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鵬迴到京都,來見顧韜晦,把事情經過全麵作了講述,同時把玉匣和香囊都交給了顧韜晦。


    顧韜晦笑道:“沒想到最後隻有你一個人獲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才是那隻笑到最後的黃雀。”


    付鵬不太好意思,嚴肅地說:“都是運氣,我沒想到跟了大人之後,運氣會這麽好,想來是沾了大人的福氣。”


    顧韜晦笑道:“運氣好的確是沒錯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頂級高手,最後反而讓你這個普通的獵人成了最大贏家。但是不是沾了我的福氣,就不一定了,我都沒有你這麽逆天的運氣。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以後辦事,切不可立於危牆之下,成功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活著。”


    付鵬點點頭,說:“這次能夠拿到寶貝,最大原因也是想保命,遠離危險,沒想到天上掉餡餅。”


    付鵬走後,仲青對顧韜晦說:“你稍微把這個玉匣打開一條縫,我覺得這個東西對我們的修行有很大幫助。”


    顧韜晦說:“陛下要的東西,一定是跟他修行有關的。那個李勇,我聽都沒聽說過,付鵬描述的外貌特征,記憶裏也找不出這樣的一個人來。可見,皇宮還有多少隱藏在幕後的力量。以後,我們一定要步步小心,避免行差踏錯,萬劫不複。”


    說完,拿起玉匣仔細端詳。他說:“我覺得這個香囊有鬼,並不完全像是李勇說的那樣,對玉匣中的寶貝有誘惑力。可能更多的是給他香囊的人能夠順著這種獨特的氣息找過來。”


    仲青問:“那要不要把它扔掉或埋在土裏?”


    顧韜晦說:“這個香囊總給我很眼熟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到過。現在已經在我手上了,萬一對玉匣中的寶貝真的有克製力,那扔掉就大錯特錯了。看看能否既保存它,又隔斷它的氣味。”


    仲青說:“先不管這麽多,把玉匣打開看看再說。你不會把這個寶貝真的給陛下吧?”


    顧韜晦邪魅一笑,說:“怎麽可能?我們比他更需要提升功力。隻是,如果這玉匣和香囊是宮中的,那就麻煩了。”


    仲青說:“有什麽麻煩,你跟皇帝現在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是把寶貝給敵人讓他增強力量來對付你,還是你自己提升保命技能呢?這個不用我來告訴你怎麽選擇吧?”


    顧韜晦說:“肯定不會給他,隻是不想讓他查到東西在我這裏,這樣功夫還沒有練成,小命就先練沒了。”


    仲青性急地說:“你先讓我看看這是什麽寶貝,再來決定怎麽處置它。”


    於是顧韜晦先把玉匣開了一絲縫隙,仲青突然說:“停!”


    顧韜晦停止動作,問他怎麽迴事?仲青說:“我感覺到了靈魂強烈的波動,比當初服下蠱丹時波動更加厲害。你等一下,我們去看看識海裏的情況。”


    於是顧韜晦跟著仲青的神識一起進入識海,果真識海掀起巨浪,整個空間都有點不穩的跡象。而天上那輪蠱丹幻化成的黑月,也急速地旋轉起來,感覺像是想衝破結界飛出體外。


    顧韜晦封閉了識海,兩縷神識相互打量,麵麵相覷,仲青說:“好厲害,這是什麽寶貝?”


    顧韜晦說:“我不知道,我們真是無知者無畏。也罷,富貴險中求,沒有人為我們護法,我們就一點一點地試。先吸入一絲氣息,關閉玉匣,再行修煉,怎麽樣?”


    仲青同意,兩個人按此操作,吸入氣息之後,慢慢煉化,一直煉到識海平靜如初,黑月不再騷動之後,才進入到現實中來。一看,已是次日。


    效果不錯,身體感覺更加輕盈,五官的感覺更加敏銳,兩人對這樣的成績都很振奮。


    但他們仍然不知道,關在玉匣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玉匣和香囊放在哪裏?玉匣還好說,放家就好。對於香囊,顧韜晦始終懸著一顆心,總覺得這個東西不同尋常。思前想後,暫時現在用不上它,因為他們並不打算把玉匣完整地打開,隻是每天吸入一絲氣息。於是顧韜晦把它埋在了文旦樹下。


    但顧韜晦不知道的是,當他不在家的時候,一真道長來到了他家附近。沉思良久,掐指算來算去,臉上露出微笑,心道:“原來這東西落到了顧韜晦的手上,看來,他還真是個福運加身的人。這事,越來越有趣了。也罷,給他一段福緣吧,那東西我也就不取迴來了。”


    然後,轉身瀟灑離去。


    時令已是夏末秋初,二皇子領了聖旨,去利州賑災還沒有迴來,但傳過來的消息都比較正麵,一切進展都井井有條。


    一年一度的中秋大宴即將開啟,輔仁帝心情不錯,纏繞他的亂夢也清除怠盡,決定給宮裏增添一些喜氣,遂讓孝端皇後主持家宴,著顧韜晦仔細策劃。


    這是每年一次的家宴,有舊例因循,所以沒太大壓力,隻是陛下高興,想來也不能太過平庸。皇後把顧韜晦召到鳳翽宮,仔細商量了此事。


    皇後說:“陛下想著我們大昭風調雨順,祥瑞盡出,心裏高興,準備趁此大辦一場。我考慮著以前中秋宴飲也辦得多了,容易落入俗套。上次你給敏兒做的百日宴形式就很別具一格,如果放在月下歡飲,景饌相宜,氣氛會更加融洽。”


    顧韜晦迴道:“這種形式倒是可以,就是不太正式,不知陛下是否覺得節日宴飲,需要儀式感?”


    皇後搖頭說:“這個倒不必,中秋本是家人團聚之日,花好月圓,自己人也不拘這個,陛下那裏,我會去跟他說明的。”


    顧韜晦領旨離去。


    仲青出主意:“中秋正是吃蟹之時,不如讓沈家銘設計一下,有沒有別出心裁的河鮮海鮮,又清淡,又應景。”


    顧韜晦於是讓沈家銘過來,把此事吩咐下去。


    沈家銘說:“南澧附近的入海口,中秋時節,海水倒灌,有蟹洄遊至內湖產卵,此正是最為肥美的時候。近來有一種蟹,個頭特別大,介於海蟹與河蟹之間,我們叫它絨蟹,皆因螯處生有濃密的絨毛。此蟹味道極為鮮美,脂肥黃香,肉質細彈,產量稀少,被稱為河鮮四珍,不如以此蟹為主菜?”


    顧韜晦覺得可行,但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讓沈家銘先把絨蟹拿來看看,試做幾道菜,再來定奪。


    八月也是吃斑魚的最佳時節,除蟹之外,斑魚熬製的清湯也極為勾人食欲。而且,螃蟹性寒,斑魚湯暖胃,從養生角度來說,也是極佳的搭配。


    斑魚的主產地也在南澧,所以沈家銘這條線用到的時候還比較多。


    宮中有一處百年金桂林,此時正是桂花飄香的時節,顧韜晦將大宴的地點選定在此。同時在空地之處盆植了多株月季,月季花碩,富貴逼人,配合著金桂濃鬱的芬芳,還有絲竹管弦,眼、耳、鼻、舌全方位得到滿足。


    此時天上纖塵不染,皓月當空,一曲《春江花月夜》,將氣氛烘托至頂點。


    宮裏貴人或立或坐,或獨酌,或碰樽,或喁喁細語,或仰首望天,各具妍態。


    更有雪白的蟹肉剔出來擺在玉盤之中,如果你自己有興趣探索剝蟹的過程,也可以嚐試用銀製的蟹八件敲殼吸膏,體驗探索之雅。


    最妙的是三皇子真的請到了名畫家司馬繇到宮中,參加了這次盛會。輔仁帝命其繪一幅《昭宮行宴圖》以記錄此次盛宴,所以司馬繇食用了一些蟹肉,喝了幾樽美酒之後,狂放地拿起畫筆,開始勾勒這場美景。


    輔仁帝先是跟皇後並肩而立,風搖花樹,月影婆娑,皇帝心情大暢,對孝端皇後說:“此宴甚好,看著朕之家人其樂融融,相洽甚歡,真是國富家旺啊。”


    皇後含笑迴應:“這種輕鬆自在的宴飲方式,是顧尚食開發出來的,哀家覺得極符合皇家的大氣,且又不拘泥於形式,真是奇才啊。”


    輔仁帝點頭,看向遠處猶在忙碌的顧韜晦,說道:“德才兼備,君臣相得,此乃佳話。”


    各位皇子及和順公主分別來向帝後敬酒,輔仁帝皆一一舉樽,含笑不語。唯獨對公主說了幾句:“你一向對海鮮過敏,這蟹你千萬不要吃。喝點斑魚湯好了,暖胃。”


    和順公主抿笑道:“謝父皇提醒,我沒吃那個,光是看花賞月,已經足夠。何況還有桂花酥,小巧玲瓏,一口一個,女兒吃了好幾個呢。”


    輔仁帝慈愛地看著公主,想起另一個女兒,問皇後:“懿嬪在哪兒?”


    皇後說:“剛才還在此,估計旻陽公主要吃奶,她跟奶娘去僻靜之處了吧。”


    輔仁帝又道:“今次家宴,唯缺老二,稍顯不足。”


    皇後勸道:“二皇子也是為陛下分憂,為國為民,陛下該欣慰才是。”


    輔仁帝點頭說:“正是,請淑妃過來。”


    於是看見淑妃迤邐而行,款步近前,行了一禮:“臣妾叩見陛下、皇後娘娘。”


    輔仁帝笑道:“不必拘禮,叫你來,是因恭兒不在,甚為想念,與你說說話兒。”


    淑妃笑道:“恭兒能為陛下辦事,是他的福氣,雖然這樣闔家團聚的日子他缺席了,但我隻有更加開心的份兒。”


    輔仁帝哈哈大笑,說:“愛妃真是會說話,恭兒這次事辦得不錯,不日即將還朝,朕心甚慰。”


    淑妃因此施了一禮,說:“父慈子孝,天倫之樂,我也跟著沾些喜氣。”


    輔仁帝對皇後說:“不如我們同去看看其他幾位皇子在幹什麽?”


    皇後含笑道:“妾自當跟隨。”


    於是三人一起緩步而行,先看到了大皇子正在逗弄五皇子,五皇子聰明異常,現在已經可以說單音字了,他奮力張開雙臂撲向他的大兄,口中急切地說:“抱!”


    大皇子急忙手中的酒杯放下,然後從奶娘手中將五皇子抱在懷中,他已有子女三人,不乏抱子技術,把五皇子舒服得伏在他的胸前,口水淌了一身。


    見父皇過來,大皇子忙將五皇子放迴奶娘手中,向輔仁帝施了一禮,口稱:“見過父皇!”


    輔仁帝微笑道:“你這個長兄如父,當得可好?”


    大皇子迴道:“五弟還跟吾甚是親近,也是前世的緣分。”


    不知為何,輔仁帝聽此話有點不喜,但他並未顯露,而是稱讚道:“那你這個長兄當得好,將來五皇子可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這話不知該如何接,大皇子心中疑惑,但隻能隨口謙虛道:“五弟年幼,自當盡力做好長兄,給予護持。”


    然後看到了四皇子與容妃正一起挽著手賞花,輔仁帝笑著說:“赦兒已經出府,還這麽依戀母親,倒是難得。”


    容妃微微福了一福,四皇子深鞠一躬,說:“見過父皇。”


    輔仁帝含笑看著他,問道:“你們娘倆在說什麽悄悄話?”


    四皇子迴答道:“正是說今天這盛宴形式獨特,賞月賞景,麵麵俱到,真是國泰民安,社稷穩固。”


    輔仁帝老懷暢慰,稱讚道:“你們是過慣了富貴日子,當年我小的時候,皇宮都還相當寒酸。”


    四皇子笑道:“那是我有一個好父皇,把國家治理得蒸蒸日上。將來還可以過得更加豪奢,但我仍然牢記祖宗江山得之不易,不敢稍縱。”


    輔仁帝撫須微笑,並不答話,繼續向前瀏覽。


    果然見三皇子在司馬繇的身後看他繪畫,於是帝後三人也饒有興味地站在了畫師背後。隻見畫麵已經稍微成形,人物動態栩栩如生,最難得的是,畫麵透露出來的清淡氣息,與皇家富貴之氣,形成了絕妙的輔襯。


    這次是皇後先說話:“司馬先生真是行家手筆,雖未成畫,但已經是風韻天成,氣象萬千。”


    三皇子落拓不羈,也未施禮,笑向輔仁帝道:“父皇可知兒臣費了多少工夫才請到了司馬先生?”


    輔仁帝聖心大悅,說:“你可要什麽賞賜?”


    三皇子說:“豈敢,父皇滿意,就是我最大的賞賜。”


    司馬繇仍然專心治畫,心無旁騖。漸漸地,畫意在他的筆下流轉,隻是,鮮花著錦的場麵,仍然蓋不住那一抹蕭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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