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莫氏終於醒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樹上的屍體。


    “啊!!!”一聲大喊,驚起了樹上的鳥和全村的人。


    村民們圍聚過來,對著樹上神婆的屍體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莫氏癱坐在一旁,眼神中滿是驚恐,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局麵。


    幾個膽大的村民自告奮勇地將神婆的屍體放下來,小心翼翼解開繩索,把屍體平放在地上。


    神婆那扭曲的麵容和僵硬的肢體讓人不寒而栗,屍體周圍仿佛還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顧拾酒被外麵的喧鬧聲吵醒,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看到屍體她愣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這身體素質也太差了。”


    之前給顧拾酒正過骨的赤腳醫生略微查看了一番,衝村長搖搖頭:“已經死透了,沒救。”


    村長看著顧拾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突然覺得神婆說的可能沒錯。


    這樣子,可不就像是被邪祟附體了麽,以前的李芳可不是這樣。


    可村長不敢得罪顧拾酒,隻能在心裏歎氣,還好現在世道亂得不行,不然怕是有官要來問。


    就是不知道這神婆村裏的人會不會來找,若是有人打過來該怎麽處置。


    顧拾酒是不怕的,難道他們村要為了這麽點事和別的村械鬥?


    還沒到爭水的時候呢。


    這神婆他是知道的,遠近聞名,幾個村子裏的年輕女孩就沒有不怕她的。


    她那些把戲村長也略知一二,沒找到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也是她活該。


    村長站在原地,眉頭緊皺,思索良久後,終於開口。


    “先把屍體抬到村外的那間廢棄茅屋裏,找些人去,給她簡單收拾一下。


    雖說她生前作惡不少,但人死了,也不能太過潦草,免得落人口實。”


    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應了一聲,便去尋來一塊破舊門板,將神婆的屍體放置其上,抬著緩緩向村外走去。


    村長則帶著幾個人,在村裏收集了些破舊木板與工具,也朝著茅屋的方向去了。


    到了茅屋,村長指揮著眾人開始拚湊棺材。


    其間,有村民小聲嘀咕:“村長,這神婆到底咋死的啊?不會真有啥邪乎事兒吧?”


    村長瞪了他一眼,嗬斥道:“別瞎咧咧,好好幹活兒。”


    棺材拚湊好後,他們將神婆的屍體放入其中。


    隨後,眾人合力將棺材抬到茅屋後的一處空地,隨便挖了個墓穴掩埋起來。


    “好了,今天這事誰也別在外麵說,那個莫氏也太不像話了,你們以後看著點,別讓她再亂來。”


    村長現在煩透了莫氏。


    以前她在村裏樂善好施做好人,村長家也占過便宜。


    可現在她招惹了不知道什麽東西,住在村裏就是一大麻煩,村長又不敢讓顧拾酒走,隻能怪到莫氏身上。


    和他想的一樣的還有別人:“村長,這芳丫頭——”


    “算了,你們別問。”村長有些頭禿,“隻要她沒攻擊咱們村裏的人,大家就啥也別管。”


    至於莫氏,她可不算自己人。


    眼下她正躲在房間裏瑟瑟發抖呢。


    莫氏的雙眼緊盯著門口,仿佛下一刻顧拾酒就會推門而入。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牙齒也在嘴裏咯咯作響。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隻有她急促的唿吸聲在空氣中迴蕩。


    她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神婆那毫無生氣的模樣,以及顧拾酒毫無溫度的眼神。


    每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讓她驚跳起來,她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心中默默祈禱著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待她醒來,神婆依然還能鮮活地站在那裏,附在女兒身上的邪祟也不知曉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事實上顧拾酒根本沒打算找她麻煩,她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腿一邁就出了家門。


    莫氏鬆了一口氣,接下來開始發愁。


    家裏沒糧了啊!!


    連最後一點紅薯都被吃光了。


    還有更緊急的事呢。


    莫氏不事生產,顧拾酒更不可能會種地,家裏的田地沒有伺候,草都長了一人高了!!


    莫氏最近根本沒顧上這些,今天想到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火急火燎地去找村裏人幫忙,但平時見到她都很熱情的村民如今各個態度大變,根本不搭理她,更別說幫忙了。


    莫氏又急又餓,坐在路邊嗚嗚地哭起來。


    哭聲有些瘮人,附近的村民紛紛把窗戶緊了緊。


    顧拾酒這會兒正在張家大快朵頤呢。


    張氏的四個兒子,在顧拾酒幾次“以理服人”後,對她心生畏懼。


    他們覺得顧拾酒手段厲害,生怕觸怒於她,於是每日好酒好肉招待。


    老大不辭辛勞前往鎮上挑選香醇美酒,老二在集市精心挑選新鮮食材,老三在廚房緊張烹製菜肴,老四將家中布置得井井有條。


    每次顧拾酒來,四人都小心翼翼伺候,察言觀色;


    顧拾酒稍有表情變化,他們便惶恐不安,深怕招待不周。


    實在是這時節,當官的也管不了顧拾酒這種滾刀肉惡霸啊。


    而張氏則陷入了深深的困境。


    這一切本因她去打秋風而起,如今家中雞飛狗跳。


    兒子們不敢對顧拾酒怎樣,將怨氣都撒在了她身上。


    小兒子絲毫不記得往日張氏最疼他,隻知埋怨。


    “娘,你真糊塗,為貪小便宜惹大麻煩,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其他兒子也紛紛附和。


    大兒子歎道:“娘啊,您當初怎就那般莽撞,如今全家不安。”


    二兒子也道:“就是,您做事不考慮後果,我們擔驚受怕。”


    三兒子雖沉默卻滿臉不滿。


    兒媳們更是變本加厲。


    大兒媳雙手叉腰叫嚷:“婆婆,您可真會惹事,這煞星一來花銷大,還不安寧!”


    二兒媳立即幫腔:“哼,本以為您能持家,卻盡找麻煩,壞了家中氣氛。”


    三兒子和小兒子還沒成親,坐在一邊聽嫂子們埋怨老母親,並不阻攔。


    張氏站在那裏,聽著兒女們的數落,威嚴掃地。


    她心中滿是懊悔與痛苦,想起往昔自己含辛茹苦,操持家務、田間勞作,如今卻因一次錯處成了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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