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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躲不過去,也就隻能直麵而上,秦嫿染如今找不到在這件事情上能幫她的人,所以秦玉德讓他準備那場家宴,她也就暫時留在秦家,尋著有沒有法子離開。


    而宋秋娘經她一番威脅已然是怒極反笑,一雙狹長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


    “因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到頭來不還是成了他人手中的一柄槍,指哪兒打哪兒?我尋思著你幹脆就留在秦家算了,你那唯利是圖的爹應當就喜歡你這樣聽話的女兒,趕明兒他把你賣了,你還替他數錢呢。”


    宋秋娘就隻覺得她留下是因為被秦玉德那一番話說動,所以冷嘲熱諷也都往這個方向來,然而她卻不知秦嫿染根本就是不信任秦玉德,而隻是想給弟弟妹妹謀個更好的生活。


    她覺得縱使秦家再怎麽像是一個龍潭虎穴,隻要她有足夠的能力,能在秦家站的住腳,怎麽著生活也會稍稍好些。


    可這樣一來就難免會和宋秋娘對上。


    話說到如此地步,就算是徹徹底底撕破臉了,宋秋娘也沒有和她再說的想法,手中茶盞狠狠往桌上一放就離開了正廳。


    管事那邊也就隻能進來給她安排了住處,是在正院旁邊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總歸是比剛才看見的那個偏僻小院要好上太多。


    “辭年和迎年我想要接到身邊來,勞煩管事在院中稍稍收拾一番。”秦嫿染說完也沒有征求他迴應的意思,就徑自出了院子。


    好歹是家中嫡女,就算流落在外那麽多年,隻要現在得到家主的重用,曾經的那些就都不妨事兒。管事想了想,幹脆從府裏撥了兩個下人過來伺候,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這府裏頭就算是新添了一個主子。


    到了那偏僻小院的時候,就又見到了秦辭年與秦迎年兩人正在劈柴,小小的孩子連柴刀都拿不穩,劈的七零八落,也不知平日裏頭會不會沒人照顧。


    秦嫿染就這麽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兩人準備逃時又定住腳步,朝他們招了招手。


    “我是你們的長姐,秦嫿染,你們可聽說過?”


    聽得此言,秦辭年和秦迎年對視了一眼,轉過視線時搖了搖頭。秦嫿染想想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李泱早早就把自己丟在了李家,秦玉德這些年對她也是不管不顧,又怎會與兩個弟妹提起自己?


    然而就在秦嫿染琢磨著要怎麽才能讓二人相信自己時,卻聽稍大一些的秦辭年拉著妹妹的手,認真說道:“你與迎年長得相似。”


    一句長得相似,似乎就從無形之間拉近了三人的距離,秦嫿染隻覺得眼中微微一熱,隨後蹲下身來朝兩人張開了懷抱。


    弟妹兩個相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難得的溫暖,奔入了秦嫿染的懷抱之中。


    三個孩子抱著哭了一會兒,待相視之時終於破涕為笑,秦嫿染說要帶他們離開此處去別的院子,二人也就乖乖收拾東西跟在了她身後。


    “之前可有人在照料你們?”秦嫿染一手牽著一個,問起了這幾年他們的生活。


    秦辭年點了點頭,“之前確實是有的,隻不過劉嬤嬤年歲大了,前些時候就給夫人辭退,我與妹妹就自己住在小院裏頭。”


    兩個孩子罷了,總不可能野生野長就到這麽大,秦嫿染猜的出他們二人之前有人照顧。可如今那個劉嬤嬤走了,兩個五歲的孩童自力更生,即使每日都有人送吃時過來,想必也過的不是什麽好日子。


    到了院子裏頭,管事吩咐過來伺候他們的人已經各司其職的忙了起來,秦嫿染先讓一個侍女去打了些熱水來供二人洗漱,又讓管事給他們二人置辦幾身衣裳。


    管事之前得過秦玉德的囑咐,說是秦嫿染要什麽就盡量給她什麽,別讓她有不滿的地方,因而她一怎麽吩咐,管事就趕緊應了下來,去成衣鋪子裏頭拿了些現成的,說是一會兒就讓人給送過來。


    而另一邊,在秦嫿染那裏受了不少氣的宋秋娘也不想繼續待在秦府,幹脆帶上了幾個侍女去集市上逛逛。


    隻不過剛剛出門,瞧見正從馬車上下來的沈臨舟,她立刻就是笑逐顏開。


    “這位不是沈家十三公子嗎?什麽風把你吹到了這兒來?”宋秋娘迎了上去,神色之間多有些討好。


    沈家在皇都十大家族之中名列第七,哪怕是個不高的位置,在宋秋娘這種小家族裏頭的人看來也是高不可攀了,是以此時隻想要借機會在沈臨舟這兒混個臉熟。


    沈臨舟最怕的也就是這些,退後一步讓阿晉站在了自己前頭,總算是隔絕了那些聞著刺鼻的脂粉香氣。


    “秦夫人可有什麽事情?”沈臨舟公事公辦地問了一句。


    宋秋娘卻也不因為他這般冷淡的態度感到窘迫,畢竟沈臨舟出自沈家這種大家,有幾分脾氣都在常理之中,於是掩唇輕笑,自己就把氣氛化解了開來。


    “沈公子說的這是哪裏話?這裏是咱們秦家門口,我這不也是剛剛出來就瞧見了你,所以才上前關心一句?沈公子怎麽還問起我有什麽事情?”


    沈臨舟輕歎一聲,想著秦嫿染在裏頭還不知是如何情形,於是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是送秦嫿染過來的,不知她現在何處?”


    提到了秦嫿染,宋秋娘就隻感覺到麵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可好歹還是記著沈臨舟是她惹不起的人,此時也就皮笑肉不笑的迴了話:“她人肯定是好好的在咱們秦府呢,畢竟那丫頭好幾年沒迴來了,跟府上的人都有些生疏,這不是正熟絡著嗎。”


    沈臨舟聽著微微蹙眉,“秦夫人的意思是,她已經自願留在了秦家?”


    “沈公子當真是說笑,她是秦家人,李家的老爺子去了,她自然也得迴來。畢竟她那兩個舅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不會替老爺子養著她,這不,迴來當了大小姐,心中可正高興著呢。”


    沈臨舟自然不會信她的一麵之辭,可事先說好了兩人會在外頭約見,卻遲遲都不見人出來,他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奇怪。


    沉思之時,宋秋娘又說了好些話套個近乎,沈臨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迴著,最後幹脆是又去了馬車中。宋秋娘也不想被人嫌煩了,知情識趣地離開,隻是對秦嫿染的好運氣又記恨了一筆。


    眼見著天色不早了,讓他在外頭等著的人卻久久不見蹤影,沈臨舟心中也有幾分氣,正想要再進去找她問個清楚,卻又看見管事帶著不少衣裳布料迴來,吩咐阿晉去問了一句。


    管事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可是看見對方哪怕隻是一個小廝,穿著的也絕不是低等的料子,幹脆就如實迴答道:“咱們家大小姐迴來了,身上沒帶合適的衣裳,我這不是去成衣鋪子裏頭取了些,也好供她換。”


    管事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畢竟對上外人,他總不好把秦家苛待原配兒女的事情抖露出來,可是這句話恰恰好是能讓阿晉誤會的,此時頗不痛快地上了馬車,也把這份氣傳給了沈臨舟。


    然而後者隻是沉默了片刻,隨後對他說道:“去趕馬車,咱們迴吧。”


    “少爺難道就這麽放過她了?”阿晉此時提起秦嫿染就完完全全把對方當成了個騙子,說話也沒留情麵。


    然而沈臨舟卻隻是閉目養神,“那你還要對她如何?將她抓出來打上一頓,還是威脅她不許迴秦家?”


    阿晉心裏頭的那份氣顯然不會因為這一句話就下去,於是問道:“就算不能對她如何,至少那二百兩她既然已經沒了用處,總歸是要還給咱們的吧。少爺確實是不差錢,可這點錢哪怕咱們施舍了路邊的一個乞丐,也能換得一聲好,給了她,我心裏頭都覺得虧得慌。”


    “就當是還她外祖父當年的那個人情了,左右二百兩對你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大錢,給她也好,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必與對方再摻上關係。”


    阿晉心想這二百兩對沈臨舟確實不算什麽,可對於自己來說,卻是需要咱上不短一段時間的。


    但他又仔細一想,二百兩連帶著李記食府與李家老宅,換從此以後兩人再不相關,也不算是有多賠本。


    就是想著有些窩囊。


    沈臨舟與阿晉這邊如何想的秦嫿染自然不知,這邊照顧著弟妹換好衣裳,又讓廚房裏頭給他們準備了飯菜,她才終於想起來外頭還有沈臨舟等著自己,慌忙之間就趕了出去。


    然而外頭早早就已經沒了那輛馬車的影子,秦嫿染呆呆的站在那好一會兒,才聽見宋秋娘的聲音陰陽怪氣地傳過來。


    “人早就走了。你是什麽身份,他是什麽身份?還指望著他能一直在外頭等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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