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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哥問道:“葉風停,你說你原名本叫葉風停,後來成為了武莊優伶,說說看,為啥要叫這個名字?”


    屋外,竹葉翩躚。


    “這名字……是我父親為我取的,一個名字而已。”葉風停道。


    “哦。”老哥沒再說什麽,見葉風停拭去一抹情緒,轉身就踏進了竹林出口的地方,拔出劍鞘,弄劍起舞弄清影。


    “幻術我亦習得,劍術我亦習得,但是我覺得還是無法把控一個人的心。”


    “也許,曾經我是一個人的白月光,但是現在,卻成了雪白蚊帳的一滴蚊子血。”


    葉風停累癱在地上,落下來的竹葉貼地,像在吮吸大地的血液一般,饑渴地一跳一躍著。


    颯颯風聲,穀風肆虐。


    於葉風停心裏奏起交響曲,直到歇息到夜月之際,葉風停才歸屋。


    葉風停將一捆翡翠蔬菜擱在幹燥的木桌上,舀了一瓢水下肚。


    幻人們已經打來了魚,還有野兔子,從後山的荷塘還有野生動物們所打的地洞中。


    香氣撲鼻,熱火朝天,柴焰四射,哢吱哢吱脆響,還有偶爾從竹筒裏發出崩裂的悶響。


    煙霧環繞,大家夥們被熏得一臉灰黑。


    在屋子外麵的空地上,搭起煮水鍋,往裏麵扔各種雜糧。


    那是先前有一戶人家種的,搬遷了,便留下這些種子們,於是遠道而來的幻人們便借用這些東西,事先準備好了糧食,等他們迴去的時候,便可以在這間屋子裏存活下去。


    他們隨身攜帶的銀兩,就是花燈節上賺取來的。


    他們從來沒有花這筆錢一分一毫。


    葉風停就與他們圍坐一行,成為其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大哥們,在此我敬大家一杯。”葉風停道,端起一碗酒就一飲而盡。


    火光幽藍地在酒碗裏泛著光痕,映射出周圍靜謐如霧的環境,鳥鳴於遠山深處,竹葉於近處蹁躚弄舞。


    “沒事的,風停妹子。”其中一個幻人道。


    “對了,蔬菜應該好了,大家夾起來吃吧!”


    “好,好,好!”大家一團和氣,蜂擁而上。


    “吃食不多,風停妹子,快動筷子咧~”老哥提醒道。


    是這段時間,幻人戲班子收留她,要是沒有他們,也許她早就餓死街頭了。


    還哪能在這裏優哉遊哉地哼曲子。


    “大哥們,我為大家跳舞助興如何?”葉風停兩眼泛著光。


    “好。”大家同時看向葉風停,果真是一副絕佳的麵孔,窈窕的身段。


    傾水然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原來葉風停就在這裏,找她可找得好苦啊!


    “水然……”葉風停一臉驚異,錯亂的一秒,使幻人們都同時看向幽暗中的那個人。


    “原來你在這裏,跟這群男人在一起,不怕吃虧?”傾水然道,整副麵孔都顯露了出來,依舊風駿瀟灑,穿著一襲長款白衣。


    葉風停並沒有迴答道。


    “你究竟要找我什麽事,如果是來說這些話的,你可以走了。”葉風停道,“不送。”


    “葉風停,你好絕情……”傾水然道,“今日,你果真要讓我把話給攤明了說嗎?”


    傾水然漸漸逼近,月意婆娑,光影橫斜。


    “是的。”葉風停被迫從嘴裏擠出幾個字眼。


    “請問你——究竟是愛誰?”傾水然這句話無疑是將葉風停自己給逼到一條絕路。


    她既不能迴答是墨顏,也不能迴答是他。


    因為……她沒有選擇。


    現在擺在她眼前的,是兩個人都不選。


    “你知道的,你和公孫楊柳有一樁婚約。”葉風停逼著自己說出這種殘忍的話,每說一句,就心悸一次。


    “難道你在隴玉閣之前不就知道了嗎?”傾水然道,“為什麽當初我們在隴玉閣準備快要在一起的時候,你就不說清楚?”


    “現在我陷進去了,你卻要逃?”


    “大哥們,你們可以先迴去嗎?”葉風停深唿了一口氣。


    “風停妹子,別任由他欺負你。”幻人道。


    老哥卻擺擺手道:“我們還是先迴去吧!她自有決意。”


    “不是我要逃,而是現實逼迫著我這麽做的。”


    “你要我當妾,我做、不、到!”葉風停狠狠地對著他,眼眶快要滲出血痕來。


    “難道你背著我去找墨顏就對了嗎?”傾水然氣不打一處來。


    “我,我……”葉風停吞吞吐吐,答不出來。


    也許,她就是對墨顏有想法,見異思遷了。


    “對的。”葉風停驀地對上他直視的目光。


    “我就是見異思遷了,既然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我也在你這裏找不到安全感,那麽我為何不找一個更愛我的人。”


    傾水然錐心刺骨,心痛無以複加。勾股書庫


    那時候,他的心隨著葉風停這句話的落定瞬時倒塌。


    然而,表麵上卻仍裝作頑強。


    冷酷十足,嘴角彎起一定的弧度,似笑非笑,埋下頭來,藏在淺風之中。


    再也沒有她所預料的嘲弄譏諷,也許在這一刻,他對她徹底失望了。


    “所以……你走吧!”葉風停道,“不要在我這裏尋找任何東西了。”


    “公孫楊柳與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嗬嗬嗬……”傾水然冷笑道。


    “我沒有想到,我愛上這麽一個殘花敗柳。”


    葉風停哽咽起來,眼眶裏盈盈淚花。


    “你不需要再找任何理由為自己解脫了。”傾水然道。


    風冷寂,夜幽暖。


    一簇火苗遽然躥起,又忽地被猝滅。


    “我愛上了墨顏,這樣總可以了吧!”葉風停泣淚成湖海。


    廣袤無垠……


    天底下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自說自話,自悲自憫。


    “明明就看不到結局,為何要……”葉風停強裝淡定,無一絲挽留。


    他終於走了,被自己氣走了。


    “水然,傾水然……”待他走之後,葉風停才想起追逐,傾地不起,無任何希望。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傾水然停在一道陰溝,竹影婆娑,白衣勝雪,由月光幽冥所照,持留離而歸,泣淚無聲,最終忍不住,無法自拔,才哽咽起來。


    當時他就不應該說諸如此類這般傷人的話,叫她做妾,這明擺著是往她傷口撒鹽。


    可是除了這樣做,他想不出任何辦法。


    他想私奔,可葉風停卻不讓他這樣做,早在一年前,她就這樣瞻前顧後地拒絕了他,反悔了。


    她……實在讓他沒有辦法。


    他揣摩不出她的內心究竟在琢磨些什麽,為什麽又與墨顏……


    也許吧!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而墨顏又如此溫暖細膩,自然是能夠給她一個避風的港灣,讓她隨時借以依靠。


    而他——他又能做什麽?


    除了憑借她對自己的喜歡,利用她,傷害她,一遍又一遍殘忍地掀她的傷疤,來證明她的真心擱放在誰家,完成圓滿,然而無論淡漠無視,還是嘲諷譏誚,都是對她的一種傷害。


    最終,他以這種手段將她逼退了。


    她再也迴不去他的身邊。


    “那麽……我就祝福你,可以活得更好。”傾水然輕言道,“也許我給不了你想要的,脫離我,如果讓你能夠獲得快樂與幸福,那麽我願意這樣做。”


    “成全你,也成全墨顏。”


    葉風停探進竹林深處,有一人影,還在徘徊。


    她知道,是他沒錯。


    那把留離之劍就是最好的見證,在那艘船上,見證了他們的邂逅,也在後來見證了他們的離別。


    而她如今手持的這把藍劍,雖然輕巧好用,卻再也比不上昔日的瓊玉。


    瓊玉雖然笨重,卻代替著師父遠眉大師對她的希冀,然而她卻把它給弄丟了,還差點兒失去了性命,依照武莊的慣例,凡是死人的東西都會被放在武莊深處。


    然而,她卻不知道,當初接收葉風停東西的人是墨顏。


    遠眉大師曾經對她寄予厚望。


    如果可能的話,她要她這個徒弟葉風停能夠創立自己的門派,名字都已經取好了——是當時葉風停自己天馬行空的妄言,名為炫星門。


    涵義是希望她能像炫麗的星星一般光耀門楣,光耀昔日瓊玉閣的門楣。


    然而這個藍圖還天長地遠,沒有一絲苗頭。


    曾經,遠眉大師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


    叫她懂得反思自己,要隨機應變,順應局勢,不能一棵樹上吊死。


    如果是要堅持的就一定要堅持下去,如果明知道不可行不可為之的事,卻偏偏要朝這個方向努力,到頭來隻會害了自己。


    這不,她在對待傾水然這件事上不就是如此嗎?


    她怕自己淪為愛情的走狗,最後隻會傷得更深,難以自拔。


    她希望能夠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雖然她也渴望愛情,得到愛她的人的慰藉與關護,但是她更加珍惜自由,向往自由。


    遠眉大師曾經也是在一片竹林裏,傳授她劍術絕學。


    在之後,她自己鑽研幻劍之術,因為先前的已經存留百世的招數套路已經不足以取悅她了。


    隻有新鮮的血液,能夠讓葉風停這個人的心靈乃至魂魄重生。


    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不是任命運操縱的蜉蝣,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天底下,隻有葉風停是為自己真正的夢想而勇往直前的,她勢必要開創出一個全新的局麵,讓幻劍之術得到世人的肯定,不再被人詬病為障眼法,單純的投機取巧的花招,然後迴到當時收留她的翠屏閣,讓所有同門都對她刮目相看。


    還有一人,便是劍南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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