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拔出刀來卻發現.這是兩把長刀歸於一鞘.每柄長刀護手盤皆是一半且比之尋常的刀要小.雙刀出鞘寒光流動.刀身形體流暢血槽深淺相宜.


    區大錘在一旁道:“此刀名曰子午雙刀.是屬下收集的上好镔鐵所打造.雙刀各重三斤六兩.刀身長兩尺七分.刀鞘是蘇州隆昌皮貨行的手藝.以上好鹿皮製就.”區大錘一邊詳解一邊比劃.口沫橫飛談興正濃.


    大奎也不便打攪隻是注目刀上.此時長刀在握卻有些愛不釋手.


    好歹等到區大錘說完.大奎嗬嗬笑道:“這些時日大家都很辛苦.這樣吧.今日本官做東.好好請大家吃一頓.啊.哈哈哈哈.”


    區大錘聞言不禁嗬嗬笑道:“大人.喝酒管夠.”


    大奎豪爽大笑道:“當然.一醉方休.走.哈哈哈哈.”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鐵匠鋪.區大錘急急吩咐徒弟們收了活計.又從街坊四鄰家裏借來了桌椅板凳擺設整齊.


    趁這個檔口.大奎吩咐人送黃鶯迴了家.又取了銀子叫人去估酒買菜.由於事出倉促.也隻能在就近的酒館打了白幹熟‘肉’等酒菜吃食.大奎帶了貼身的幾名親隨與區大錘的十幾個徒弟.足足坐了兩桌.


    這班人卻都是直爽漢子.各自敬了大奎幾碗便開懷暢飲大聲談笑.


    席間吳涯借著酒意笑道:“久聞張大人武功深不可測.今日借著酒興何不耍套刀法叫大家開開眼.”


    大奎笑著搖手道:“哎.物業有專攻.刀法本官實在是不甚‘精’熟.怕是要惹人嗤笑啊.嗬嗬嗬嗬.”大奎如此說自然是謙恭之語.


    狗剩此時已是臉紅脖子粗.當下站起身道:“大人這是謙虛了.屬下不才.便作迴磚頭.來個拋磚引‘玉’如何.”


    眾人此時皆知張大奎是什麽人.想到三品大員的‘侍’衛.想必武藝必是高強.聞聽狗剩之言頓時齊而哄之.大奎笑著點點頭.狗剩便一步三晃的提了腰刀走到街心.此時正值晌午.街上行人甚少.但這鐵匠鋪人數眾多吆五喝六甚是熱鬧.倒也不時有好奇者從自家‘門’裏向這邊打量.


    狗剩到了街心站定.拔出刀來.順手將刀鞘扔在了一邊.之後強打‘精’神抖刀挽了幾個刀‘花’護住周身.其後進步紮刀.卻是一招‘霧裏看‘花’’.進步蹲身崩刀突然身形上縱.擰身揮刀卻是一式‘‘浪’子迴頭’.


    但凡武藝.一攻一防.刀術的防守招式最常見的便是纏頭裹腦.單就這兩式若能練的‘精’熟.那麽刀術的防守招式也就算練了一半了.


    狗剩身形落地便使了一式纏頭刀.就勢虛步藏刀.退步撩刀.接著又是舞出一片刀‘花’.


    由於狗剩舞的煞是好看.頓時惹來一片掌聲叫好聲.


    狗剩聽到大家喝彩.更是來了‘精’神.隻見奔騰跳躍.提.刁.‘摸’.甩.剁.繃.掛.撩.搜.紮.各技法倒也使得有模有樣.直到狗剩一套刀法使完.周圍更是掌聲如雷喝彩聲不斷.狗剩收了刀.便氣喘籲籲迴到座位上.


    “來來來.喝酒.”同僚們吆喝著.狗剩應和著喝了一碗酒.便轉身望著大奎問道:“大人.屬下這刀法如何.還望大人指點.”


    大奎輕輕一笑道:“不錯.很有些‘花’拳繡‘腿’的架勢.”


    當著眾多人的麵.大奎一句話直鬧得大家鴉雀無聲.大奎要的便是這個效果.見到大家都靜了下來.這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


    狗剩被大奎這句話‘弄’得老臉通紅.好歹自己也是軍中刀斧手出身.這刀術卻是自己的看家本領.如今大奎的說辭竟是絲毫不給他留些臉麵.狗剩卻如何下台.


    大奎放下酒碗才道:“武藝須得‘精’熟.卻不是用來看的.會個一招半式便自以為高明.豈不是貽笑大方.”


    兩張桌子上的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大奎的話是什麽意思.大奎獨自抓了酒壇過來.也不倒在碗裏.直接就口仰頭暢飲.一時間酒水淋漓濕滿長襟.直到一壇酒喝盡這才甩手扔了酒壇.‘嘩啦’一聲酒壇落地四分五裂.大奎晃晃悠悠站起身笑道:“我雖不善刀法.今日不妨照貓畫虎一番.叫你等也看看本官的手段.”大奎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區大錘給盤步打造好的子午雙刀就在鐵匠棚的廊簷上掛著.大奎伸右手握了刀柄反手‘抽’出.接著搖晃著身子走到了街上.


    原本狗剩舞刀時.街上已是聚集了數十人圍觀.此時正值晌午.就近的街坊為了看熱鬧.竟有幾人端著飯碗蹲在街上等著.


    大奎來到街心.雙手將手上雙刀一分.隨之身形一抖.竟是毫無先兆的舞起了刀‘花’.剛剛狗剩是單手舞刀‘花’.而大奎卻是雙手刀.一時間刀光閃閃卻是隻見刀光不見人影.


    大奎身形一頓.右手刀前刺.左手刀橫斬而出.一招兩式.此招有名堂.叫做‘夜戰八方’.刀式未老.大奎竟是左右雙刀連使‘纏頭式’身形急轉之下忽而雙刀連環斬出.卻又變招為‘連刀斬’.


    常言道:單刀看手.雙刀看走.大奎這一套刀法可謂輕.圓.飄.倏.輕則靈變敏捷.有生龍活虎之態;圓則轉動自如.有閃電旋風之妙;飄則進退迅速.有飛箭流星之快;倏則左右突忽.有鬼沒神出之奇.


    使到妙處.大奎竟是雙手刀在手上忽而急轉.便如手上掌持兩柄刀輪一般.別人不認得.但區大錘可是行家.大奎所使的卻是孟歌的絕技‘滾手刀’.在區大錘的眼中.使刀的高手也僅是孟歌一人而已.想不到今日見到大奎的刀術竟與孟歌難分伯仲.


    若是單就好看而言.大奎的刀術比之孟歌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卻不知.大奎今日使的刀術卻是照葫蘆畫瓢.隻是將孟歌的刀法顛三倒四似是而非的使將出來而已.孟歌使刀可解牛.大奎使刀莫說是解牛.怕是一刀便將牛殺了.


    在座的眾人哪裏見過這般刀法.皆是看的眼都直了.直到大奎隨著刀的招式用盡.這才淩空掃‘腿’一記擺蓮.接著輕身落地.雙手刀一合便即拿樁站穩.


    “好~.”眾人見大奎收刀頓時爆出震天的喝彩聲.豈料大奎動作並沒有完.卻是向左急奔兩步虛按一掌.


    眾人頓時噤聲屏氣觀看.原來張大人還有‘精’妙招式沒有使將出來啊.剛剛這一式掌法該是叫‘倒打金鍾’吧.


    大奎這一番動作下來.腹內一陣翻騰隨之惡心‘欲’嘔.急奔兩步想奔到牆角去嘔吐.此時的大奎兩眼昏‘花’.明明看到了牆壁便伸手去扶.那牆壁離著大奎還有一丈遠.這一扶竟是扶了個空.虧是大奎馬步穩健才沒摔倒.曉是這樣可卻再也忍耐不住.當即彎腰‘哇’的一聲吐將出來.大家還以為大奎是在耍刀.哪成想卻是在吐酒.


    “大人.”眾‘侍’衛發一聲喊齊齊起身奔過來.捶背的捶背‘揉’‘胸’口的‘揉’‘胸’口.好一通忙活.等大奎吐夠了.早有鐵匠鋪的夥計端了清水來.大奎漱了口又喝了些水.這才覺得好些了.眾人扶著大奎向座頭上走.剛走了三步.大奎便急急彎腰又將剛剛喝的水盡皆吐將出來.


    這不是說大奎身體差.或者酒量淺.一壇酒足足五斤.牛飲下去會是如何.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喝酒的人都知道.衡水老白幹是什麽酒.平平常常六十度.誰能一口氣喝二斤.古時的酒就算沒有那麽高的度數.但是‘私’家釀的酒也不含糊.)


    多少日夜.大奎奔忙各地查訪貪官.經太祖皇帝授命辦案.又是多少日夜的輾轉難眠.如今到了家‘門’口終於可以歇歇了.放開懷痛飲一番.哪成想這酒這麽烈.一壇酒就把大奎灌趴下了.


    大奎是被屬下抬進了鐵匠鋪的.區大錘雖是個粗人.但他今生最服的便是英雄豪傑.在他的心裏排在首位的便是常遇‘春’常將軍.如今見到大奎的武藝.區大錘不禁對大奎刮目相看.天下間竟有第二個孟歌那般的快刀.真是奇聞也.


    對於孟歌.區大錘甚是了解.為了練快刀.每日皆是手持兩柄鍘刀練功.(鍘刀.用來斬鍘草料用以喂牲口的工具)一柄鍘刀便是一百餘斤.雙手各提一柄.雖是如此.舞動起來也是虎虎生風.孟歌曆經數年的苦練方才成就了一手快刀的本領.想不到今日.區大錘竟見到了大奎的刀法比之孟歌卻不遑多讓.


    所謂識英雄重英雄.至此區大錘才明白為何孟歌會死心塌地的跟著這位張大人了.


    當初在常遇‘春’軍中.孟歌被銷了軍籍之後.作為孟歌最好的朋友過命的兄弟.區大錘去求常將軍留住孟歌.可常將軍以軍法如山為由‘逼’走了孟歌.自此以後.區大錘心灰意賴.從此便專心打造兵器.後來孟歌來尋.區大錘自然欣然相從.


    常遇‘春’直到現在還以為是大奎挖了他的牆角.實際卻是自己傷了部下的心.


    大奎就在鐵匠鋪的大通鋪上睡了.等到睡醒卻已是第二日的近午時.睜開眼看到所有人都在身邊照顧著.不由有些臉上發燒.大奎還從來沒有在屬下麵前丟過臉.今天這臉卻是丟大了.此時的大奎仍是覺得頭暈並且口內幹口渴.早有懂事的夥計端了溫茶來.大奎咕咚咚剛剛喝下茶水.隻見‘門’外奔進一個人來.卻是府上的‘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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