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是全國最大的城市,發展的機會比較多。”譚和尚認真地說。


    “你有計劃沒有?有住處沒有?需要幫忙的話,隻管說一聲。”韓冰很真誠。


    雖然她其實對譚和尚並不了解,可共同經曆過生死,彼此間的感覺很不一樣,似乎完全可以信任。


    “我才到b市三天,就住在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 譚和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想安頓好再找你們的,沒想到遇見你,真是有緣。對了,李導和春七少怎麽樣?”


    聽到春七少的名字,韓冰感覺唿吸停了一息,但還沒等她開口,譚和尚就又說,“其實我隻是不知道你怎麽樣了,他們兩個的消息都能從網上的娛樂新聞中搜到。”


    “李導籌拍的恐怖電影開機了,他去了外景地。”


    “新聞上說了。”譚和尚一臉與有榮焉,“你沒跟去?你不是李導的私人助理嗎?”


    韓冰搖搖頭,不知道怎麽說明自已辭職的事。


    好在,今天譚和尚情緒很高,自顧自的猜測道,“哦,我明白了。他這迴要突破自我,把b級恐怖片拍成*級藝術片,體現人性與超自然的關係,擺脫小成本恐怖電影以嚇唬人為樂的低級趣味。呃,采訪他的新聞是這麽說的。但是聽說拍涉及靈異的片子,容易招來不幹淨的東西,所以你才不敢跟去,對吧?畢竟你是女孩子,還經曆了之前的可怕事情。別說你,現在我想起那個旅店,心裏還發毛呢。”他特意不提黃泉旅店的名字,但韓冰還是覺得身上一冷。


    抬頭望去,天空晴朗,太陽明晃晃的,不知道那股寒意是從何而來。


    “雖說後來弄明白了,一次是出於惡人的惡念,一次是進入偏執者的夢境,可還是挺嚇人的對不?”譚和尚抱了抱手臂,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而後又歎口氣,“到底,那家旅店是怎麽迴事,我們也不清楚。”


    “很多事不用刨根問底啦。”韓冰甩甩頭,把突然而來的不安甩走,“用我家鄉的話說,不明白的別打聽,打聽出來是心病。”


    “也是。”譚和尚失笑,話題一轉,“春七少怎麽樣?身為朋友……你就沒安慰安慰他?”


    韓冰愣住,“安慰什麽?”


    “你不知道啊,娛樂新聞都上了頭條了。”譚和尚很驚訝,“前些日子春七少涉嫌酒駕、被保釋出來後,有人看到他和父親激烈爭吵。昨天的最新消息說,目擊者稱他失魂落魄的步行迴家,神情極為憔悴、落寞,大家懷疑他失戀了。你知道他,從前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可現在上網搜搜就知道了,幾萬條他的消息,都在猜測哪個女人這麽本事,居然令春七少踢鐵板。網友提出好幾個當紅女明星的人選,網絡正投票,看誰的可能性比較大呢。”


    “他是我的老板。”韓冰從胸口生生擠出話來,“雖然在黃泉旅店共同麵對過困局,可那是在特殊情況下,迴複正常生活後,自然彼此保持距離呀。所以,你說的我都不知道,我甚至不愛上網看娛樂新聞。到底在一個圈子裏,早看慣了這些沒營養的消息。”


    “好歹,他算是對我們有救命之恩的,多少關心一下嘛。因為我們陷入惡念也好,怪夢也罷,都是他把我們帶出來的。”譚和尚意味深長的瞄了韓冰一眼,“除非……是你讓他吃憋……”


    “你胡說什麽呀。”


    “在黃泉旅店,他對你很用了番真心思。”譚和尚不與韓冰的目光接觸,隻一味地說,好像趁著自已有勇氣,“我這和尚是假的,又沒瞎,其實……看的出來。”


    “總之我和他沒有關係。”


    “好吧,好吧,是我多嘴了。”譚和尚舉手投降。


    韓冰心中一陣懊惱,因為她反應激烈,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她和春七少之間有問題。


    失戀?失魂落魄?春七少不是因為她才如此吧?這些日子她在家搞自閉,確實沒有聽到過任何與他有關的事。他那樣的男人,要女人容易,要戀愛卻應該沒那麽快。


    如果,他是為她如此,是否證明他對她有些感情?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玩笑的開始,卻鑄就了真心?如果不是為她如此,似乎又解釋不通。前天晚上,他在自已門前守了一夜,卻一句話也沒多說。新聞上說他步行迴家,應該就是從她這兒走的……


    忽然,韓冰心裏混亂不堪。


    人的心,真的很難看懂,就算親眼看到也無法深深相信。而沒有信任,就無法繼續走下去。


    “不然,你住到我家吧?”韓冰打破短暫卻尷尬的沉默,心裏對譚和尚提起她和春七少之間的問題感覺有些怪異。


    雖然他們相處時間短,可是因為共同的經曆,關係比相交十年的友人還親近。但是,譚和尚並不是個八卦的人。況且這種男女感情的問題,就算到了李導和她之間的那種信任程度,也隻會略提一提,不會這麽有直接的暗示性。顯然,譚和尚的有點“過”了。


    可他為什麽會“過”?做過了的目的是什麽?韓冰沒來得及細想。


    “你的房子很大嗎?”譚和尚從善如流,拋開不恰當的話題,笑問。


    韓冰也笑了,“我隻有一間小公寓,但是客廳的沙發挺舒服,可以招待朋友住幾天的。直到……你找到工作,安頓好生活為止。”


    “好吧,省點房錢也好。”譚和尚沒有客氣,“應該不會打擾你太久,我已經找到工作,這幾天就開始租房子。”


    “你找到了什麽工作?”韓冰很驚訝。畢竟,譚和尚才來b市三天,在就業形勢屬於狼多肉少的環境下,找個工作是很不容易的。


    “就這家。”譚和尚指指身後的攝影工作室,“他們錄用我做攝影助理。”


    韓冰吃驚得瞪大眼睛。


    “怎麽了?”譚和尚不明就理。


    “你成了我的競爭對手。”韓冰不由得好笑,“我也是來麵試這個職位的。”


    “啊?你不是在春氏……你是李導的助理啊。”譚和尚也很吃驚。


    “我辭職了。我想換個工作。”韓冰幹脆明說,省得再夾纏不清。


    “那……那你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人家要招兩個助理。”譚和尚掩下真實的情緒,安慰道,“不瞞你說,我在當假和尚之餘,是正經的攝影愛好者,拍的照片還得過獎呢。雖然,是不入流的地方小獎。”他說著打開隨身的包,拿出一部照相機來。


    那部相機相當老款了,在數碼**的今天,它看起來就像個古董。可能也正因為如此,那種時光造就的美感,令它看起來非常值錢,憑白就提升了譚和尚的文化感和本人氣質。韓冰還聽說,現在還有攝影家專門玩這種老式相機,甚至磨砂玻璃聚焦,或者成像,叫做大畫幅攝影。


    不過再細看,她突然心頭毛毛的,因為莫名其妙中,她不知為什麽聯想起一款日本恐怖遊戲《零-紅蝶》。那裏麵殺鬼的道具就是除靈照相機,和譚和尚手上這一隻的樣子非常像。如果他還是和尚造型,如果他拿著相機走在黃泉旅店裏,倒真像個捉鬼法師了。


    “怎麽了?”看到韓冰發愣,譚和尚問。


    “沒什麽。”韓冰迴神,收迴那些聯想,“你的相機很老式。”


    “是啊,我沒錢買新的。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看起來還挺有品味的是吧?”譚和尚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快進去吧,他們說的第二個麵試者可能是你。”


    “那你在這兒等我,大約不會用太長時間。”


    “好。”


    辭別了譚和尚,韓冰前去麵試。她以為,總共兩個名額,譚和尚已經占去一個,她的機會就不大了,根本沒抱什麽期望,隻是出於禮貌才見個麵而已。哪想到當場就被錄用了,還讓她第二天一早就來上班。


    麵試她的,是攝影室的老板,他說試用期一個月,明天就開始計時。她的工作,是為攝影作品配上文字。


    “我看過你為李導的電影宣傳照片配的一些小詩詞,非常優美,有意境。”老板說,“現在這個時代,詩意已經成了奢侈品了,很少有人會懂得。所以,我簽你。”


    原來,還是在春氏工作的經曆讓她受益了。


    韓冰心中苦笑,但沒拒絕這份工作,因為她沒那麽偏執。但是,當譚和尚聽說她也被錄用後,兩人成為同事後,顯然特別高興。


    他先是拉著韓冰逛街,幫他買了兩套時髦些的衣服,吃了晚飯後,就到他住的小旅館就拿他簡單的行李,準備在韓冰的客廳借住幾天。


    譚和尚住的是火車站附近、由民居改建的簡陋旅店。其實現在快捷酒店很發達,房錢也沒有貴多少,可是他說,省一塊錢也好啊。在大城市生存不易,節約是美德。


    按規定,過了晚上八點就會加一天的房費,而現在已經是七點五十分,譚和尚快速到近乎胡亂的收拾東西。好不容易趕到前台退房,忙亂中背包卻掉在地上。除了幾件衣服、幾罐啤酒外,還散落了很多照片。


    韓冰幫他撿,順便看看他的攝影作品。


    她發現他很喜歡拍人物,不知是不是性格的原因,他鏡頭下的人們都在笑,開心的、胸無城府的、純粹的笑。那些笑容,感染得韓冰也輕鬆愉快起來。直到,她撿起最後一張照片。


    很老舊的照片了,已經發黃、發灰。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倚在河邊的圍欄上,十九世紀初的城市背景。她身上穿著白底藍花的旗袍、血紅色的西式小外套、僵硬的波浪長發、豔麗的繡花鞋。


    韓冰隻感覺腦袋中嗡的一聲,現實和虛幻,美好與驚悚,瞬間交織在一起。


    “照片裏是誰?”她聽到自已的聲音,就像飄浮在空氣中的水滴一樣冷凝。


    “我的高祖姑姑。”譚和尚迴答,似乎有些歎息,“生於一八九二年,死的時候才二十歲。”


    ……


    非預報驚喜加更!!!


    更驚喜的是,明天後天仍然會雙更。


    開心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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