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大多數學生的昏昏欲睡中,謝先生結束了上午的課程,宣布下課。學生們取出各自的午餐盒,開始大快朵頤。而顧城則是找了個借口溜出門去,找個無人的地方曬太陽。


    南北朝時期,由於經濟條件,除了貴族之外,絕大部分人實行的是兩餐製,事實上,就是兩餐,絕大部分人也吃不到,糧食短缺,好多農戶都是以草籽野菜和一點點穀物混合做成的餅子充饑,象顧城這樣的,本身不是家裏的勞力,上學也是靠了親戚關係求爺爺告奶奶混來的,當然中午是吃不到飯的,看著別人吃,這有多尷尬,所以每到這時候,顧城都是找理由偷偷溜出去曬太陽,靠著光合作用補充能量。


    太陽曬在身上確實暖和,顧城靠著草垛,感覺渾身舒服得緊,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在夢中,顧城隱約聞到了一股香氣,然後看到麵前有一隻通體金黃,香氣撲鼻的烤雞,不由得流下口水,心想,可惜是夢裏,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就在此時,聽到一個聲音,很清亮,“老顧,來吃雞了。”


    顧城撓了撓頭,心想這個夢還挺真實的,可惜了,再真實也是個夢。


    這時,忽然覺得有人在推自己,不由得睜開眼睛,這才看見,眼前果然有一個油紙包,包裹著一隻金黃油亮的燒雞,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這才看到,這個油紙包是托在一個稚童的手裏的,瓜子臉卷頭發月牙眼,正是本鄉最大的紈絝,楊茁。


    楊茁笑的眯了眯眼,說道:“老顧,我一猜你就在這裏,快一點,幫忙幹掉它,一會兒涼了不好吃了。”


    顧城不由得臉色微紅,心裏想有讀書人的氣節,不吃嗟來之食,可是,對方呢也沒有鼻孔朝天的羞辱自己呀,而且自己隻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娃,如果真的要氣節,就不應該在人家的私塾裏蹭書讀,而且,自己雖然比對方大四五歲,但是肚子裏那點學問,和人家比起來還真的沒啥優勢。


    於是嘴裏囁喏著:“這個,我不餓的,而且,我怎麽好吃茁少爺你的午餐?”


    楊茁嗬嗬一笑,很樸實的樣子,“沒事的,我多帶了一隻,而且這東西油膩膩的我也不愛吃,請你幫幫忙,免得浪費了。再說了,下午還有射禦課程,不吃飽了可不行。你要是總不合格,先生也要罵的。”


    顧城一看就不推辭了,他本來就是個窮孩子,什麽讀書氣節啥的就沒有象士族那樣當成金科玉律,更何況一年也沒得一迴肉吃,於是接過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條腿,剩下的卻不吃,含羞說道,“家母多年未見肉味,不知道可否。。。?”


    楊茁笑了,“既然給你了,自然是由你處置,隻是。。。”他賣了個關子。拖長了聲音。


    顧城不由得一陣緊張,懷橘陸郎的故事可是耳熟能詳,雖然是孝道,可也被人詬病了幾百年,畢竟拿人家酒桌上的東西打包迴家和讀書人的品格顯然不相符。


    “隻是怎樣?”顧城緊張地問道。


    “隻是我早就知道,所以準備了兩隻雞,”楊茁變戲法一樣又拿出一個油紙包來,“所以,你還是把手裏的吃了,這一隻帶迴去盡孝吧。”


    顧城臉孔漲得通紅,雙目滴出淚來,雙手抱拳,深鞠一躬,說,“我兄高義,大恩不言謝,顧城記住楊兄的一番恩義了!”


    楊茁嗬嗬傻笑,“一隻雞而已,老顧何必放在心上呢。”心裏暗笑,這古人確實忠厚呀,這麽容易就拉攏了,怪不得劉皇叔那麽厲害呀,其實不是他厲害,是古代人太重視身份地位的差異了,萬惡的舊社會呀,萬惡的等級製度呀,我太喜歡了!


    晚上迴到家裏,楊茁來到了老爹的書房,輕輕敲門,“父親大人,孩兒有事迴稟。”


    楊善趕快打開門,一把抱起兒子,笑得合不攏嘴:“我兒何必如此多禮,你我父子之間,不需要的。我兒有什麽事嗎?”


    “父親,您是願意守住祖宗家業呢還是發揚光大,把我家變成弘農楊氏的核心,甚至成為天下名門?”


    “癡兒,看你說的,為父的當然要發揚我家。”


    “父親,你可還記得魏武的唯才是舉令?”


    “我兒的意思是?”


    “咱們楊家低調了很多年了,也該多招攬些人才,在這亂世搏一下了。”


    “可是,這個唯才是舉令雖好,實行起來卻是有很多關礙,首先那魏武是圖謀篡漢,如果我家一搞,一定會有人向朝廷告發我家圖謀不軌欲效法魏武的,再者,當今是世家的天下,我們一搞,會讓天下世家側目,聯合與我為敵的。”


    “孩兒知道,所以打算搞一個小的唯才是舉,咱們有族學,我想設置新規,對學童實行考核,每月文武兩項測試,無論哪一門獲得前三者,獎米一石,兩門均為前三者獎米三石,無論該生的籍貫、姓氏、門第出身均可獲此獎勵。如若學成後,成績優異者可留在本家,外人為客卿,本家可為外莊管事,年米50石,有功者可依家規賞之。如果咱們招募成年人才,當然不能唯才是舉,那樣目標太大了,可是這個學童。是我們自己培養的,忠心可想而知,也不犯外人的忌諱。十五六給我家用也不必外麵那些二十幾歲的所謂高人差多少,價格還便宜。”楊茁這裏借鑒了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那些家夥在戰國期間招攬武士的辦法,確確實實是價格便宜量又足。


    “我兒聰慧呀!”楊善不由得老懷大慰,撫摸兒子的頭頂道“有子若此,大事可期。”


    “父親,兒子還有話說,”楊茁趕忙說道。


    “我兒快說,”楊善聽兒子還有話,不由得更驚喜了,趕忙鼓勵。“為父的無有不從。”


    “父親大人,您說,現在是太平盛世嗎?”


    “呃,這個,其實不算是吧,咱們青州對麵就鮮卑胡虜,時不時的來劫掠我們,雖然我大宋武帝雄才大略,威震天下,可是英年早逝,卻沒有一統中原。”


    “對呀,現在是亂世,我們要想自保甚至壯大家族,必須有人有錢才行,人才咱們自己可以培養,錢的問題,孩兒有一個曬鹽的法子,比目前的煮鹽之法省去了柴草和人工,產量卻是加倍,若是依照這個辦法,隻需一年,就可以讓天下半數食我家之鹽。”


    這個楊善名字叫楊善,對鄉裏鄉親的也總做些修橋補路的善舉,但是暗地裏卻是個大鹽梟,對了,光做善事,不賺錢,那早把家底賠幹淨了。自從秦漢以來,富甲天下者,無過於鹽鐵兩項。漢武帝當年憑借桑弘羊把鹽鐵收歸國有,所得收入支撐了他一生的所有戰爭,就可想而知,其中利益之豐厚。


    楊善別的不懂,販賣私鹽這些當然懂,一聽兒子說的曬鹽,立刻就明白裏麵包含的利益之豐厚,兒子說一年保天下之半都是謙虛了,不出幾年,敵國之富也是尋常。想到這裏不由得再高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兒子,這哪裏是兒子,這是財神爺呀。楊善不由得暗下決心,再過幾年,等兒子十五歲,就把全部家業交給兒子打理,相信兒子一定比自己強上百倍。


    正自高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有些發愁道,“吾兒,這固然是好,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我們這樣,豈不是被那些世家大族覬覦,聯起手來讓我們吐出來,我們怎麽辦?”


    楊茁微微一笑,“父親大人,我們可以遠交近攻,反正是私鹽,隻要不明著去江南販賣,那些大族就不會在意我們,其實最缺鹽的是蠻夷,不是南方。”


    “我們利用青州的海路繞過當麵的魏國之敵,把鹽賣給渤海人和室韋(古代的蒙古)人,跟他們換取牛馬、珍珠、藥材、貂皮等物,再賣給江南大族,南方沒有牛馬,也喜歡珍珠貂皮之類奢侈物,這一來,我們獲利何止三四倍,比賣鹽給江南可是強多了。我們把駑馬賣給江南大族,自己留下最好的,他們不知內裏,還會感激我們,此外鮮卑蠻夷視我漢人如豬犬,我們可以用鹽換來丁口,如果蠻夷少了漢人丁口,我們卻多了好多丁口,隻需數年,我家兵強馬壯,足可以雄視天下了。”


    “我兒妙計呀,臥龍鳳雛何足道哉。”


    “父親謬讚了。”楊小瓜不由得臉紅了,臥龍鳳雛,我的天,自己隻不過是從後世的論壇裏拾人牙慧罷了,哪能跟人家諸葛亮龐統比呀。


    “哈哈哈”看著兒子羞紅的小臉,楊善心裏樂開了花,越看兒子越可愛,心思一動,取下了自己中指上的碧玉戒指,用銀鏈穿好,掛在兒子的脖頸上,低聲說,“這是家主印信,你先帶著,從今以後,我楊家自我之下全都聽吾兒的號令,誰敢不從,可持此戒指斬之。”


    “這個,孩兒還年幼。”


    “不妨事,正是因為你年幼,如果再過幾年,老夫直接傳位給你,自己去做長老,享清福去。”


    就這樣,楊家在這父子的共同領導下,開始了靜悄悄的擴張之路。


    又一轉眼,八年過去了,楊小瓜已經長成了一個半大少年。身材變高了,臉型也變得更清秀,唯一不變的是那頭微卷的烏發和彎彎的月牙眼。


    楊家也在靜悄悄的改變著,在小瓜的參與下,楊家暗地裏積累的財富不可計數,說富可敵國已經不足以形容了,蓄養了私兵親衛足有三萬餘,為了掩人耳目,平時大半都藏身在海上,往來遼東和倭國,畢竟南北朝時候海運很不發達,沒有人會去海上查找丁口,還有一些精銳異族也被收服,參與到通往大漠的商路中,為楊家的封建主義建設添磚加瓦。


    除此之外,簡化版的唯才是舉也收到了很大效果,楊小瓜身邊聚攏了很多名不見經傳的人才,雖然史上無名,但是真實本領並不比那些名人差,關鍵是名人們都是世家子弟,對家族之外的任何人包括皇帝都毫無忠誠可言,根本不能放心使用。


    化學專業的楊小瓜,當然也忘不了煉出水泥來,給自家的塢堡加上一層烏龜殼,這樣在冷兵器時代,就算是重型投石機也奈何不得。畢竟不管要幹啥,老窩都是最重要的,沒了根據地,就算是千年後的世界第一輕步兵,也落得兩萬五千裏戰略轉移的遭遇。現如今的軍隊,沒有優秀的思想武裝,全靠一套忠義什麽的忽悠,別說兩萬五千裏,就是離開根據地幾百裏,一個月後也會不攻自破。


    楊小瓜現如今已經不在學堂讀書,而是經謝先生介紹拜入了謝氏名人謝靈運的門下,其實我們的曆史教育確實很糟糕,遠遠落後於語文,象謝靈運這樣的大名人,在曆史書裏幾乎找不到,就算找到,也頂多是個人名。如果沒有中學語文的李太白“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楊小瓜也不知道這位謝先生何許人也,不過既然李白能提到的人物,自然是大大的了不起,文采風流那是當世少有。


    中國古代拜師,不一定要跟著先生像小學生一樣學習,尤其是沒有科舉考試的牽累,隻要每年去老師家裏呆幾個月,聆聽老師集中教誨也就可以了,更由於這位謝先生乃是風流雅士,更加不耐煩喋喋不休,有那個時間還自己出門遠足呢,所以師徒幾乎很少見麵,隻是書信往來不斷,好在楊家把北邊的貂皮人參之類販賣到江南,所以商號順著官道密布整個南方的大城,利用自家私人的驛站送起信來更是快捷無比,一封信從山東寄到南京也隻要十天左右,非常快了。要知道在古代,一封信在路上跑個一年半載一點都不稀奇。


    明朝以前的文人,其實都是文武雙修的,並不是什麽文弱書生,要知道按照周禮,禮樂射禦書數六種技能都是士人的必修課,畢竟宋朝以前的世家大族都是有自己的私產奴仆私兵的,如果手上沒有兩把刷子,早就被其他大族吃的渣都不剩了。


    楊家自然也是如此,楊小瓜從小在私塾裏就和謝先生學了一手劍術,再經過謝靈運的點撥自是非同小可。話說按照曆史,此時康樂先生謝靈運應該已經被皇上ko了,但是蝴蝶扇了一下翅膀,收了這個徒弟之後,謝先生無意仕途,寄情山水,反倒逃過一劫。


    楊小瓜前世曾經拜師學習過佛經,而且頗有成就,謝靈運本身也是佛教徒,師徒二人經常書信往來探討修行心得,在這方麵,楊小瓜天賦異稟,悟性和功力比此時的高僧大德還要高明一些,所以當然也比謝靈運這個老師要強上好多,每每聊起來,謝靈運都是欣賞不已,說茁兒在佛學一途,遠過於我,實乃我師,便要把師徒關係改成平輩友人,楊小瓜以尊卑不能亂的理由斷然拒絕了,其實楊小瓜心裏很清楚,頂著這個老師的名字,天下第二的謝家就要給自己照顧,如果變成兄弟,名義上好聽,其實啥好處都沒有,決不能做這種傻事兒。


    楊家自己也有家傳的射術,作為現代人,楊小瓜對射箭自然是毫無基礎,好在他從娘胎裏修煉佛法有成,表麵上很文弱的樣子,其實早就洗煉過自己的筋骨,力大無窮,內息也是循環不息,頗為強大。射箭這東西,首要條件就是力氣,準頭之類的,就是拿靶子喂出來的,反正力氣有的是,普通弓箭手,一場仗下來,最多也就是射個二三十箭,就會手臂酸麻,甚至肩背拉傷,楊小掛仗著自己的神力,每天都是一射幾百箭,這一練就有八年,持之以恆,再沒有天賦,也磨成神射手了。


    古代的世家子弟通常會使用馬槊作為長兵器。馬槊這東西屬於貴族專有,製作一把要能工巧匠花幾年功夫,通常要十萬錢以上,宋朝以前的一萬錢著實是一筆巨款,和宋朝以後動輒百貫千貫大不相同。在唐代,計算金錢的標準都是一文錢,不是宋朝的貫或者銀兩,李白出身富豪,他的家產也不過是幾十萬文錢而已,由此可見馬槊有多值錢。


    到了宋朝,馬槊被長槍取代,消失在曆史長河中,隻有評書藝人還在小說中偶爾提起,不叫作馬槊,而是起了個很傳神的名字,金絲軟藤槍。號稱槍中至寶,和八寶駝龍瀝泉槍以及金攥提盧槍同為十大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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