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縣現在的物資供給主要是一些器械裝備,可以供十萬人的刀槍,大約三十萬支箭矢,還有各種工匠千人左右,每天的任務就是生產消耗品提供給前方使用。”宇文滑對這些說起來如數家珍。


    “嗯,”鐵鷹點頭,看來這個家夥是個技術官僚,對於跟誰幹不在意,隻要能發揮特長就行,隻是忠誠度有限,心裏沒有什麽大義之類的觀念,有奶就是娘。這種人可以使用,隻要不拿來放在要命的地方就行。


    “既然如此,本將也就不追究你叛變投敵的罪過,你好好做事,繼續為本將生產城防設備,將功贖罪,如果功勞足夠,還可以奏請太子為你請功,來人,把李壽昌叫來。”


    手下人就把拓跋燕的漢軍統領李壽昌叫了進來,“李大人,這位是宇文滑,他是這裏的主簿,對物資調配什麽的很熟悉,會配合你在這裏的工作,你先去揀選一下降卒裏邊的工匠,讓他們和你一起打造守城的設備,至於其他的降卒,你可以安排他們去修繕城牆,明白了嗎?”


    “遵令!”李壽昌答應的很痛快,本來自己的工匠並不多,還擔心效率問題,既然降卒裏有不少工匠,那就一並拿過來用了就是。


    宇文滑也不笨,知道自己是個降將,不可能一上來就被信任,所以對於做副手沒什麽怨言,能保住性命已經很難得了。


    鐵鷹本來還沒有太在意這一次突襲,但是當他知道這裏是敵軍的轉運中心和生產基地的時候,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是捅了馬蜂窩了。好在馬蜂們還不知道,所以趁著他們沒察覺,多準備一點防護設備是絕對沒錯的。他下令整修城牆,搜集糧草,堅壁清野,把城外的生活設施一頓破壞,比如把水井填上,把樹木砍伐殆盡之類的環境破壞工作一樣也沒少幹,在古代,城外必須光禿禿的,否則影響視線,不利於防禦,而且樹木會被用來製作工程設備,不能給敵人留下,至於說破壞了植被導致環境破壞之類的,沒有人在乎。


    五天後,在漳縣的縣衙門裏,慕容瑍是暴跳如雷,年輕的臉孔充血變形,已經有好幾個侍從被他找了個理由杖殺了。慕容瑍知道覺如的大軍完蛋了,自己的左翼出現了空擋,但是並不害怕,自己的兵力占優,料想敵人的部隊不能對自己的側麵造成什麽威脅,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敵人竟然如此大膽,放棄了正麵,大踏步的奔襲,直接偷襲了自己的後背,臨洮失守,意味著自己的後路被切斷了,不再有糧草供應,不再有弓矢補充,至於攻城車之類的裝備更是想都別想。本來吐穀渾人打仗不太倚重後勤,但是現在馬上就冬天了,牲畜沒有青草,會大量的餓死凍死,後方的糧食供應就顯得甚為重要,可在這個關鍵時刻,後路竟然切斷了,這個叫做鐵鷹的家夥真的是太狠毒了,不早不晚偏偏在關鍵時刻捅了自己後心一刀,以前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這一出手就是大手筆,五百人斬殺近萬馬匪,現在又消滅了覺如的兩萬羌兵,緊接著偷襲臨洮,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慕容瑍真的招架不住了。


    “來人,擊鼓聚將!”慕容瑍下達命令,他要認真對付這一突發情況了。


    牛皮帳篷裏,各路將領吵成一團,本來這些吐穀渾人就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除了單於慕利延之外,他們並不是很把慕容瑍放在眼裏,你是繼承人又怎麽樣,吐穀渾人講究拳頭大了才是王,並沒有嫡長子繼承的規定,隻要有實力,兄終弟及也是一樣的,要知道。慕利延自己就是從哥哥手裏繼承的權力,把有繼承權的侄子們放逐到一旁冷落,所以慕容瑍的繼承權並不天然合法。


    慕容瑍一拍桌子,這才把亂糟糟的爭吵聲音壓製住,“大家說說看,敵人占領了臨洮,我們應該怎麽應對?抱怨的廢話就不用說了,我需要的建議,不是內訌,誰要是指責同僚,下去後私下說,現在是開會,我隻想聽有用的建議。”慕容瑍也是年輕,私下說這種話怎麽能夠說出來呢,弄得堂下將領麵麵相覷。


    “我覺得吧,既然敵人占據了臨洮,我們腹背受敵,現在又是冬天,我們困在這裏沒吃沒喝,士兵們會活活餓死,所以,還是退兵吧。”說話的是兀突骨,他是慕容拾寅的親信,拾寅是老單於樹洛幹的兒子,天然有繼承權,隻是被叔叔們強行壓製了,一直積蓄力量準備奪權,現在有機會,當然要唱反調,反正敵人支持的我們反對就可以了。


    “大膽兀突骨,你竟敢擾亂軍心,拉出去砍了!”慕容瑍大怒,就要直接殺人立威。


    兀突骨隻是個小角色,現在冒出來,如果不殺殺威風,慕容拾寅一係的人就要冒頭了。但是,哪裏有這麽容易,他們是部落製,沒有什麽封建等級觀念,沒有上下隸屬關係,你想殺別的部落的人,那會引起內鬥的。所以一大堆人出來勸阻,不讓雙方發生衝突,兀突骨也是憤憤不平,“你不過是仗著你老子是單於罷了,有什麽能耐,帶著十幾萬大軍來打仗,寸功未立,還損失了五萬多人,你有什麽臉殺老子?”


    “兀突骨,你閉嘴!”慕容拾寅出來和稀泥,“你不過是個小小千夫長,主帥是不是有本事不是你該討論的,就算是他真的不行,,那也是大單於的家事。”這句話一說出來,慕容瑍差一點氣爆了,這簡直是指著和尚罵賊禿,明擺著說自己德不配位了。但是慕容瑍也知道,拾寅的實力不弱於自己,要是真的發生衝突,還真的就不堪收拾了,隻能強壓火氣。


    “拾寅兄長一向足智多謀,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不知道拾寅兄長可有對策?”慕容瑍把球踢了迴去,如果拾寅說撤退,那就撤退,責任全在拾寅身上,如果拾寅說進攻,就讓拾寅進攻,打贏了自己也撈好處,打輸了折損拾寅的力量。


    拾寅也不傻,馬上看穿了對方的小算計,“以我之見,我們應該向大單於求援,本來這一次出兵我就不太讚成,現在折損了這麽多,我們的力量已經不如魏國人了,所以怎麽也要大單於再支持十萬人才好辦。”


    這話一出,慕容瑍就知道這位堂兄真的不是省油的燈,當初自己意氣風發,帶著十多萬人馬要縱橫秦隴,結果這麽長時間就靠著偷襲打下了一個臨洮,現在還讓人家奪走了,其他的城市自己一個都沒打下來,損失了五萬人,這要是請求老爹支援,那不就是承認自己爛泥扶不上牆嗎,那樣的話,就算老爹強行扶自己上位,其他的兄弟也不會答應,自己就從權力爭奪中徹底退出來了,肯定不行。


    他想了想,自己手裏的牌就這麽兩三張,進進不得,退退路也堵死了,隻能孤注一擲了,就吩咐,“鍾鎮,你從新興離開去攻打臨洮吧,給你十天時間,一定要把臨洮拿下來,保證我們的大軍退路。”他也想著全軍壓上去打臨洮,可那也不行,人家襄武城的五萬大軍還盯著自己呢,隻要自己一轉身,耶律豹就會占領漳縣,到時候兩麵夾擊,天寒地凍的,那真的就隻剩下逃亡了。


    鍾鎮是慕利延一係的鐵杆支持者,現在慕容瑍也隻能相信他了,所以把打通大軍後路的任務交給了他,然後又問,“有什麽需要的,我全力支持你。”


    鍾鎮也不客氣,想了想,“把現在所有的漢軍和工匠全給我吧,還有,我要足夠的口糧。”


    “好,一萬漢軍全給你,工匠也給你,其它城裏的物資你能拿多少拿多少。”慕容瑍很大方,現在平安撤退的希望全在鍾鎮身上了,由不得他吝嗇。


    鍾鎮收拾一下,第二天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迴撤臨洮,動作並不快,這時候偷襲什麽的不可能,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襄武這邊的斥候也看的一清二楚,迴報給耶律豹。


    耶律豹早得到臨洮易主的消息,很高興,知道這一仗打贏了,敵人肯定要退軍了,就吩咐斥候繼續打探消息,並不做任何動作。一方麵,臨洮那裏城池並不是很大,人多了也裝不下,反而耗費物資,另一方麵,鐵鷹是太子那一係的,耶律豹可是個封疆大吏,自成一派,雖然太子的職權管著三州,但是這都是臨時的,說良心話,就算是鐵鷹全軍覆沒了,隻要完成了戰略任務,趕走了慕容瑍,耶律豹並不會心疼,所以就這麽看著,等情況變化了再動作也不遲,至於太子那一邊怎麽想,隻要不抓住自己的錯處就沒關係。


    鐵鷹這邊熱火朝天的修繕城牆,岷縣的城池依山而建,都是山石壘成的很結實,就是前一段被吐穀渾人燒毀了一段,現在就讓三千俘虜兵去開鑿山石,修補城牆,反正俘虜不用憐惜,往死裏用就好,所以很快,十天就修個七七八八了,還想再修繕,鍾鎮的大軍已經到了城外,修繕工程就停下來了,三千人也已經隻剩下兩千了。為了防止他們做內應,就安排他們去山上采石頭,按照石塊的數量領糧食吃,不幹活的就餓死了事,慈不掌兵嗎。


    看著城外浩浩蕩蕩的大軍,鐵鷹並不在意,自己準備了足夠的糧草和器械,就算吐穀渾人全軍壓上,自己也能夠守上一年。


    古代的攻城戰,那真的是守城的一方占據大便宜,沒有個三五倍的人數,根本不可能強攻得手,所以大多數還都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孫子兵法不是說攻城為下嗎。


    鍾鎮並不是純種的吐穀渾人,他是三國鍾氏的後代,鍾家自從鍾會聯合薑維試圖推翻司馬昭之後,備受打壓,就有一支逃到了青海羌人的聚居區,自立為王,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獨立勢力,所以他和那些草原民族不一樣,對於智謀什麽的更加注重,到了城底下一看,他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根本打不了。


    這座關口建在山嶺上,巍峨高聳,自不必說,兩側靠山,就變成單向通行,想像在平原那裏的諸多城門,四麵攻打,顯然不可能,減弱了防守方的負擔,就把守一方麵就可以。由於城牆的結構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最難弄的馬麵牆,受力麵狹窄,你就是想很多人馬一擁齊上也不可能,隻能有很少的人才能靠近城牆,玩添油戰術,你添個看看,十年也弄不完。


    鍾鎮在關口外看了半天,緊皺眉頭,一言不發。身邊的副將鍾濤就問,“將軍,為什麽這麽愁眉不展的?”


    鍾鎮用馬鞭一指,“你看這道關口,本來麵積就不大,還搞了很多馬麵出來,對進攻方太不利了,這要填上去多少生命呀!”


    鍾濤也歎口氣,“將軍,慈不掌兵,隻能強攻了。”


    “好吧,你帶著五百人斥候去找找有沒有後山的小路可以偷襲的,我這邊安排強攻。”


    鍾濤領命去找路了,鍾鎮吩咐千夫長巴拉爾帶一千人雲梯攻城,自己在下邊看著。


    一千步兵扛著梯子叫喊著衝向城頭,然後,城上箭如雨下,等到了城跟前就隻剩下一半了,士兵們攀爬雲梯手執盾牌擋著城上射下的箭雨,城上的人就這麽看著,等人湊齊了一梯子,就直接一塊巨石砸下,轟然巨響,雲梯砸壞,十幾個人砸成餡餅。緊接著第二台雲梯第三台,都被砸得粉碎。士兵們被砸的哭爹喊娘,潮水一樣的退迴來,然後又被督戰隊亂箭射了迴去,巴特爾大聲吼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臨洮城邊上,退後者斬立決!”


    這鍾鎮也是鐵了心要把臨洮的防禦撕開一個缺口,吩咐人,推井闌車上來。玩過遊戲的人都知道,井闌車是一種攻城神器,在三國的時候就被廣泛應用,這東西高有三丈多,全木質結構,下邊有輪子可以推著走,就像是一個三層小樓。樓頂上有十幾個士兵負責對著城頭射箭壓製火力,一般都是拿來對付小城市的,大城市的話人家城頭上幾千人值守,你多少個井闌也沒人家的火力強大。


    井闌的最大優點是位置等同於城樓甚至還要高一點,缺點是移動緩慢,很容易成為對方的靶子。鍾鎮一口氣推了十多輛井闌車上來,這就是明顯要人多力量大,亂箭射死對方,緩解爬梯子的壓力了。


    這一招還是很管用的,井闌的麵積小隻有半個教室那麽大,站的人也少,稀稀拉拉的十多個人,臨洮城的麵積大,守城的士兵也多,很明顯,人少的地方射擊人多的地方肯定是占便宜的,別管射的準不準,大概方向對了就能射到人,而人多的地方想射人少的地方就不一樣了,需要瞄準才行,這樣速度就下來了,殺傷力變小了,十幾台井闌一字排開這麽一射,城頭上眨眼間就倒下了幾十個人,弓箭手就隻好放棄對城下的敵人的攻擊,轉而和井闌對射,反過來就給爬梯子的攻城士兵帶來了機會,有那麽十幾個士兵就趁亂殺上城頭,雖然說最後全被守城的士兵幹掉了,但是也弄個手忙腳亂。


    今天負責守城的是雷神霍爾,霍爾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光是這麽被動可不行,就吩咐人,“拉弩車來。”


    手下人答應一聲,掀開了弩車的蒙布,也在城頭一字排開,對準了井闌的底座,連弩車的箭矢每一支都有一丈長短,就像一根長矛一樣,經過改良已經不隻是像諸葛弩一樣連發十箭了,最高可以連發五十支箭矢,不過,由於機械強度問題,這麽射完了,弩車也該修理了。


    對付井闌,一般都是騎兵偷襲,利用它行動不便的缺點,用火燒,但是鐵鷹並不這麽幹,城池狹窄,騎兵不適合出擊,就改用弩車,安裝上火油弩箭(每支箭的箭杆上掛著一個石油罐子)。


    霍爾一聲令下,“射死這些蠻子!”士兵們用榔頭敲開機括,幾百隻弩箭帶著大量的石油就射到了井闌的基座附近,有的正中木梁,有的釘在輪子上,火油撒的到處都是,緊接著還沒等鍾鎮反應過來,大量火矢就漫天潑灑過來,眨眼間,烈火熊熊,整個臨洮城前邊的空地上到處都是烈火,劈劈啪啪的燒個不停,慘嚎聲不絕於耳,燒肉的焦糊味道充滿了空氣。


    第一次攻城,鍾鎮慘敗,死傷一千多人,井闌車損毀十五輛,臨洮受箭傷的百多人,死傷比例十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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