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邊統領你這又是做什麽。”白十三故作慌張道。


    邊桀顯然很吃這一套,陰翳的笑道:“嗬嗬,後悔晚了。”


    說完,邊桀便朝著他帶來的親信兵使了個眼色,一群人烏泱泱的把白十三圍起來,壓著他往李廣軍帳那邊走。


    等到了地方,白十三發現李廣這座小山旁邊又堆了一座骨山。


    這個家夥好像是一直從早上吃到了晚上。


    “將軍,我有事稟報。”邊桀快步走到李廣身邊,把灰色的披風往後一撇,雙手恭拳半跪道。


    李廣打了個飽嗝,看了看被壓著的白十三,又看了看半跪在自己身前的邊桀,瓦聲道:“怎麽了?”


    邊桀身高少說也得有八尺有餘,不過就是顴骨突出,缺少武將那種坦蕩正氣。


    但此時的他在李廣麵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將軍,你可得為屬下做主啊。他白十三仗著和少將軍交好,竟然為了一個奴隸把我家弟打成這樣。”


    邊桀說的鏗鏘有力,把被白十三打的不省人事的邊長天帶到李廣麵前,怨毒的指著白十三說道。


    李廣瞥了瞥胸口塌陷,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的邊長天,麵色平靜。


    “白十三,邊統領說的可都是真的?”


    白十三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說罷他又轉頭玩味的看向邊桀,接著道:“奴隸確實是奴隸,但是邊長天怕是沒有對邊統領說實話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邊桀後背一涼,邊長天隻是說他欺負一個女奴然後被白十三大打出手。


    難不成這女奴還有什麽大來頭?


    “什麽意思?我倒是還想問問你這傻弟弟什麽意思呢。意欲對楚國王室公主圖謀不軌,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少將軍的聯姻妻子。”


    “嗨呀,我都怕少將軍知道了提著刀過來砍他啊。”白十三道。


    邊桀聽後怒瞪了自家的傻弟弟一眼,嚇得剛蘇醒過來的邊長天又昏死過去。


    縱使如此,邊桀還是硬著頭皮道:“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罷了,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難不成我們還得供著她?”


    這時一直沉默的李廣出聲了,他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邊桀沉聲道:“妣辛至今下落不明,或許我們能從她女身上獲得一些情報。邊桀,你征戰沙場這麽多年,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邊桀臉色鐵青不甘的點了點頭,也不管邊長天,自己負氣走人了。


    白十三揉了揉手腕,對著李廣哈腰笑了笑。


    李廣額頭青筋鼓了鼓,一腳踹在了白十三的屁股上,他把踹出去老遠,臉著地直至煙塵四起。


    白十三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迴的跑了。


    “嘶,一腳換一刀值了。”白十三喃喃道,怎麽說他做的都有些過分,李廣身為一軍的將領隻得如此。


    在白十三營帳前,青衣川平已經等候多時了。她見到白十三一瘸一拐的走過來,便趕忙上前扶住,關切的問道:“白公子,你沒事吧?我聽說邊長天又找你麻煩了。”


    白十三擺擺手,彎著腰進了帳篷,隨手抓了一把穀子扔給了籠子裏的霧草鸚鵡。


    “怎麽又白公子了,在我這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的稱謂,叫我十三就行了。說起來,我可能幫不了你了,皇帝那邊咬的太死,李廣將軍也無能為力。”


    麵對白十三的這番話,川平似乎沒有失望,反而有一絲絲的竊喜。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去長安見到為安了?”


    白十三點點頭,據他所知王為安根本就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川平公主。就是王為安有一年去代表大曦和楚國談判,川平公主和她的侍女遠遠的瞥見了王為安而已。


    這一眼的愛,能大過亡國之仇,能大過自己的性命之危嗎?


    “你此去長安,兇多吉少。”白十三再次提醒。


    “要去的,就想當麵見見他。”


    白十三見川平公主目光篤定,也不在勸阻。


    “那我今晚就要走了,來日方長,各自保重。”


    天上的月華傾瀉到人間,白十三站在帳前,抬手打開了籠子放任鸚鵡飛翔。


    白十三自己帶著長刀,包裹。翻身上了一匹長鬢黑馬,在川平公主的目送下,他的身形逐漸隱沒在了山林中。


    一座青山頂上,李廣背負著雙手,抬頭望著天邊赤色流星劃過。


    白十三騎著快馬在林中飛馳,那隻原本被他放生的鸚鵡在天空盤旋一圈後,竟然又飛迴了他身邊。


    鸚鵡落在白十三顛簸的肩頭上,用尖利的喙為自己梳理著毛發。


    白十三嘴角微微上揚,裝作沒看見。


    夜晚並不閉城,也不會宵禁。城門口掌著的火把隻能照亮周圍三四米的距離,白十三從林中衝出來的時候,守城的侍衛著實被嚇了一跳。


    他們對著白十三仔細盤查一番後,仍是不肯放他入城。白十三隻好掏出剛剛才去軍務處領的一兩碎銀,肉疼的扔給了這些士兵,這才肯放他進去。


    等進了城後,白十三不好當街縱馬,隻能把馬匹寄存在城門口的馬廄。


    那個鸚鵡不知道又飛到那裏去了,白十三也不管它。它願意跟著自己就跟著,不願意就自己飛走。


    雖然城內不設宵禁,但街上也沒有人來走動。普通人家掌盞油燈都是奢侈,所以一般都是入暮而息。


    隻有一些煙柳之地隱隱的從窗戶處透出光亮和人影攢動。


    並且還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有律動的純人聲音節。


    白十三輕車熟路的進了小巷,才發現那個小廝已經在店鋪門口等他了。


    “喂,這邊。”那小廝看到白十三如約而至,心中不甚大喜。


    白十三點點頭,快步向他走來。


    “那鬼怪呢?”白十三一早就把泛著寒光的長刀穩穩的捏在了手裏。


    “那鬼怪還沒出現。”那小廝輕聲道。


    隨後白十三便把刀尖頂在藥鋪的木門上,用力一推門便嘎吱嘎吱的露出縫隙,直至足夠一人通過。


    那小廝聽著揪心,不禁懷疑這個莽夫是不是專業的,你整那麽大響動是不是怕鬼怪聽不見啊。


    “跟上。”白十三彎腰進了店鋪,裏邊的黴潮味兒更濃了。


    門沒關,清冷的月光照進屋內,氛圍顯得更加詭異。


    二人縮在前台櫃子下,靜靜地等待著那個白衣鬼怪出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入了後半夜,外邊的常青被風刮的沙沙作響。


    “不行了,白大哥我先睡了。”那小廝眼皮打架,與白十三說話的時候眼仁已然翻白,靠在藥櫃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白十三沒去管他,古人作息比較規律,熬夜頂不住正常。


    白十三已經入了三流,就算一晚上不睡覺第二天稍作調整也會神采奕奕。


    練武氣血如虹,可現在的白十三不僅有些打盹而且雞皮疙瘩四起。


    照理說人在極度寒冷的時候應該是睡不著的,除非你凍的神誌不清。


    這裏的寒冷已經不是冬天的嚴寒了,是那種發自骨子裏的惡寒。


    白十三縮了縮脖子,他以為是那小廝往他脖子裏吹氣,便想要迴頭嗬斥。


    誰知這一迴頭,白十三便被嚇得不輕。


    一張慘白的死人臉正在直挺挺的往白十三這邊靠,皮笑肉不笑的臉上點著血色的腮紅。


    眼睛雖然空洞,但在白十三看來裏邊有什麽東西在一直盯著他。


    “給我死!”除去恐懼外,白十三更多的是憤怒,他居然被一個本就不應該存在世間的東西耍的團團轉。


    心中的無名口訣念起,白十三頓時殺意衝天。鬼怪到底怕不怕惡人白十三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一定要把眼前的鬼怪砍爆。


    白十三渾身肌肉隆起,看著要比平時強壯一圈。源源不斷的赤練內氣湧入長刀,他大吼一聲便朝著那白衣鬼怪砍去。


    那鬼怪桀叫一聲,像是貓爪抓黑板,尖厲且詭異。一個閃身便躲過了白十三的含怒一擊,並迅速的伸出利爪朝著白十三的心口襲來。


    白十三怒目圓睜,把寬大的刀身一橫,利爪與鋼鐵的交鋒在黑夜中閃出一陣陣的火花。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白十三迅速做出調整,三道氣勢逼人的赤色刀鋒連斬到那白衣鬼怪身上。


    赤練內氣一接觸到那白衣鬼怪的身體,就如火焰遇到寒冰一樣,冒出陣陣白氣。


    不是寒冰熄滅烈火,就是烈火融化寒冰。


    這可以說是一場內氣的較量,白十三手上的力度又加大幾分,炙熱的赤練火毒源源不斷的輸送到刀身。


    “殺!”白十三大吼,那鬼怪還在用利爪鉗製著白十三的刀刃,而它那猩紅的長舌卻已然順著刀身朝著白十三的脖子遊去。


    人與鬼怪戰鬥,哪怕是同一等級,人類也終將輸鬼怪一籌。


    因為鬼怪可以用全身作為武器,詭秘到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麵對此刻絕境,白十三突然冥想到那頭站在荒野的巨熊,在冥冥中己身似乎又與那硬功相契合了幾分。


    白十三索性不在顧刀,伸出自己比原來碩大幾分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了那鬼怪伸出來的長舌。


    猩紅的長舌入手如萬年不化的寒冰,白十三怒喝一聲,直接抻著長舌給那鬼怪來了個過肩摔。


    鬼怪如炮彈一般飛出,力道之大,直接轟塌了一堵牆壁。


    這還不算完,白十三順勢拿起掉落在地的長刀,赤色的刀氣像是掄了個赤色圓月。


    白十三猛的跳起,像是一頭發狂的黑熊,在高空攜著九道勢大力沉的刀鋒,連綿著向那鬼怪斬去。


    如同九道墜落的赤色流星。


    鬼怪速度極快,但是已經大成的血煉刀,斬出的刀氣猶如一張赤色刀網。


    它能躲過第一道絕對躲不過剩下的八道。


    白衣鬼怪淒厲的叫聲響徹夜空,這邊巨大的響動已經驚動了守衛,周圍的民眾也是大被蒙過頭,被那一聲聲的慘叫嚇得顫栗。


    煙塵散去,扛著赤色長刀的白十三,緩緩的走到那白衣鬼怪麵前。


    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殺氣就更甚一分。


    “原本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不知親人所蹤,孑然於這片天地的人。”


    “沒想到,你一直在騙我!!!”


    刀鋒唿嘯,白十三的背後隱隱顯現出一頭發狂的魔猿,欲要破體而出。


    血煉刀第三式,九刃歸一!


    一道比以往更加淩厲的碩大刀鋒傾瀉而下,劃破了夜空。


    刀鋒所落之地,發生巨大的爆炸,極烈的刀氣點燃了那所藥鋪。


    火光衝天,遮耀了半座城池。


    等到士兵從城門口趕到時,現場隻留下了一攤紙片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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