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雋卿見瑞王迴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望向寢宮門口。


    說起來,他有一年多沒見瑞王了,也不知他這一年多時間裏,變化大不大。


    瑞王一身便服,闊步走進來,直奔龍床。


    蕭雋卿瞧見瑞王風塵仆仆地迴來,連衣服都沒有換。


    模樣變化倒不大,反而變成熟了一些。


    瑞王大步走到龍床前,望向躺在床上的皇帝,打量了幾眼,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皇兄,你怎麽突然就病倒了?臣弟日夜兼程趕迴來,生怕見不到你最後一麵。”


    林姣姣:“……”


    蕭雋卿:“……”都是林姣姣,非說他病入膏肓。


    這種不出一日便會被瑞王識破。


    他倒要看看林姣姣怎麽收場!


    林姣姣隻是聽說過瑞王,知道他一些事跡,今日還是頭次見。


    誰能想到他居然對皇帝哥哥說這種話?


    這不是嘴欠是什麽?


    “朕是病了,倒也不會這麽快就掛了。”


    瑞王聞言怔了好一會,實在是沒想到皇兄會這麽迴他的話。


    “一年多沒見,皇兄都變了,還知道同臣弟說笑了。”


    林姣姣緩緩坐起身,瑞王見了,立馬上前去扶他。


    等坐好後,還不忘在皇帝背後放兩個軟枕靠著。


    林姣姣抬頭望向瑞王,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發現他與蕭雋卿長得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眉眼處,極像。


    細看又會發覺,他們的眼神很不一樣。


    瑞王眼神不像蕭雋卿那般冷厲,他反而帶著幾分淡然。


    “怎麽,難不成你盼著朕掛了?”


    “臣弟可不敢。”瑞王上下打量著皇帝,發現他好像過得圓潤了一點。


    這也是他覺得皇帝病的應該沒有信中的那麽嚴重。


    “臣弟離開皇宮時,瞧著你身體挺強健的,怎麽病了?”


    “人吃五穀雜糧,生病不是很正常?”林姣姣說到這裏,嗓音略沉了幾分:“出宮這麽久,還知道迴來?”


    “原本沒打算這麽快迴來,得知皇兄病了,這才提前迴來,現在見皇兄無事,臣弟也放心了。”


    瑞王說著視線望向站在一旁的林貴妃,他仔細打量了好一會,立馬認出她來。


    “皇兄,這位不是林……”


    瑞王說到這裏頓了頓,離宮這麽久,也不知林姣姣是什麽位份。


    蕭雋卿道:“瑞王,本宮林貴妃。”


    “哦!林貴妃,沒想到三年多不見,已經是林貴妃了。林貴妃進宮的時候,本王之前還聽皇兄提起過……”


    蕭雋卿沒想到三年多年前的事,瑞王還記得。


    他輕咳一聲,“瑞王,日夜兼程趕迴來,許是還沒用午膳。”


    他說完又吩咐道:“任公公,將午膳端上來。”


    “喏。”任書言應了一聲,弓身去準備。


    “還是林貴妃細心,本王從昨夜到現在,滴水未進。”


    瑞王說著又打量了幾眼林貴妃,“林貴妃陪在皇兄身邊這麽久,這說話的語氣都越發的像皇兄了。”


    林姣姣發現瑞王那雙眼可真厲害,才迴來就發現蕭雋卿說話語氣不對。


    不過他理解錯了,不是陪伴太久,隻是,那就是蕭雋卿。


    “皇兄,你們孩子應該都生兩個了吧?快讓她們來見見我這個皇叔。”


    瑞王覺得,三年多抱倆應該沒問題。


    不然才三年多時間,就升到四妃之首。


    接下來,應該就是皇後了吧?


    林姣姣聞言抬頭望向蕭雋卿,瑞王怎麽會覺得,他們應該有兩個娃了?


    蕭雋卿有點尷尬,他清了清嗓子,“瑞王,本宮剛流產不久,目前還未有孩子。”


    “流產?”瑞王疑惑地望向皇帝,“剛流產?”


    “嗯,林貴妃剛流產,朕病了,她才過來瞧朕。”林姣姣其實也挺尷尬的,瑞王與其他人不同。


    好像沒把她當外人,什麽話都直接說,這點有些像弟弟林向前。


    林姣姣湊到他近前,小聲道:“是被賢妃害流產,現在是蘇貴人了。”


    “臣弟之前就說過,蘇貴人沒你看到的這麽好,你看,都害林貴妃小產了。林貴妃侍寢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瑞王說完歎了一口氣,抬頭望向林貴妃時,他發現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些不妥。


    他安慰道:“林貴妃別多心,本王一時口快,本王相信,你與皇兄多努力,皇子公主都會有的。”


    蕭雋卿還是了解瑞王的,知道他太氣憤,才會口直心快。


    “本宮知道瑞王是無心的。”


    瑞王聽完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時,任書言弓身走進來,溫聲道:“瑞王,午膳已備好,您去用午膳。”


    林姣姣也道:“你先去用膳,等用完午膳,再細說。”


    瑞王點點頭,這才起身跟著任書言走出去。


    等寢宮內隻剩下林姣姣與蕭雋卿兩人時,她忍不住問:“皇上,瑞王以前真的說過,賢妃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好?”


    蕭雋卿點點頭,“嗯,是說過。”


    “瑞王的眼光可以啊,才見幾次麵就能瞧出來,這也太厲……”害了~


    林姣姣感覺到蕭雋卿的臉色越來越黑,哪個男人高興自己的女人在他麵前,誇另外一個男人?


    即便那個男人是他弟弟也不行。


    更何況蕭雋卿還是皇帝,她那麽誇瑞王,豈不是暗指皇帝眼瞎?


    自古皇帝生性多疑,怕是會曲解她的意思,


    雖然,她也覺得蕭雋卿眼瞎,瑞王都瞧出來了,他卻沒瞧出來。


    “不愧是皇上的弟弟,與皇帝一樣,很厲害。”林姣姣說完咧嘴一笑。


    蕭雋卿:“……”


    “朕與他不同,朕每日忙於政務,不像他整日無所事事。”


    林姣姣用力點點頭,“皇上說的對,瑞王就是太閑,所以才會發現皇上發現不了的一麵。”


    “皇上,瑞王怎麽會覺得嬪妾一直陪伴你身邊?”


    對於這點,林姣姣很疑惑。


    她進宮選秀的時候,瑞王還在宮裏,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清楚。


    隻知,皇帝與瑞王一母同胞,關係非常好。


    也有人說,皇帝與瑞王關係好,也是因為瑞王無心皇位。


    若是與皇帝一樣有野心,再一母同胞,也可能會爭得頭破血流。


    蕭雋卿瞧著林姣姣好奇的模樣,他道:“他猜的。”


    “猜的?”林姣姣聽著有些不相信,“瑞王不是說,皇上在他麵前提起過嬪妾嗎?皇上真在瑞王麵前提過嬪妾嗎?”


    蕭雋卿道:“他隨口一說,你也信?”


    林姣姣依舊有些不相信,“隨口一說嗎?”


    蕭雋卿見林姣姣還在好奇,他提醒道:“你現在擔心的,應該是怎麽留住瑞王,而不是在想有的沒的。”


    林姣姣聞言覺得也是,蕭雋卿怎麽會在瑞王麵前提她呢?


    她進宮後都沒有侍寢,後來差點被打入冷宮。


    蕭雋卿一看到她就生氣,有什麽好提的?


    瑞王說的大概就是場麵話。


    “瑞王挺關心皇上的,應該願意為皇上分憂解勞。”


    “你還是不了解瑞王。”蕭雋卿無奈地開口:“留他在宮中不難,難的是,你讓他監國,他最煩看折子這些,不然當初他為什麽執意出宮?”


    林姣姣聞言皺了皺眉頭,“好像是有些難辦。”


    等瑞王用完午膳後,沐浴換了身衣服,這才來到養心殿。


    他看見林貴妃還站在那裏,他道:“林貴妃,你還在坐月子,還是先迴去歇著吧,萬一落下月子病可不好。”


    蕭雋卿道:“多謝瑞王關心,本宮隻是小產,月子做了有些日子了,問題不大。”


    “那也要注意一些,近日有些冷,外頭還有風,你這身子可見不得風。”


    “本宮會注意的。”


    瑞王來到床邊坐下來,收斂玩笑的語氣,擔憂地問:“皇兄,你可好些了?”


    林姣姣道:“看見你迴來,朕好多了。”


    瑞王聞言笑了,“沒想到臣弟還成了良藥,讓皇兄好起來。”


    林姣姣也跟著笑起來,“那是當然,朕與你一母同胞,血連骨,一年多未見,朕時常擔心你,現在你迴來,朕很高興。”


    瑞王看見皇兄笑了,怔了好一會,從小與皇兄一起長大,就很少見到他笑。


    尤其是長大後,幾乎見不到他笑了。


    “皇兄就應該多笑笑,整日沉著臉,多不好。”


    林姣姣讚同地點點頭,說得沒錯,蕭雋卿長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就該多笑笑。


    “看來有林貴妃在皇兄在身邊,皇兄都學會笑了。”瑞王笑著望向林貴妃,“林貴妃,你是不知道,皇兄從小就不愛笑,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現在有你在身邊,本王也不擔心了。”


    蕭雋卿:“……”


    林姣姣抬頭望向蕭雋卿,發現他一臉無語的樣子,她笑著點頭讚同,“林貴妃是挺好的。”


    “皇兄,臣弟打算陪你一段時間,等你好了,臣弟再出宮。”


    林姣姣問:“現在都十一月份了,你還出宮?不在皇宮裏過年?”


    “皇宮裏待著沒意思,不如出宮體會不同的風土人情。”瑞王道。


    林姣姣現在明白,蕭雋卿為什麽說留不住瑞王了。


    屁股都沒坐熱,就想著出宮。


    不知道的,還以為宮外有他的情人。


    提到情人,瑞王好像還沒成婚吧?


    娘說過,大哥心這麽野,就是因為沒媳婦管著,沒有孩子圍著。


    等有了媳婦孩子,看他還跑不跑!


    “瑞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娶妻生子了。”


    瑞王無奈地聳聳肩,“皇兄,臣弟也想成家啊,可是,還沒遇到心怡之人。臣弟就沒有皇兄那麽好命,遇到了林貴妃。”


    林姣姣總感覺瑞王好像誤會了什麽,不然怎麽會覺得,蕭雋卿命好遇見她?


    蕭雋卿輕咳一聲:“皇上,該喝藥了。”


    任書言是時候將藥端進來。


    瑞王看見藥,站起身笑著對林貴妃道:“林貴妃來喂皇兄吧。”


    林姣姣聽見蕭雋卿那聲咳嗽聲,就知道蕭雋卿不高興了。


    “不用不用,朕自己喝。”


    任書言端過來的時候,林姣姣接過來,仰頭便喝。


    她喝的自然不是藥,隻是看著像藥。


    等喝完藥,任書言端著空碗退出去。


    林姣姣望向瑞王,“朕想你留下來,陪朕過年,如何?等來年開春,你再出宮。”


    “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領了,臣弟還是想出宮,皇兄若是想臣弟陪你過年,那臣弟不走遠,除夕那日迴來。”


    林姣姣見說不動瑞王,隻好先作罷。


    “這事以後再說,你日夜兼程趕迴來,還是先去歇息,晚膳朕與你一同用膳。”


    “皇兄先歇息,臣弟告退。”


    瑞王行禮後,朝林貴妃笑了笑,然後闊步走出去。


    蕭雋卿探頭瞧了一眼,見瑞王走遠了,他這才關上門迴來。


    “朕說過了,你留不住瑞王的。”


    林姣姣不僅沒泄氣,反而越挫越勇,她就不信留不住瑞王。


    “皇上別著急,瑞王不是才迴來嗎?嬪妾想想辦法。”


    “你別白費心思了。”


    蕭雋卿其實也不想林姣姣禦駕親征,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不僅有危險,吃穿住不如皇宮裏。


    她雖頂著他的身體,可說到底還是個女人,哪能吃苦?


    “皇上,你怎麽不給瑞王找個媳婦?嬪妾的娘都說了,男人心野就是沒有掛念,等有了媳婦孩子,有了掛念,他就不會總想著出去了。嬪妾哥哥總是外出,就是因為沒娶媳婦。”


    林姣姣覺得,也該大哥物色一個媳婦了。


    爹娘估計為了大哥的婚事,愁得頭發都白了。


    “娶王妃哪裏是易事?”蕭雋卿其實想說,弟弟一個閑散王爺,沒有顧慮,不用納一些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當妾。


    王妃也得他自己喜歡才行,硬塞肯定不可行。


    那樣隻會逼得瑞王不願意迴宮。


    “皇上說的是,不過,能嫁給瑞王的女人,肯定是幸福的……”


    林姣姣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馬住嘴。


    哪能在皇帝麵前說這些?


    雖然林姣姣沒說完,蕭雋卿也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說。


    瑞王若娶一位王妃不納妾,滿都城的女人都會羨慕她,獨享瑞王。


    晚膳前,林姣姣擬了一道聖旨,讓林向前進國子監,教皇子公主能學習。


    這事,她與蕭雋卿商量過。


    太傅年事已高,遲早要退休。


    讓林向前提前進國子監,不是壞事。


    晚膳時,瑞王如約而至。


    林姣姣招唿他入座,“瑞王來了,快入座,林貴妃在來的路上。”


    見林貴妃還沒來,瑞王忍不住問:“皇兄,這三年多的時間裏,不是林貴妃陪你在身邊啊?”


    林姣姣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


    瑞王道:“臣弟去歇息時,遇見了蔡嬤嬤,就聊了一會,才知道林貴妃入宮不久,因害賢妃摔倒傷了手,差點打入冷宮,皇兄此後就沒再見過林貴妃,聽說林貴妃在賢妃那邊,吃不了不少苦頭。”


    “皇兄,你不是說林貴妃心思單純,怎麽會對她那麽狠心?”


    蕭雋卿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弟弟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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