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翊書房的燈一直是常亮著的，一推門進去就飄來淡淡的檀香味，聞起來很是舒心。林祁看著書案上堆著厚厚的公文，眉頭皺了一下，有一種直接衝上去把它們全撕掉的衝動。
莫翊已經坐在棋桌旁，自然地打開棋盒，把黑子推到林祁一邊，溫和地笑道：“還是老規矩？”
林祁瞪了他一眼：“楚大哥，你可不要這麽小瞧我，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要你讓我不成？我們猜先。”
說完她抓起了一把棋子把手擺在莫翊麵前，搖晃著腦袋笑道：“猜吧。”莫翊從盒中拾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林祁攤開手一粒一粒地數著，一，二，三……
“八！楚大哥，你猜錯囉，那就我先來啦。”林祁得意地笑笑。
“可不要掉以輕心。”莫翊見林祁笑得開心，也彎了彎嘴角。
一來二去，棋盤上已經有了基本的布局。
“阿晨，你猜我們以後還能不能有這麽輕鬆的日子？”莫翊突然開聲問道。
林祁抬頭看看莫翊，又低下盯著棋局：“楚大哥，你現在天天這麽累，我看你都沒能好好休息，我呢，老是要在這些人之間周旋，不能自在地和你聊天，這樣怎麽算得上輕鬆呢？”
“那你一定很想迴楚國吧？”莫翊輕輕放下一子。
“是啊，我太想我爹了，楚大哥你一定也很想見到楚伯伯吧？”
“嗯，父王年紀已經不小了，為人子不能在他身邊盡孝，真的很不應該。”
林祁單手托腮：“其實當年是伯伯讓你來秦國的，不是楚大哥你的本意啊，以後迴了北楚，就能開開心心過日子啦。”
“開開心心啊？阿晨你想我們離開之後秦國會怎樣？”
林祁想了想：“楚大哥，怎麽突然這麽問呢？難道你並不想秦國覆滅？”
“阿晨，”莫翊笑開，“你應該會明白我的吧。”
林祁立即用力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
她總是懂他的，一直就是如此。楚平宣是北楚最有才幹的世子，從小就受到許多人的誇讚，可是白晨知道，他從來不在乎這些。在楚平宣心裏，最希望的，不是名揚天下，不是富甲一方，甚至也不是盼著北楚統一天元大陸。那時他隻是一個孩子，哪裏有什麽國家之分。他的心願很簡單，卻又是那麽遙不可及，那就是世上的人都能有安穩的生活，繁華的大街上不再有衣衫襤褸的乞丐，上了年紀
的人不會無依無靠，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也可以有地方伸冤，如此而已。他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哪怕是一個最下等的仆人，因為在他心裏，每個人都值得尊重。楚平宣的這些想法，和白晨的不謀而合。他們的相遇是因為一場來的很湊巧的病，然而他們相知卻是命中注定的，誰也無法阻止。
“我想，秦國如果在秦世安手上，他一定會是個善待百姓的好君主。可是如果被楚國或是齊國吞並，又會有怎樣的風波？阿晨，你可知道楚國如今是個什麽局麵？”莫翊淡淡的說道。
“楚大哥，我明白你開始說的話了。我們現在是在西秦，無論做什麽，都不會牽扯很深，可是在楚國，我們走的每一條路旁邊都是朋友或是親人，到時候可真是寸步難行了。”林祁默然，她以前從來不曾想過這些。
“其實或許是我太杞人憂天了，阿晨你可不要這幅表情，臉都皺成一團了。”莫翊笑笑。
林祁一下子泄了氣，隨意放下一枚黑子：“那幫秦世安的話迴了楚國世伯會不會怪罪於你？”
“你覺得呢？”莫翊揚眉道。
“一定不會啦，楚伯伯人最好了，和我爹一樣。”林祁放鬆下來。
“是啊，所以他們才能做了這麽多年的知己。”提到家人，莫翊就會少了平時那一份疏離。
“所以現在就好好幫安王吧，以後就算迴到北楚有再多困難，我也一定會幫著楚大哥一起挺過去的。”林祁燦爛地笑著。
“我覺得阿晨你惹麻煩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還是我幫你吧。”莫翊笑道。
林祁吐了吐舌頭：“我才沒有，惹了麻煩也能自己解決的，別忘了，我也算是文武雙全啊。”
“好，就看你這個文武雙全能不能反敗為勝。”莫翊放下手中的白子，蓋上了棋盒。
林祁仔細一看棋局，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怎麽沒注意就輸了？她推開棋子，耍賴道：“不行不行，重來重來，這一局是我大意了。”
莫翊把白棋挑揀出來裝進棋盒，慢悠悠地說道：“那就再來吧。”
林祁收好黑子之後，一臉諂笑：“楚大哥，咱們還是老規矩吧。”
“咦？剛才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莫翊一臉天真。
林祁擺擺手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再怎樣，楚大哥你也比我大，就應該讓著我嘛。”
莫翊無奈地搖搖頭：“好吧，我讓著你。”
林祁笑嘻嘻地擺上九顆黑子，新的棋局便開始了。林祁心想：要是你讓我九子我都不能贏，我以後就堅決不跟你下棋了。林祁以為自己的思緒掩飾的還可以，但是她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很明顯出賣了她。
這一局局勢倒是顯得旗鼓相當，林祁一心想攻城略地，莫翊這邊卻守得固若金湯，兩個人鬥來鬥去，也頗有意思。
“楚大哥，你迴了北楚，艾草怎麽辦呢？”林祁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莫翊並不抬頭，沉聲道：“我走了，她自然是有去處的。她啊，太單純了些，以後要是有機會多多曆練就好。”
“我還以為你會帶她一起迴去呢。”林祁小聲嘀咕，端起了一杯茶水解渴。
莫翊這下卻抬起了頭，笑得頗有深意：“我為何要帶她迴去？阿晨你又是怎麽想的？是想帶艾草迴去？還是沐淺言？”
林祁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咳了幾聲：“我才沒有這個想法。”
莫翊笑了兩聲：“沐淺言我是不知道，不過艾草可是有地方去的。”
“我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祁臉都有點紅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好啦，不逗你了。艾草的事沒什麽問題，可是有個人我倒是要帶迴去的。”莫翊變得嚴肅起來。
“誰？”林祁有種不好的感覺。
“水月。”
莫翊說得幹脆，林祁倒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了，這一刻就是覺得心裏悶得慌。
莫翊已經坐在棋桌旁，自然地打開棋盒，把黑子推到林祁一邊，溫和地笑道：“還是老規矩？”
林祁瞪了他一眼：“楚大哥，你可不要這麽小瞧我，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要你讓我不成？我們猜先。”
說完她抓起了一把棋子把手擺在莫翊麵前，搖晃著腦袋笑道：“猜吧。”莫翊從盒中拾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林祁攤開手一粒一粒地數著，一，二，三……
“八！楚大哥，你猜錯囉，那就我先來啦。”林祁得意地笑笑。
“可不要掉以輕心。”莫翊見林祁笑得開心，也彎了彎嘴角。
一來二去，棋盤上已經有了基本的布局。
“阿晨，你猜我們以後還能不能有這麽輕鬆的日子？”莫翊突然開聲問道。
林祁抬頭看看莫翊，又低下盯著棋局：“楚大哥，你現在天天這麽累，我看你都沒能好好休息，我呢，老是要在這些人之間周旋，不能自在地和你聊天，這樣怎麽算得上輕鬆呢？”
“那你一定很想迴楚國吧？”莫翊輕輕放下一子。
“是啊，我太想我爹了，楚大哥你一定也很想見到楚伯伯吧？”
“嗯，父王年紀已經不小了，為人子不能在他身邊盡孝，真的很不應該。”
林祁單手托腮：“其實當年是伯伯讓你來秦國的，不是楚大哥你的本意啊，以後迴了北楚，就能開開心心過日子啦。”
“開開心心啊？阿晨你想我們離開之後秦國會怎樣？”
林祁想了想：“楚大哥，怎麽突然這麽問呢？難道你並不想秦國覆滅？”
“阿晨，”莫翊笑開，“你應該會明白我的吧。”
林祁立即用力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
她總是懂他的，一直就是如此。楚平宣是北楚最有才幹的世子，從小就受到許多人的誇讚，可是白晨知道，他從來不在乎這些。在楚平宣心裏，最希望的，不是名揚天下，不是富甲一方，甚至也不是盼著北楚統一天元大陸。那時他隻是一個孩子，哪裏有什麽國家之分。他的心願很簡單，卻又是那麽遙不可及，那就是世上的人都能有安穩的生活，繁華的大街上不再有衣衫襤褸的乞丐，上了年紀
的人不會無依無靠，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也可以有地方伸冤，如此而已。他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哪怕是一個最下等的仆人，因為在他心裏，每個人都值得尊重。楚平宣的這些想法，和白晨的不謀而合。他們的相遇是因為一場來的很湊巧的病，然而他們相知卻是命中注定的，誰也無法阻止。
“我想，秦國如果在秦世安手上，他一定會是個善待百姓的好君主。可是如果被楚國或是齊國吞並，又會有怎樣的風波？阿晨，你可知道楚國如今是個什麽局麵？”莫翊淡淡的說道。
“楚大哥，我明白你開始說的話了。我們現在是在西秦，無論做什麽，都不會牽扯很深，可是在楚國，我們走的每一條路旁邊都是朋友或是親人，到時候可真是寸步難行了。”林祁默然，她以前從來不曾想過這些。
“其實或許是我太杞人憂天了，阿晨你可不要這幅表情，臉都皺成一團了。”莫翊笑笑。
林祁一下子泄了氣，隨意放下一枚黑子：“那幫秦世安的話迴了楚國世伯會不會怪罪於你？”
“你覺得呢？”莫翊揚眉道。
“一定不會啦，楚伯伯人最好了，和我爹一樣。”林祁放鬆下來。
“是啊，所以他們才能做了這麽多年的知己。”提到家人，莫翊就會少了平時那一份疏離。
“所以現在就好好幫安王吧，以後就算迴到北楚有再多困難，我也一定會幫著楚大哥一起挺過去的。”林祁燦爛地笑著。
“我覺得阿晨你惹麻煩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還是我幫你吧。”莫翊笑道。
林祁吐了吐舌頭：“我才沒有，惹了麻煩也能自己解決的，別忘了，我也算是文武雙全啊。”
“好，就看你這個文武雙全能不能反敗為勝。”莫翊放下手中的白子，蓋上了棋盒。
林祁仔細一看棋局，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怎麽沒注意就輸了？她推開棋子，耍賴道：“不行不行，重來重來，這一局是我大意了。”
莫翊把白棋挑揀出來裝進棋盒，慢悠悠地說道：“那就再來吧。”
林祁收好黑子之後，一臉諂笑：“楚大哥，咱們還是老規矩吧。”
“咦？剛才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莫翊一臉天真。
林祁擺擺手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再怎樣，楚大哥你也比我大，就應該讓著我嘛。”
莫翊無奈地搖搖頭：“好吧，我讓著你。”
林祁笑嘻嘻地擺上九顆黑子，新的棋局便開始了。林祁心想：要是你讓我九子我都不能贏，我以後就堅決不跟你下棋了。林祁以為自己的思緒掩飾的還可以，但是她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很明顯出賣了她。
這一局局勢倒是顯得旗鼓相當，林祁一心想攻城略地，莫翊這邊卻守得固若金湯，兩個人鬥來鬥去，也頗有意思。
“楚大哥，你迴了北楚，艾草怎麽辦呢？”林祁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莫翊並不抬頭，沉聲道：“我走了，她自然是有去處的。她啊，太單純了些，以後要是有機會多多曆練就好。”
“我還以為你會帶她一起迴去呢。”林祁小聲嘀咕，端起了一杯茶水解渴。
莫翊這下卻抬起了頭，笑得頗有深意：“我為何要帶她迴去？阿晨你又是怎麽想的？是想帶艾草迴去？還是沐淺言？”
林祁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咳了幾聲：“我才沒有這個想法。”
莫翊笑了兩聲：“沐淺言我是不知道，不過艾草可是有地方去的。”
“我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祁臉都有點紅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好啦，不逗你了。艾草的事沒什麽問題，可是有個人我倒是要帶迴去的。”莫翊變得嚴肅起來。
“誰？”林祁有種不好的感覺。
“水月。”
莫翊說得幹脆，林祁倒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了，這一刻就是覺得心裏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