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漢鍾離把楊小瓜叫過去單獨輔導,自不必多言。拓跋燕雖然很好奇,但是人家師門的隱秘自己當然也不好問,隻能把疑問悶在肚子裏。


    第二天早晨,大家繼續趕路,漢鍾離的樣子太過顯眼,就坐在馬車裏,楊小瓜也陪著,師徒兩個坐在車裏談天說地,風吹不到雨打不著,把個拓跋燕氣的,這家夥根本就是來郊遊的,留著自己在外邊吃風喝土,真是氣死個人。這要是平時,作為草原人也沒覺得騎馬有什麽不妥,現在這麽一比較,明顯人家就是郊遊的公子哥,自己就是個保鏢頭子,這人比人氣死人,怎麽自然而然就低了好幾個檔次呢。


    他那裏暗自腹誹,楊小瓜也不在乎,反正大家也隻是合作夥伴,沒什麽交情,犯不著為他傷腦筋。


    好在這是夏末,吹著風也不難受,要是冬天,可真有的受了。奔馳了一上午,遠遠地看到連綿的小山,山上築有烽火台,後麵的堡壘也是星羅棋布,一陣風吹過來,充滿了鹹味,這正是大海的氣息,顯然離海邊不遠了。楊家一行人熟門熟路來到了一個隱秘的港口,此處群山環繞,港深地闊,正是後世的威海,此時沒有官府駐紮,就被楊家花巨資買了下來,方圓百裏都被建了烽火台和棱堡,駐紮著楊家的大量私兵。楊家因為不靠種田為生,以貿易為主,所以能從土地上解放大量的人力充實到軍事力量上,形成以貿易養兵,用兵保護貿易的另類平衡。


    楊家在此地的負責人名叫楊帆,身材並不高大,黝黑黝黑的,充滿了爆炸的力量,雖然穿著也很華麗,但是總是不自覺地從身體裏流出一股水鏽的味道。楊小瓜聽人介紹過,這位大管家早先是水賊出身,後來在海麵上被自己老爹給收服了,一個是感謝不殺之恩,另一個也確實覺得跟著大家族混更有前途,就變成了楊家的大管家之一,這十幾年來,尤其是楊小瓜掌權之後,跟著賺了個盆滿缽滿,就更不肯離開了。


    這次少主人過來,楊帆早聽說這個小主子年紀雖小,智慧過人,而且在戰場上打敗了鮮卑騎兵,別的能做假,這六百多俘虜可是實打實的,不由得對這位小主子起了好奇之心。


    等到見麵,粗一看就是個普通孩子,心中不由得疑惑,難道真的是吹出來的?都是別人做嫁衣?待到看見楊小瓜身邊的拓跋燕,心裏就倒抽了一股涼氣,這個絡腮胡子雖然穿著保鏢的衣服,但是身上那種氣勢,明顯是個草原蠻子,而且還是蠻子裏的貴族,自己常年在外海跑造船,蠻族人身上的味道自己可是絕對忘不掉的。


    楊小瓜看他疑惑,笑了笑“楊管家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這位是鮮卑人的討虜將軍、冀州別駕拓跋燕。他是來贖取那六百個蠻子俘虜的。”


    “哦,”楊帆心裏一驚,別的不知道,姓拓跋的肯定跟魏國皇帝是遠親了,什麽別駕,將軍的倒是無所謂,看這個鮮卑皇族對少爺的態度,雖然不是畢恭畢敬,也是自覺地低人一等,不用問,肯定是被少爺折服過了的。這麽說來,少爺的厲害恐怕還在外麵的傳說之上。


    想到這裏,楊帆的身段不由得放的很低,畢竟自己是人家的手下,端人碗受人管,更何況少爺這麽小就已經很厲害了,這要是將來,那,自己都不敢想了。跟著強者的自己,也一定是水漲船高,前途不可限量,想到這裏,楊帆再次下定決心,一定抱緊少爺的大腿。


    “公子此來有什麽吩咐,楊帆水裏火裏願效犬馬之勞!”楊帆不由的深深彎下腰,表了忠心。


    “沒有這麽嚴重的,楊管家太客氣了,”楊小瓜知道古人最終承諾,這話一說就是要效忠了,不禁心頭一樂,此來其實自己也有要考察這位楊管家的意思,畢竟自己做的事情也是踩鋼絲的事情,如果手下不忠心,那還不如幹脆處理掉,自己從頭培養,反正自己年紀小,一切都來得及。現在對方既然肯服服帖帖的,那就省了自己的事情,更是皆大歡喜,楊小瓜不怕殺人,但是也不喜歡殺人,畢竟殺了人簡單,後麵的善後太麻煩。想到這裏就


    伸手去扶楊帆,本來按照規矩,主人都是虛虛一扶,手下人就應該自己起來,可是這次楊帆本來就是海賊出身,投靠後又整天和渤海的蠻族打交道,對繁文縟節就沒那麽熟悉了,所以起來的就慢了一點,兩個人四隻手就搭在一起了,武人的本能,一有人接觸身體,馬上肌肉緊繃就向反方向要用力,這一下,楊小瓜也會錯意了,以為對方想考教一下自己,心裏就有點哭笑不得了,雙手也就用了一些力氣。


    楊帆也是發力之後才發覺不妥,想收力也來不及了,發現小主子的雙手傳來一股巨力,如果此時收力,自己就慘了,趕忙把全身的力氣就灌注在雙臂之上,雙腳習慣性的張開腳趾,拿出了船家最習慣的千斤墜,水上人家常年在風浪裏打滾,要是腳下沒有根,早就被卷到海裏淹死了,所以這一手一出,就算是一兩米高的大浪也不能把他卷走。雙方的力量就碰撞在一起了,楊小瓜從小修養神力,確實可以有扛鼎的本事,但是,這樣硬來就是二虎相爭,必然會有傷害了,後麵的漢鍾離一看不好,就想上來分開,但見楊小瓜,雙臂前伸,頭一低,脖子和脊椎整體彎成了一張弓,此時的楊小瓜渾身就變成了一個整體,兩隻腳一直一斜,成四十五度,後腳一蹬,前腳一衝,楊小瓜心頭響起老師的話:“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行拳如走路,打人如邁步。”楊小瓜這一步就輕輕巧巧的邁了出去,隻是這麽一彈,看上去輕描淡寫,卻用上了本門化勁之法,楊帆再也扛不住了,被直接掀了起來,唰的一家夥彈出去一丈遠,然後重心不穩,噔噔噔的後退了十幾步遠,終於退無可退,一屁股撞在門上,嘩啦一下子,門被撞得四分五裂,轟然倒塌,楊帆卻也借著這股勁不再後退,直接坐在了門檻上。


    兩個人隻是這麽一搭手的功夫,宛如電光火石一般,別人還沒看明白,就已經結束了。


    楊帆滿麵通紅的爬起來,自己當時根本使不上力,就像騰雲駕霧一般就飛出去了,和往常角力不同,如果是角力,雙方會拚的麵紅耳赤,輸的一方很容易肌肉撕裂,這一次就完全不同,自己雖然輸的很明顯,卻一點傷也沒受,就仿佛被人直接拎起來丟在地上差不多,隻是衝勁才弄得自己站不住。


    楊帆五體投地,直接就拜倒了,這真的是心服口服了,這個小少爺才十來歲,自己雖然看上去不壯實,但是自己心裏有數,船上巨大的船桅自己都能扛起來,可是個和少爺一比,自己似乎才是個兒童,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楊小瓜趕緊上來一把扶起來,還幫著楊帆拍土,“對不起呀楊管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不小心,你別在意呀。”他這話在現代是很常見的事情,小男生們逗弄的時候經常會有被撞倒的,基本上都是贏家趕緊上去拍拍土道個歉,對方也就不能發火了。可是這是古代,在楊帆看來就完全不同了,主人給家仆拍土,還道歉,這簡直是無上的榮寵了。


    楊帆趕緊爬起來:“公子果然是神人,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衝撞了公子,願意受罰。”


    “受什麽罰呀,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這次出海我還要仰仗你呢。”


    “公子仁厚,楊帆愧不敢當,願意從今以後粉身碎骨以報公子。”


    “別扯那些沒用的,那些草原蠻子在什麽地方?我們這次出海的船隻準備好了沒有?多少隻?船上多少水兵?糧草軍械準備好了嗎?”


    “那些蠻子都在劉公島上,沒有船隻,他們鬧不了事,公子放心。聽說公子這次要去大河口運人迴來?”


    “嗯,這家夥答應用一萬漢人換這些鮮卑俘虜,所以我們要準備足夠的船隻,他們把漢人當奴隸,我們可不能讓自己族人在海上受罪。不可以像養豬一樣,那樣會傳染時疫,也會有傷天和,我們是解救自己族人,不是要害死他們。”


    “小人明白,小人已經準備了十艘三千料的大船,還有五百料的快船三十艘。備有三千水兵,足夠應付一切變故。”楊帆迴答道。


    “嗯,這次我和你一起去,海上的活計你才是行家,有什麽事情都有你來處理,我不幹涉你的指揮權。我的安危就全交給你了。”


    楊帆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在船上當傀儡,被一個不懂行的指揮來指揮去,現在有了少主的保證,當即是熱血沸騰,把尊卑禮節啥的都忘了,拍著胸脯說到,“少爺放心,有老楊在,決不能讓少爺你傷了一根汗毛。”


    “哈哈哈”楊小瓜也豪邁地捶了一下對方的心口,“有你這句話,我就一萬個放心了。”


    又是一個早晨,楊小瓜站在船頭,看著初升的太陽,看著背後連成一條直線的龐大船隊,在碧波蕩漾的大海上魚貫而行,宛若一條長龍,楊小瓜不由得豪氣頓生,用手一指說道:“有這樣的船隊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這支船隊中間的一艘裝著拓跋燕和六百俘虜,另外一艘船裝著他們的鎧甲彎刀還有弓箭,本來楊小瓜想扣下的,後來一看,鮮卑人的弓箭是馬上的短弓,還有粗製的箭矢,和自家的弓箭根本沒辦法搭配,質量也太次了,就幹脆把戰場上搜到的四千張弓和所有的這些箭一股腦的都給了拓跋燕,反倒讓拓跋燕心生感激,覺得這位楊家公子真的很仗義。


    剩下的船也沒有空跑,都裝了滿滿當當的鹽和茶磚等等物資,楊家在渤海國有自己的貿易貨棧,所以船隊會先去薊州把貨物卸下來,再扭頭迴到黃河口卸下拓跋燕一行人,裝上對方答應的一萬漢族男丁返航。


    此時是夏季,船隻由南向北順風順水,跑起來比在陸地上要快很多,隻三天功夫就已經到了薊州附近的某不知名港口。


    這也是楊小瓜根據後世的知識,在記憶中黃驊港的位置畫了個圈兒,命令手下人修建的,那時候還是荒郊野地,楊家的人一去就直接跑馬圈地,修築了堡壘,把這塊地直接占領了,然後利用手裏的大把資金雇傭了樂浪郡和三韓的蠻族守護,因為貿易越來越大,後來幹脆建了一座城鎮,按照楊小瓜的惡趣味起名為黃驊鎮,一開始鮮卑人沒有注意到,後來看到越來越繁華,也動了歪腦筋,但是一則大草原自古有不搶劫商隊的傳統,再加上每年收到的好處很多,深知殺雞取卵的害處,更關鍵的是,各個部落在這裏都有勢力範圍,一旦動手就是動了自家人的奶酪,會引起內部紛爭的,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也曾有幾個吃生米的官員,想直接把鎮子奪過來,結果全都出了意外,不是喝水嗆死,就是拉屎的時候淹死,剩下的人也就乖乖的,隻拿好處不再敢動心。


    楊小瓜和拓跋燕早就聽說過這裏搞得很大,等船隻臨近了。兩個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連楊小瓜這個始作俑者都嚇了一大跳,先說港口上,到處都是塢堡,全都是多角形的棱堡,每個都有四五丈高,比城牆還嚇人,房頂上架設有重型投石機,成環形麵對著大海,顯然是防備船隻進攻的。兩個人粗粗估算了一下,就算是海麵上來了幾百艘重型戰艦,也擋不住這些投石機三輪猛砸的,真的是一聲令下檣櫓灰飛煙滅。對著內陸的一麵是環形射孔,每個射孔裏邊都是八牛弩,利用齒輪形成的杠杆,兩個人就可以完成操作,粗粗估算一下,至少有上百架八牛弩麵對著內陸,拓跋燕算了一下,就算是幾萬人也別想攻到堡壘麵前,更不用說攻克這麽高的城牆。


    每個堡壘下邊都有暗道相連接,這個是楊小瓜設計的,為的是戰時可進可退,仗著有水泥的輔助,就算是萬斤巨石砸下來也不會垮塌,完全是固若金湯。


    這些塢堡都是楊家自己的除了打仗,平時主要的作用還是保衛港口的倉庫,這個庫區麵積足有幾十平方公裏,清一色的圓頂單層水泥房,用來儲存貨物冬暖夏涼通風透氣,根本不會損壞。庫房外邊都有排水溝,平時灌滿海水,一旦遇到火情可以直接撲滅,也可以隔離火情,每一間庫房平時都是鐵門緊鎖,就算是有人潛入,想縱個火什麽的,也隻能燒毀一間,無法連起來。


    拓跋燕拽了一下楊小瓜的袖子,輕聲問,“這些都是你家的?誰弄的?好大手筆,這比洛陽城還要堅固,誰這麽敗家,花了多少錢呀?”


    楊小瓜羞赧的一笑,“這個敗家子,就是不才區區在下了,隻不過,我隻管設計,因為我年紀小,所以並沒有親自過來看過,說良心話,我也是紙上談兵,沒想到現實中這麽嚇人。”


    拓跋燕一臉鄙夷,“你花了多少錢你不知道?”


    “呃,可能現金一百萬兩百萬的吧,總數具體不知道,好多是以物易物換來的,所以沒辦法計算,隻能算成本。”


    “你這個家主當得真是,真是甩手大掌櫃,我算服了!”拓跋燕鄙夷更甚,“這麽大筆款子你竟然不查賬的嗎?”


    “我查那個幹嘛?就算是他們中飽私囊了又怎樣?給你一千萬,你能造出來這麽大的港口嗎?”


    “這個,肯定造不出來。”拓跋燕撓撓頭。


    “對呀,我的目的是花錢辦事,隻要花的錢能換來滿意的效果,其他的管他幹嘛?”


    “有道理呀!”這一迴不但拓跋燕沒話說了,連後邊的漢鍾離也點頭稱是,覺得這個小弟子果然不一般。


    這一次事情比較急,楊小瓜和拓跋燕身份也特殊,就沒有去黃驊城裏逛街,隻是遠遠地望了一眼,雖然拓跋燕看到了港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仍然被那個城市的巨大驚呆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雖然城牆不高,但是真的很大,到處都是商鋪,到處都是來采購的草原民族,甚至連三韓和倭人都有很多,粗粗看上去這座城市怕不是有幾十萬人口,簡直比某些國家還要多。拓跋燕暗暗下決心,這次從草原迴來,一定從此處路過,在陸地上好好領略一下這裏的繁榮。


    船隻放空,掉頭南下,直奔黃河口。一出港口,楊帆命令左轉舵,船隻向東南方進發,整個船隊畫了一條整齊的弧線,宛若遊龍一般滑向遠方,越走離海岸線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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