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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酒樓開到現在也有不短的時間了,裏頭的管事年紀大約已經有六十多,身子骨卻還是十分硬朗,訓起人來一點也不見含糊。


    沈臨舟帶迴來的那些人不過是在他手下轉了兩天,立刻就明白如何接待客人,雖說有些地方還是多多少少都有些欠缺的,可對於一家新店來說,倒也算是無傷大雅。


    隻是在沈臨舟去問情況的時候,管事卻忍不住苦口婆心的提了一句:“少爺想要脫離沈家,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是少爺自己的選擇,肯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是如果從掌櫃到小二再到廚子用的都是沒什麽經驗的新人的話,恐怕鬧出什麽事情,也手忙腳亂的不好解決。”


    這句話提得確實是在點子上,沈臨舟也沒法反駁,隻不過他今日過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對著管事笑了笑,隨後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想要跟王伯借幾個人手,也好去我那帶帶他們。”


    沈家酒樓的生意一直都挺好的,每天天不亮的就開張,到了半夜裏說不定還有人在忙,自然是不缺人,於是沈臨舟這麽一提,忠心的管事就找了好幾個人過來,大約是想讓沈臨舟全部都帶迴去。


    然而山河食肆一天暫時隻接待十桌客人的前提之下,實在沒必要有那麽多人過去幫忙,沈臨舟從中間挑了四個看起來和善的,就讓他們領著那些人迴去山河食肆。


    隻不過要走的時候,管事卻再一次將他攔住。


    “沈府這兩天不怎麽太平,所以還是迴去看看吧。”


    聽得此言,沈臨舟多多少少其實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沈家有老夫人坐鎮,各個院子裏頭的人就算相互看不上,明麵上也都不敢鬧得太難看。可連沈家酒樓的管事都發現府裏不太平了,就肯定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即使如此他竟然也沒有絲毫耳聞,估計也是因為這兩天迴去太晚的緣故。


    “我這就迴去一趟,王伯不必擔心。”到底是他們沈家的老人了,沈臨舟說話也是十分的客氣。


    管事見他聽進去了也就微微了一口氣,隨後掛著了滿麵愁容就這麽送人出去,看樣子心中的擔憂不減。


    一個鋪子才剛剛開張,找的幫手都是新買迴來的不說,甚至連廚子都隻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這種事情管事知道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可偏偏作出這個決定的是自家少爺,他從小到大就跟著沈敬安在生意場上,管事實在是不知道該相信他好,還是認為他這一次沒想清楚。


    總之是沒抱太大希望。


    然而沈臨舟這邊肯定是不知管事的想法,就算知道,估計也不怎麽在意,剛從沈家酒樓離開,他就迴去了沈府,也好在臨走的時候沒忘了接上秦嫿染。


    開張的日子也就在明天了,秦嫿染心中多多少少有幾分期待和忐忑,此時聽見沈臨舟說迴去一趟還有些莫名其妙。


    隻不過又看他滿臉寫著正色,就知道沈家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一時之間也沒敢插話。


    直到他們進了沈家的大門,眼見著有許多人走來走去,這還是他們這麽幾天以來唯一一次白天就迴來了。


    “我聽說最近這幾日府裏不太平,可是出了什麽事情?”沈臨舟先讓秦嫿染迴去了,而他則失去了老夫人那裏,看樣子有些事情也該問個明白。


    老夫人有關於這件事情其實一直都瞞著沈臨舟,生怕她知道了以後影響了最近的決定,可是此時看見人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她又不好繼續多做隱瞞,於是隻能輕歎了一聲,把最近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是這段時間不僅僅是沈敬安那邊辭退了一位廚娘,就連老夫人這裏也時常不吃大廚房裏頭做的菜了,那廚房裏頭的幾個大廚心中就有些不高興,這便鬧了起來。好在他們也記著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把話說的太難聽,就隻是說要跟搶了自己活計的人切磋一番,也好從中得到一點教訓。


    “那一個個的老古板趾高氣昂,今日做什麽明日做什麽,咱們說也不聽,還要他們做甚?老夫人若是嫌他們煩了,直接遣了就是,又何必讓自己夾在中間如此為難?”


    老夫人聽到此處也是搖了搖頭,“哪裏就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你也知道咱們這邊大廚房都是由誰管著,你祖父早早就去了,讓我好好善待他這幾個兄弟,我也是無可奈何。”


    掌管廚房的人名為沈山,隻不過並非是沈家老太爺的親兄弟,可如果真要算算血緣的話,兩人也確實是出自一支,多多幫襯也是情理之中。


    沈家老太爺在的時候就是個忠義之人,前者是為了大祁,後者則是太重義氣了一些,有時候明明知道這些人攀附自己為的是什麽,卻還是裝作不知,真要問起來就說是自己發跡了,沒道理不幫持著自家兄弟,是個十足十的爛好人。


    對於自己的長輩,沈臨舟自然是不能說什麽太難聽的話,可是對於沈家老太爺之前的決定其實他並不是如何看好,可以說正是因為他之前對於這些人太過仁慈,所以現在廚房就成了那位沈山的一言堂。


    於是就如同之前被他趕走的那個廚娘一般,有時候主人家吃什麽東西反而要受製,你若是真跟他們急了,他們就會說為了身體著想,這就導致了吃來吃去廚房就這點菜色,反而被他抹了不少油水。


    “如果老夫人還願意養著這一群蛀蟲的話,那麽就當作我今日的話沒說,可如果也覺得困擾,那還不如所以找了個機會將他們打壓一番,不至於趕人出去,這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老夫人其實是一個十分遵循三從四德的傳統之人,對於自己丈夫生前下的指令,哪怕是在他死後多少年,她也一樣都要奉行,否則就覺得老太爺若是泉下有知,必定不會輕易饒恕了她。


    可是這群人一年比一年變本加厲,實在是留不住了,所以一時之間也陷入糾結之中。


    沈臨舟看見這樣就從中加了一把火,順口說道:“這些年沈家給他們的月錢也不少,老夫人且想想他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多少土地,家裏頭的幾個兒子又養了多少美人,就知道除了月錢之外他們貪了多少油水。不告而取則為偷,這個是放在一般的主仆關係裏頭,都是能夠直接宋人見官的,老夫人之所以沒有做到這個份上,不就是因為祖父之前的囑托嗎?如此一來,祖父又怎麽會怪罪?”


    這麽一番話說下來,其實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老夫人心中其實早早就有動搖了,隻不過差了一個契機。如今秦嫿染的這件事情也讓她十分頭疼,可是仔細想想契機這不就是來了?


    於是她也歎了一口氣,心中稍稍下了決定,“隻不過我心中還有些好奇,你讓我做這等決定,究竟是因為確實是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是因為他們這一次招惹了秦家那丫頭?”


    沈臨舟聽見她這麽問,幹脆也不和她藏著掖著,“兩者都有,前一個緣由,是因為我覺得主子就是主子,仆從就是仆從,如果這層關係被打破了,有些本來不該的事情就會變得理所當然,就如同沈山不該拿的那些東西,他拿的恐怕還是問心無愧,否則也不會堅持了那麽多年。我待你好,就是想讓你記著這份情,以後對我更為忠誠,這才是主仆之間的相處之道。可如果我對你好,你卻還要變本加厲地踩著我,將我當做一個傻子,那我也不必對你有多客氣。”


    “至於後麵一個原因……這也確實是我的一點私心,畢竟嫿染的手藝如何老夫人也是知道的,說是切磋一番,他們也落不到什麽好,又何必非要鬧這麽一出,到最後反而不好收場?更何況她這幾天忙前忙後也是累得很,實在是沒空和這些人周旋。”


    老夫人聽見他這麽說,心中其實就稍稍有了想法,隻不過她雖然猜測到兩人的關係估計也不一般,卻也知道兩人的年歲都還小,哪怕現在定了下來,以後還很長的路要走。


    她索性也就不操心了


    “不過我倒是覺得,讓他們比一場也無可厚非,就拿前兩天她做的那個烤串兒和鍋子來比,就當是讓大家解解嘴饞了。”


    沈臨舟聽著有些不讚同,“老夫人要想到的是,既然是切磋,肯定都得有一個人作為中間的評判,那麽這個中間人由誰來做,就是一門學問。還不如直接就拿他們貪沒油水的事情將人給發落了,隻要證據確鑿,也就沒那麽多的講究。”


    老夫人一聽雖說心中也是這麽想的,可莫名臉上卻有些不好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就是想換換口味,這兩天她沒迴來,吃廚房裏頭的東西我可是一點也吃不慣。”


    沈臨舟聽著還微微一愣,隨後啞然失笑。


    在嚐過了秦嫿染的手藝之後,還真的沒幾個人願意再吃迴那些寡淡無味的東西,就好像是見慣了那幅員遼闊的草原,再迴到破敗的小屋,未免就有些悵然若失。


    “老夫人若是想吃直說便是,左右今日咱們也沒什麽大事情了,做個鍋子也還是有空的。”


    老夫人於是應了下來,對於這兩樣吃食還有些期待。


    然而秦嫿染那邊,在看見了沈臨舟過來之後,她就趕緊迎了上去,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沈家本來就是鬥來鬥去的,其實說不安定也都在常理之中,可是接連被兩房的夫人找上門來,秦嫿染也是有些怵這些大家族裏頭爭權奪勢的戲碼,總是怕自己和一對弟弟妹妹會牽連其中,此時忍不住的就問了一句。


    雖然她也知道這都是旁人的家事,自己不該從中多管,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然而沈臨舟一見她這樣緊張的模樣就起了逗弄之心,隨後微微蹙起了眉,搖了搖頭,“沒什麽事兒,你也不必擔心。”


    秦嫿染一看見他這模樣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想著自己最近又能招惹什麽是非,隨後就想到了山河食肆的事情。


    “是不是你家裏頭的人覺得我管的太多了?”秦嫿染猜測了一句。


    畢竟在她看來沈臨舟畢竟隻是沈家的孩子,別說是年歲還不大,就算是沈敬安這個年紀,也不能不服老夫人的管教,如此一來老夫人叫他過去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也在她的猜測之中。


    要知道山河食肆本來就是李老太爺之前的東西,沈家不知道同不同意沈臨舟買下來,如今他們二人一起經營,秦嫿染在其中做了許多的決定,怎麽說都是不妥當的。


    心思百轉千迴,就已經給自己編了許多的錯處,秦嫿染險些就抬不起頭來,到最後還是沈臨舟拍了拍她的肩膀,終於是展露出了平常的笑意。


    “真沒什麽事兒,就是廚房那頭鬧罷工了,老夫人那兒覺得有些心煩,就叫我去說了幾句。”


    秦嫿染對此自然是覺得十分奇怪,“廚房的人不都是拿工錢的嗎?怎麽說鬧罷工就鬧罷工了?”


    沈臨舟於是把廚房裏頭的那些個彎彎繞繞給他說了個遍,硬是讓人因為驚訝瞪大了眼睛,隨後還愣愣地問道:“這個掌廚是什麽身份,竟然連主人家都能威脅?”


    這句話也算是一語中的,沈臨舟聽著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於是聳了聳肩,“人家有故去的老太爺作為靠山,自然是連老夫人都不敢得罪的。”


    話說到這裏其實就有些誇張了,隻不過秦嫿染也不是不懂其中的意思,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家的事情我也並不清楚,隻是主人家給你銀錢,你就得把事情給做好了,若是做不好盡早走人就是,哪裏有那麽多的人情在其中?”


    “我也是這麽想的,”沈臨舟笑著說道:“所以我方才也這麽和老夫人說,於是老夫人一氣之下……”


    話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果然就見到秦嫿染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生怕他接下來的話就是老夫人一氣之下把他給罰了。


    對於她的關心,沈臨舟其實還挺受用的,於是也不再繼續逗她,索性也就說道:“老夫人一氣之下決定去搜集證據把那些人給趕出去,隻不過以後沒了這些人在大廚房裏頭忙活,咱們的一日三餐可就都得靠你了。”


    “靠我有什麽用?”秦嫿染哪裏會相信這麽大一個廚房說怎麽就一群人都走了?“你們家裏頭少說也有幾十口人,哪怕那些下人們都自己做吃的,我一個人也忙活不過來,更何況這府裏頭有的是瞧不慣我的人,我做了,說不定她們還不願意吃呢。”


    這話說的自然就是周氏與楊氏,沈臨舟看見她這般模樣就覺得有些心癢,於是問道:“你這還記仇呢?”


    “我哪裏敢記仇?”秦嫿染翻了個白眼,其實這兩人也沒給她帶來太多的煩擾,索性也就一句帶過。


    “不過老夫人若是真的把廚房裏頭的那些人都給遣退了,一時之間恐怕沒人做主吧。”


    看來是還擔心著這一日三餐的事情。


    眼看著她是真的在意了起來,沈臨舟也就寬慰了一句:“你放心就是,咱們這麽大一個家族,還能給自己餓死不成?且不說沈家酒樓裏頭還有那麽多的廚子,就單單說是沈府裏頭的大廚房,咱們要拔除的也不過就是那些個隻拿錢不辦事的人,其他人哪怕曾經有過那一兩個心思,隻要有這個警醒在錢,晾他們也不敢胡作非為。”


    這就是要殺雞儆猴的意思了。


    對於這種大家族來說,如果一下子除去那麽多的人,雖說不至於大傷元氣,可是恐怕會惹得外界流言四起,而是要除去了這些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人,其他人也就不敢造次,這也是一大好處。


    沈臨舟已經解釋的十分明白,秦嫿染自然也是清清楚楚,於是也就不再問。


    而此事揭過之後,沈臨舟則又是說道:“老夫人想吃你上迴做的烤串和鍋子,你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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