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怎麽又迴來了?”寧夏青見杜姨娘進來,不由得問。


    杜姨娘討好地訕笑了一下,坐在寧夏青對麵,委婉地說:“我想了想大姑娘剛剛說的事兒,其實我挺舍不得太太的,我是真想一輩子在太太身邊伺候太太,可我天生粗苯不會伺候人,太太身體又不好,我成日在太太麵前晃,怕是反而給太太添堵……”


    寧夏青微微一挑眉,問:“杜姨娘到底想說什麽?”


    杜姨娘咬了咬嘴唇,豁出臉麵,說:“我琢磨著,我還是別繼續給太太礙眼了,所以……”


    寧夏青了悟地點點頭,確認道:“杜姨娘的意思是,現在就想把身契要迴去?杜姨娘就這麽急著離開寧家?”


    杜姨娘笑了笑,說:“嗨,其實我並不是急著離開寧家,隻是身契在旁人手裏,肯定是心裏不踏實的嘛……我知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裏,能不能麻煩大姑娘現在就和我去跟太太說一句,讓太太把我的身契還給我?”


    寧夏青直視著杜姨娘的雙眼,杜姨娘已經臊得抬不起頭了,寧夏青微微一笑說:“既然還不急著離開寧家,也就沒必要非得在今日拿到身契。杜姨娘放心,太太那邊我會去說的,隻不過嘛,恐怕得再等幾日。”


    杜姨娘眼睛一瞪:“為何要再等幾日?”


    寧夏青耐心地說:“太太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放杜姨娘出去的,最起碼太太需要知道杜姨娘要去哪,確定杜姨娘有一個好歸宿之後才會放人。杜姨娘是我姨夫的妹妹,太太若是不聞不問就放你走,也沒法跟我姨夫交代不是?”


    寧夏青平靜地說:“放心吧,杜姨娘還年輕,太太和我肯定都不想耽誤杜姨娘。隻是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能急著辦的事兒,咱們就算以後不是一家人了,也總還有親戚關係在,太太還是得管著你的,最起碼得知道你要去哪,杜姨娘你說是吧?”


    杜姨娘隻好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契約上簽訂的八日期限到了,果然沒有人上門來還銀子。


    到了晚上的時候,董子真跑去九成巷看了一眼,隻見那鋪子早就關門了。董子真向左右的店鋪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鋪子已經兩天沒開過門,也沒人見過這鋪子的東家或者是掌櫃,而且之前好像就已經搬空了。


    董子真打聽了萬寶財的住址,卻見裏頭住的是旁人。原來萬寶財的屋子是租的,而萬寶財幾天前就卷鋪蓋跑路了,如今是房東來收拾屋子。


    於是董子真去找杜弘添,杜弘添倒是沒跑,但杜弘添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也被萬寶財坑了,哭訴說萬寶財還欠自己工錢沒給就跑了。


    即便東家是萬寶財,但杜弘添身為掌櫃,也少不了會跟著吃點瓜落,董子真如今逮不著萬寶財,自然就隻能先扣住杜弘添。


    杜弘添連聲地告饒:“董掌櫃啊,我跟你一樣都隻是個掌櫃,你應該理解我的苦處,這事兒真的跟我沒關係!咱們這些做掌櫃的,還不都是看東家臉色、靠著東家發工錢過日子的嘛,你現在抓著我不放也沒有用啊!”


    董子真哼了一聲:“你少跟我套近乎,這招沒用!我問你,聽周圍的商鋪說,萬寶財跑了好幾天,你要真的不是萬寶財的同謀,你為什麽不來華彩苑,請華彩苑幫你一起去找萬寶財?”


    杜弘添油嘴滑舌道:“我、我、我……我這不是被嚇著了嘛,所以就一時慌神了……其實我、我、我正打算去華彩苑告訴你們呢,這不是你正巧過來了嘛……”


    董子真揪著杜弘添的脖領子吼:“我不想聽你這些借口,咱們這就去官府,看看官府怎麽說這事兒!”


    杜弘添立刻就急了:“別別別,好端端的,去官府幹嘛啊,杜家和寧家是親戚,要是鬧到官府去,那不是傷了親戚情意嘛!”


    “好,那就先不去官府。”董子真道:“你不是要正去華彩苑嗎?你現在就跟我一塊迴去,你自己當麵跟我們當家的說!”


    杜弘添卻擺擺手:“我是想去華彩苑通知你們這事兒,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就不用我再過去了吧。”杜弘添擠出討好的笑容說:“董掌櫃,契約是萬寶財簽的,這事兒其實牽扯不上我……”


    董子真卻嚇唬道:“你要是不願意過去,我現在就去官府告狀,到時候官府會來這裏請你過去的。”


    “別別……”杜弘添一臉喪氣:“成,我、我親自去一趟還不成嘛……”隨即便被董子真扯著脖領子拽去了華彩苑。


    杜弘添到華彩苑的時候,寧夏青正一臉焦色地在櫃台前頭踱步。


    一見杜弘添現身,寧夏青立刻露出幾分驚喜和不滿,抱怨道:“杜掌櫃怎麽才過來啊?雖然還沒過還銀子的日子,但杜掌櫃也不能拖到這麽晚吧,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還銀子還得這般不痛快,我下次還怎麽敢讓你賒賬?”


    董子真道:“當家的,杜掌櫃不是來還銀子的。萬寶財帶著貨跑了,那邊的鋪子也關了,我隻好把杜掌櫃拉過來了。”


    寧夏青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什麽?萬寶財跑了?”


    寧夏青在櫃台前不安地轉悠了幾圈,不願意相信似的,追問杜弘添:“你確定萬寶財帶著貨跑了?他不是去外地銷貨了嗎,會不會隻是在迴家的路上耽擱了時辰,過兩天就出現了?”


    杜弘添一臉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倒是董子真迴答了寧夏青:“萬寶財的住處都空了,這不是跑了還能是什麽?!”


    寧夏青登時扶額後退了幾步,要不是有翠玉眼疾手快地上來扶著,寧夏青怕是會直接跌在地上。


    杜姨娘聽說這事兒後,立刻去寧夏青的屋子裏看望寧夏青。


    杜姨娘去的時候,寧夏青臉色格外的白,半躺在床上,雙目渙散。


    杜姨娘想要直接坐到寧夏青床上,翠玉卻搬了個小凳子擺在床邊,讓杜姨娘坐到凳子上。杜姨娘橫了翠玉一眼,坐到了小凳子上,一臉擔憂地看著寧夏青。


    “大姑娘,我都聽說了,這事兒……”杜姨娘居然哭了出來,抽噎著說:“怎麽會出這種事啊……現在可怎麽辦啊……”


    寧夏青無力地瞥過去一眼,杜姨娘又說:“大姑娘,聽說董掌櫃把弘添抓來了?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弘添啊。唉,弘添時運不濟,一直混的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好活兒,結果又遇到了這種事,弘添他也不容易啊……”


    寧夏青沉默了一會兒,悠悠道:“如今隻好先報官了。”


    杜姨娘愣了一下,隻聽寧夏青又說:“契約上畫押的人是萬寶財,的確是不關杜掌櫃的事兒,之所以把杜掌櫃帶來華彩苑,隻是需要杜掌櫃來說明情況而已,現在已經放他走了,杜姨娘放心吧。”


    杜姨娘不住地連聲道:“多謝大姑娘,到底是大姑娘明事理。是啊,畫押的人是萬寶財,如今萬寶財跑了,實在是不關弘添的事兒。說起那個萬寶財可真是氣死我了,真是混蛋!讓他這樣一騙,我以後還有什麽臉來見大姑娘啊!”


    寧夏青歎了口氣,說:“我如今也沒主意了,讓我自己歇歇,你迴去吧。記得別讓老太太和太太知道這事兒,免得她們擔心。”


    “成,那大姑娘好好歇著。”說完這句話,杜姨娘就一邊抹著淚一邊走了,背影裏麵露著已經掩飾不住的輕快。


    寧夏青看著杜姨娘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用帕子擦掉臉上的,直起腰來伸展了一下躺得有些酸痛的手臂。杜姨娘、苗老三、萬寶財,他們一個都別想跑!


    翌日一早,杜姨娘剛要去找寧夏青,沒想到寧夏青竟然先來西廂找杜姨娘了。


    寧夏青的意思是,當初之所以會讓萬寶財賒賬,全是看在杜姨娘的麵子上,如今出了事兒,雖然說賴不到杜姨娘的身上,但杜姨娘要是不做點什麽也不像話。


    所以說,寧夏青的意思是,讓杜姨娘去負責把萬寶財給找迴來。


    杜姨娘一聽這話,差點沒有當麵樂出來,嘴角幾乎抑製不住上揚地說:“我也正這樣想呢,這事兒畢竟因我而起,我不能幹看著。我這就去找我弟弟,我跟他一塊去找人,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萬寶財那個畜生給找出來!”


    杜姨娘把包袱往寧夏青跟前一推,說:“大姑娘你看,我連包袱都打好了,正想去跟你說一聲,然後我就出門找人呢。”


    就在這時,銀雀走了進來,看了寧夏青一眼,又看了杜姨娘一眼。杜姨娘眉頭一皺,說:“有什麽話就說吧。”


    銀雀小聲說:“阿正不在。”


    寧夏青不由得眉頭一皺,問:“你們找阿正有事嗎?”


    杜姨娘笑著說:“嗨,我這不是打算去找萬寶財嘛,所以想麻煩甄福把我送到我弟弟那裏,我想先去跟弘添商量商量,可是聽說甄福這兩日請假迴家了,我就讓銀雀去找阿正,讓阿正給我趕車。沒想到阿正也不在,真是奇怪了……”


    寧夏青微微垂眸道:“我剛剛讓阿正出門去打聽萬寶財的行蹤了。眼下也沒人可以趕車了,隻能麻煩杜姨娘自己去雇馬車了。”


    寧夏青從懷裏掏出點碎銀子塞給杜姨娘,趕不迭地催促道:“杜姨娘這便走吧,總之一定要把萬寶財找迴來。”


    寧夏青又將一隻不起眼的荷包塞進了杜姨娘的包袱,道:“杜姨娘這趟怕是得跑挺多路,這些給你盤纏。路上什麽都別小氣,該花的銀子就得花,千萬別耽誤了事兒,如今什麽都沒有找到萬寶財重要!”


    杜姨娘一見了銀子,樂得跟什麽似的,開心地簡直想要去拉寧夏青的手,寧夏青不漏痕跡地避開,杜姨娘又連聲道:“大姑娘放心,我這就去找人!”說完,杜姨娘就帶著銀雀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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