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能把來昭正法,可忙活一上午,也隻是讓老狐狸出了一點血而已。


    這完全不解恨啊……


    而且還得知定安真的不是自己人,李彥徹底心灰意冷,心底裏最後一絲幻想也隨之破滅,整個心碎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他垂頭喪氣的走迴家,剛一進門,便聽到院子裏嘰嘰喳喳的談笑聲,抬頭看去,很多自己不認識的人,那些人看見李彥,瞬間閉上了嘴,空氣瞬間凝固。


    “對不起,走錯門了。”李彥又氣無力的抱拳道歉,快步退出大門。


    當看到街對麵熟悉的影壁牆後,他迴頭看了眼門上的牌匾,軟趴趴的“花府”倆字寫在漆黑的木框裏。


    沒錯啊,這是我家啊。


    李彥轉迴身又走進嘈雜的院中,提起嗓子,吼道:“你們都他媽誰呀!”


    寂靜了幾秒後,隻聽人群中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哥,這群人要搶錢!”


    李彥聽出是萱草聲音,正好怒火無處發泄。


    入室搶錢?是不是可以打死勿論?


    他抄起手臂粗的門閂,掃視眾人,見皆身著淺色長衫,膚白細膩,有手握扇子的,也有把扇子插在腰間的,這幅打扮,實難與匪徒聯係到一起,明顯是讀書人嘛。


    “你們不去讀聖賢書,為何來這裏鬧事,我李彥可有得罪你們的地方嗎?”


    “他是李彥?”


    “對,是他,應該沒錯。”


    ……


    ……


    李彥看著這群人向自己逼來,心道壞了,定是昨晚自己唱的那個歌惹的禍,他用門閂指向眾人,緊張道:


    “千萬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動手你們不一定行,實不相瞞,我是練過的!”


    李彥的恐嚇還是管用的,那些讀書人聽後止步不前,皆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其中有個年齡較大之人上前一步,恭敬的作揖行禮,道:


    “先生為何這般模樣,吾等並無惡意,聽聞昨日您曲動南門,才前來拜訪,皆想再次臨聽天籟,若有不便,自會速速離去。”


    李彥眨了眨眼睛,試探問道:“真,真的?”


    那書生肯定道:“當然。”


    萱草又從人群後麵喊道:“哥,不要聽他們胡說,剛才還逼我要打開箱子,明顯就是想搶銀子。”


    “先生,先生,我等並不知裏麵裝的是銀子,還以為是詩歌典籍……”


    李彥看著半信半疑的慢慢向萱草靠近,警惕的左右環顧,眾書生紛紛避讓,閃出一條通道。


    萱草正趴在一個紅漆木箱上,左右手各按一個,倆條腿各搭一個,剛好把李知縣送來的五箱銀子壓在身下。


    麵目猙獰,似乎正經曆一場浩劫,視死如歸的模樣讓人心疼。


    “別怕,他們應該不是來搶錢的。”李彥摸了下她的頭,安慰道。


    “哥!”萱草眉頭緊鄒,一臉擔心之色,生怕李彥受騙。


    那書生失望道:“吾等這就告辭。”


    眾書生皆搖頭歎息,依依不舍的往府外走。


    “等等!”李彥急忙喊住眾人,道:“吃了嗎?”


    書生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答複。


    那年齡大的似乎是領頭人和發言人,開口問道:“先生,這,問這作甚?”


    “吃了沒?”


    “沒,沒吃……”


    李彥哈哈一笑,豪爽道:“烤肉怎麽樣?”


    書生呆呆道:“烤,烤肉?先生到底何意?”


    “我請你們吃烤肉啊!不過先幫我辦件事。”


    “何事?”書生警覺道。


    “幫我把銀子搬到後院……”


    ……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還真沒錯。


    一箱銀子約摸五百兩,也就是30多斤,木箱沉些,總重量也不過一百左右斤。


    倆個書生抬一個箱子,累的唿哧氣喘,李彥則自己扛著一個箱子步伐穩健,在前麵帶路。


    左轉右轉後,萱草問道:“哥,這是往哪放?”


    “放李姑娘院裏。”


    “為什麽!”


    萱草早就知道這院子裏有一個天仙般的娘子,早上曾哄著浣兮帶她偷瞧了一眼,果然生的格外俊俏,皮膚白的如牛奶一般,比自己可美的太多,瞬間又把戰火點燃,搭弓拉弦準備與李瓶兒“開戰”。


    李彥哪裏猜到小姑娘的心思,打趣道:“作為一個好男人,基本的準則就是,上交所有的錢財給婆娘。”


    “不行!她不是你婆娘,她相公叫花子虛!”萱草肆無忌憚的停住叫,大吼道。


    聲音之大,所有的書生皆聽個真切,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李彥漲紅一張臉,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謀奪花子虛家產本就是事實,他心裏也有愧疚,如果隱藏心裏不提,倒也可當做沒有發生,可萱草這一嗓子不僅刺到痛處,而且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他一向很要麵子,可現在卻很沒麵子,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哐一下,將肩上的木箱扔在地上。


    木箱應聲而碎,白花花的銀錠散落一地。


    李彥指著嚇的瑟瑟發抖的萱草,本想說大罵一番,但見這丫頭靠在牆上,抬起手臂擋著身子,一副接受挨打的怯弱模樣,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你,你,你迴屋去,小孩子懂什麽!”


    萱草的性格要強,越是挨打越堅強,真不打她,反倒哇的一聲哭了,捂著臉跑遠了。


    李彥心裏一緊,心道:這丫頭不會做傻事吧。


    但當看到所有人都注視自己的時候,勉強露出震驚的笑容,道:“小丫頭不懂事,我與李姑娘是……”


    那年齡大的書生打斷他的話,道:


    “先生無需解釋,自古美人配英雄,以先生的才氣,定不會是強人所難之人,必是倆情相悅,才子佳人的這等美談。”


    李彥默默的豎起大拇指,有學問就是不一樣,愣是幾句話把一件道德低下的事,直接捧到天上,感激道:“才子佳人在下不敢當,但倆情相悅是真的。”


    眾書生紛紛讚揚起來,什麽漁陽鼙鼓、花叢懶顧、美待白頭等等,你一言我一語,有些李彥能聽懂是捧自己,有些聽不懂,但看表情應該不是壞話。


    管它好話還壞話,都當好的聽罷,自己做的不正,還不許別人指責嘛。


    當然,天下人都一般樣子,都是喜歡聽好話的,皇帝如此,玉帝也如此,佛主也不能免,何況李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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