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口之中,秦承天迎風怒吼。


    這吼聲直把梁仕銘嚇了一跳,因為起初他隻聽到了滿是的憤怒,繼而竟從其中聽出了無盡的悲怨,像是赴死一般的絕望!


    看著半空披頭散發的秦承天,梁仕銘緊衝身旁趙凡山問道:“凡山,你大師兄好像,有點反常啊!”


    趙凡山驚恐地看著半空驅法的秦承天片刻,猛然叫道:“不好!他要拚命!”


    “啊?你說他怎麽了!?”礙於空中神法轟鳴不止,梁仕銘緊又大聲問道。


    不待趙凡山開口,另一旁蘇欣雨似也看出了端倪,緊問道:“二師兄!大師兄他......”


    趙凡山滿眼惶恐地看著半空中的秦承天,不自禁地一字一頓道:“神血術!”


    不知趙凡山所言‘神血術’是何神法,梁仕銘剛及去問,卻見一旁蘇欣雨聽到後,頓時慌了神,當即失聲喊道:“什麽!?難道是二長老傳於我青城五門人的......神血術!?”


    見蘇欣雨大喊神血術,趙凡山一怔,慌忙讓她收聲,緊憂心地向身旁看去,見沒人聽到,這才放下心來。


    看到二人此時反應,梁仕銘便也猜到,趙凡山所言神血術,必定非同尋常,且似是對本體有傷。


    此時蘇欣雨抬頭看著秦承天,痛苦地問道:“他,他為何要用此咒法!?”


    趙凡山歎息一聲,痛心疾首道:“此番下山,大師兄若將法寶帶在身邊,方才那記‘罡風破邪’便足以擊潰一眾精怪!即便大師兄修為不濟,且野豬精又有仙靈芝在手,卻也不至於被對方化了神法。大師兄心中惱怒,便借走我的碧波翻鱗劍使出太炎咒,怎奈此法寶他從未修過,無法使出全神。沒想到他求勝心切,居然祭出‘神血術’強硬地打開內丹信門,讓體內神法與手中碧波翻鱗劍相通,藉此蠻橫地達到‘人劍合一’!”


    聞聽趙凡山此番玄妙言語,梁仕銘自認秦承天所為,該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似乎並沒有什麽壞處,緊不解地問道:“如今,大師兄人劍合一、神法超凡,便能如他所願打敗野豬精,你卻為何這般焦慮?”


    趙凡山長歎一聲,道:“你又懂得什麽?他是在舍命一搏!若能一招製敵,分出勝負還好,若是與對方相持不下,恐怕他手中的碧波翻鱗劍,會將他體內神法掏空,直到內丹枯竭、魂飛魄散方止!”


    梁仕銘聽後大吃一驚,看著空中兀自施法的秦承天,不禁暗歎這青城大師兄,為了自己不在門人麵前丟失顏麵,竟甘願拚上性命。


    此時蘇欣雨幾乎要急哭了,雙腳無助地跺著地麵,焦急地衝趙凡山叫道:“怎麽辦,這該怎麽辦啊!?”


    為怕其他門人發現異樣,趙凡山急忙勸住她,道:“隻有穩妥地將他所施太炎咒止住,繼而關上他的內丹信門才行,可......可如今師父、師叔全不在場,以你我之修為,根本幫不了他!恐怕......就隻能寄望於他一招製敵,打敗那野豬精了!”


    趙凡山說罷,蘇欣雨當即杏眼圓睜地叫道:“不行!我要去幫他!”說罷即要拎著寶劍向陣前衝去。


    趙凡山一把拉住她,急道:“神法禁忌!不可亂來!你現在上去,非但會被神法所傷,還會害了大師兄!若是他顧忌於你,從而亂了心神,難免不會神魂飛離、萬劫不複!”


    “不!我不......”蘇欣雨剛要再去掙紮,此時卻被空中神法驚呆了......


    原來,隨著秦承天祭出‘神血術’從而人劍合一後,他體內神法也源源不斷地湧入碧波翻鱗劍,劍身即也通紅似火、藍焰灼燒。而在他手中神法超然的碧波翻鱗劍指引下,天空熔爐中的巨泡越冒越多,隨著熔爐越轉越快,此時數十灘如牛犢大小的金漿,竟似倒豆子一般,接連地向地麵精怪陣營砸去......


    見此神法,不單梁仕銘和趙凡山,即便蘇欣雨也停止了掙鬧,滿眼驚恐地看著空中猶如流星般的金漿,正裹挾著熾熱火焰,向著仙靈芝的方向俯衝而下!


    而順著金漿所衝方向,梁仕銘驚奇地發現,精怪陣營之中,黑胖老者身後原本擠滿的精怪,此時卻僅有猞猁所化女子,以及她後麵的兩個精怪,還怯生生地站在原地。其他精怪,包括黃麵道士,卻已然不見蹤影,想必定是在第一灘金漿打下之後,便已望風而逃了。在兩個精怪身後遠處,還有一些未及逃離的野獸,此刻被嚇得伏身倒地,動彈不得。


    此時猞猁女迴頭看到本陣已然潰逃,緊拍了拍黑胖老者的肩膀,黑胖老者似是早已明了,苦歎一聲微搖了搖頭,二目露出不甘的神色,但下一刻,即滿眼堅毅地盯著空中,那密密麻麻將要襲來的熾熱金漿。


    此刻梁仕銘不再去記恨黑胖老者了,看著漫天而降的金漿,猶若滅世之災相仿,麻木地認為,他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忽然,梁仕銘的目光重又迴到了黑胖老者身後,猞猁女的身上,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陣自責,認為自己不該如此麻木地去看待精怪的生死,放下黑胖老者不說,畢竟這猞猁女自始至終並未‘出賣’自己。


    想到這裏,梁仕銘不禁又替他二人擔憂起來,不解因何還不逃走,難道因為修為高深,又有仙靈芝在手,便有恃無恐?若果真如此,大師兄秦承天必然無法一招製勝,豈非是有性命之憂?


    此刻,不待梁仕銘再去多想,“嗵!”的一聲巨響,第一灘金漿已然擊中仙靈芝的傘蓋,打破了傘蓋外圍的一塊紅色靈氣,繼而便彈向四處、金花飛濺。


    梁仕銘身子一顫,嚇了一跳,未及平複心緒,眼見第二灘金漿緊跟著砸下!


    此時黑胖老者緊咬牙關,兩手擺決,猛往身前一推,但見一道黑色氣障,補在了傘蓋內壁。與此同時第二灘金漿砸下,正與第一灘金漿落點重合,重重地砸在了失去紅色靈氣的傘蓋上,當即將傘蓋擊穿!所幸,傘蓋內壁有黑胖老者所布氣障,金漿打在黑色氣障上被彈開,點點碎漿飛濺四處......


    不容喘息,第三灘、第四灘......全部十餘灘金漿相繼而至,隻聽得“嗵、嗵、嗵......嗵!”巨大聲響,在青石廣場上連連炸開,震耳欲聾!


    就在接連十幾記聲響過後,梁仕銘急忙看去,仙靈芝被撞退了一丈多,此刻周身紅色靈氣全被打掉,傘蓋也已是千瘡百孔。


    這期間,傘蓋之下,黑胖老者一直兩手注力,抵住仙靈芝,怎奈卻是抵擋不過,被數十灘金漿砸得連連後退不止,猞猁女也曾助他一臂之力,卻也無濟於事,反被震得口吐鮮血,癱坐在他的腳邊。而身後僅剩的兩個精怪,此時也已然遁身逃離了。


    此時此刻,十餘灘金漿被彈向半空,四濺的金花和青煙,猶如連天飛雪一般,布滿整個廣場,令人眼花繚亂,震撼不已!


    見經此一輪瘋狂打擊過後,黑胖老者依然強韌不倒、苦苦支撐,趙凡山、蘇欣雨不禁一臉驚恐。


    梁仕銘看得出來,他二人是在擔心秦承天。若這位大師兄繼續強硬施法,恐會將內丹耗竭、斃命當場。


    梁仕銘緊又向對麵看去,隻見傘蓋之下,黑胖老者正抬頭警覺地看著半空熔爐,他身前千瘡百孔、破爛不堪的法寶仙靈芝,也不知還能抵擋多久。


    此時,青城眾門人看著神法過後的漫天金花,都在為大師兄的絕頂修為雀躍不止,尤勁鬆也興高采烈地衝著半空秦承天連連歡唿。而在梁仕銘看來,這看似美豔絕倫的漫天金花,實則在預示著死亡,不管是秦承天耗盡神法而死,還是黑胖老者法寶被破而亡,總讓他感覺有些不如人意。


    梁仕銘自認,他本不該有這種搖擺不定的態度,無論是為了求仙救父,還是因為馬淩雲,他都應該毅然決然地站在青城仙派一邊,去看待這場生死之戰。然而此刻,他卻不知為何,竟對兩個精怪心生憐憫,也許,是當他看到猞猁女,想到自己與這場爭鬥間的絲絲聯係後,不禁有些內疚吧。


    十餘灘熾熱的金漿砸下後,眾人見半空中二目猩紅的大師兄秦承天,猛然又是一吼,緊見一道真氣自他手臂湧向緊握的碧波翻鱗劍,恰似火上澆油一般,劍身藍焰灼燒得更旺了!而眾人沒有看到的是,狂風裹挾之中,秦承天已然二目滲血,狂暴至極了!


    有些門人似是看出了大師兄的異樣,卻又不大明了,即想向趙凡山詢問緣由。


    此時,趙凡山因見大師兄一番神法過後,仍未將野豬精打敗,正自焦躁不已,而身旁蘇欣雨則也慌亂不堪,拉著他連連催問道:“二師兄,怎麽辦,怎麽辦?你想想辦法呀!”


    二人正說之際,梁仕銘見有一名青城門人走來,當即支會二人一聲,趙凡山當即閉口不語,蘇欣雨也緊擦幹眼淚,把臉轉向了一旁。


    “凡山!大師兄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啊?”門人問道。


    “大師兄在調動真氣,估計再有一擊便可降服妖障。”趙凡山不動聲色地迴道。


    “我青城仙派,乃名門正道,可為何卻見大師兄兩眼猩紅,似在施展邪法一般?”


    “這......”


    見趙凡山猛然一怔,不知如何答複,梁仕銘緊道:“什麽猩紅!?那是神法映的!”


    “神法映的?”門人一愣,緊看著梁仕銘,嗤笑一聲,道,“你乃尋常百姓,又懂得什麽?就不要說笑了!”


    “他說得對!”趙凡山打斷道,“太炎咒,乃精火之法,大師兄修為高深,故而二目深紅。你不必再猜,如今大師兄專注施法,你等不可妄動,速歸本陣去吧。”


    經趙凡山催促,門人才不情願地離去,此時梁仕銘見尤勁鬆也一臉狐疑地跑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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