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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長輩既然是李家人,那必定也是為李滿說話更多一些,至於那所謂的公道,則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要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哪怕宋秋娘之前要賣了秦迎年給人做童養媳,真的報官也說不得什麽,更遑論秦嫿染本來也就不是他們李家人?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一番話,秦嫿染原本還對這位長輩帶了幾分敬意,想給他們李家留些麵子,此時也覺得十分不必,找了個椅子往那兒一坐,就當著眾人的麵把話說了個清楚。


    “我爹是秦家人,這一點我心中自然是明白,可且不說我娘是李家人該不該受到重視,就單單說我跟著外祖父的這幾年,也沒有花過大舅二舅一分錢。倒是二舅在我小的時候時常要外祖父給我的零花,也真是好大的臉。”


    此言一出,大堂裏頭的眾人就哄堂而笑,顯然是沒想到李滿那麽大年歲了,竟然還做出拿小孩子錢的事情。


    李滿對於這點也是麵上無光,說不出她拿的是李家錢的這個用慣了的道理,就隻能反駁道:“你休要胡言,我何時從你手上拿過錢?”


    “二舅不承認也沒關係,左右咱們一樣一樣的往後細說,總歸都是你熟悉的。”秦嫿染冷笑一聲,絲毫沒有留情麵。


    “大舅二舅如今也有四十多了吧,可是家中除了佃出去的田有收成以外,兩個人等於是坐吃山空,全都靠我外祖父接濟,這李記食府每個月所掙的錢有大半都是落入了大舅二舅的手中,而我這個外人估計連個零頭都沒花到,村的那些小小私房還是外祖父給我在李記食府幫忙的工錢,大約是趙叔的一小半。”


    她說著又看向趙禮那邊,他周圍站著的都是李記食府的人,此時一個個點了點頭。


    李瑛玥更是直接說道:“我一個被撿來的月前還比我家小姐多呢,這一點大夥兒都知道,也不必求證。”


    得了他們如此表態,秦嫿染也就迴過了頭來,看著麵色已經鐵青的李滿,“二舅可要我繼續說下去?”


    李滿自然不願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可是他還沒說什麽,李家長輩那桌的就有另一個老人出了聲。“丫頭你且繼續說。”


    這老人一說話,李家等那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也閉上了嘴,似乎半點也沒有反駁的勇氣,甚至在李滿想要開口的時候瞪了他一眼。


    “那我也就繼續說了,”秦嫿染道:“這給錢的事情我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祖父疼惜兩個舅舅,也如二人所說對他們有所虧欠,給點錢都是彌補小時候所缺失的那份父子之情。我雖不大讚同,可這是外祖父的選擇,我無從幹涉。”


    “於是這麽多年,外祖父硬生生忙到了八十歲,前些時候因為二舅調戲良家婦女的事情被氣的一病不起,可二舅不僅沒有伺候在旁,甚至大晚上的還去外祖父屋裏偷竊,逼得外祖父病情加重,前不久就去了。”


    “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否則我撕爛你的嘴!”李滿被提到了此處自然惱火,隻想要趕緊讓她閉嘴。


    然而人也不過剛剛衝出去,就直接被兩個壯漢給壓在了地上,沈臨舟在此時從外頭進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對著秦嫿染說道:“今日一下說清楚,不必在意誰人打斷。”


    秦嫿染隻覺得心中突然一暖,有些不好啟齒的話說出來也順暢了許多。


    “李家老宅原本是外祖父留給我的,而這些年的所有積蓄他給了兩個舅舅,包括這個李記食府。我心中知曉自己不是李家的人,所以對這個老宅我受之有愧,再加上兩個舅舅咄咄逼人,我最後還是把老宅給還了迴去,這一點有李家的長老作證,大家若是不相信,大可去那位長老家中求證。可是在我把老宅還迴去之後,兩個舅舅卻因為不想經營李記食府的緣故,把它並著老宅一起賣了出去,統共六百兩,我這裏還有契書。”


    趙禮找出來的那兩張紙起了作用,秦嫿染此時將它拿在手上攤開,麵對著眾人,直接就是在打李滿的臉。


    離得近的有好些人都湊近過來看,官府的蓋印還在上頭錯不了,眾人看向李滿的暮光之中又有幾分深意。


    而後者此時已然被氣得麵色鐵青,隻是因為被壓著的緣故才沒跳起來,一雙眼睛卻如同要吃人一般,恐怕沒人壓著,早就暴起傷人了。


    “這件事情就是如此,如今我這東家老爺也在,二舅若是不想再讓這生意做下去,老爺可是能直接拉你去見官的。到時候免不了再關進去一段時間,二舅這可就是二進宮了。”


    “你給我閉嘴!”李家長輩終究是沒忍住變了臉色,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敲,還真有幾分長者的氣勢。


    “李家好心收留了你那麽多年,如今你卻以願報德,你外祖父怎麽養出了你這麽個東西?”


    聽他口中說話簡直是難聽的很,秦嫿染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她之前說了那麽多,明眼人都知道誰對誰錯,李家的長輩當著眾人的麵竟然還能如此偏心偏袒,實在是讓她長了幾分見識。


    而見她不好多言,李瑛玥卻沒那麽多的顧慮,直接就是“以下犯上”地頂了迴去。


    “老人家這話說的可好笑,當初姥爺救了我一命,還養了我這麽多年,我雖視他為恩人,可他也教會我凡事都要有自己的判斷。可是同為李家人,老人家卻不分青紅皂白,覺得我們這些被收養的苦命人就該到死都記著這份恩情。那如果我遇到的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呢?他養了我那麽多年,為的就是讓我去殺人放火,難道我也聽從他的話,否則就算是以怨報德?”


    “這天底下沒有養育之恩就能夠罔顧人倫規矩的道理,更何況咱們家小姐是老爺的親外孫女,有著血緣聯係,他們祖孫二人好得很呢,何至於旁人多嘴?”


    “無知的丫頭,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滾一邊去。”李家長輩怒斥了一聲,看樣子依然是氣到了極致。


    可他那一桌坐著的老人卻是輕笑了一聲,隨後說道:“我覺得這小丫頭說的對,就算是養育之恩,還以贍養也就夠了,何必以此作為製約,鬧到最後反而難看。隻不過李家的做派也算是讓我大開了眼界,在此之前我還真從未想過竟然還有這樣顛倒黑白的人家。這讓我不得不擔心自家孫女若是嫁過來,會不會受到欺負。”


    老人今日就是和李家人吃個飯,想著過不了幾天就把婚事定下來,也好要這兩位有情之人終成眷屬,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出,也算是及時止損。


    那跟在老人身邊的少女到底受過良好的教育,對於一些道理學的都是大義,而不是那小家小戶之間拿親情來約束的畸形關係,當時也略略有些擔心自己以後在李家的生活。


    畢竟家中的教育再怎麽樣大氣,說到底女子嫁入男方家庭也是大祁這麽多年的規矩,禮不可廢。


    可兩人之間的情意也都是真的,之所以能談的到一起去,就說明有些觀念還算相合,是以李家的那個被說親的青年就立刻追了上去。


    “今日讓祖父與阿清看了笑話,我心中也是十分過意不去,若祖父擔心嫁入我家會讓阿清受委屈的話,我也是自願入贅到徐家。”


    此言一出,兩家人都是驚訝無比,然而徐家那邊其實是知道這年輕人的為人的,此時還算滿意,然而李家那邊也就自然而然不痛快起來,一聲訓斥張口就來。


    最後還是徐家那位老人說沒必要在外頭丟人現眼,什麽事情都迴去再說,隻是看那態度,估計對李家也是十分不滿意的。


    “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咄咄逼人到這等地步?以後你在這遠溪鎮裏頭的名聲不好了,恐怕也難找婆家,畢竟誰應當也不願意娶一個如此厲害的媳婦兒迴去。”李家那位長輩顯然也是把這錯處歸結到了秦嫿染身上,此時冷嘲熱諷的就說了一句。


    然而秦嫿染雖然一言不發,站在她不遠處的沈臨舟卻上前來,“她是秦家人,婚事應當要不了李家的長輩做主,更何況李老太爺走之前就已經給她與我安排了一門婚事,如今隻不過差個了解的時候罷了,老人家還是不必替她擔心了。”


    沈臨舟這是在替秦嫿染說話,其中的意思也十分明顯,那就是這位李家的長輩管不到秦嫿染頭上。


    畢竟女子說清的時候男方大多都要來本家問問情況,就如同剛剛那個徐家一般,而在此時若李家的人說了秦嫿染的不是,隻怕好好一門婚事就能黃了。


    李家那位長輩說這話其實是在威脅,可是沈臨舟就這麽給人堵了迴去,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就隻是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隨後憤然離開。


    此事告一段落,李滿還被沈臨舟的人壓著,趙禮招唿著眾人繼續,沈臨舟則是問起了秦嫿染如何處置李滿。


    秦嫿染一時之間沒說話,似乎心中還在深思,然而過了片刻她就隻能咬了咬牙,說道:“放了他吧,總歸都是親戚,不好表現的太過。”


    剛才鬧了那麽一通,沈臨舟還以為秦嫿染至少不會再心慈手軟,然而此時一看她似乎還把親情看的如此重要,忍不住就微微蹙了蹙眉心。


    可這說到底都是旁人家裏頭的事情,自己不好上去摻和,也就隻能應下了一聲,讓自己手下的人放了李滿。


    給自己撐腰的人走了,李滿麵對沈臨舟自然是不敢造次,隻能小聲罵罵咧咧地跑了出去,看起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那我就先迴去了。”沈臨舟與秦嫿染說了一聲,麵上的神情冷冷淡淡,似乎不如之前。


    可他說完也就走了,沒有給秦嫿染詢問的意思,是以後者看著那個背影也有些莫名其妙,隻能是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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