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積極地在籌備去香港見未來的公婆,馮世琳有無數的餿點子想要教給她,母女倆一會兒聯合一會兒分裂,還沒有出發,越青就已經被折騰到半死。
馮世琳說:“聽說台灣那邊的人都比較注重傳統,還有進門的一些禮儀,你要不要先去學一學?”
越青覺得莫名其妙,說:“我上哪兒去學?那些封建糟粕,解放那麽多年才改正過來,你現在還要我去撿起來?”
馮世琳歎氣說:“我也不想,但是第一次見公婆,基本的禮儀是要全的,也為了你的將來著想,你也不想第一次見麵就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越青想了想,說:“我們五星級酒店專門會跟負責禮儀的培訓公司合作,我去問問看。”
於知行知道了,罵馮世琳:“你瓜的嗎?他們要看不上越青,怎麽做都看不上,還把自己的骨氣丟掉了。我們是勝利者,哪有勝利者向失敗者低三下四的道理?”
馮世琳迴罵:“老東西隻記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幾十年過去了,人家現在比我們闊氣多了。知書達禮哪裏就是低三下四了?你不要混淆概念,沒說要我們的女兒給他們下跪敬茶。”
結果女兒還沒走,老兩口就把家吵個雞飛狗跳。
楊黛看在眼裏,跟伯青悄悄話:“小戶人家,陡然結了豪富親家,不見得是好事,你看你爸媽,現在就失控了。”
伯青看了她一眼,說:“這話你千萬不要說給他們聽,我爸本來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你正撞在槍眼上。越青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要提。我其實也不看好這門親事,林偉豪還好說,自由戀愛,色迷心竅。但人家父母肯定不是看中這些,越青越漂亮,對她越不利。”
楊黛嗤地一笑:“所以戀愛跟婚姻是兩碼事,婚姻還是要門當戶對,不然將來有苦頭吃。”
伯青歎了一口氣,說:“不過我覺得越青心裏頭有數得很,她都願意迎難而上,我們做兄嫂的,肯定要在背後給她撐腰。”
最後越青在一片喧囂中離開錦沙去往香港。
林家在香港的半山有一棟不大的別墅,早年購置的,畢竟香港不是他們的根據地,隻是有一個勉強過得去的落腳點就行了,平時也沒怎麽打理。這次去,提前近兩個月把別墅收整了一番,包括花樹在內,現出清幽雅致的氣質來。
越青自小生活在貧民之家,生活局促,從沒見過大世麵。這有利有弊,弊的一麵顯而易見,劉姥姥進大觀園,晃花了眼;利的一麵就是,因為沒見過,所以不覺得多好,像那些古董器皿,她覺得就那麽大迴事,不知其價值。再加上越青本身氣質就清淡,慢性子,不驚乍,所以進了半山別墅之門,香港的頂級住宅區域,並沒有飛上枝頭的感受。
林家父母也是世家出身,再不滿意,麵上還是不失禮數。隻要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掛著的是虛偽的笑容呢?越青也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
林偉豪這個時候就顯出好來了,畢竟女孩是他自己找的,他也不能丟開手任自己父母挑三揀四,所以很多細節上他都大包大攬。
越青看兩老是一副和善的笑容,心情大定,旁邊的傭人早遞過來兩杯茶,也算是進門向公婆奉茶,這茶一喝,關係就鐵了。
林偉豪在旁邊說:“越青,我們家的規矩,第一次見麵,給長輩敬杯茶。”
越青笑眯眯地不說話,把茶杯接過來,然後恭敬地遞給了林偉豪的父母,兩個含笑接過,又把蓋子揭開,吹開茶沫,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這儀式也就過去了。
然後林母笑問越青:“路上順利吧?年輕就是好,坐了那麽久的飛機,還精神得很。”
越青笑著迴答:“很順利,廣州中轉了一下,偉豪還帶我去逛了免稅店。”
林母問:“那買了什麽嗎?”
越青說:“沒有,偉豪說香港才是購物天堂,沒必要在廣州買。”
林母就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看了林父一眼,林父微微點頭,於是林母拿出一個首飾盒來,遞給越青說:“這是一套卡地亞的首飾,第一次見麵,倉促之下,也沒有準備,早幾年在歐洲買的,就想著將來送給偉豪的女朋友。”
越青趕緊接過來,林偉豪在邊上說:“這麽貴重的東西,媽都不提前給我講一聲,越青,快謝謝爸媽!”
越青溫婉地躬身道:“謝謝伯父伯母,長者賜,不敢辭,我就笑納了。”
林母笑道:“不要客氣,你看你也帶了這麽多禮物過來,偉豪,你再去錦沙的時候,幫我們帶些東西給越青父母,同時也謝謝他們的禮物。這幅蜀繡我很喜歡,多少年沒有見到這麽好的繡品了。”
接下來越青跟林偉豪去房間休息,等待晚餐。林家自帶了廚子和傭人過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晚餐是家宴,以粵菜為主,同時加了幾樣台灣小食。諸如深井燒鵝、蜜汁叉燒、三杯雞之類,還有一些海鮮,魚翅撈飯,整個風格偏清淡,可能也跟二老的飲食習慣相關。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吃得很少,弄得越青也不敢多吃,反而林偉豪張開血盆大口,大快朵頤。其實也是想緩解飯桌上的尷尬。
林母給越青介紹一些台灣的小吃,諸如蚵仔煎、燒仙草等等,說是林偉豪自小就愛吃這些。以前怕不衛生,不讓他吃,他就偷偷地在放學路上吃這些,還怕我們發現,把嘴擦得幹幹淨淨。
越青也隨和地說:“我小時候也野得很,爸媽都這樣,不讓我們在外麵吃。但我們學校門衛有很多挑著擔子的小商小販,賣水豆豉、手攤涼粉這些東西,我們女孩子尤其愛吃,每天放學都會買上一兩分錢的東西。”
林母不置可否,隻是掛著淡淡的笑意。
林偉豪就誇張地叫:“哇,豬血糕,好久沒有吃過了。”
晚上,林偉豪隨意地問越青:“怎麽樣?看樣子,我爸媽對你還挺滿意的。”
越青笑道:“主要還是看你的麵子,尊重你的選擇,當然,我也不差。我們文化背景、生長環境都不同,希望他們不會介意。”
林偉豪說:“介意也就那麽迴事,反正以後你也不會跟他們住在一起。”
越青問:“你確定將來會定居錦沙嗎?”
林偉豪想了想,說:“兩頭兼顧吧,我還有一個姐姐,她可以幫著照顧一下父母,但我是獨子,家庭責任還是要挑起來的。所以大概率會兩邊跑。”
越青點點頭,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仲青他們在錦沙買了一套房,我看小區環境不錯,想也在那裏買一套,作為我們的新房。”
林偉豪不以為然:“這個我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越青就不說話了,換了個話題:“明天我們怎麽安排的?”
林偉豪說:“明天我帶你去銅鑼灣購物,一整天都不在家。我父母不用管,他們有自己的安排,會去看一些老朋友。”
於是,第二天用過早餐之後,越青他們就出了門。
不要說,林偉豪對越青還是比較上心的,帶她去了奢侈品名店,也不管價格,讓越青隨意挑選。越青對品牌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接觸太少了,隻是對物品的功能和漂亮程度感興趣,就算是大品牌,她沒有看得上的衣物,也不會因為虛榮心而強買。
這一點,正是林偉豪喜歡越青的地方,他一直很奇怪,生長在那樣的家庭,越青從哪裏養出來的強大內心,在富貴麵前也能保持鎮定。可以說,最先是被越青的外貌吸引,而讓林偉豪最終陷進去的,還是越青這一份獨有的淡定氣質。
除了購物,美食也是重中之重。香港的小店味道更好,兩個人都年輕,更喜歡街邊小店。連著幾天,林偉豪帶著她走街串巷,嚐盡了香港美食。什麽義順的雙皮奶,九記的清湯腩,再興的燒鵝,清和堂的龜靈膏,蘭芳園的絲襪奶茶,金華冰廳的菠蘿油包,妹記的生滾魚粥,等等。
在美食方麵,越青充分揮霍著上天的厚愛,無論怎麽吃,都不會長胖。她絲毫不扭捏,指哪打哪,每天都興致勃勃地問林偉豪:“今天的三頓飯你是怎麽安排的?”
最後弄得林偉豪都敗下陣來,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這麽能吃的。越青笑問:“是不是覺得養不起了?”
林偉豪覺得越青喝粥間隙抬起頭來笑眯眯的樣子很性感,尤其是上唇粘了粥糊,然後用舌頭上卷舔?的神態,簡直是妙不可言。
而且,越青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市井小店,這點很投林偉豪的胃口。在吃方麵,兩個人配合十分默契,繞開了那些檔次高端價格昂貴的餐廳,就找那種店麵很小,一眼望穿,廚房直接麵向大街,老板就是廚師,透過玻璃觀察排著長隊的人龍。
這是香港給越青留下的最美好的印象,完全衝淡了她對林家父母的排斥。有某一刻,她真的愛上了林偉豪,覺得能夠嫁得這樣一位寵著自己的男人也不錯,哪怕未來一團亂麻。
在周末的晚上,他們去紅碪看了葉倩文的“瀟灑走一迴”演唱會。這是一首在內地也十分有名的歌曲,越青第一次看演唱會,完全沒有生疏的感覺,徹底放飛了自我。隨著每首歌的旋律搖擺,呐喊,雖然不會唱粵語,也聽不懂,但狂熱的氣氛還是把她卷入漩渦之中,如同溺水之人最後產生的幻覺,精神已經嗨到了快要爆炸的臨界點。
這就是香港給越青帶來的最深刻的記憶,很多年以後,她想起這一幕,仍然對林偉豪有特別的感激之情,就像是第一個給她靈魂打上烙印的人。她被標記,被圈禁,雖然她最後長成了一名獨立女性,但還是會在某一時機的觸發下,不由自主地現出原形。
要離開香港的那一天,林母單獨把越青帶到房間裏,說是要聊一些女人的話題,但她表現出來的,其實是頤指氣使的安排罷了。
她對越青說:“你們在大陸的婚禮,我和偉豪的父親都去不了,這裏先向你父母表達一下歉意。兩岸的這種現狀,的確不太方便來往,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請你父母去台灣見麵。”
越青不以為然,笑道:“沒關係,我父母也是因為台灣很陌生,才希望能見您們一麵,既然這樣,我會向他們說明的,相信他們也能理解。”
林母又說:“偉豪是獨子,我們家傳宗接代就是靠他,台灣對家族的延續看得很重,我聽說大陸在計劃生育政策,那麽,如果你們第一胎是女兒的話,在大陸就不能生第二胎了?”
越青肯定地說:“是的,這是國策,我們沒有辦法。但台胞是否有例外,我還要去諮詢一下政策規定。”
林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越青說:“不過肯定最終是能夠找到解決辦法的,事在人為嘛。在大陸農村,超生的人比比皆是,還有一個很著名的小品就叫《超生遊擊隊》,最多就是被罰些款。”
林母直截了當地說:“其實我是不放心把偉豪交給你的,你獨立,有主見,雖然很有禮貌,在我們麵前能夠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這很好。但是,你們之間的差異太大,而你,絕對不會為了偉豪作一點改變。所以,我並不看好你們的未來。不過,社會在變,感情的事,如何發展很難講,我希望你能經營好這段感情,不要做出傷害偉豪的事。”
越青驚訝於林母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她並不生氣,也沒有感覺自己因為身份的原因被冒犯。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愛林偉豪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深,那麽林家對她的看法,根本不會讓她的內心起半點波瀾。
但是,她還是向林母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作出了保證:“我不會傷害偉豪的,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相信,如果未來有傷害的事情發生,那也一定是他先傷害我。”
馮世琳說:“聽說台灣那邊的人都比較注重傳統,還有進門的一些禮儀,你要不要先去學一學?”
越青覺得莫名其妙,說:“我上哪兒去學?那些封建糟粕,解放那麽多年才改正過來,你現在還要我去撿起來?”
馮世琳歎氣說:“我也不想,但是第一次見公婆,基本的禮儀是要全的,也為了你的將來著想,你也不想第一次見麵就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越青想了想,說:“我們五星級酒店專門會跟負責禮儀的培訓公司合作,我去問問看。”
於知行知道了,罵馮世琳:“你瓜的嗎?他們要看不上越青,怎麽做都看不上,還把自己的骨氣丟掉了。我們是勝利者,哪有勝利者向失敗者低三下四的道理?”
馮世琳迴罵:“老東西隻記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幾十年過去了,人家現在比我們闊氣多了。知書達禮哪裏就是低三下四了?你不要混淆概念,沒說要我們的女兒給他們下跪敬茶。”
結果女兒還沒走,老兩口就把家吵個雞飛狗跳。
楊黛看在眼裏,跟伯青悄悄話:“小戶人家,陡然結了豪富親家,不見得是好事,你看你爸媽,現在就失控了。”
伯青看了她一眼,說:“這話你千萬不要說給他們聽,我爸本來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你正撞在槍眼上。越青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要提。我其實也不看好這門親事,林偉豪還好說,自由戀愛,色迷心竅。但人家父母肯定不是看中這些,越青越漂亮,對她越不利。”
楊黛嗤地一笑:“所以戀愛跟婚姻是兩碼事,婚姻還是要門當戶對,不然將來有苦頭吃。”
伯青歎了一口氣,說:“不過我覺得越青心裏頭有數得很,她都願意迎難而上,我們做兄嫂的,肯定要在背後給她撐腰。”
最後越青在一片喧囂中離開錦沙去往香港。
林家在香港的半山有一棟不大的別墅,早年購置的,畢竟香港不是他們的根據地,隻是有一個勉強過得去的落腳點就行了,平時也沒怎麽打理。這次去,提前近兩個月把別墅收整了一番,包括花樹在內,現出清幽雅致的氣質來。
越青自小生活在貧民之家,生活局促,從沒見過大世麵。這有利有弊,弊的一麵顯而易見,劉姥姥進大觀園,晃花了眼;利的一麵就是,因為沒見過,所以不覺得多好,像那些古董器皿,她覺得就那麽大迴事,不知其價值。再加上越青本身氣質就清淡,慢性子,不驚乍,所以進了半山別墅之門,香港的頂級住宅區域,並沒有飛上枝頭的感受。
林家父母也是世家出身,再不滿意,麵上還是不失禮數。隻要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掛著的是虛偽的笑容呢?越青也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
林偉豪這個時候就顯出好來了,畢竟女孩是他自己找的,他也不能丟開手任自己父母挑三揀四,所以很多細節上他都大包大攬。
越青看兩老是一副和善的笑容,心情大定,旁邊的傭人早遞過來兩杯茶,也算是進門向公婆奉茶,這茶一喝,關係就鐵了。
林偉豪在旁邊說:“越青,我們家的規矩,第一次見麵,給長輩敬杯茶。”
越青笑眯眯地不說話,把茶杯接過來,然後恭敬地遞給了林偉豪的父母,兩個含笑接過,又把蓋子揭開,吹開茶沫,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這儀式也就過去了。
然後林母笑問越青:“路上順利吧?年輕就是好,坐了那麽久的飛機,還精神得很。”
越青笑著迴答:“很順利,廣州中轉了一下,偉豪還帶我去逛了免稅店。”
林母問:“那買了什麽嗎?”
越青說:“沒有,偉豪說香港才是購物天堂,沒必要在廣州買。”
林母就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看了林父一眼,林父微微點頭,於是林母拿出一個首飾盒來,遞給越青說:“這是一套卡地亞的首飾,第一次見麵,倉促之下,也沒有準備,早幾年在歐洲買的,就想著將來送給偉豪的女朋友。”
越青趕緊接過來,林偉豪在邊上說:“這麽貴重的東西,媽都不提前給我講一聲,越青,快謝謝爸媽!”
越青溫婉地躬身道:“謝謝伯父伯母,長者賜,不敢辭,我就笑納了。”
林母笑道:“不要客氣,你看你也帶了這麽多禮物過來,偉豪,你再去錦沙的時候,幫我們帶些東西給越青父母,同時也謝謝他們的禮物。這幅蜀繡我很喜歡,多少年沒有見到這麽好的繡品了。”
接下來越青跟林偉豪去房間休息,等待晚餐。林家自帶了廚子和傭人過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晚餐是家宴,以粵菜為主,同時加了幾樣台灣小食。諸如深井燒鵝、蜜汁叉燒、三杯雞之類,還有一些海鮮,魚翅撈飯,整個風格偏清淡,可能也跟二老的飲食習慣相關。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吃得很少,弄得越青也不敢多吃,反而林偉豪張開血盆大口,大快朵頤。其實也是想緩解飯桌上的尷尬。
林母給越青介紹一些台灣的小吃,諸如蚵仔煎、燒仙草等等,說是林偉豪自小就愛吃這些。以前怕不衛生,不讓他吃,他就偷偷地在放學路上吃這些,還怕我們發現,把嘴擦得幹幹淨淨。
越青也隨和地說:“我小時候也野得很,爸媽都這樣,不讓我們在外麵吃。但我們學校門衛有很多挑著擔子的小商小販,賣水豆豉、手攤涼粉這些東西,我們女孩子尤其愛吃,每天放學都會買上一兩分錢的東西。”
林母不置可否,隻是掛著淡淡的笑意。
林偉豪就誇張地叫:“哇,豬血糕,好久沒有吃過了。”
晚上,林偉豪隨意地問越青:“怎麽樣?看樣子,我爸媽對你還挺滿意的。”
越青笑道:“主要還是看你的麵子,尊重你的選擇,當然,我也不差。我們文化背景、生長環境都不同,希望他們不會介意。”
林偉豪說:“介意也就那麽迴事,反正以後你也不會跟他們住在一起。”
越青問:“你確定將來會定居錦沙嗎?”
林偉豪想了想,說:“兩頭兼顧吧,我還有一個姐姐,她可以幫著照顧一下父母,但我是獨子,家庭責任還是要挑起來的。所以大概率會兩邊跑。”
越青點點頭,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仲青他們在錦沙買了一套房,我看小區環境不錯,想也在那裏買一套,作為我們的新房。”
林偉豪不以為然:“這個我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越青就不說話了,換了個話題:“明天我們怎麽安排的?”
林偉豪說:“明天我帶你去銅鑼灣購物,一整天都不在家。我父母不用管,他們有自己的安排,會去看一些老朋友。”
於是,第二天用過早餐之後,越青他們就出了門。
不要說,林偉豪對越青還是比較上心的,帶她去了奢侈品名店,也不管價格,讓越青隨意挑選。越青對品牌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接觸太少了,隻是對物品的功能和漂亮程度感興趣,就算是大品牌,她沒有看得上的衣物,也不會因為虛榮心而強買。
這一點,正是林偉豪喜歡越青的地方,他一直很奇怪,生長在那樣的家庭,越青從哪裏養出來的強大內心,在富貴麵前也能保持鎮定。可以說,最先是被越青的外貌吸引,而讓林偉豪最終陷進去的,還是越青這一份獨有的淡定氣質。
除了購物,美食也是重中之重。香港的小店味道更好,兩個人都年輕,更喜歡街邊小店。連著幾天,林偉豪帶著她走街串巷,嚐盡了香港美食。什麽義順的雙皮奶,九記的清湯腩,再興的燒鵝,清和堂的龜靈膏,蘭芳園的絲襪奶茶,金華冰廳的菠蘿油包,妹記的生滾魚粥,等等。
在美食方麵,越青充分揮霍著上天的厚愛,無論怎麽吃,都不會長胖。她絲毫不扭捏,指哪打哪,每天都興致勃勃地問林偉豪:“今天的三頓飯你是怎麽安排的?”
最後弄得林偉豪都敗下陣來,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這麽能吃的。越青笑問:“是不是覺得養不起了?”
林偉豪覺得越青喝粥間隙抬起頭來笑眯眯的樣子很性感,尤其是上唇粘了粥糊,然後用舌頭上卷舔?的神態,簡直是妙不可言。
而且,越青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市井小店,這點很投林偉豪的胃口。在吃方麵,兩個人配合十分默契,繞開了那些檔次高端價格昂貴的餐廳,就找那種店麵很小,一眼望穿,廚房直接麵向大街,老板就是廚師,透過玻璃觀察排著長隊的人龍。
這是香港給越青留下的最美好的印象,完全衝淡了她對林家父母的排斥。有某一刻,她真的愛上了林偉豪,覺得能夠嫁得這樣一位寵著自己的男人也不錯,哪怕未來一團亂麻。
在周末的晚上,他們去紅碪看了葉倩文的“瀟灑走一迴”演唱會。這是一首在內地也十分有名的歌曲,越青第一次看演唱會,完全沒有生疏的感覺,徹底放飛了自我。隨著每首歌的旋律搖擺,呐喊,雖然不會唱粵語,也聽不懂,但狂熱的氣氛還是把她卷入漩渦之中,如同溺水之人最後產生的幻覺,精神已經嗨到了快要爆炸的臨界點。
這就是香港給越青帶來的最深刻的記憶,很多年以後,她想起這一幕,仍然對林偉豪有特別的感激之情,就像是第一個給她靈魂打上烙印的人。她被標記,被圈禁,雖然她最後長成了一名獨立女性,但還是會在某一時機的觸發下,不由自主地現出原形。
要離開香港的那一天,林母單獨把越青帶到房間裏,說是要聊一些女人的話題,但她表現出來的,其實是頤指氣使的安排罷了。
她對越青說:“你們在大陸的婚禮,我和偉豪的父親都去不了,這裏先向你父母表達一下歉意。兩岸的這種現狀,的確不太方便來往,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請你父母去台灣見麵。”
越青不以為然,笑道:“沒關係,我父母也是因為台灣很陌生,才希望能見您們一麵,既然這樣,我會向他們說明的,相信他們也能理解。”
林母又說:“偉豪是獨子,我們家傳宗接代就是靠他,台灣對家族的延續看得很重,我聽說大陸在計劃生育政策,那麽,如果你們第一胎是女兒的話,在大陸就不能生第二胎了?”
越青肯定地說:“是的,這是國策,我們沒有辦法。但台胞是否有例外,我還要去諮詢一下政策規定。”
林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越青說:“不過肯定最終是能夠找到解決辦法的,事在人為嘛。在大陸農村,超生的人比比皆是,還有一個很著名的小品就叫《超生遊擊隊》,最多就是被罰些款。”
林母直截了當地說:“其實我是不放心把偉豪交給你的,你獨立,有主見,雖然很有禮貌,在我們麵前能夠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這很好。但是,你們之間的差異太大,而你,絕對不會為了偉豪作一點改變。所以,我並不看好你們的未來。不過,社會在變,感情的事,如何發展很難講,我希望你能經營好這段感情,不要做出傷害偉豪的事。”
越青驚訝於林母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她並不生氣,也沒有感覺自己因為身份的原因被冒犯。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愛林偉豪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深,那麽林家對她的看法,根本不會讓她的內心起半點波瀾。
但是,她還是向林母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作出了保證:“我不會傷害偉豪的,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相信,如果未來有傷害的事情發生,那也一定是他先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