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顧韜晦向輔仁帝匯報了龍鯉的情況，問是否可以此為名，輔仁帝想了一下，賜名為魚龍宴。
隻是把鯉換成了魚，把龍字放在了魚的後麵，但其中隱藏的信息卻發人深省。消息傳到各位皇子耳中，都沉默不語，氣氛頗為壓抑，唯有四皇子，用喜出望外來形容都不為過。
四皇子跟黃湜在書房商議此事，四皇子喜氣洋洋，黃湜雖然穩重，但臉色也跟著發亮。
四皇子搶先提問：“先生覺得父皇這次賜名，意義何在？”
黃湜大概是見四皇子喜形於色，想給他潑點冷水，就謹慎地迴答道：“陛下之前對你進行了敲打，讓二皇子旁聽朝政。想來不欲讓其獨美，令各方勢力失衡，所以這次給你一個甜棗。但我們還是要理性看來這枚甜棗，它能給我們帶來的最大收益是什麽？”
四皇子少年心性，完全聽不出黃湜的話外之音，仍然興奮地說道：“父皇這次同意魏家的婚事，令我實力倍增，同時又賜予這個意義非凡的婚宴名，可謂不顧朝廷風向，執意而為。我如果不乘勢做點什麽，豈不辜負了父皇的厚愛？”
黃湜搖頭道：“王爺不可，越是風口浪尖，越是要低調行事。你前段時間倍受打擊，我方陣營的利州知府也被拿掉，可以看作是陛下對你的一次警告。如果你這次再應對不當，重蹈覆轍也未可知。”
四皇子聞言有所不喜，壓抑著不滿問道：“老是低調，未必會讓對手放鬆警惕，反而有可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對於我們內部的團結也不一定有好處。”
黃湜內心歎了口氣，但語言中的消沉語氣減少了不少：“王爺有此顧慮，也是正常，所以要把握好這個度。一方麵不要讓陛下對我們有輕浮驕傲的印象，另一方麵也要讓我們的人精神抖擻來迎接陛下的器重。”
四皇子這才展顏，重新迴到一個虛心求教的學生立場：“那先生覺得應該怎麽行動呢？”
黃湜想好了答案，才徐徐道出：“第一，這段時間減少外出，而且要更多地去到宮裏，跟容妃商量婚禮的細節，顯出王爺對此親力親為的態度；第二，給三位已經懷孕的王妃備上厚禮，營造出兄友弟恭的形象；第三，約束手下的人，這段時間謹言慎行，不給別人留把柄；第四，拿出一筆錢來資助本次科舉考試，對那種成績優良卻無力負擔進京趕考費用的寒門學子提供幫助，可以在士林中獲得口碑，又為將來國家的棟梁之才結個善緣。”
四皇子邊聽邊點頭，點評道：“先生說的都很好，也很具有可操作性，這事就交給先生去辦。需要銀子的地方直接提出來，不用給我省錢，但要花在刀刃上。”
開了春，方良又在想著官明琛是不是準備要約著自己去走商了。他問了顧韜晦今年還去不去？顧韜晦瞪大眼睛道：“去！一定要去！去年打了基礎，今年他對你更加不設防，說不定還想把你發展進組織。不過我覺得今年可能不會走去年的線路，但不管怎麽樣，選擇的線路肯定跟他要辦的事情有關。他既然敢邀請你，說明對你非常信任，處在考察期，一旦過關，會向你挑明的。”
方良悶悶地答應了，仲青在身體裏提醒顧韜晦說：“方良可能不太想離開京都吧？”
顧韜晦說：“這小子打什麽主意，我清楚得很，但越是這樣，越是要隔斷他跟公主的接觸。現在，我這麽忙，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他，一恍神，他就上趕著去見公主。熱戀中的年輕人，肯定拆不散，隻好裝不知道，暗中減少他們見麵的機會。”
仲青說：“小別勝新婚，過半年再迴來，感情加倍地好。”
顧韜晦煩躁地說：“那怎麽辦？總不能看著他往火坑裏跳，半年後的事，到了再說，也隻顧得到眼前了。”
再說方良，不知不覺又去了薑府，這個時間段，公主肯定是在的，當然，徐晴妤也守著他們。雖然她不確定，但有所猜測，又是在她家裏，如果真發生了點什麽事，那她家就完了，一家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方良到的時候，公主正跟著徐晴妤描花樣呢。就是用筆把底稿描畫在絹帕上，然後再照此上針。方良看見了，先說：“喲，這次要來一幅大的嗎？”
公主笑道：“連著繡了幾次小件，薑夫人說可以嚐試大幅一點的了。方良哥哥，你來得正好，幫我瞧瞧這畫好不好看。”
方良就低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才說：“我瞧不出來，要搭配上彩色的絲線才能判斷吧。不過我瞧著線條就挺好的，姨媽定的圖案，想來是不錯的。”
徐晴妤就笑著說：“姨媽也是閉門造車，現在流行什麽概不知道，你在外跑動，去年又到了南澧，剛好可以提出些看法。”
方良說：“你們繡出來又不上市賣，管它流不流行呢。照著自己認為的最好看的繡就行了。不然，公主的閨中之物，還敢流傳到市井人家不曾？”
徐晴妤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就說：“那就按這樣子繡吧，反正也是試針。”
公主又問：“方良哥哥，今年你還要去南澧嗎？”
方良說：“不一定要去南澧，但會出遠門，跟去年一樣。”
公主就說：“那還是可以給我帶一些當地的小玩藝迴來，我現在學刺繡，你可以帶些繡品迴來我做參考。”
方良答應了，想起一事，就問公主：“你四哥端午節大婚，你肯定是要參加的了？”
公主說：“那肯定啊，現在還在想著送什麽禮物合適。”
方良說：“你不正好可以繡一件東西送嗎？扇麵也好，屏風也好。”
公主說：“我之前想過，但覺得繡得不好，不好意思拿來送人，怕被人看見了笑話。”
方良瞪大眼睛說：“這都不好？我看比市麵上賣的好幾百倍都不止。”
徐晴妤暗自歎了口氣，就對公主說：“其實繡一幅中件送四皇子也不錯，我來幫你設計施針，到時候你照描就可以了。”
公主高興地說：“薑夫人可幫了我大忙，那這事就說定了。事不宜遲，今天就可以定樣。”
於是三個人就開始商量什麽圖案比較吉祥，又還符合身份，一時間討論熱烈，方良的鬱悶也打消了不少。
到了臨出門的時候，公主和方良一起告辭，公主和方良又說了一會兒話。
公主說：“四哥哥大婚，肯定是要請你的。你要不要過了端午再出門？”
方良說：“現在定不了，正常情況四月下旬就會出去了，不然趕不上這一季的新茶。”
公主點頭說：“這倒是，正事要緊。不過這次婚禮肯定很熱鬧，又趕上三個嫂嫂都有了孕，幾重喜事，父皇專門吩咐要大辦。我聽說宴名都定了，叫什麽魚龍宴。”
方良說：“我知道，我大哥在操辦此事。但你還是要多個心眼，三位皇子並不高興陛下這麽寵著四皇子。”
公主笑道：“反正他們都對我很好，管他們神仙打仗呢，我對他們都不構成威脅。”
方良說：“那也要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也不少見。”
公主說：“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如果要出門，也要小心，路上不安全的事情更多。對了，明兒我去玄真觀求一個平安符迴來，到時候你帶在身上，可以辟邪。”
方良笑道：“一真道長跟我大哥可熟，不過你求的意義不一樣，我會帶著的。”
公主說：“好了，我先迴宮了，再晚就錯過晚飯了。”
方良於是目送公主的車輦慢慢離開，才轉身踱迴自己的家。下午的陽光把影子扯得細長，不知為什麽，總給人以落落寡合的感覺。
且不說方良一個人在那裏獨自傷春，這個世界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顧韜晦則忙到飛起，恨不得把仲青也趕出體外變成一個真實的人幫一點忙。他不僅要把日常的禦廚工作經營起走，還要籌備四皇子的魚龍宴，而且，兩個得力的徒弟一個去了大皇子府，一個去了二皇子府，他自己則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對於顧韜晦的到來，倒是顯出了過分的熱情，不過主要是在於酒友重聚上。隻要看到顧韜晦來府上，他一定第一時間把他拉去喝酒。雖然顧韜晦十次拒絕了九次，但總有一次卻不過情麵會小酌一下。
三皇子說：“這是十五年陳的梨花白，是當地最著名的美女家裏釀製的，據說拳打西施貂嬋，腳踢昭君玉環。他爸在她出生之日自釀了十壇，封在他們家的梨花樹下，天下隻此十壇，再想喝都沒有了。你喝的時候想象自己是範蠡呂布，美女在側殷勤捧杯，是不是酒味變得又醇又濃？香氣繚繞，三日不絕？”
顧韜晦說：“扯蛋，我想象力貧乏，比不上三皇子，所以這酒還是你自己留著喝最好，給我糟蹋了。”
三皇子說：“那不對，美酒贈名士，在我心中，顧兄最配喝這酒，與兄對飲，千古佳話。”
顧韜晦說：“我還掛著王妃的身體，想看看最近的食單要不要做調整，你老是拖延我的時間，要是出了差錯陛下麵前你幫我說情嗎？”
三皇子說：“會有多大的差錯？女人懷胎十月，莫非天天都要像打仗？況且，不耽誤這幾個時辰。我替你盯著她，保證不會出半點差錯。”
顧韜晦沒辦法了，隻好陪著這個混世魔王喝酒。
三皇子先和他幹了一杯，才說：“顧兄最近很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要感謝顧兄對我們家那位的照顧，你看，三座王府，隻有給我配的是你本人。”
顧韜晦就笑，說道：“也不是刻意這樣安排的，隻是剛巧輪到你這裏，就排不出人來了，隻有我自己勉為其難頂上。”
三皇子搖了搖手說：“呃，不要說客氣話，反正我是記著這個情的，別人來我也不放心，那就是天意了。看來，老天爺始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顧韜晦就不答話，隻是笑著舉起杯來喝酒。
三皇子也不在意，兩個人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喝水一樣地喝。
大概都有半分酒意的時候，三皇子才隨口問了一句：“顧兄不覺得這次三座王府都是正妃懷孕很巧嗎？”
顧韜晦也故作沒聽出話外之音，隨便答了句：“是巧，但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沒有巧合的事情發生。”
三皇子意味深長地說：“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遛遛就現原形了。”
顧韜晦不說話，隻吃菜，好像這道五香鹿脯蘊含著無窮的滋味。
三皇子既然開了口，就不打算停下，他問：“顧兄選擇來我的府上，是不是也想迴避最敏感的地方呢？”
顧韜晦正色說：“錯，如果我懷疑另外兩家，反而會親自侍候，確定對策。你想，如果真的有假，陛下會不會因為不是我近身侍候就免我的責任？”
三皇子說：“這個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我認為，你心裏是有判斷的，之所以不去最危險的那家，還是想盡量把事情往後拖一拖，讓時間來解決你麵臨的難題，不是嗎？”
仲青暗暗為三皇子喝彩，隻要可能，他不介意自己變成一個迷弟：“誰說三皇子是酒色之徒？他應該是四個裏麵最清醒的一個了。”
顧韜晦隻好正麵迴答三皇子的疑問：“三皇子要這樣分析，也無可厚非，隻是顧某作為當事人，左也是崖，右也是坎，都不是那麽省油的。像我們這些幹實事的，隻好聽天由命了，把決定權交給上天，該我活就活，絕無怨言。”
三皇子聽後感慨地說：“誰又不是在聽天由命呢？”
顧韜晦轉頭過來安慰他：“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天道酬勤嗎？”
三皇子似乎才從那樣傷感的思維中抽離出來，笑著說：“凡夫俗子，總不免杞人憂天，讓顧兄見笑了。所以，我會主動讓顧兄打消疑慮，呆會讓顧兄看看我的夫人，孕婦的外形是偽裝不來的。”
顧韜晦推拒道：“大可不必，三皇子怎麽也不會動這種小手腳，落了下乘。”
三皇子哈哈一笑，不再糾結此事。
隻是把鯉換成了魚，把龍字放在了魚的後麵，但其中隱藏的信息卻發人深省。消息傳到各位皇子耳中，都沉默不語，氣氛頗為壓抑，唯有四皇子，用喜出望外來形容都不為過。
四皇子跟黃湜在書房商議此事，四皇子喜氣洋洋，黃湜雖然穩重，但臉色也跟著發亮。
四皇子搶先提問：“先生覺得父皇這次賜名，意義何在？”
黃湜大概是見四皇子喜形於色，想給他潑點冷水，就謹慎地迴答道：“陛下之前對你進行了敲打，讓二皇子旁聽朝政。想來不欲讓其獨美，令各方勢力失衡，所以這次給你一個甜棗。但我們還是要理性看來這枚甜棗，它能給我們帶來的最大收益是什麽？”
四皇子少年心性，完全聽不出黃湜的話外之音，仍然興奮地說道：“父皇這次同意魏家的婚事，令我實力倍增，同時又賜予這個意義非凡的婚宴名，可謂不顧朝廷風向，執意而為。我如果不乘勢做點什麽，豈不辜負了父皇的厚愛？”
黃湜搖頭道：“王爺不可，越是風口浪尖，越是要低調行事。你前段時間倍受打擊，我方陣營的利州知府也被拿掉，可以看作是陛下對你的一次警告。如果你這次再應對不當，重蹈覆轍也未可知。”
四皇子聞言有所不喜，壓抑著不滿問道：“老是低調，未必會讓對手放鬆警惕，反而有可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對於我們內部的團結也不一定有好處。”
黃湜內心歎了口氣，但語言中的消沉語氣減少了不少：“王爺有此顧慮，也是正常，所以要把握好這個度。一方麵不要讓陛下對我們有輕浮驕傲的印象，另一方麵也要讓我們的人精神抖擻來迎接陛下的器重。”
四皇子這才展顏，重新迴到一個虛心求教的學生立場：“那先生覺得應該怎麽行動呢？”
黃湜想好了答案，才徐徐道出：“第一，這段時間減少外出，而且要更多地去到宮裏，跟容妃商量婚禮的細節，顯出王爺對此親力親為的態度；第二，給三位已經懷孕的王妃備上厚禮，營造出兄友弟恭的形象；第三，約束手下的人，這段時間謹言慎行，不給別人留把柄；第四，拿出一筆錢來資助本次科舉考試，對那種成績優良卻無力負擔進京趕考費用的寒門學子提供幫助，可以在士林中獲得口碑，又為將來國家的棟梁之才結個善緣。”
四皇子邊聽邊點頭，點評道：“先生說的都很好，也很具有可操作性，這事就交給先生去辦。需要銀子的地方直接提出來，不用給我省錢，但要花在刀刃上。”
開了春，方良又在想著官明琛是不是準備要約著自己去走商了。他問了顧韜晦今年還去不去？顧韜晦瞪大眼睛道：“去！一定要去！去年打了基礎，今年他對你更加不設防，說不定還想把你發展進組織。不過我覺得今年可能不會走去年的線路，但不管怎麽樣，選擇的線路肯定跟他要辦的事情有關。他既然敢邀請你，說明對你非常信任，處在考察期，一旦過關，會向你挑明的。”
方良悶悶地答應了，仲青在身體裏提醒顧韜晦說：“方良可能不太想離開京都吧？”
顧韜晦說：“這小子打什麽主意，我清楚得很，但越是這樣，越是要隔斷他跟公主的接觸。現在，我這麽忙，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他，一恍神，他就上趕著去見公主。熱戀中的年輕人，肯定拆不散，隻好裝不知道，暗中減少他們見麵的機會。”
仲青說：“小別勝新婚，過半年再迴來，感情加倍地好。”
顧韜晦煩躁地說：“那怎麽辦？總不能看著他往火坑裏跳，半年後的事，到了再說，也隻顧得到眼前了。”
再說方良，不知不覺又去了薑府，這個時間段，公主肯定是在的，當然，徐晴妤也守著他們。雖然她不確定，但有所猜測，又是在她家裏，如果真發生了點什麽事，那她家就完了，一家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方良到的時候，公主正跟著徐晴妤描花樣呢。就是用筆把底稿描畫在絹帕上，然後再照此上針。方良看見了，先說：“喲，這次要來一幅大的嗎？”
公主笑道：“連著繡了幾次小件，薑夫人說可以嚐試大幅一點的了。方良哥哥，你來得正好，幫我瞧瞧這畫好不好看。”
方良就低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才說：“我瞧不出來，要搭配上彩色的絲線才能判斷吧。不過我瞧著線條就挺好的，姨媽定的圖案，想來是不錯的。”
徐晴妤就笑著說：“姨媽也是閉門造車，現在流行什麽概不知道，你在外跑動，去年又到了南澧，剛好可以提出些看法。”
方良說：“你們繡出來又不上市賣，管它流不流行呢。照著自己認為的最好看的繡就行了。不然，公主的閨中之物，還敢流傳到市井人家不曾？”
徐晴妤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就說：“那就按這樣子繡吧，反正也是試針。”
公主又問：“方良哥哥，今年你還要去南澧嗎？”
方良說：“不一定要去南澧，但會出遠門，跟去年一樣。”
公主就說：“那還是可以給我帶一些當地的小玩藝迴來，我現在學刺繡，你可以帶些繡品迴來我做參考。”
方良答應了，想起一事，就問公主：“你四哥端午節大婚，你肯定是要參加的了？”
公主說：“那肯定啊，現在還在想著送什麽禮物合適。”
方良說：“你不正好可以繡一件東西送嗎？扇麵也好，屏風也好。”
公主說：“我之前想過，但覺得繡得不好，不好意思拿來送人，怕被人看見了笑話。”
方良瞪大眼睛說：“這都不好？我看比市麵上賣的好幾百倍都不止。”
徐晴妤暗自歎了口氣，就對公主說：“其實繡一幅中件送四皇子也不錯，我來幫你設計施針，到時候你照描就可以了。”
公主高興地說：“薑夫人可幫了我大忙，那這事就說定了。事不宜遲，今天就可以定樣。”
於是三個人就開始商量什麽圖案比較吉祥，又還符合身份，一時間討論熱烈，方良的鬱悶也打消了不少。
到了臨出門的時候，公主和方良一起告辭，公主和方良又說了一會兒話。
公主說：“四哥哥大婚，肯定是要請你的。你要不要過了端午再出門？”
方良說：“現在定不了，正常情況四月下旬就會出去了，不然趕不上這一季的新茶。”
公主點頭說：“這倒是，正事要緊。不過這次婚禮肯定很熱鬧，又趕上三個嫂嫂都有了孕，幾重喜事，父皇專門吩咐要大辦。我聽說宴名都定了，叫什麽魚龍宴。”
方良說：“我知道，我大哥在操辦此事。但你還是要多個心眼，三位皇子並不高興陛下這麽寵著四皇子。”
公主笑道：“反正他們都對我很好，管他們神仙打仗呢，我對他們都不構成威脅。”
方良說：“那也要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也不少見。”
公主說：“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如果要出門，也要小心，路上不安全的事情更多。對了，明兒我去玄真觀求一個平安符迴來，到時候你帶在身上，可以辟邪。”
方良笑道：“一真道長跟我大哥可熟，不過你求的意義不一樣，我會帶著的。”
公主說：“好了，我先迴宮了，再晚就錯過晚飯了。”
方良於是目送公主的車輦慢慢離開，才轉身踱迴自己的家。下午的陽光把影子扯得細長，不知為什麽，總給人以落落寡合的感覺。
且不說方良一個人在那裏獨自傷春，這個世界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顧韜晦則忙到飛起，恨不得把仲青也趕出體外變成一個真實的人幫一點忙。他不僅要把日常的禦廚工作經營起走，還要籌備四皇子的魚龍宴，而且，兩個得力的徒弟一個去了大皇子府，一個去了二皇子府，他自己則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對於顧韜晦的到來，倒是顯出了過分的熱情，不過主要是在於酒友重聚上。隻要看到顧韜晦來府上，他一定第一時間把他拉去喝酒。雖然顧韜晦十次拒絕了九次，但總有一次卻不過情麵會小酌一下。
三皇子說：“這是十五年陳的梨花白，是當地最著名的美女家裏釀製的，據說拳打西施貂嬋，腳踢昭君玉環。他爸在她出生之日自釀了十壇，封在他們家的梨花樹下，天下隻此十壇，再想喝都沒有了。你喝的時候想象自己是範蠡呂布，美女在側殷勤捧杯，是不是酒味變得又醇又濃？香氣繚繞，三日不絕？”
顧韜晦說：“扯蛋，我想象力貧乏，比不上三皇子，所以這酒還是你自己留著喝最好，給我糟蹋了。”
三皇子說：“那不對，美酒贈名士，在我心中，顧兄最配喝這酒，與兄對飲，千古佳話。”
顧韜晦說：“我還掛著王妃的身體，想看看最近的食單要不要做調整，你老是拖延我的時間，要是出了差錯陛下麵前你幫我說情嗎？”
三皇子說：“會有多大的差錯？女人懷胎十月，莫非天天都要像打仗？況且，不耽誤這幾個時辰。我替你盯著她，保證不會出半點差錯。”
顧韜晦沒辦法了，隻好陪著這個混世魔王喝酒。
三皇子先和他幹了一杯，才說：“顧兄最近很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要感謝顧兄對我們家那位的照顧，你看，三座王府，隻有給我配的是你本人。”
顧韜晦就笑，說道：“也不是刻意這樣安排的，隻是剛巧輪到你這裏，就排不出人來了，隻有我自己勉為其難頂上。”
三皇子搖了搖手說：“呃，不要說客氣話，反正我是記著這個情的，別人來我也不放心，那就是天意了。看來，老天爺始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顧韜晦就不答話，隻是笑著舉起杯來喝酒。
三皇子也不在意，兩個人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喝水一樣地喝。
大概都有半分酒意的時候，三皇子才隨口問了一句：“顧兄不覺得這次三座王府都是正妃懷孕很巧嗎？”
顧韜晦也故作沒聽出話外之音，隨便答了句：“是巧，但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沒有巧合的事情發生。”
三皇子意味深長地說：“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遛遛就現原形了。”
顧韜晦不說話，隻吃菜，好像這道五香鹿脯蘊含著無窮的滋味。
三皇子既然開了口，就不打算停下，他問：“顧兄選擇來我的府上，是不是也想迴避最敏感的地方呢？”
顧韜晦正色說：“錯，如果我懷疑另外兩家，反而會親自侍候，確定對策。你想，如果真的有假，陛下會不會因為不是我近身侍候就免我的責任？”
三皇子說：“這個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我認為，你心裏是有判斷的，之所以不去最危險的那家，還是想盡量把事情往後拖一拖，讓時間來解決你麵臨的難題，不是嗎？”
仲青暗暗為三皇子喝彩，隻要可能，他不介意自己變成一個迷弟：“誰說三皇子是酒色之徒？他應該是四個裏麵最清醒的一個了。”
顧韜晦隻好正麵迴答三皇子的疑問：“三皇子要這樣分析，也無可厚非，隻是顧某作為當事人，左也是崖，右也是坎，都不是那麽省油的。像我們這些幹實事的，隻好聽天由命了，把決定權交給上天，該我活就活，絕無怨言。”
三皇子聽後感慨地說：“誰又不是在聽天由命呢？”
顧韜晦轉頭過來安慰他：“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天道酬勤嗎？”
三皇子似乎才從那樣傷感的思維中抽離出來，笑著說：“凡夫俗子，總不免杞人憂天，讓顧兄見笑了。所以，我會主動讓顧兄打消疑慮，呆會讓顧兄看看我的夫人，孕婦的外形是偽裝不來的。”
顧韜晦推拒道：“大可不必，三皇子怎麽也不會動這種小手腳，落了下乘。”
三皇子哈哈一笑，不再糾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