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太子劉劭弑君篡位,被皇三子梁王劉駿起兵擊殺,劉駿繼位,宣布次年改元孝建,史稱孝武帝(諡號),尊劉義隆為太祖,加封劉義宣為丞相,劉義季為太尉,劉義恭為太師。


    劉義宣不肯進京,要求遙領丞相職位,保持自己的徐州刺史不變,繼續統領徐州南徐州冀州青州等諸州,劉駿因為剛做皇帝不好撕破臉,心裏自然是留下了毛病。劉駿那也是雄才大略的人,當然不能眼看著尾大不掉,為了反製對方,立刻調神威將軍馬鍾進京,封為中領軍將軍,位置高於前後左右四位將軍,統管禁衛軍馬和南京的治安,馬鍾的副手黃泉擔任虎賁將軍負責皇城的治安,同時封自己的側妃冼琳兒為皇貴妃,執掌宮禁和內侍,沈明、盤坡等等最早投奔他的少數民族將領都被他安插到了內宮,做了大內侍衛,因為這些人的民族出身,使得他們和世家大族毫無關係,隻會服從皇帝劉駿本人的命令,這樣就確保了劉駿不會遭遇自己人反叛刺殺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原來的東門將軍楊敢,在赴任的半路上就碰到太子造反,沒有赴任躲在家裏,現在一切平息了,作為楊家的人,劉駿並沒有留下他,而是派他去擔任蜀州刺史,遠遠地打發了去。


    攘外必先安內,內部安排妥當,劉駿開始著手對付自己這位不聽話的六叔劉義宣。劉義宣是劉義季的哥哥,按照兄弟排位本應該位列劉義季的前邊,但是先帝劉義隆覺得這個弟弟很平庸,所以多次跳過他,安排劉義季做事,導致的劉義季功勞名望遠高於他,這一次擔任荊州刺史又改任徐州刺史,那是因為劉義季功勞太大不能留在地方的原因,現在想用丞相的位置叫他進京,劉義宣就很不甘心,甚至說司法憤憤不平了,公然說,老的看不起自己,小的也防範著自己,兩個皇帝都不是好人的話,立刻被有心人傳進皇帝耳朵裏,劉駿咬牙冷笑。


    “範先生請坐。”劉駿對範曄很恭敬地作揖,範曄也很懂事的一揖到地,“多謝陛下榮寵,老臣愧不敢當。”範曄恃才傲物那要看對誰,你不尊敬他,他自然不給你麵子,就算皇帝也一樣,但不代表他混不吝,一個曆史學家怎麽可能不懂得權謀機變呢,隻不過某些人不值得他動腦子罷了。


    “範先生不必客氣,劉駿雖然不是先生的弟子,但是也是一直很敬仰先生的為人和智慧的,所以請先生放下君君臣臣的俗禮,對劉駿多加賜教才好。”劉駿一臉懇切。


    範曄也是感激涕零狀,匍匐在低,“陛下榮寵,老臣願效死命。”


    劉駿大笑,然後肅容說道,“現在六叔出言不遜,似有不臣之心,劉駿初登大寶不肯加害,然而六叔變本加厲,似乎要舉兵了,我該怎麽應付呢?請先生教我。”


    範曄一聽,心說戲肉來了吧,早就知道你要問這些,真的是劉駿沒辦法麽,當然不是啦,他能起兵清君側幹掉自己的太子哥哥,又能在前線圍困北魏皇帝拓跋燾,能是心慈麵軟的人麽,能是不通智略的人麽,當然不是啦,他問範曄,是有些話自己不能說,需要外人說,這樣才能體現民意,體現團結一心,與其說是問計策,還不如說是問態度。


    範曄知道自己應該亮明態度了,劉駿這個人能力不俗,也懂得做人,是個不錯的上位者,至少目前是的,沒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自己當然知道怎麽選擇。想到這裏他就拈須微笑,說道,“陛下英明神武,區區南譙王自然不是陛下的對手,隻是陛下仁厚,不肯同族相殘,也擔心傷及百姓罷了。”


    “是呀是呀。”劉駿就坡下驢,“朕實在是不肯傷及無辜,也不想雙手沾上宗親的血,我劉家已經逝去的人太多,不該再有更多的人流血了。”


    “陛下所言雖然很對,但是如果南譙王公然造反,那他就不再是皇家的一員,是皇家的叛徒,不可原諒了,自然應該按律處置。”範曄的話很清楚,需要等對方先動手,然後一舉擒殺就沒人說廢話了。


    “範先生說得對,可是如果皇族不理解朕的苦楚,那又該當如何?”劉駿的話越說越明白,我明白沒用呀,別人不聽話咋整。


    “老臣不才,願意做個見證,請陛下召開宗親會議,叫衡陽王江夏王等幾位王爺一同商討處置辦法,隻要大家意見統一,那宗親們自然也是同意的。”範曄說道。


    “範先生高見,那以範先生看,萬一六叔起兵謀逆,何人可以對付?七叔如何?”劉駿繼續問。


    “衡陽王忠厚,最重視親情,不適合出兵,而且他是弟弟,南譙王是哥哥,所以未免有些束手束腳。江夏王是現存的王爺中最為年長的,官位也最高,叫他出手是理所當然。”範曄說。


    “五叔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不熟悉兵事,萬一失手,那南京就危險了。”劉駿還是不太放心狀。


    “竟陵王(劉誕)年少勇武,又是陛下的親弟弟,理應為朝廷出力,輔佐江夏王平定叛亂。”範曄一不做二不休把劉誕也拉下了水,劉誕作為僅次於劉駿的弟弟,也是勇武有加,雖然前一段配合劉駿,算是交了投名狀,顯然還不夠,需要他出麵解決皇叔才更妥帖。


    “大善!”劉駿一拍大腿,終於龍顏大悅,再次起身作揖,範曄還禮,兩個人一通折騰。


    就這樣,劉駿任命自己的弟弟劉誕擔任揚州刺史,防範劉義宣可能的軍事威脅,同時秘密召開皇家會議,大家達成協議,萬一劉義宣圖謀不軌,由劉義恭負責出麵,劉誕配合解決。


    為防止北方可能出現的異動,著令鎮北大將軍楊茁負責所有北方邊境的防務,管理邊防各州的刺史,本人歸皇帝直轄,其他人包括宰相也無權置喙。


    在冀州的楊小瓜,看到了八百裏加急的聖旨,不由得冷笑連連,這個新皇帝果然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把權謀玩的那叫一個溜,果然是絲絲入扣呢。從表麵上,自己做了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那就叫一個位高權重,還管理所有北方邊境的軍隊,可是仔細數數看看。邊境上的統帥都是先皇老臣,除了一個薛安都和自己關係不錯以外,像什麽柳元景、沈慶之、垣護之、裴方明等等,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這幫家夥在朝廷裏已經放不下了,但是還忠心耿耿的,皇帝不好安排,隻好放到邊境上,既可以打仗,又能牽製皇帝的好智囊楊茁楊小瓜,一舉三得,至於楊某人是不是很頭疼,那他就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誰看見那些幾朝元老混不吝的將軍都會很煩,所以劉駿也很理解那些昏君們為什麽殺老臣了,一個個倚老賣老,總想著給皇帝當老師,實在是很一言難盡的。


    不過,楊小瓜畢竟是楊小瓜,是一個現代人,腦子裏可沒有什麽三綱五常之類的東西,管你是誰,隻要是敢觸犯我的利益,就算是皇帝也弄你一弄,更不要說一些老將軍了,自古以來建設困難破壞容易,楊某人手握幾萬精銳親軍(實際上是十幾萬私兵),什麽名將,都一邊去,自古紅顏如名將,不叫人間見白頭。你都白頭發了,還算個屁的名將,不過是在奈何橋邊排隊的人罷了。


    想明白了這些,楊小瓜微微一笑,他要巡邊了。


    鎮北將軍府參謀從事黃豫下達大將軍令,要巡視各邊境州府,讓各地將領提前做好準備。一石激起千層浪。反應最大的並非是楊小瓜麾下的各州,反而是不相幹的徐州刺史府的劉義宣。


    劉義宣來迴踱步,步履匆匆,皺著眉頭思索不已,姓楊的這是要幹啥呢。對於這個曾經的下屬,劉義宣可以說是毫無了解,隻知道這個人年少成名,是謝靈運的弟子,文采風流冠絕江南,然後先後得到劉駿和劉義季的賞識,升官極快,才二十幾歲就已經是開府儀同三司的大將軍職務了,以前他也見過不少少年得意的人,大多爬得高摔得狠,並沒有什麽好下場,本來不值得他關注,但是此人名義上有十來萬兵馬,又和自己的轄區挨著,不由得自己不關注,難道是要整合力量在自己的背後捅刀子麽?劉義宣摸著下巴想到,這種情況也不得不防呀,於是吩咐道,“來人,請軍師來議事。”


    軍師就是臧質,劉義宣的表親兼兒女親家,一向關係密切,劉義宣對他也是頗為信任,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上一次臧質就想慫恿劉義宣做皇帝,結果沒說明白,劉義宣擁戴了劉駿,氣得臧質直跳腳,現在看到機會來了,臧質絕不會放過,就說,“王爺,那楊家小兒乃是劉駿的心腹,曆來靠著皇帝的寵幸才能爬升的這麽快,現在他要巡邊這是給我們一個機會了。”


    “哦?”劉義宣善於治政,對於戰略戰術方麵就很草包,可以說思想簡單四肢也簡單,一聽臧質這話,不由得揚起了眉毛,表示很驚訝,“含文此話怎講,細細的說給本王聽。”


    含文是臧質的表字,臧質一抖長衫,甩了甩自己那飄逸的花白頭發,捋著胡子一臉神秘的說道,“王爺請想,這楊家小兒雖然是幸進,但是他手裏的兩萬精銳不是假的,如果我們舉事,他從背後插我們一刀,確實對我們很不利,但是現在他要巡邊了,自然會帶著他的人馬,我們的後背就安全了,等他到了洛陽,我們就乘勢起兵,他想迴師也來不及,等他反應過來我們已經攻克南京了,這豈不是天助我也?”


    “噢,親家你說的好有道理呀,聽君一席話真的是驚醒夢中人,那我們就需要抓緊了,額,該如何準備呢?”劉義宣果然很廢柴,什麽話都要問,怪不得劉義隆最看不起這個六弟。


    “我立刻寫信通知魯爽和徐遺寶兩個人做好起兵準備,隻要楊家小兒到了洛陽,我們立刻出兵。”就這樣,在臧質的一手包辦下,南譙王府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造反了。


    放下他這邊不提,再說楊小瓜那邊,巡視的命令一下,各個州的刺史紛紛上書表示歡迎大將軍檢閱自家的精兵強將,都想要在新領導麵前落個好印象,就連老將垣護之也不例外,老將垣護之以前就和楊小瓜多次合作過,他的身世多舛,一直不很順利,直到碰上了楊小瓜之後,屢立大功,終於做了封疆大吏,自然是感激楊小瓜的提攜的,但是與此同時,正因為他的仕途不太順利,所以很難有什麽堅定的政治派別,都是誰對我好就跟誰走,無所謂忠心,不過楊小瓜並不在意這些,自己目前也不想造反,用不著拉攏他們效忠,隻要配合自己做事情就可以了。


    這中間最積極的自然是薛安都,他早在十年前就很敬仰楊小瓜的文韜武略,現在自然更不必說,才二十多歲就做了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將來的發展。。。。那就不去說了,反正目前就已經不比王爺差了,薛安都是北方來的降將,沒有士大夫階層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沒有忠君的念頭,那更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的想法,顯然的,投靠楊小瓜最有利。


    此外柳元景的態度則是中規中矩,既不歡迎也不反對,這也很正常,人家本來就是劉義恭的親信,又投靠了劉駿,和楊小瓜隻是上下級關係,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能升上去平起平坐甚至更高(這有點難),反正不搗亂就很給麵子了。


    有讚成的人就有反對的,沈慶之直接冷冰冰的迴信謝絕楊小瓜的訪問,說大將軍軍務繁忙,洛陽緊鄰前線,十分危險,還是不要親臨險地的好巴拉巴拉的,總之就是話裏話外,你當你的大將軍,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來我這裏,給不知名的馬賊截殺了,那我可不負責。把楊小瓜看的是一陣冷笑。他就知道,這位沈大將軍不會對自己滿意的,對方是幾朝元老,又是深受先帝信任的,連皇帝都不怎麽看得上,禮貌性的尊重罷了,何況是自己這個毛頭小子,哪配在對方麵前指手畫腳的呢,再說了,吳興沈家是大家族,自己搞死了沈演之,還把他的三個兒子全一鍋端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人家不對付自己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配合呢,不過,楊某人這次就是要整合邊境資源,不聽話的,不管你是誰都要一腳踢開,我給你麵子你不要,那就別怪楊小瓜的手段了。


    楊小瓜並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按照計劃,自顧自的巡視那些歡迎自己的州縣,第一站就是相州的裴方明。相州位於河南河北交界地帶,古代屬於河北,近代劃給了河南省,所以相州湯陰縣的名將嶽大帥其實在古代是河北人,至少他自己認為是。那裏民風彪悍,出來的士兵也是悍勇無匹,作為洛陽的側翼,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在楊某人的眼裏甚至比大家都關注的洛陽要重要的多,所以第一站選在這裏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相州刺史裴方明排開了大排場歡迎大將軍的到來,前鋒兩千輕騎兵,出城二百裏相迎,敲鑼打鼓甚是熱鬧。楊小瓜是第一次看見這位聞名遐邇的悍將,此時的裴方明已經五十來歲了,生的是身材挺拔健碩,雙目如電,按照曆史他已經死了十年了,但是現在看來仍然是精神矍鑠,殺氣凜然,胯下騎的一匹烏騅馬,黑油油的毛皮發亮光可鑒人,神駿無比,馬身上懸掛一杆長槊,烏沉沉的不是很起眼,但是紅纓上暗黑色的血跡告訴大家,此物飲血無數。


    裴方明再看對麵的楊小瓜,也是身材挺拔的少年郎,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麵白如玉,彎彎的眉毛,生的一雙笑眼,紅唇高鼻,戴的一副文人的方巾,鬢角上有幾根頭發頑皮的鑽了出來,微微有些卷起,顯得頗為俊美俏皮,從哪裏看都不像一個名震北疆的名將,如果不是早有功課,裴方明都懷疑此人是個普通的公子哥遊山玩水的富二代了,隻看那雙修長白淨的手,彈琴寫字還是很適合的,拿刀弄槍?放誰身上也不相信呀,鬆鬆垮垮的握著韁繩的手指上連個老繭都沒有,這怎麽可能是個騎術高手呢?


    但是,裴方明再往下看,心中微凜,怪不得雙手握韁繩顯得那麽浮誇,下身的兩條腿就像鋼鑄的一樣緊緊鎖住馬肚子,單看這兩條腿的動作就知道,此人下盤極硬,就這夾馬肚子的一下就不下千斤之力,然而吧還看不出來用力,大腿外側肌肉一點都不緊繃,僅僅靠通常隻有肥肉的那部分就能輕易控馬,果然是極有欺騙性的人物呀,想到楊小瓜以往的戰績,心說怪不得此人在北魏內部兇名赫赫,那些鮮卑人的人頭可不是吹牛吹下來的。


    裴方明咽了一口唾沫,心中警醒,立刻就催馬向前,抱拳躬身,“末將裴方明見過大將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鴉社鼓楊小瓜的穿越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羅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羅克並收藏神鴉社鼓楊小瓜的穿越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