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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風停,下午陪我一起去。”傾水然說,輕描淡寫。


    “為什麽啊?”葉風停反問道。


    “我想你陪我去,不可以嗎?”傾水然說道,側臉看著她。


    “……”葉風停哼哼笑道。


    “下午你陪我去吧!你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實現劍客之夢嗎?”傾水然有些心冷地說。


    “我……”葉風停難受道,“好。”


    “但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樣!”葉風停辯駁道,“我……”


    千帆競過,不是滋味兒。


    她看著傾水然走了過來,離她越來越挨近,最後一步之隔,伸出雙手慢慢抱住了她,傾水然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麵前的這個女人,難道她來到那艘船上,接近他,不是為了利用他嗎?而她怎麽又會來到那艘船上?怎麽會平白無故地?


    他發現,在對待這件事上,他唯一沒有動用過心機。


    但他還是不由得吻了她,有痛心,有酸澀,有甜蜜。


    葉風停動手抽開了他,流淚地小跑開了。


    “你若不相信我,便不用那麽遮掩,何必苦了這份眷戀的心意。”葉風停心想道,蹲坐在濃綠枝丫下,重重的枝頭像愁重的心緒一樣,壓下一片片烏漆漆的墨影。


    傾水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想,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人了,有時候,她越是往裏躲,他就越是想捕捉到她,憑欄捫問,何時才能接近她的心意,“少爺,天熱了,進來裏屋些,外麵熱氣蜇人。”丫鬟無雙一邊打著蒲扇,一邊低眉言語道。


    甜甜的聲音像後園清澈的甘泉一樣,直透心扉,而傾水然卻一番無視,連側眼都沒有視一眼,就徑直走開了。


    “怎麽了?”傾大公子問道,飲酌幾杯清酒,擱下,掂袖又提壺打趣道:“這小兩口吵架了?”


    酒從青花纏枝菊花紋執壺從傾倒而出,嘩啦嘩啦。


    “哈哈……如此想道,那姑娘恐是在船上見過……難怪那幾日,水然為她而生悶氣來著,閉門不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像個黃花大閨女。”


    一旁,丫鬟青珠笑道,忙得舉手遮帕。


    傾世城心想,哦,原來是她啊!真可惜,沒有早點兒遇上她,在船上的歲月,他被父親逼著閉門練習書法,鑽研古籍,為的是能讓他與傾家三公子這個身份相配,可是他就比二哥晚出生了兩年,咋差得這麽遠呢!簡直是天壤地別,二哥也愛尋花問柳,蹴鞠馬射,唯一不同的就是決心踏上了劍客這一條不歸路。


    當個二公子,不是很好嗎?那麽拚命地為爭一個虛妄的名號,又有什麽實用?


    傾世城搖了搖頭,他果真與二哥有實際的不同。


    從小,他倆就越走越近,逐漸相似,卻又越走越遠,愈發不同。


    “葉姑娘,你一會兒就陪舍弟一起去吧!我會事先給武莊那邊打招唿的。”傾孟雲起身道。


    “如若便是甚好。”葉風停語道。


    “水然,照顧好葉姑娘,我這便告辭了,錢莊和馬場那邊還有生意和事務要處理。”傾孟雲示意走過來的傾水然一番。


    “我……我也走了,拜拜,風停姐姐!”傾世城言道,“下次,有機會再見!”


    “嗯。”葉風停微笑應道,柔弱如水的雙眸似秋波律動,星落霜天。


    “對了,有事找大哥,不要吝惜。”傾世城迴身叫道,長牙舞爪,使盡渾身解數,在她麵前表現。


    葉風停心裏一陣暖洋洋的。


    “別耍酷了!好好走路!”傾孟雲察覺道。


    “她還在看沒?”傾世城問道。


    “她是你二哥的,別太認真。”傾孟雲說。


    傾世城喪氣道:“難道我就不行嗎?差一丟丟,不可以嗎?”


    “你喜歡她便可,又何必強求人家,你進我退,兄弟之爭,這樣隻會互相傷害,乃至增添無可挽迴的遺憾。”


    傾世城泄氣道,白白上演了一出好戲,不過是一個猴子演的罷了。


    “葉風停,走吧!我們先去。”傾水然說。


    “不是還有一會兒嗎?”葉風停疑惑道。


    “你還要準時準點去嗎?”傾水然說,“先過去打探一下,以備接下事宜。”


    “哦……”葉風停應道。


    “你是不是傻呀?”傾水然用纖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然後,右手挽上她的左手,暖暖的,向正門的方向走去。


    這簡直像一場夢一樣,如若是這般,她也寧願不要醒來。


    路上,微風徐徐吹拂石縫間的小花,在微微出汗的鼻尖上停留著芳香。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葉風停問。


    傾水然的腳步停下來,側臉道:“怎麽會不?我在乎你的一切,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未來。你都是我的,不可以屬於第二個人。”


    “水然,以後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葉風停凝視著他打探的目光,“我來到那艘船上,不是心存目的的,我可以上任何一艘船,沒有目的,沒有任何的意味。”


    “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隻要是你說的。”傾水然應道,將她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裏,貼近彼此的頭發,氣息交融。


    “那——我不喜歡你呢?”葉風停從他的胸膛上脫離開來,抬眸打趣道。


    傾水然咧嘴輕笑,說道:“怎麽可能?如若你不喜歡我,那麽,我也想盡辦法要你喜歡上我。”


    “但——此時此刻,隻要我喜歡你就夠了。”傾水然拂了拂葉風停麵龐前的頭發,拭了拭她鼻尖的汗滴。


    葉風停笑道。


    “烏公子,我們走吧!”巡撫宋冰舯,聲音沉穩渾厚,洪亮有力,眉如雜草,目如火炬,麵冒紅光,紫唇蒜鼻,唇邊兩撇八字胡須黝黑發亮,下留一撮美髯——似黑色小瀑布,儼然一位治理嚴明的官老爺,約摸五六十歲,頗有氣派。


    “哈哈哈哈哈哈——”宋冰舯捋了捋胡須,頭頂陽光,笑容燦烈,步伐輕快矯健。


    “巡撫,興致可好啊!”烏無晴在旁陪襯道。


    “那是當然,此地可是鄙人老家啊!好久未歸鄉,甚是想念青蔥歲月啊!”宋巡撫笑意連連,“這一趟還請烏公子帶領老夫‘入鄉隨俗’。”


    “宋巡撫,請!”烏公子邀道,與他共同前往。


    有童仆跟隨,撐傘搭帳,他們一同步行穿越東門,即將來到榴花殤溪水場目的地。


    正午正值盛熱,不覺憋悶得慌。


    “這一路太熱,我這便向大哥借個馬兒。”傾水然說。


    “好。”葉風停應道。


    葉風停轉眼道:“怎麽這麽快?”站在楊柳邊,風徐徐吹著,擺弄擺弄了頭發。


    “向朋友借的。”傾水然說道。


    “嗯。”葉風停乖乖應道。


    眼前,是一匹皮毛黝黑發亮的駿馬,四蹄生風,鬃毛飄逸瀟灑,令她眼前一亮。


    傾水然示意葉風停一下,隨即將她抱上馬鞍處,葉風停腳一踏,翻上馬背,握緊韁繩,手心都出汗了,心怦怦地跳,臉紅耳赤,傾水然接後拍了拍黑馬的頸部,然後踏上馬鞍,上了馬背,輕聲說道:“絕影,這麽乖。”


    傾水然從身後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討厭!”葉風停叫道,“我要下來了!”


    “你不敢……”傾水然乘機占了她便宜,鬆開手,又從後麵抱住了她。


    “快走!”葉風停不好意思,難為情道,旁人都在看著,投來驚異的目光。


    她外表欣喜,心卻在擔憂,莫名地畏懼未來,不由得一皺眉,然後又輕輕一拭,麵露笑容,由陽光代替。


    她沒告訴他,她來這裏起初是為了他,她也沒告訴他,自己為了能見他一麵,不帶任何緣由,曆盡艱辛而來到夙城,因為來到這裏,她尋找到了一種全新的目標,所以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駕!”傾水然鬆開手,拉好韁繩,叫道。


    風唿唿吹著,馬蹄生風,像奔跑在廣闊的天地之間,隻有她和他,旁邊的人影一擦而逝,所有的煩心事隨著她的笑聲而一掃而光。


    “那是誰家公子?如此跋扈囂張?”宋大人怒色問道,馬兒揚了他一身的灰。


    “哦,是傾家二公子。”烏無晴方才記憶道,心想,那姑娘是何人?


    “如此不尊老愛幼,妄自尊大,日後定不會成什麽體統。”宋巡撫叫道。


    接著他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勢氣洶洶,指手畫腳道:“還有——姑娘家家的不學好,本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竟也跑到街上跟一個公子廝混,這種風氣要不得,看來是要讓我這個巡撫大人糾正糾正了,如若是我不來,指不定這群人會氣焰囂張到何種地步呢!肯定還存在此類人物,不管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應該遵紀守法,維護社會秩序,為了自己逍遙痛快,做不得,做不得,做了那是要遭人譴責的,老天爺會看在眼裏的,此後定因果循環,種哪種因就得哪種果,你說是不是,烏公子?”


    “是的,宋巡撫。”烏公子應道,“我們先走吧!呆在此處甚熱。”


    他琥瞳圓睜,左右轉了轉動,臉色因怒氣由紅變紫,由因紫轉紅,步伐也變得沉重緩慢,啟身道:“走罷!”


    心想,不吐露吐露心裏真是不暢快,於是走到一半時,又接著說了起來,續道:“那個傾家公子是何許人物?哪家哪戶?”


    烏公子迴答道:“夙城傾家二公子,是陳代法和傾開元之子,是傾家四個兒子中最有所作為的一位公子。”


    “為什麽這麽說?難道是說本人的眼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行了?”他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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