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青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真的會有那種蠶絲嗎?”


    老太太不假思索:“當然真的有!聖絲織出來的料子色彩亮麗卻光澤柔和,還有一個聽起來不像是料子的名字,叫作傳世琉璃,那傳世琉璃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無價之寶啊。”


    寧夏青喃喃道:“聖絲……傳世琉璃……真的能夠名貴到那種程度嗎?我知道,當今天下最名貴的蠶絲是天泉山所產的蕭氏蠶絲,織出來的皇緞是天底下最名貴的料子。倘若拿當年的聖絲和如今的天泉山蠶絲相比,又會如何呢?”


    老太太笑了:“實話告訴你,蕭氏曾經來向寧氏求過產出聖絲的方法,且就是憑借著寧氏產出聖絲的方法,才在天泉山上成功地產出了纖細柔韌、光澤異常的蠶絲,可也隻不過是複現了當年聖絲的三分光彩罷了。”


    寧夏青記得,直到她前世被害之前,天底下都沒有產出過比皇緞更昂貴的料子,所以她一直以為天泉山的蠶絲已經是最頂級的蠶絲了,卻不料就在幾百年前,寧氏居然產出過聖絲!她沉吟一下,忽然說:“我想起來了,我曾經聽說過嶺南有一種天絲,聽起來跟奶奶描述的一樣,難道就是……”


    老太太擺擺手:“什麽天絲?我沒聽過。”


    寧夏青肯定地說:“我是在一本古籍上偶爾看到的,我記得那本古籍上說……嶺南的天絲色近透明,在不同的光線下能發出各異的光澤,好像當地也有一個別名叫作琉璃絲!我想應該就是同一種!”


    “真的?”


    “嗯,按照那本古籍上的說法,嶺南能夠產出天絲的蠶種早在成書之前就絕跡了,絕跡距現在都有幾百年前了,那本古籍上也隻是把嶺南的天絲當做了一個傳說故事,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邊想邊說:“寧氏產出聖絲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如今也隻是一個傳說了。甚至連你爺爺都是偶然得知此事的,估計族中都沒幾個人還知道聖絲的事了。”


    寧夏青不解:“寧氏的聖絲為什麽會停產呢?難道跟嶺南的天絲一樣,也是因為蠶種絕跡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哀傷地感慨道:“寧氏自從產出聖絲後,一時風光無兩,卻不料,竟有人暗中縱火燒了那片產出聖絲的桑園!祖輩們還沒來得及重新培育蠶種,這天下就開始打仗了,一打就是幾百年,寧氏一族因此顛沛流離。直到最近這一百多年,寧氏才靠著桑園重新站穩腳跟,可培植聖絲的手藝早就失傳了。”


    寧夏青不由得感慨道:“原來那片桑園的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


    老太太悠悠歎道:“那些都是久遠的傳說了,如今那片桑園早就跟普通桑園無異。不過,或許族裏正是因為想要重新培育聖絲,才明裏暗裏使盡了手段,想要把那片桑園收歸族產,這些年裏,那片桑園一直被你大堂叔租著,你大堂叔根本不讓咱家插手桑園的經營,而且常常提出要你爹把桑園賣給他。”


    老太太疲憊地說:“咱家是寧氏旁支,跟族裏來往並不密切,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幾代過後就會跟族裏斷了。所以我也想過,幹脆就把桑園給他們吧,免得族裏總虎視眈眈的,咱們拿著換來的銀子去置辦些安身的田產,往後就不跟寧氏一族來往了。”


    寧夏青莞爾一笑:“奶奶之所以這麽多年都沒答應,是因為爺爺吧?”


    老太太笑了:“你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是啊,當年你爺爺走之前特意囑咐我,說那片桑園是咱家的立足之本,讓我一定不能讓族裏把桑園奪了去。”


    寧夏青問:“那……爺爺還說過別的有關那片桑園的事嗎?”


    老太太搖搖頭:“再沒別的了,你爺爺本來就沒說過太多,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爺爺當年為什麽在族裏立下那張契約,不過看族中那些人的貪婪臉孔,你爺爺當年可能也是被逼無奈,所以才妥協了吧。”


    寧夏青沉默片刻,十分謹慎地輕聲問:“奶奶,你說族裏人可能是想要重新培育聖絲,可你覺得,那片桑園真的可能再次產出聖絲嗎?”


    老太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爺爺當年跟我說,天泉山的蠶絲已經是凡人所能做到的最好,而寧氏的聖絲是天賜的恩典,實非凡人憑借努力就可以做到的,需得人心與天意相唿應時,才能再次等到這天賜恩典。”


    寧夏青心中感慨,原來在幾百年前,寧氏一族曾經有那樣輝煌的過去,然而隔著戰亂和時間,那段過去已經蒙上灰塵,甚至逐漸不為人知了,這讓她不由得感慨萬分。


    午後。


    等候著去通報的觀棋迴來,寧夏青站在顧雪鬆的院子裏。


    如今尚未深秋,寧夏青在孝服外披著一件霜白色的薄鬥篷,站在院子裏的陽光下,覺得微微有些熱。


    “寧姑娘,公子請你進去。”


    將翠玉留在門口,她跟著觀棋進了屋子,發覺屋子裏竟然前後擺著兩隻火盆,寧夏青覺得,現在這時節,點火盆實在是為時尚早,而顧雪鬆竟然還身著一身冬裝,身上還披著一件雪青色的錦絨毯,看來顧雪鬆畏寒,可專心凝望著眼前棋盤的顧雪鬆卻將攏手丟到一旁,似是毫不在意。


    寧夏青察覺到,觀棋的眼睛往被丟在一旁的攏手上掃了掃,欲言又止。


    於是寧夏青開口勸道:“公子既然畏寒,還是將攏手用上的好。”


    顧雪鬆驀的一怔,抬眸看著寧夏青,眼神中似乎滿是詫異。一旁觀棋的神色也有些驚異,但更多的是欣慰。


    寧夏青垂首:“是我言語唐突了。”


    顧雪鬆笑了:“多謝姑娘好意。”隨即順從地將攏手拿過來,緩緩放好,瞧著竟有幾分恭謹模樣,渾不似平日裏的桀驁固執。顧雪鬆吩咐觀棋去備茶,然後帶著些許溫柔,低聲緩緩道:“寧掌櫃的事,還請姑娘節哀。”


    寧夏青忽然間心酸了一下,自從寧永達去世後,這幾乎是寧夏青聽到的第一句真誠的“節哀”,她忍不住有些鼻酸,掩飾地笑了笑,說:“聽聞公子已在市舶司高就……或者我應該改口叫顧大人了。”


    “姑娘又何須如此。”


    寧夏青笑了一下:“忽然前來拜訪,也未事先知會一聲,是我失禮了。”


    “幸得我今日休沐,不然恐怕要讓姑娘白跑一趟了。”


    “坦白來說,其實我知道公子今日休沐。”


    顧雪鬆平靜無波地說:“我也知道姑娘今日會來。”


    就在這時,觀棋將茶端上來,放在案上棋盤的旁邊,寧夏青端起茶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縈繞在她鼻尖,顧雪鬆連茶都為她備好了,看來果然是早就料到她會來,不過她倒是早就料到這一點。看著案上的棋盤,她好奇地問:“公子愛棋嗎?”


    “閑來打發時間罷了。姑娘要來一局嗎?”


    “我不懂棋。”寧夏青低頭瞧了瞧,隻見棋盤上錯落排布著許多棋子,好似已經很是焦灼,隻可惜她不懂棋術,完全看不出這其中的玄妙,不由得問:“眼下是什麽情形了?”


    顧雪鬆微微躬身,認真地寧夏青講解:“這局白棋強勢,勝局幾乎已經注定,黑棋若想再苟延殘喘片刻,隻有兩個位置可以走。”


    顧雪鬆修長的指尖點了點棋局中的一處,耐心地說:“其中一處在這兒,在此處落棋,可以化解白棋的合圍之勢,讓這白棋一時半刻都無法取勝。”


    修長的指尖在棋盤上移動,“另一處在這兒,此處是險要之處,若落在這裏,黑棋將立刻被吃掉十幾顆,然而,此處也是斷尾求生的絕妙之處,以退為進,能讓黑棋的局勢有開闊明朗的可能。”


    寧夏青也微微躬身,低著頭瞧著棋盤,又抬頭看了看顧雪鬆,認真地問:“那公子準備在哪裏落子?”


    顧雪鬆不答反問:“姑娘覺得呢?”


    寧夏青自信一笑:“我是真的不懂棋,但我覺得,既然棋局殘酷,那與其苟延殘喘,不如壯士斷腕。棋當如人生,灑脫取舍,敢作敢當。”


    顧雪鬆微微蹙眉笑了,嗟歎道:“寧姑娘果然是豪邁心性不改。”


    寧夏青與顧雪鬆二人密談許久,白晝漸漸辭別了今朝,暮色於空寂的庭院中合攏,寧夏青終於準備告辭了。


    在她準備離開之前,顧雪鬆忽然問:“姑娘的車夫今日也來了吧?可否請他過來一坐?”


    “公子為何要見阿正?”


    顧雪鬆平靜地說:“當日救命之恩,還未曾好好感謝過。姑娘與兄台雖然不介懷,我卻不能就此心安理得。”


    顧雪鬆話音未落,觀棋已經去請阿正了,寧夏青也隻好在原地等。很快,阿正就進了院子,往屋子裏走。寧夏青坐了半晌,雙腿已經有些酸軟麻木,實在有些頂不住,心想顧雪鬆反正也隻是跟阿正說兩句話,自己本來就要告辭,現在起身也不算失禮,於是便站起來舒展一下雙腿。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她的雙腿已經完全沒了力氣,站起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已經根本站不穩,匆忙間身子一歪,打翻了身旁的棋盤。


    瞬間,棋子紛紛滑落,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動。


    顧雪鬆修長的手指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顧雪鬆即便已經穿的這樣厚,指尖卻仍是有些冷,抓著她的胳膊低聲道:“小心。”


    看著紛紛上前的觀棋、翠玉和阿正,寧夏青不由得臉一紅,小聲說:“沒事的,是我失禮了。”


    顧雪鬆已經鬆開了她,皺了皺眉瞧她,忽然問:“姑娘是不是傷到了?”


    “嗯?我……”她下意識就想要否認,她不明白顧雪鬆是怎麽看出來的,但在棋盤翻落的時候,棋盤的尖角的確撞到了她的後腰,隻不過這個位置太過私密,讓她不好意思當著顧雪鬆的麵說出來。


    顧雪鬆自然不會追問女子的傷勢,卻似是已經了然,轉頭吩咐道:“觀棋,去給姑娘拿藥膏來。”


    觀棋取來了藥膏,將寧夏青和翠玉引到一間雅致的小屋內,隨後關上了門,讓這對主仆自便。


    翠玉去拴上了門,替寧夏青褪下衣衫,輕聲驚唿道:“天呐,淤了好大一塊血!”


    寧夏青看不到自己的後腰,便說:“真的很嚴重嗎?我看不到,你摸一下,讓我感覺一下。”


    翠玉依言輕輕摸了幾下,寧夏青這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撞得很嚴重,隻聽得翠玉在她身後念念叨叨:“姑娘自小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撞到自己,身上的淤青常常多到自己都沒發現,老太太和太太常囑咐姑娘走動時要小心,姑娘怎麽還這樣不小心呢?”


    “我也不是不小心,隻是坐了太久腿麻了,所以沒站穩而已。”


    翠玉輕聲埋怨:“姑娘既然知道自己腿麻了,站起來的時候怎麽不扶一下呢?”


    寧夏青深感理虧,隻好小聲說:“反正……反正隻是淤青,很快就好了。你可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和太太啊!”


    翠玉一邊替寧夏青抹藥,一邊說:“姑娘疼不疼啊?覺得舒服點了嗎?這藥膏好厲害啊,感覺涼涼的,又很香。”


    寧夏青的確覺得淤血處舒服了一些,撞到時的劇烈痛感漸漸消失了,嗅著那味道說:“會涼是因為薄荷,至於這個香味嘛,好像是很多種花香混合在一起了,我隻聞得出海棠與荷花,剩下的我就聞不出來了。”她暗暗想,估計隻有阿正的鼻子才能分辨得出這裏麵的每一種花香吧。


    寧夏青不好意思在顧雪鬆的地方耽太久,便催翠玉:“抹一抹就行了,咱們快點走吧。”


    翠玉有些不願意:“可是如果不現在就把淤血揉開,等到迴家的時候肯定就青了。”


    “青了就青了嘛,很快就會好,這裏畢竟是那位公子的獨居之所,白天裏還好,可眼下天要黑了,我實在不能再待在這裏了,還是快走吧。你先去把藥膏還了,我自己穿衣裳就行,咱們盡快離開這兒。”


    翠玉無奈地拿著藥膏離開,寧夏青獨自穿好了衣裳,剛剛穿好衣裳就傳來了敲門聲,寧夏青心想,一定是翠玉還完藥膏迴來接自己了,於是走過去打開門,看見的卻是依舊拿著藥膏的翠玉。


    翠玉一臉慶幸地說:“觀棋說,阿正和顧公子下棋呢,咱們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所以讓我來給姑娘多揉一會。”


    寧夏青十分驚訝:“阿正和顧公子下棋?”


    “是啊,我還偷偷瞧了一眼,他們像模像樣的,好似棋逢對手了似的。瞧他們的那架勢,咱們可能真的一時半會都走不了了。”


    寧夏青隻好耐著性子,由著翠玉揉到淤血淺了為止,然後拉著翠玉一塊,好奇地去瞧阿正和顧雪鬆下棋。


    寧夏青喃喃道:“我從來不知道阿正會下棋。”


    翠玉道:“我見過阿正和穀豐大叔下棋,有時候倆人能在棋盤邊上坐好幾個時辰呢。”


    寧夏青沒再說話,隻是往屋子裏對弈的兩人看過去。論外表,這二人雖都是英俊男子,但氣質迥然不同,竟讓她難以在其中分個高下。


    顧雪鬆的膚色遠比旁人要蒼白,更何況是坐在成日裏風吹日曬的阿正對麵,襯得顧雪鬆宛若天邊漫卷的白雲,顧雪鬆雖向來言談和善,目光灼灼溫柔,可眉眼間總有一種不可攀附的意味,溫柔且遺世獨立,如雲一樣聚散莫測。


    與顧雪鬆比起來,阿正就絲毫不會給人溫柔之感了,如果說顧雪鬆是天邊雲,阿正便是夜裏星,正如在墨色夜空中閃耀的星星一般,與周遭的人世相比,阿正總是顯得難以相融。


    顧雪鬆落了棋子,輕聲對阿正說:“棋如人生,兄台的棋路正如兄台處事的風格。”


    阿正不說話。


    顧雪鬆獨自道:“兄台可曾見過獵戶在山野間打獵的樣子?獵戶在隱藏時不動如山,出擊時勢如山火,在山野間與獵物鬥智鬥勇時,永遠保持絕對的緊張與警覺,便如兄台的棋路一般。”


    阿正沉聲說:“你的棋路也很符合你處事的風格,清心寡欲,冷血無情,而且你明知我的路數重在專注,卻刻意與我說話分散我的心神,這的確是個好計策。”


    被戳穿後的顧雪鬆十分從容:“對弈本就不止是棋盤之上的角逐,我覺得自己的這個計策並無什麽不可。”顧雪鬆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咳了幾下。


    寧夏青聽不見顧雪鬆和阿正在說什麽,但瞧見了顧雪鬆咳嗽的動作,緊接著是觀棋瞥過去的擔憂目光,寧夏青於是走上前去,輕聲歉道:“顧公子,打擾你二人對弈實在抱歉,但今日天色已晚,我該迴去了,顧公子早些休息。”


    寧夏青此言一出,觀棋立刻向她投來有些感激的目光,阿則正立刻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顧雪鬆微微頷首道:“實在是遺憾,難得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相信兄台也是如此認為吧。”


    阿正迴了一句:“既然我家姑娘要迴去了,今日就算了,咱們改日再聚。”


    寧夏青詫異地看了阿正一眼,心想阿正什麽時候這麽禮節周到了?又見阿正的眼睛仍在掃向棋盤,寧夏青懂了,阿正不是在說客套話,而是真的欣賞顧雪鬆的棋藝,所以才說出改日再聚這種話。


    寧夏青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打擾到他二人的興致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提出讓他二人繼續,但眼下天色已晚,再留在顧雪鬆這裏實在是不像話,她隻好硬著頭皮作別:“今日先告辭了。”


    “姑娘稍等。”顧雪鬆招了招手,觀棋拿上來一隻精致的小盒,顧雪鬆道:“今日姑娘到我府上做客,卻平白受了傷,我心中不安。這是姑娘剛剛用過的藥膏,便贈與姑娘,當做賠禮吧。”


    寧夏青下意識就想要推卻,可心知這是顧雪鬆一片好意,自己若是推卻的話反而是讓顧雪鬆難堪,於是讓翠玉收下,溫柔謝道:“公子何出此言,本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多謝公子贈藥。”


    “姑娘不必客氣。隻不過,在下有一不情之請,在下曾聽聞姑娘的手藝不錯,尤其擅長一道蜜餞金棗,在下心知這要求太過唐突,不知姑娘能否成全呢?”


    寧夏青一怔,平白無故地要求自己為他下廚,這要求已經不是唐突那麽簡單了,但顧雪鬆單單點了一道蜜餞金棗,好似也並不是衝著自己的廚藝而來,而是真的衝著這道蜜餞金棗。她不由得詫異:“公子如何知道我會做蜜餞金棗?”


    顧雪鬆看著阿正對寧夏青說:“實不相瞞,我曾經從這位兄台處偶然得了姑娘所做的蜜餞金棗,對姑娘的手藝很是欽佩。”


    寧夏青微微一愣,不解其意,隻好說:“若有機會,我定然以此報答公子。告辭。”說完,就帶著阿正和翠玉離開了。


    走出大門,阿正牽來馬車,寧夏青疑惑至極地問:“你什麽時候給過他我做的蜜餞金棗?”


    阿正答:“你不是隻做過那一次嗎。”隨即又問:“你的傷怎麽樣了?你身上好濃的藥膏味道。”


    “沒事……”寧夏青不好意思說,於是想要敷衍過去。


    然而沒領悟到寧夏青心思的翠玉開口抱怨說:“姑娘撞得可重了……”


    翠玉還沒說完,就被寧夏青拍了一下手,寧夏青用眼神示意翠玉別說話立刻上車,翠玉一臉茫然。


    寧夏青有些無奈,翠玉這丫頭年紀小,許多事情還不太明白,加之心思單純,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


    自從翠玉了解到寧夏青對阿正的信任後,翠玉就徹徹底底地把阿正當成了不分彼此的自己人,眼下翠玉這個碎嘴子正全心牽掛著寧夏青的傷,自然就想跟阿正絮叨幾句,全然不會想到寧夏青的私密傷處是不能夠在一個男子麵前這樣講出來的。


    阿正將寧夏青與翠玉送迴家,對寧夏青說:“你們快點迴屋去吧,好好治一治傷,穀豐大叔那邊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去替你瞧瞧。”


    寧夏青點了點頭,隨即在翠玉的攙扶下往屋裏迴了。


    正如阿正所說,寧夏青的確在為穀豐在辦的事掛心。那苗老三素來狡詐無德,如今寧永達一走,苗老三肯定動了想要吞掉寧永達的那一半料子的心思,如今穀豐去找苗老三要料子,估計八成得碰一鼻子灰迴來。


    如今人人都想要從她家分一杯羹,她須得一一防範,看來還得花點心思對付那奸詐小人苗老三。


    翌日,寧夏青給寧大老爺和寧三老爺遞了請柬,請二人到醉花亭的包間一聚。


    彼時,寧大老爺和寧三老爺正巧在一處商議事宜,得知這一消息了,寧大老爺瞬間惱怒起來:“一個女娃子不好好在家守孝,成天在外跑什麽?居然還敢往酒樓跑!簡直是傷風敗俗!”


    寧三老爺不屑地說:“不過就是不想交出地契,準備再使些什麽小把戲,好再拖延一陣子罷了。”


    寧大老爺氣憤至極:“寧氏一族怎麽出了這麽一個寡廉鮮恥的丫頭!成日在外頭拋頭露麵,她是真的不知羞恥!”


    寧三老爺冷笑道:“大哥別生氣,反正那片桑園一直都在大哥的手裏,要是她們不肯交地契,大哥也不用跟她們廢話,直接占了就是,一文錢租金也不出。她們一家子女人,還能把大哥你怎麽樣?咱們就讓她們明白明白,什麽叫小胳膊拗不過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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