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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不會覺得如此太過不公平了麽?張幼桃在靈州城有功,您卻如此對待她,豈不是讓天下人寒心。”薑宜陵據理力爭。


    皇上陰沉沉的扯動嘴角,“那又如何?”


    他是這天下的王,他要讓誰死,誰就必須死,無功無過,都是如此。


    薑宜陵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眼底的掙紮漸漸歸於平靜。


    “十日後便是中秋佳節,你若是想十日之後看見張幼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你麵前,便好生想清楚,免得日後後悔。”


    皇上的話不斷在薑宜陵耳邊迴蕩,吵的他鬧仁疼,近日來發生的一幕幕,讓人光是迴想起來便覺得操蛋。


    皇上要為六皇子選妃的消息不翼而飛,不過半日,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如今諸多皇子之中,能夠有望繼承大統的不過三人,而薑宜陵恰恰就是這其中一位,消息一傳出來便讓整個京城裏的世家貴女激動萬分。


    崔府。


    崔明言剛剛得到消息,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跑去書房尋她父親,商量對策。


    “大小姐,您不能進去,老爺正同大少爺商量要事。”小廝小心攔著,卻根本不敢用力。


    終是叫崔明言給闖了進去,小廝苦皺著一張臉,趕緊跟著跑了進去,剛剛進門,便跪下大唿,“都怪小的無能,未能將大小姐攔下。”


    崔明言高揚著腦袋,“爹,大哥,是我非要進來的,與他無關。”


    她並非心軟,無非是想要證明她在崔丞相心目中的地位罷了。


    崔丞相隻是皺了皺眉頭,便抬手讓小廝退下。


    小廝方才嚇得雙腿都軟了,此刻知道無事,抬手擦了擦額間的汗水,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妹妹愈發無禮了,我同父親正在商量要事。”崔博不樂意的說。


    “我來也是有要事同爹商議。”崔明言絲毫不肯吃虧,直言懟了迴去。


    “哼!”崔博卻不信她是真的有什麽要緊事兒,他這個妹妹自小便認為自己日後會是人上人,自負的很。


    在這府上,便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也要讓著些,莫不然,就是鬧破了房梁都要分出個一二來。


    “別爭了。”崔丞相就不明白,他一子一女,本是一個好字,可偏偏整日爭鋒相對,好似八字不合一般。


    “爹,可不是女兒想爭,您聽聽他那話裏的諷刺。”崔明言嬌聲告狀。


    崔丞相擰眉,“日後讓著你妹妹些。”


    “是。”崔博不甘不願的應下,心裏卻沒有當一迴事兒。


    可崔明言卻跟打了勝仗一般,揚起下巴,眼底滿是挑釁。


    崔博冷哼一聲,側過臉去,免得看了煩心。


    “你非要闖進來到底所為何事?”崔丞相詢問。


    說起這個,崔明言臉上便布滿了笑意,“女兒得到消息,皇上擇日便要替六皇子選妃,不知父親可有打算?”


    “選妃也不會選你。”崔博逮著機會便朝崔明言的心肺上捅刀子。


    “閉嘴!”這次不悅的是崔丞相,他對這個女兒寄予厚望,若是日後女兒一飛衝天,自然是要幫襯家裏的。


    現如今兩個孩子關係不好,到底不是什麽好事兒。


    崔博臉上悻悻的,害死閉嘴了。


    見他安分下來,崔丞相才開口,“方才我同你哥哥還在商量,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恐怕皇上便是想要在宴會之上替六皇子挑選正妃。”


    “那女兒該怎麽辦?”崔明言著急。


    薑宜陵對她並不友好,甚至可以談的上是厭惡。


    “這幾日你進宮多陪陪淑妃娘娘,隻要淑妃娘娘對你滿意,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這正妃之位便是你的。”崔丞相算計的明明白白。


    崔明言想到上次的事情,有些不願意,卻不甘心就這樣同正妃之位擦肩而過,咬著舌頭應下,“女兒明白。”


    崔丞相滿意的打量著她,頗有幾分欣慰,“待日後你成了六皇妃,爹便放心了。”


    崔明言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她的野心絲毫不肯掩飾。


    該是她的,誰也奪不走;不是她的,便是爭,她也會爭來。


    ——


    滴答滴答!


    張幼桃是被凍醒的,外麵下雨她是知道的,卻不知這牢房竟然如此不堪,屋頂漏了雨水下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覺得她不夠慘,好巧不巧,那雨水徑直滴在她身上,染濕了唯一的被褥和幹草。


    “咳咳咳!”


    她掙紮的爬起來,眼瞧著被褥打濕大半,喉嚨幹的能夠冒煙了,一張嘴便扯的生疼。看


    她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到如此慘的地步。


    “糟老頭,糟老頭……”


    對麵正在打瞌睡的老頭子頓時打了一個激靈,迷糊著眼睛爬到門口,“小丫頭,怎麽了?老頭子睡的正香呢!”


    “咳咳咳!”張幼桃指了指頭頂,“這屋頂都漏雨,麻煩你幫忙叫一下獄卒。”


    糟老頭仔細看了幾眼,擺手,“沒用的,那些個吃白飯的根本不會管咱們的死活,待天氣晴朗,這屋頂便好了。”


    張幼桃眼睜睜看著他又爬迴了幹草上睡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眼前的白碗缺了幾個大小不一口子,裏麵的水已經渾濁了,不知是蟲還是其他黑乎乎的東西沉在碗底,叫人看了便覺得惡心。


    吱啦!


    繁瑣的開門聲叫她迴神,兩位將士將她的牢門打開,走了進來,架著她的胳膊拖了出去。


    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張幼桃渾身乏力,甚至連掙紮一下都懶得掙紮,嗓子啞的更是懶得張口。


    經過一道長廊,青石磚的地板踩在腳上便覺得冰涼,這裏的火把頻繁許多,視覺也明白了許多。


    許是這邊的溫度要高一些,張幼桃竟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在這牢房裏不過短短幾日,她雙手的縫隙裏竟然全是汙垢,若不是這裏的光線明亮,她竟還不知道。


    將士將她扔在一把灰撲撲的木頭椅子上,便不在管她。


    這椅子的縫隙裏還藏著血漬,一瞧便知道這椅子上坐過不少人,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這是要……”她咽了咽口水,繼續說:“屈打成招?”


    門外的將士並不迴應她,似是沒有聽見一般。


    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張幼桃趕緊伸手捂著嘴巴咳嗽起來,臉色憋的通紅。


    這操蛋的人生!她已經想好了,這一次若是能夠有命活著出來,她必定要遠離這些紛爭,這個破地方誰願意待誰待,她可怕死。


    越是這般想便咳嗽的愈發嚴重,心裏也越發著急起來。


    咳嗽完,她也不顧這椅子到底幹不幹淨了,整個人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才感覺自己整個人才活過來。


    不等她迴過神來,牢房的大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人她也認識,卻未曾想過會在這裏見到。


    “三皇子怎會出現在此處?”張幼桃憑著一口氣,硬是坐了起來。她聲音嘶啞的很,若是不仔細聽,根本無法分辨她說了什麽。


    薑月庭擰眉,“你病了。”


    這般平靜又控訴的語氣叫人聽了著實窩火。


    張幼桃微張著嘴巴,好似隻有這樣她的身體才能舒服一些。


    沒有搞清對方的目的之前,她是不會放鬆警惕的,眼下她並沒有可以談判的籌碼,必須時刻提防。


    “幼桃,你這又是何苦?”薑月庭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大抵是已經喜歡上了一個皇室之人,所以張幼桃對所有冠有皇室之名的人都有了偏見。


    她不相信這些皇室裏的人會有憐憫之情。


    薑月庭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你在這裏受苦,可知你心裏念著的那個人如今又在做些什麽?”


    張幼桃擰眉,心底漸漸不安,“三皇子此言何意?”


    薑月庭見她放下防備,徒然走近幾步,堪堪停下,“幾日後便是中秋佳節,父皇準備借此機會為六弟選妃。”


    轟!


    張幼桃被這個消息給炸懵了,不敢置信的瞪圓雙眼。


    “不可能!”她下意識的反駁。


    薑月庭卻不容許她躲避,在她反駁的話音剛落,便衝到她眼前,頓下身體同她平視,“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父皇擇日便要為老六選妃,偏偏你不知。”


    張幼桃不是不知道這是他故意這樣說,為的便是讓她自亂陣腳。


    她不知道薑宜陵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是願意的麽?最怕的便是她一個苦苦堅持,最後卻發現這場夢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三皇子特意來同我講這些,怕是另有所圖吧!”她還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


    長時間的發燒叫她頭暈眼花,現下又被這個消息弄的頭疼欲裂,真真是叫人不好過。


    薑月庭苦笑一聲,“幼桃,你為何就不能迴頭看看我呢!”


    又來了!張幼桃忍著頭疼瞥了他一眼,整個人虛弱的便是說話都要攢著一口氣。


    “三皇子天人之姿,便是想要這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也是不難的,為何偏偏要同我一個鄉野女子過不去呢!”張幼桃也是無奈的緊。


    這皇室之人除了無情無義之外,倒也是真的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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