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就是表達了一下我內心的想法而已,也沒說啥。”季然無辜地看著她。


    江棠蹙著眉頭,“我不想聽到這種話。”


    現實生活中,兩個原本也沒有什麽,但在周圍人的議論猜疑和慫恿推波助瀾之下,久而久之,原本不喜歡的,聽得多了,本人會產生錯覺,心動喜歡的錯覺,最後的下場基本是一悲劇收尾居多。


    江棠不是那麽容易受到影響的人,但沒有來的,她下意識地在抗拒,所以不願意聽到季然這麽說。


    “行,我不說了。”季然盯著那盒煎餃,“棠施主,施舍點吃的吧,我趕著給你送衣服,還沒吃早餐呢。”


    江棠用筷子戳了一顆,把餘下的都推給他,“吃吧。”


    “謝謝棠施主。”


    上午安排了兩台房間隔缺損封閉術,兩個孩子,分別是六歲和八歲,六歲那名孩子問題嚴重些,所以手術時間有點久,而八歲那名孩子症狀較輕,在江棠的指導交給工作了一年的住院醫生操刀。


    臨安醫院有一點好的地方,就是願意鼓勵、給機會年輕的醫生上手多練,雖然也會有些職場規則會讓人有那麽些不舒服,但總體上氛圍與大環境很好,有經驗的醫生,特別是上了一定年紀的醫生,脾氣確實不太好,年輕醫生做不好也少不了挨罵,但隻要肯學習,認真細心,老前輩們就願意認真教。


    今天這位住院醫生因為第一次操刀所以緊張,中間有些犯懵逼,江棠也及時糾正了,並且柔聲引導他放鬆情緒,全程可以說是很溫柔了,但手術時間被延長了。


    手術結束之後,住院醫生跟其他同事說,“我有同學跟我說他們進手術室的時候被指導的醫生罵得狗血淋頭懷疑人生,我感覺自己跟著江醫生這麽溫柔的人真是太幸運了。”


    一旁的護士和醫生聞言都笑了,說了句:“孩子,你真是太年輕了。”


    江棠確實不會對誰破口大罵,也有足夠耐心,前提是,她心情不差,如果倒黴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單純頂著那張清冷的臉和寒霜似的眼神,不說話都能把人給嚇個半死,隻要在心外科待了三年以上的人都清楚,江棠要麽不發火,發起火來絕對不會輸給她的老師程教授,隻有他這種沒見識過的孩子才會認為江棠溫柔。


    從手術室出來,已經是中午將近一點鍾了,這個時間唐遊川應該已經吃完飯了吧?江棠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住院部看完他再去吃飯。


    病房裏隱隱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江棠推開病房門,發現沈敘竟然也在,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麽,唐遊川的臉色有點不好看,聽見動靜同時抬頭朝她看了過去。


    “小棠,你來了,中午好呀。”沈敘見著她,一如既往地衝她揚出一抹狡猾又別有深意的笑容。


    江棠順手帶上門,微笑著應聲,“你好。”


    沈敘瞥了瞥唐遊川陰沉沉的臉,笑著問江棠,“吃過飯了嗎?”


    江棠如實迴答:“還沒有。”心想著待會兒就能利用這個借口早點離開。


    誰料沈敘突然出聲,“那正好,老三也還沒吃呢,你陪他一塊兒吃吧。”


    江棠聞言心底微微一驚,看向一言不發的唐遊川,低聲問:“您還沒吃午飯嗎?”


    唐遊川抬眼眸色幽幽看著她,沒說話,一旁的沈敘就像是唐遊川飼養的會腹語的鳥,搶了話,“沒吃沒吃,我還生怕他餓著,特意趕過來給他送餐呢,結果他說還不餓。”


    江棠想到他早上說的一起吃飯,他這該不會是專門在等她吧?


    江棠雖然不敢說自己特別擅長察言觀色,特別是唐遊川的臉色,基本也沒啥表情,更難揣摩他的心思了,不過現在倒是能感覺到他不太高興。


    至於原因,似乎也不難猜,肯定是等久了。


    沈敘十分識趣,起身告別,“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好,慢走。”


    臨走前,沈敘又別有深意地對江棠說:“小棠,老三因為受傷隻能躺著不動心情也不太好,他要是朝你發脾氣,你就多擔待點兒。”


    江棠笑而不語,總覺得在唐遊川這些朋友麵前演戲真心累。


    待沈敘離開,病房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江棠視線瞥了眼櫃子上的幾個保溫餐盒,低聲道,“你餓了嗎?現在要不要吃飯?”


    唐遊川麵無表情道,“我胃疼。”


    江棠一怔,當即道:“那吃完飯再吃點胃藥。”


    唐遊川充耳不聞,聲線平淡,“我等了一個多小時,你要不願意過來,可以直說。”


    “不好意思,我手術耽擱了點兒時間。”江棠低頭道歉,事實上,她一盒提醒過無法確定會忙到幾點,“我也沒想到你會一直等我。”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幹等著吧,誰知道他會這樣。


    江棠望著他喜怒難辨的臉,低聲道:“下次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


    “下次”這個說話,顯然是取悅到了唐遊川,眼尾的冷厲瞬間淡了下去,靜默了片刻,隨即淡聲道,“吃飯。”


    他這一聲命令簡直是大赦,江棠馬上應聲:“好。”


    隻要他不發脾氣,萬事都好商量。


    然而這頓飯到底是沒能平靜吃完,江棠接到了電話,重症室一名患者血壓驟降生命體征出現異常需要搶救,江棠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起身。


    對電話裏的人說了聲:“我馬上來!”


    江棠跑到病房門口才記起唐遊川,急急忙忙對他說道,“遇到了緊急情況,你自己吃!”


    拋下這麽一句,江棠頭也不迴地走了,唐遊川盯著沒了蹤影的門口,眼神陰沉,薄唇緊抿著,臉色相當難看。


    唐遊川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餓著肚子等一個女人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為了跟她一起吃頓飯,結果人來了,屁股都沒坐熱,又因為一通電話毫不猶豫把他給扔下了。


    唐遊川知道她那是趕著去救人,但他不是江棠,也不是醫生,更不曾站在江棠的角度上去思考過,所以體會不到江棠的心情,隻覺得眼下就是江棠毫不猶豫的選擇他人而扔下了他,他就心理不平衡。


    江棠離開之後,整個下午自然是沒有再來,唐遊川午餐當然也沒吃好,味如嚼蠟地塞了幾口,胃口全無,護工以及進來扶他上廁所的保鏢,都被他逮著一通亂撒氣。


    護工不清楚什麽事兒,保鏢卻是隱約知道的,心底一陣哀嚎,轉身就出去聯係江棠,想把她叫過來幫忙滅火,然而江棠沒接電話。


    晚上七點多鍾,病房門被推開。


    唐遊川抬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江棠走過來,待她走近,卻發現她的右邊眼角受了傷,淤青紅腫且破了皮。


    唐遊川見狀,哪兒還顧得上生氣,什麽火氣都沒了,眸色驟然一凜,隻盯著江棠臉,沉聲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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