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蘇北所料,僅僅兩息之後,許鬆手握長劍從熊熊火焰中刺出,直奔馬天剛而去。


    馬天剛此時正處於舊力剛消新力未生之際,想要躲避已是無能為力。


    眼睜睜看著許鬆的長劍快速刺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許鬆又豈是一般修士,其修為之高、對敵經驗之豐富,都冠絕大陸,立時捕捉到馬天剛這一絲慌亂,愈加堅定,勁力更甚!


    勝了!


    蘇北點頭讚許。


    就在許鬆長劍即將刺入馬天剛心髒之時,馬天剛嘴角揚起一道輕微的弧度,雙掌合十,夾住許鬆長劍,口中噴出一朵黑色蓮花,大聲道:


    “你中計了!受死吧老雜毛!”


    這蓮花甫一出現,四周的溫度便急劇降低。


    許鬆的長劍上冒起一層白霜,白霜從劍尖開始向著劍柄快速蔓延。


    許鬆瞬間做出決斷:棄劍!後退!


    雖如此,許鬆的眉毛和頭發還是染上了淡淡的一層白色,直達靈魂的徹寒使得許鬆不受控製地打了一哆嗦。


    僅僅退了十米許鬆便再也無法後退,原來是身周的空間早已被黑蓮鎖定。


    看樣子,已是無路可逃!


    蘇北隔了老遠也能感受到這黑蓮散發出來的寒意,不禁為許鬆捏了一把冷汗。


    剛才為了對抗滅絕六式,許鬆可以說是傾盡全力,此刻還有能對抗這強大的黑蓮的後手嗎?


    值此身死存亡之際,許鬆爆喝一聲,道袍碎裂,裸露出肌肉爆炸的上半身。


    整個上半身呈古銅色,數道閃電在其上快速流竄,滋滋作響,一股霸道的威壓爆發開來。


    黑蓮停在許鬆身前一米處,再不得寸進。


    “早料到你是將計就計,假裝被老夫激怒,定然還留有後手,”許鬆道,“隻是沒想到全力使出滅絕六式之後,你竟然還能使出如此道法!”


    馬天剛聞言也不說話,全力控製著黑蓮,似乎是連開口說話的餘力都沒有了!


    許鬆活動了一下身體,渾身關節“哢哢”作響,道:“能逼出老夫如此形態,三百年來,你是第一人!”


    語畢,許鬆掙脫黑蓮的鎖定,猛然啟動,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頃刻間人已出現在馬天剛頭頂,幹脆利落地一拳轟在馬天剛頭上!


    黑蓮消失,馬天剛被這一拳打得急速墜落,已是徹底敗了。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甚至許鬆留下的殘影還未完全消失,戰鬥就結束了。


    what?!許鬆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這還是那個仙風道骨的蕩魔真君嗎?!


    你不是道法院的院長嗎?!


    怎麽就突然一下亂入了一個龜仙人?!


    觀此一戰,蘇北可謂是大有所獲。


    兩人從剛開始的互相試探,再到許鬆激將馬天剛,馬天剛再將計就計,假意被激怒,使出滅絕六式,配合上滅絕六式被破後的“慌亂”的眼神,給許鬆一種“快來啊我已經完全沒力了”的感覺。


    馬天剛向來流傳出來的形象便是心狠手辣暴躁無常,因此,一旁觀戰的蘇北根本沒看出其中的不妥。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許鬆雖身在局中,卻看得透徹,唯一沒料到的便是馬天剛的後手出乎意料的強大。


    如果不是還有更大的底牌,怕是結局難料。


    這些戰鬥中的小細節雖然精彩,但最讓蘇北吃驚的卻是另外兩點。


    一是馬天剛,玩得一手好火,但最大的後手卻是那朵能將人的靈魂都凍結掉的黑蓮,完全是兩個對立的極端!


    這二嘛,自然就是許鬆了,動不動就放電的一個小老頭,居然是個體修這誰敢信?


    蘇北心中了然,所謂戰鬥,那便是相互欺騙的一場布局罷了。


    誰能將對方騙入自己的圈套裏,誰便能多占一份優勢,誰能隱藏得更深,誰便越能出其不意出奇製勝。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便是自身實力要夠硬,如果上來就被碾壓,對手都懶得布局騙你不是。


    蘇北看了看急速墜落的馬天剛,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虛空,心中好奇,還不出手相救嗎?


    虛空中此時藏了四個修士,俱都是大乘期,馬天剛發動滅絕六式之時,他們便趕到了,一直隱在那裏,不知是何意圖。


    如果蘇北所料不錯,他們應該便是大陸最強五大派中另外四派的人。


    一直到馬天剛攔腰掉落在學院的牌坊之上,四人依然沒有動作。


    而此時的學院門口,已經徹底沸騰。


    “是馬天剛!他敗了!”


    “蕩魔真君果然名不虛傳!”


    “真君還隻是道法院的院長,另外五院定然也不會太差,學院的實力堪稱恐怖啊!”


    “此時此刻,我想起一句時髦的話來。”


    “哦?什麽話?”


    “嘶!真君的修為竟恐怖如斯!”


    “那我也來續一句:嘶!學院的實力竟恐怖如斯!”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議論聲中,馬天剛悠悠轉醒,想要起身卻不能,聽得刺耳的議論聲,對著高空兇狠地喊道:“老雜毛,我與你不死不休!”


    天七“咯咯”笑著來到馬天剛身前,道:“喲,馬門主來的時候出現在牌坊之上,此刻又摔在牌坊之上,還真是有始有終呐!”


    “你!……”馬天剛片刻前剛在萬人麵前被擊敗,此刻又慘遭天七嘲諷,饒是平素不看重臉麵,此刻也是羞憤難當,加之傷重,氣急攻心之下噴出一口鮮血,再度昏迷。


    許鬆換了一身道袍,站在眾人上空,掃視一圈,場麵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強如馬天剛,也被打得昏迷不醒,要是還敢造次豈不是自找死路?!


    “若還有不懷好意的,大可上前來,老夫一並解決了!”許鬆雖語氣平和,但這話聽在眾人耳裏,隻覺威嚴無匹、霸氣無雙。


    王二狗坐在球球背上飛上半空,還真有那麽一點飄然欲仙的院長風範,平靜道:


    “爭強鬥勝絕不是學院的本意,學院也無意與任何人為敵,所謂一統大陸的野心,純屬子虛烏有,諸位大可放心!


    說直白一些,以學院如今的實力,若真對大陸的同道們有所圖謀,也大可不必弄這些彎彎繞繞!”


    蘇北詫異地看了看王二狗,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呐!


    這才多久沒見,當初淳樸的少年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這院長當得似模似樣嘛!


    所以說,位置到了,隻要他想,再蠢的人也能頭頭是道侃侃而談,何況王二狗本就不傻。


    他隻是憨。


    站在前排的一個修士待王二狗說完,問道:“院長大人,敢問,馬天剛要如何處置呢?”


    王二狗沉吟道:“今天是學院開院的日子,殺人總不太適宜,若放了他,又唯恐他來尋仇,還真是進退兩難呐!”


    “院長既然進退兩難,何不旁站一步?”


    眾人尋聲看去,一個中年修士從學院內信步而來。


    這修士身材魁梧,穿一身黑色道袍,道袍於胸口處繡著“賞罰院”三個金色小字。


    最讓人過目不忘的,便是他那一對呈倒八形狀的眉毛,再配上他堅毅的眼神,不怒自威。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賞罰院院長任直。


    許鬆問道:“不知任院長有何高見?”


    任直冷哼一聲,對眾人說道:“馬天剛橫行大陸多年,不知犯下多少罪孽,此等兇徒定不能饒!今日開院,便拿他祭旗!”


    “這……”王二狗似乎有所猶豫。


    任直向王二狗抱拳道:“院長不必擔心,雖是祭旗,卻並不取他性命。”


    許鬆大讚:“如此甚好!且看任院長大展神威!”


    任直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旗來!”


    兩杆十幾米高的大旗自學院內飛出,深深插入地裏,旗幟上金黃一片,空空如也。


    天七輕輕一腳將馬天剛踢下牌坊,摔在大旗前,劇烈的疼痛使得馬天剛再次轉醒,怒目圓睜,頗為駭人。


    “你踩我作什麽!!!”一個修士喝問身前的修士。


    卻是這修士看到馬天剛滿臉血塵,表情猙獰,不自主便嚇得退後了一步,剛好踩在身後修士腳上。


    被踩的修士一臉鄙夷,嘲笑道:“瞧你那沒出息樣!拔了牙的猛獸,有什麽好怕!”


    話音剛落,馬天剛一口血痰已到了眼前!


    “什麽玩意兒!”這修士大叫一聲,下意識便往後退,奈何身後人擠人,根本退後不得!


    “救我!!!”修士慌亂求救。


    馬天剛雖然重傷,這口血痰也不是這修士能承受得住的,即使能承受住,被一口痰吐在臉上,總歸也不太好看。


    任直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血痰和修士僅距一公分的時候才伸手一指,血痰消散,仿若根本就沒出現過一般。


    在看那修士,已嚇得臉色蒼白癱坐在地。


    踩了他腳的修士抓住機會,揶揄道:“喲!兄弟好身手,竟能躲過大乘期大高手的血痰攻擊!”


    被揶揄,還是被剛被自己嘲笑過的人揶揄,那修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爬起來擠入人群,三兩下消失不見。


    “事到如今,你縱有不服也沒用了!”任直說著,屈指一彈,馬天剛渾身上下“噗噗噗”響個不停,伴著馬天剛的慘叫,爆出一百零八顆血珠。


    這些血珠整齊地停在任直眼前,任直一揮手,血珠被分成兩份,射向兩麵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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