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裏,遊戲副本時不時會卡頓,有時甚至卡的脫模,沈黎看到了腳下的萬丈深淵,黑暗裏隱隱傳來一聲聲怒吼。


    沈黎看了眼王雪兒,她趴在床邊困得厲害,腦袋一點一點的,看著清醒實則早已陷入睡夢之中。


    沈黎將人拖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王雪兒瞬間卷起被子縮成一團,整張臉埋在被子裏,打起了小唿嚕。


    她蓋上蓋頭,出了門。


    夫人院落裏,十多個npc站在走廊下,如同木偶一般一動不動。


    夫人坐在花園的長廊下,一左一右兩個小丫鬟扇著扇子,身前一個小丫鬟捶著膝蓋,舒服的昏昏欲睡。


    沈黎遠遠便看到夫人,心道這人倒是挺會享受的,遠遠看著就覺得舒服的厲害。


    沈黎邁步進門,夫人便睜開眼看著一身紅衣的少女,眼中情緒複雜。


    “我的兒,你來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沙啞,仿佛蘊含無盡滄桑。


    沈黎在她身前站定,微風吹過,蓋頭一晃一晃的,麵前的臉龐透過蓋頭扭曲變形。


    沈黎現在的身份是夫人即將出嫁卻慘死家中的女兒,夫人每天都會去她屋子裏撕心裂肺的嚎一陣,最後被丫鬟們攙扶出去。


    她總是說“我可憐的兒,為娘一定為你找出兇手!”


    每一次都哭的近乎暈厥,那眼淚裏卻沒幾分真心。


    新娘為何虐殺致死?為何被五花大綁的鎖在新房裏,答案隻有這位“麵慈心善”的夫人知曉。


    夫人揮揮手,幾個丫鬟退了出去,她搖著團扇,聲音裏帶著幾分空虛。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曾經有一個女孩,她是家中的二女兒,是家中姨娘所生,頭上有一個同一天生日的長姐,是嫡母的女兒。”


    “長姐被父親嫡母寵著,養的白白胖胖,天真爛漫。女孩卻時刻被警戒,不能與長姐搶,什麽好的都要先著長姐,長姐不要的才能落到她手裏。”


    “她從小被教著謙讓,教著三從四德,教怎麽去做好一個新娘。她渴望透過四四方方的窄小庭院,想看外麵熱熱鬧鬧的世界。”


    “她在自己的世界裏做著不屬於自己的美夢,努力讓自己做的更好,期待著嚴厲的父親能對她露出慈愛的目光,哪怕簡單的誇她一句,她就滿足了。”


    “她太想得到認可了,得到父親的認可,得到姨娘的誇讚。”


    “可並沒有,父親嫌棄她太過心機遮蓋了長姐的光芒,姨娘怨恨她搶了兒子的位置,生出來一個沒用的丫頭。”


    “她一輩子都在想要得到那小小的認可,可是沒有,而她那平平無奇蠢笨如豬的長姐能背一句三字經就讓父親嫡母喜笑顏開,姨娘也在誇讚,時不時拎她出來做對比。”


    “她就那麽渾渾噩噩的,上了花轎,跟著姐姐嫁給一個自己沒見過麵的男人。”


    “她與男人相敬如賓,日子就那麽過下去,直到,她有了自己的女兒。”


    “她看著女兒從咿咿呀呀的孩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把自己少時未曾得到的全給了女兒,就當把自己重新養一遍,就當補全了自己少時未曾得到的遺憾。”


    夫人語氣淡淡的,搖著團扇的手背青筋暴起。


    “你猜,她後麵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夫人話鋒一轉,眼神落到沈黎身上。


    沈黎沒搭理她,坐在夫人對麵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帶著給夫人也倒了一杯。


    夫人也不在意沈黎的答案,她搖著扇子,語氣淡淡的講述著少女的故事。


    “可是,那個被她捧在手裏心嬌養的女兒卻沒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生出了翅膀,想要離開母親的懷抱,飛出那四四方方的院落。”


    “她說:她要去追尋自由,而不是被母親控製,成為一個傀儡。”


    “女人的心傷透了,她沒想到自己用愛意澆灌的心頭肉變成刺向她的刀。她苦苦勸慰,可女孩心意已決,甚至為了她那可笑的自由去陷害母親與外男私通,往母親身上潑髒水。”


    “既然她不聽話,那就隻能如她所願讓她成為她口中聽話的傀儡。”


    夫人講述完故事,抬起身前的茶水一飲而盡,仿佛把那少女的苦水也一並飲下,獨自品酌。


    沈黎放下茶杯,雙手交疊在一起,蓋頭下的眼睛盯著夫人。


    “所以,你就把她虐殺,殘忍製成傀儡?”


    夫人扭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語調溫柔:“我可沒有動手,她可我的心頭肉,把她弄成這樣子的,不就是她自己嗎?”


    沈黎看著夫人臉上溫柔的笑,垂下眼眸。


    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可不是什麽好人,她隻看自己的利益。


    現在副本的兩個任務已經聚齊,新娘的嫁衣在她身上,新娘逃跑的真相就是不想再做母親手中的傀儡。


    夫人麵上帶著微笑,眼神溫柔的落在沈黎身上。


    “這套嫁衣,還是我一針一線給她繡的呢。”


    沈黎聽完,放下杯盞。


    “是嗎,那您的手藝還挺好。”


    她隔著蓋頭撐著下巴,看著夫人恬靜的麵容開口。


    “夫人的故事令人唏噓,接下來,我給夫人講個故事好不好。”


    “有一個女孩,她是家中長女,自小便被嚴厲要求著,禮儀教養事事必須做到完美,她有一個同一天出生的妹妹,妹妹是姨娘的女兒,被姨娘放在手心裏嬌養。女孩很羨慕姨娘對妹妹的愛,她期待著母親也那樣愛他,可惜母親怨恨她,恨她占據了那莫須有的兒子的位子,怨她不是個男兒。父親怨她不聰明,沒法替自己鋪路。”


    “女孩過得很痛苦,母親不愛,父親厭惡,她最羨慕的是妹妹,羨慕妹妹的聰明才智,羨慕妹妹得到了很多愛。”


    “後來她們嫁給了同一個男人,生下各自的孩子。她怨恨妹妹,連同妹妹的女兒也一並怨恨,她設計害死了妹妹將妹妹的女兒接到膝下撫養,虐待侄女,將自己的怨氣撒到侄女身上,精神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可是後來她看著侄女的臉越來越像妹妹,心中的怨氣被無限滋養,她還是恨,於是,她在侄女成婚前一天殘忍殺害對方。”


    “我說的沒錯吧?大小姐。”


    沈黎說完,夫人的麵容早已褪去溫柔,隻留下狠厲。


    “你胡說!我最愛她!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殺她?”


    夫人的聲音尖銳,整個人癲狂起來,恨不得跳起來打沈黎。


    “那你可真愛啊,一針一線將嫁衣活生生繡進你侄女的皮膚裏,從小虐待她,努力讓她吊著一口氣滿足你的惡趣味。”沈黎一把打斷夫人伸過來的手,繼續道:


    “你在虐待侄女的時候得到極大滿足,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親生女兒去哪了?”


    夫人伸長的手一愣,呆立在原地。


    “女兒,對。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呢?”她喃喃自語,仿佛恢複了幾分神智。


    “你知道我的女兒在哪裏嗎?”


    她仰起臉,眼睛裏空落落的,沒有光澤。


    “她不就在你麵前嗎?”沈黎幽幽開口,擊碎女人的幻想。


    “你的妹妹是正妻,膝下無子,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便將你的女兒抱了過去,細心養在膝下。你說你的女兒渴望自由,甚至傷害與你。”


    “你自己活在自己的夢境裏,自欺欺人,可笑的以為虐待了妹妹的女兒便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你可知,你的女兒死得多慘啊。”


    “不,閉嘴!別說了!”夫人捂著腦袋痛苦出聲,她不要聽,這都是假的。


    “為什麽不說?女孩心心念念的母親將她活活虐待致死,將她推入地獄,你說,嫁衣縫在身上的時候她該有多疼啊?”


    “她該有多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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