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舒,連你也不知道那個風巫是誰吧,哈哈哈!”


    寶通放聲狂笑,仿佛他精密的布局無懈可擊。


    “其實你們都知道,那一個就是你呀,石頭!我把‘融’這個名字留給了你,多合適!你是融合八個風巫的核心,你一直在與我攜手共進,號令風巫,除掉絆腳石,沒有你,石頭,風巫的存在毫無意義。”


    “哼,這是你一廂情願,我從來就不是什麽你的風巫!”


    紅石揮棒向寶通劈去,農鐵舒舉起劍,也朝寶通刺去,在熔漿一般炙熱和耀眼的陽光下,銅棒和神農劍相互吸引,連成一體,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閃耀著璀璨奪目的紫紅色烈焰。


    “神農琴!”


    寶通向後躍了一大步,跺足惋惜為了難覓蹤跡的神農鞭大費周章,卻不知道這在他眼前出現過無數次的神農劍和銅棒竟然是另一個寶物神農琴的化身。


    當年神農帝在一座億年未曾熄滅的火山熔岩中偶得一塊紅銅,將之打造成一把負氣含靈的神農琴,未曾料到琴聲所到之處萬物凋零,摧枯拉朽,似乎邪惡的魔王被釋放到了人間,神農帝一氣之下,又把琴扔進了熔岩之中。


    神農琴靜靜地躺在火山的幽僻深處,遠離塵世撲朔迷離的紛擾,然而它注定了不會平凡,一個沒有留下姓名膽大妄為的人把它從熔岩之中取出,為了遏製魔王的魔力,神農琴被一分為二,鑄成了默默無聞的銅棒和藏鋒斂銳的神農劍。


    它們從來不了解自己邪惡的潛質,也不知道終將有一天會和曾經忍痛割舍的另一半珠聯璧合,令大地震顫,山川動搖,發出驚心炫目的光彩。


    “不好!”


    紅石大吼一聲,他身旁強健的梧桐紛紛抖落尚未凋零的葉子,身後拚死廝殺的勇士像著了魔似的,在天旋地轉之中,朝著自己的袍澤撲去。


    寶通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彈指之間,寡不敵眾的不利形式已然轉變,敵軍彼此互殘,他的勝利觸手可及。


    “鐵舒!分開!”紅石的聲音從雷霆唿嘯中穿出。


    農鐵舒向後退去,手中的神農劍卻不肯跟隨,與銅棒緊緊靠在一起。


    “我……分不開!”農鐵舒的聲音淹沒在喧囂之中。


    “鐵舒,放開神農劍!”紅石又發出一聲咆哮,同時將排山倒海之氣沉入丹田。


    農鐵舒鬆開早已被磨得滿是血泡的雙手,無助的看著因竭盡全力而踉踉蹌蹌的紅石,一團黑氣將銅棒、神農劍和紅石困在其中。


    忽然,神農劍發出異常奪目的光彩,穿出遮天蔽日的黑氣,在空中畫出一個優美的弧線,落在地上,深深紮入土壤之中,一直沒到劍柄。


    紅石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手中的銅棒乖巧的躺在他的身邊。


    “石頭,你怎麽了!”


    農鐵舒跨過神農劍,朝紅石猛撲過去。


    紅石奄奄一息的樣子令她手足無措,憑借本能,她蹲下身去,小心翼翼捧起紅石的頭,放在自己的臂彎裏,用顫抖的手擦去紅石唇邊的血漬。


    “石頭,石頭,石頭……”


    除了輕聲呢喃石頭的名字,農鐵舒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她忘了身旁虎視眈眈的寶通,忘了腥風血雨的戰場。


    “鐵舒……我沒事……”


    農鐵舒哀感天地的唿喚終於召迴了紅石的魂魄,他睜開眼的一瞬間,看到一隻巨大無比的黑手在農鐵舒身後向她逼近。


    “讓開!”紅石拚盡全力唿喊,將農鐵舒推倒在一旁,黑手來到他的麵前。


    一隻劍從天而降,咬住了寶通的咽喉,寶通不得不向旁側躍開,躲閃來勢洶洶的利劍。


    “徐姑娘!”


    農鐵舒最先發出驚喜的唿喊,幾個月之前,她絕不會想到這樣的時刻會在她的生命中降臨。


    紅石像是得到了靈丹妙藥,一躍而起,無視寶通的威脅,情不自禁抓住徐妙錦的手:“妙錦,你怎麽來了?”


    “找你來了!”徐妙錦幹脆利落的迴答中仍然不乏一絲嬌羞,她指著寶通,“先對付他!”


    紅石點點頭,伸出雙掌,徐妙錦心領神會,丟掉手中的利劍,也伸出了雙掌,其中一掌緊貼紅石的手掌。


    “妙錦,你這是幹什麽?”


    紅石想撤迴自己的手掌,但徐妙錦的手掌像吸鐵石一樣不允許他離開。


    “給你療傷!你忘了嗎?你不就是用它給我療傷的嗎?”


    徐妙錦揮出另一隻掌,準備迎戰寶通。


    紅石臉上掠過喜色,見到徐妙錦的那一瞬間,他沒有想起要和徐妙錦合璧使用雙蝶戲蜂掌,更沒有想起要用雙蝶戲蜂掌為自己療傷,他的心裏全是徐妙錦。


    紅石也揮出了左掌,雙掌來到寶通麵前時忽然交叉相背,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向寶通飛撲而去。


    寶通往後一縮,雙掌向前緊逼,寶通繼續後退,雙掌繼續緊逼。


    經過三個迴合,在判斷了雙掌威力不大之後,寶通揮舞檀香扇準備迎頭痛擊。


    雙掌出乎意料的放棄了正麵抵抗,閃到左側出擊。當寶通轉到左側的時候,雙掌又閃到了右側。


    紅石的體力逐漸恢複,雙掌越來越快,忽前忽後,忽左忽右。


    在徐妙錦嬌俏的喊聲中——“浪蝶遊蜂”——寶通防備不及,胸口連挨兩掌。


    “花須蝶芒!”


    雙掌與大地平行,看起來像鋒利的刀刃,刃上的萬丈光芒在寶通眼前幻化成無盡的海洋,寶通迷失了方向,像是一隻看不到燈塔的孤舟。


    “莊生夢蝶!蝶舞花落!”


    雙掌抓住趔趔趄趄的寶通,在他身上瞬間揮出一十八掌,仿佛繽紛的落葉般洋洋灑灑。


    寶通退後了一丈,那把玄鐵奇扇發出陰森恐怖的紅光,催促寶通奪迴失去的地盤,在對手得意忘形的時候發起猛攻。


    寶通以閃電般的速度又來到了雙掌麵前,他見識了它的快,決定以慢製快。


    他以一半的頻率對付雙掌,也就是雙掌發起攻擊兩次之後,他才會迴擊,這樣為他節省了很多力氣,使得他的每一次攻擊都飽滿有力。


    一切都表明寶通的策略卓有成效。


    當徐妙錦高喊:“雨中撲蝶!”的時候,雙掌像一個彎鉤,想要撕裂寶通的胸脯。


    寶通躲過了第一次攻擊,在雙掌第二次揮出,力量明顯比第一次微弱的時候,檀香扇由下至上向雙掌揮去。


    “啊!”徐妙錦尖叫,她的手被撕開了一個裂口,血流如注。


    檀香扇貪婪地舔舐著甘甜的血液,品嚐勝利的美味。


    “妙錦,撤掌!”


    紅石迅速點住徐妙錦手上的穴道,鮮血變成了凝結的珠子在創口上整齊排列。


    “不!還剩最後一式!斷刺折蜂!”


    徐妙錦忽然拋棄了嬌俏的語調,聲音堅決而不容置疑。


    雙掌毫不猶豫朝寶通的臂膀劈去,力量無所保留。


    嚐到一次勝利滋味的寶通堅定不移的實施自己的策略,橫向躍開,躲避這一招,同時醞釀勢不可擋之力,轉瞬之後發起進攻。


    雙掌陡然改變了方向,全力以赴往寶通的脖子抹去,如水銀瀉地,一氣嗬成。


    寶通隻覺一陣出乎意料的風從脖子上掠過,沒能來得及拿起檀香扇抵擋,沒能來得及發起他的新一輪進攻,在他理解了這最後一式是憑借著兵不厭詐的古老謀略,理解了前麵所有的招式都是為了誘惑他總結出那個“高明”的對策時,他轟然倒下。


    伴著飛沙,漫天的蠱蟲撲向紅石和徐妙錦。


    奄奄一息的寶通望著天邊壯觀的萬道霞光,心滿意足地等待唯一不會叛變他的蠱蟲替他報仇雪恨。


    “妙錦,坐下,別動!”


    紅石的手和徐妙錦的手依舊沒有分開,他的真氣源源不斷傳向徐妙錦,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蔽場,蠱蟲一碰到屏蔽場就會被一股強流推出數丈之外,其中大多數粉身碎骨。


    源源不斷的蠱蟲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很快屏蔽場周圍就堆滿了它們的屍體,然而這似乎並沒有使他們的數量有所減少,仿佛瞬時之間它們就能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千生萬。


    越來越多的蠱蟲朝屏蔽場包圍過來,紅石和徐妙錦眼前的天色漸漸昏暗,與此同時,他們的真氣正在耗竭,屏蔽場不可避免的開始縮小。


    農鐵舒心急火燎,揮起神農劍朝他們奔來。


    “鐵舒,走!”紅石大吼一聲。


    農鐵舒絲毫未改變心意,她的神農劍下已經聚集了數百隻不知死活的蠱蟲。


    “你這樣反而會壞了我們的事,走!”


    紅石說下善意的謊言,他知道農鐵舒義無反顧的結果隻會讓她喪命。


    揮舞在空中的神農劍最後一次帶著幾十隻被劈成兩半的蠱蟲高高落下,農鐵舒眼中噙著淚水:“石頭,我,我該怎麽做?我能做什麽?”


    “鐵舒,快離開,去帶領神農宮!”紅石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的眼前越來越暗,他幾乎進入了現實與夢境的交界。


    農鐵舒轉過身,跌跌撞撞朝寶通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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