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兒與浣兮正在院中折花,一群書生浩蕩而至,甚是突然,驚的倆位姑娘花容失色,一時間手足無措,躲無可躲。


    李瓶兒背過身去,用衣袖遮麵,口中輕喚浣兮:“快將他們趕了出去。”


    浣兮擋在她身前,待看到李彥赤果上身,晃晃悠悠的跟隨人群進了院中,才放下心來,道:“姑娘莫怕,官人在後麵。”


    銀子散落後,李彥便讓書生們每人撿起倆錠,豪爽的送給了他們。


    還剩下幾十枚銀錠,一時間找不到口袋,便脫掉短衫當做布兜來用,看的書生們目瞪口呆。


    李彥賤兮兮的來到李瓶兒身前,敞開布兜,自炫耀道:“看看,全是成錠的銀子,那四箱子全是。”


    他以為李瓶兒會發出驚訝,或者高看自己,畢竟出去一上午就弄到這麽多錢,普通人做夢都難以想象的。


    怎知,李瓶兒連看都沒看一眼,留下“放浪形骸”四個字,便氣憤的“飄”迴屋裏,將門重重關閉。


    李彥尷尬的站在那裏,對著浣兮苦笑一笑,後者倒很開心,捂嘴咯咯的偷笑。


    “浣兮姑娘,麻煩你去哄哄萱草。”


    “萱草怎麽了?”


    李彥尷尬的道:“我說了她幾句,可能生我氣了,這丫頭自尊心較強,怕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幫我向她道歉,就說我知道錯了。”


    “你?向她道歉?”


    浣兮昨晚與萱草同睡一房,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很多事情,沒有心計的萱草自然毫無保留,把自己如何被李彥買下,還有那個合同上的內容,等等所有和李彥有關的事盡數講了一遍。


    聽完萱草的講述,浣兮對李彥又有了新的認識,更加確認這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好感倍增。


    李彥打發書生們去買烤肉的食材等物,院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他輕敲房門,屋內沒有迴應,嚇唬道:“再不開門,我可撞門而入嘍。”


    “撞就是了,我怎能攔住李大人,您大可肆無忌憚,不必問惺惺作態,想怎樣便怎樣好了。”


    撒嬌……


    如果真是麵對一個惡人,李瓶兒怎敢說出這番言語。能這麽說,反而證明她對李彥人品的肯定。


    李彥心枝粗大,聽不出話裏的細膩隱語,但他臉皮夠厚,深知追求女孩需要鍥而不舍的精神和真誠相待。


    “你還沒有看懂我的心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作假委任文書害死花子虛,並不是圖他的財產,是為了你能更好的活著。我現在……”


    李彥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本想繼續說:我現在麵臨隨時被砍頭的風險,這也是為了你。


    可是突然又咽了迴去,怕這句話會嚇到李瓶兒,這種煩心事自己承受就好了。


    李瓶兒慢慢的打開門,與李彥直視,明眸中還閃著淚花,她幽幽道:“你作假委任文書?”


    李彥點了點頭,很想幫她擦去淚水,伸出去的手,停滯半空,又縮了迴去。


    “蘿卜做的假章?”


    那日李彥心急之下,把雕章作廢的蘿卜扔到屋裏,那蘿卜上還沾著紅色印泥。


    以李瓶兒的聰明,一眼便猜出是何用途,這倒也符合宵小身份之物,所以沒有在意。


    如今李彥說假造委任文書,便想起此事。


    李彥突然有些尷尬,如果實話實說,那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偷窺行徑,支吾倆聲,沒敢說話。


    李瓶兒一臉期待,急問:“是也不是?”


    “是!”


    李彥一咬牙,閉上眼睛,等待著李瓶兒搧來的耳光,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所以他做好準備。


    等了約摸十幾個數,並沒有如期而至的疼痛,他微微睜開眼睛,見李瓶兒咬著嘴唇,淚珠像不要錢似得流淌,這般情景,讓李彥驚慌失措,哎喲,喲嗨,哎呀呀,嘖嘖的叨咕一通,沒有一句連貫的話。


    “什麽是自由?”李瓶兒突然問道。


    “不受拘束,不受任何限製。”李彥慌亂中說道。


    李瓶兒使勁搖頭,聲音提高道:“不是,不是!”


    李彥突然醒悟,忙道:“言論自由,行為自由,免於恐懼的自由。”


    靜,寂靜……


    二人對視良久,李瓶兒主動投懷送抱,趴在李彥的肩頭,哭的更兇了。


    但此時的哭泣與剛才不同,此刻李瓶兒是幸福的,哀嚎聲中帶有笑意和訴苦,痛訴心裏積攢多年的怨恨,委屈,悲傷還有軟弱。笑自己終於脫離苦海,看到希望,光明,璀璨的人生。


    李彥很久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了,記憶中上次抹眼淚,還是三歲時尿褲子被打的那次。


    但此時眼裏也起了霧,李瓶兒被打的的情景映入腦海,隻那一次,便能理解她悲傷的心情。


    哭是一個體力活……


    嬌弱的李瓶兒悲傷過度,身子癱軟無力,哭聲漸小。


    李彥一把將她抱起,輕輕的放在床上,安慰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李瓶兒扭過頭,緊咬下唇,似乎有難以啟齒的事情,想說又不敢說。


    “那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去外邊瞧瞧,晚上一起吃烤肉。”


    李彥以為她想一個人靜靜,所以起身欲離開。


    “我已為人婦,而且……”


    “而且什麽?”李彥重新做迴來,溫柔的問。


    李瓶兒猶豫不決,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坦白,她知道李彥與眾不同,但還是不敢確定這個男人能不能原諒自己。


    畢竟與太監同處一室好幾年,這種行為世俗之人萬難能接受,無論是道德還是倫理都會讓自己一文不值。


    “我以前……其實……”


    李瓶兒還是下定決心將一切托盤而出,她熟讀書籍,心智也比較開化,知道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個道理。


    如果這個男人不能接受,早知道要比晚知道的好,所以她一五一十的將如何被花太監騙到府中,名義上嫁給花子虛,暗地裏卻被花太監霸淩,等等之事說了出來。


    李彥聽後震驚之情難以言喻,心裏五味雜陳。


    說一點都不在乎那是假的,多少都有一絲不舒服,但更多的是同情,迴憶起李瓶兒那無助的眼神,憐憫的道:


    “你的過去我沒有機會參與,所以那與我無關,從今日開始,才是你我的新生,時間會遺忘所有不好的事,記住的隻有幸福。所以,要多些甜蜜,老的時候也可有更多的迴憶。”


    這番白話情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李瓶兒心裏深深的刻上李彥二字。


    這比詩文中: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等,這般華麗的語言更打動人心,更多一份真誠。


    李瓶兒缺的就是真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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