月樓”,霜色沁染,成為一地城池。


    為他困守,為他攻占。


    持劍而行,直抵門戶。


    乃是“天”字號甲字間。


    “進來……”黛青聞腳步聲道。


    清亮悅耳的細聲如此婉轉動聽。


    使人心神難離。


    葉風停將包袱掛在了門環上,隻身探尋。


    雙腳落地,清風鎖閉,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架無比華美而秀麗的如矗立雲霄的高大屏風。


    接著從後麵落了一個人影,同樣出奇一致的綺麗非凡。


    “黛……你……你……”葉風停立馬轉了身去。


    惹臉一紅,漣漪不斷。


    “快點兒……披上……衣服。”葉風停幹脆說完,就徑直出了門去。


    可是她不能……這樣落荒而逃,要不然就被傾水然那個可惡的家夥得逞了。


    她就是要證明昨日她是心甘情願享受與黛青在一起的快樂的。


    於是乎,她雙手緊握,隨後又深唿了一口氣,便佯裝若無其事的模樣,推開了門縫,又一腳踏進了門內。


    可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眼前的黛青卻於之前被另外的人取代了。


    而那人便是……一向鬼使神差、詭計多端的堂堂傾二公子。


    葉風停發現了一絲苗頭……此人分明眉間多了一滴點墨。


    也隻有那個男人擁有才對……


    哈哈哈哈。


    這下,你可被我逮著了吧!


    看你還敢戲弄我葉風停不?!


    此趟,本姑娘就賜予你一記下馬威。


    葉風停麵色依舊不改,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心裏卻升騰起了無比雀躍的快感。


    “黛青公子,你這件衣服很襯你氣質。”


    “嗬嗬。”傾水然淺笑道,冷漠的眼神裏延伸出來的東西瞞不了人,多了一份異樣。


    心想道,這個女人可真是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典範。


    “今個兒,怎麽來了。”傾水然隨後舉步傾靠在老虎椅上,無比威風的氣派,正氣凜凜。


    完全是一個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一臉孤家寡人的模樣。


    葉風停沒有應答他,舉步朝屋內大觀。


    那西洋櫥窗裏竟然擱置著好幾種形狀各異的木鳶,仔細一探,內部結構卻是機器零件銜接的構造。


    鐵質的光輝如銀星閃爍,沁滿了葉風停的杏眼朦朧。


    很明顯……她再一次被這種新奇的玩意兒迷了心神。


    “葉姑娘。”


    “嗯?”葉風停驀地扭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們下去喝茶如何?”


    “好啊!”葉風停倒是想了解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事,耍什麽把戲。


    “不知道……葉姑娘傾向於哪種茶?”180


    “普洱、龍井,亦或是碧螺春?”


    “不知,看公子您了。”葉風停說完之後,便緘口不言,毅然做了結尾。


    “小二,來一壺龍井。”


    “龍井可好?”傾水然說完之後,一雙狹長深邃的眼便直直對上了葉風停的臉龐。


    不經意間瞥得她半邊臉莫名地羞紅。


    他的眉宇出奇地令人眼前一亮,分明是昔日那個乖張不改、頑劣任性的傾二公子——可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一身衣服的緣故,竟生出了幾分別樣的味道。


    令女子們更加離不開他的身上。


    葉風停仔細揣度著周遭,不覺嘟起了小嘴,的確不光是她一人,包括這裏所有的人,連同小二都不得不往他身上流連一會兒。


    “出汗了……”這分明是讓人嫉妒。


    葉風停這便伸出了手臂,用以迴射他人的目光,以免眼前的男人一直被外人所覬覦。


    她的手指纖長,卻豐腴,白嫩地像薑荑。


    禁不住使傾水然忘了神,出了魂。


    她湊近他肌膚的一抹香氣,流連不去,亦使他為之輾轉。


    傾水然驀地看著她全神貫注的眼眶,她的睫毛分明地又翹又彎,根根分落有致。


    她的手指於他臉頰處停落,嬌俏的杏目讓人憐愛。


    隨後,她掏出了一隻繡帕,為他擦拭了從鬢角處滴落的那一滴淺汗。


    他一如既往的含情脈脈,使她一眼望呆,以至於使她之後無心思再飲什麽茶了。


    “黛青公子,你在夙城主多少年了?”她問道,先前打算戲耍他一番的詭計也全然無痕,化為灰燼了。


    “五年,”黛青道,“葉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麽?”


    “是不是後悔……沒有早點兒在夙城結識我。”他依舊打趣、捉弄她道。


    葉風停眼眶一濕,莫名。


    她要記住,記住一點,他們不可能迴到過去了。


    可分明眼前的這個人依舊還是那般模樣,依舊惹她開懷捧腹。


    莫名來的感傷,又莫名而去。


    如唿嘯一陣風刮過。


    “風……最近的確是奇怪而詭譎。”黛青吐露道,如訴說事實一般。


    目光打轉流落在開啟的窗外。


    葉風停凝望著他,好像此時此刻永遠都停留,時光永遠不會流逝。


    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的錯綜複雜。


    傾水然注意到她也許有些忘了神,頓時將目光收了迴來,突然的親昵舉動——擦拭她嘴角沾取的桂花糕點,讓她不禁慌然失措,亂了方寸。


    心一個勁兒地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傾水然心想道,竊喜,恐怕她現在內心已經是一頓小鹿亂撞了吧!


    被他如此迷人又可愛的折磨,還不得乖乖就範,暴露原形。


    葉風停淚光閃閃,心裏有五味雜陳,如同佐料罐被打翻了一遍。


    她又倏地恍惚一刹那之間,迴到了初見的那時,那時,那時的相逢——


    她又莫名記起他對她的好,他的壞。


    “水……”她忍不住剛要開口,卻又抑製住了。


    隻是眼眶還是仍然打轉著淡淡波痕。


    她徑直將他的手放下,手背上烙印的餘溫連同心跳一直被擱淺著。


    “水涼了。”


    “哦,原來……葉姑娘擔心的是這個。”傾水然著重強調的“葉姑娘”三個字,不禁讓她再一次淚目。


    “怎麽了,葉姑娘?”傾水然提及道。


    葉風停翕動的嘴唇,遲遲不肯開口。


    她的心仿若被眼前的男人一刀子一刀子割得血流成河。


    但是……遲早她會讓這個男人為他的詭計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是她償還他的。


    “黛青公子,今日我有些累了,改日再來拜訪吧!”


    “可……你的包袱?”傾水然留意道,頓時間舒展胳膊,挑眉道。


    仿若放下了一個包袱一樣,而那個包袱就是他眼前麻煩不斷的女人一般。


    “對了,還有上次……”


    “上次,就不需要您幫忙了。”


    “我自有辦法。”


    “抽了水庫的水,不更直接嗎?”


    “還是你提醒我的呢?”


    “難道……你想那裏寸草不生。”


    “來年,再蓄水不更好,遲早要換新的。”


    她可不是來住宿的,“我就去同福館了,隻是順路經過你這裏罷了。”


    “風月樓是個什麽住所,水然公子你住便是,多多益善。”


    一句話竟然氣得傾水然吹胡子瞪眼的。


    想來,她以前是經常碰巧跟隨他一路見他往煙花雪月之地亂跑閑逛吧!


    “那就不留了。”


    彼時彼刻,身份已然由她揭曉,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氣。


    對於這個男人,她仍舊是一點兒對策都沒有。


    奈何她一開始還要跟他鬥智鬥勇。


    結果自然是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你贏了。”


    葉風停拔劍出鞘,又收迴入鞘,那是一把辟邪木劍——先前半途上算命道士贈予她的。


    向問外更加廣闊的地方邁出。


    “你的包袱?”


    “我送你的,還請水然公子接收。”


    便一臉不迴頭。


    傾水然坐了一會兒,便向樓上天字號走去,見門上掛著的藍灰布包裹,取了下來,揭開便是——一堆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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