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醒來之後,聽到草藥房傳來打鬥聲,就跑到草藥房查看情況,發現王子殿下正和老醫師大戰,王子殿下喊著什麽把丹藥交出來,我跟小乙也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當時我跟小乙上去想要把他們分開,但他們鬥得十分激烈,爭鬥之中,老醫師大人捏著匕首戳向王子殿下胸口,小乙幫王子殿下擋了一刀,因此身死,然後王子殿下把老醫師大人殺掉,陛下,事情就是這樣。”


    我能信幾分?一分,還是兩分?還是幹脆把他殺了了事?這家夥一定參與了對我的伴生靈草的偷竊,一定。


    想到這裏,大河流域的王者抬了抬爪子,他真想一下弄死眼前這謊話連篇的守衛,因為對方說的話實在是漏洞百出,稍微動腦子一想就知道其中有什麽問題。


    他不怕死,忽然,當大河流域的王者與守衛甲目光相撞之時,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一般掠過大鱷魚的腦海,這家夥不怕死,或許他正等著我宰了他了。


    不行,大河流域的王者在心中告訴自己,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這家夥從前是我的侍衛隊長,能力很強,如今倒也可以幫我領兵打仗,繼續製造海靈水,嗯,就是這樣。


    於是,他決定擢升眼前的這失去一隻魚鰭的守衛。


    “原來是這樣,”大河流域的王者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怪你們,乙是有家人的,是吧?”


    守衛甲狐疑著點了點頭。


    他在害怕,大河流域的王者心想,他知道我是怎麽對付反叛者的,他害怕我殃及守衛乙的家人。


    得穩住他,人什麽時候都可以殺,可以帶兵打仗的將軍卻不多見。


    “好好安撫他的家人,”大河流域的王者說,“以近衛軍統帥的身份前去。”


    “什麽?”守衛甲驚愕的抬頭,“近衛軍統帥?不,陛下,小臣不敢……”


    不敢就對了,論資曆,或者論什麽,都輪不到你來當統帥,上一任統帥黑魚精比你厲害的多,可惜他死了,肥鰱魚也死了,該死的,如今我手上無人可用。


    “收下這份屬於你的榮譽,”大河流域的王者說道,“然後帶著他去安撫你同袍的家人,在那之後,我要你做幾件事情。”


    “陛下請吩咐。”守衛甲說道。


    “第一,我要你到地牢裏去,把老鱒魚帶上來,這老家夥生命力很頑強,但像他這樣罪大惡極的東西活著顯然是對我們律法的侮辱,我要你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公開處刑?”新任的近衛軍將軍愣了一下,“陛下,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但老鱒魚他……”


    “不要擔心那麽多,”大河流域的王者不耐煩的說,“要有鐵血的手段,才能鎮的住下麵的人,知道黑魚精是怎麽做的?他那對錘子上沾染的可不僅僅是敵人的血,敢於胡說八道的,殺他幾個就好了。”


    “是,陛下。”


    他不願這麽做,大河流域的王者心想,也難怪,老鱒魚在民間很有威望,這就是為什麽我一直拖著不殺他的原因,砍下老鱒魚的腦袋,這家夥會被罵死的。


    “第二件事,”大河流域的王者說,“待會我要草擬詔書,你幫我宣告整個大河流域。”


    “是,陛下。”近衛軍統領答應的很幹脆。


    “最後一件事,”大河流域的王者沉吟著說,“打開祖廟,準備好祭品,詔書發布之後,我就要去祭祀。”


    近衛軍統領的眸子裏露出一絲茫然。


    他一定在想,這時候為什麽祭祀?難道不應該安撫所有人嗎?哈,因為他們沒辦法安撫,我要宣布的事情會讓整個大河流域變得嗚嗚糟糟,每一片水域都會有水族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就這三件事情,”大河流域的王者說,“快去辦吧。”


    新任近衛軍統領行了一禮,飛快的退下了。


    小鱷魚


    “你真的要迴去嘛?”癡呆人類第五次在他耳邊說道,“你父親一定已經迴去了,說不定,這時候,他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就等著你自投羅網了。”


    “他不會覺得我竟然會傻到迴來這裏,”小鱷魚冷冷的說,“除非他跟你一樣傻。”


    “為什麽?”癡呆人類不服氣的說,“這是你的家,是你唯一能去的地方。”


    “所以說,”小鱷魚有些好笑的說,“我就要在隨身帶著珍貴的祭品,且跟我父親結下深仇大恨之後,迴到他的主場?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想。”


    癡呆人類撇了撇嘴,對這個說法顯然不滿意。


    “你要是害怕,”小鱷魚這樣說道,這時候,他們已經漸漸下潛到大河深處,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除了嘩嘩的流水聲,這裏沒有任何聲音,黑暗漸漸籠罩下來,寂靜變得格外恐怖,自從到這一帶以後,身邊的癡呆人類就不斷的打退堂鼓,他真想給那癡呆兩個耳光,“現在就可以離開。”


    “你忘了李叢雲的話啦?”癡呆人類說道,“他要你照顧我。”


    “你需要什麽照顧?”小鱷魚感到有些頭痛,“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拿著天劍李叢雲的佩劍,你什麽都不用害怕。”


    “你知道我要什麽照顧!”癡呆把他的斷手展示給小鱷魚看,“我需要療傷藥,我需要處理傷口,我又餓又渴又困,我需要休息,而我隻有一柄長劍,劍的確很厲害,但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讓我丟掉的手長迴來,最關鍵的是,我無法動用這把劍,天知道這是把什麽樣的劍,輕輕揮一下,就能把人的靈力通通吸幹。”


    “你可以把他給我,”小鱷魚這樣說道,“既然如此的話。”


    “喂,”癡呆人類很不高興的說,“你已經得到了那麽多,還要打我這長劍的主意嗎?我倒有個好主意,不如你把天劍李叢雲身上穿的鎧甲給我,這樣我就不怕被什麽東西攻擊,就不需要你照顧了。”


    “你想的美,”小鱷魚不留餘地的說,天劍李叢雲的鎧甲的確被他帶在身上,這時還不曾穿過,那是他進入化龍關第三層的保障,整個大河流域萬千子民的性命攸關,他不可能把那鎧甲給別人,“既然你想要跟著我,很簡單,不要再說什麽迴去的話,也不要教我做事,我要做什麽,我心裏清楚的很,不需要你來教,如果你覺得此行危險,現在就可以離去。”


    癡呆人類聽了這話,立刻把鼓了鼓嘴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生氣的大蛤蟆,癡呆,小鱷魚心想,隻希望他不要拖累我就好。


    他們繼續下潛,很快,小鱷魚就看到了水底宮殿的大門。


    很好,大門開著,小鱷魚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可是,怎麽會這樣了?難道父親還沒有迴來?


    大河流域的王者一向討厭宮殿大門大敞四開,用他的話說,那會讓低等的水族看清他們生活的方式,然後了,那些低等的水族就會說,為什麽我們不可以住這樣的宮殿了?然後他們就會發表不利於你統治的言論,所以,要把大門關好。


    如果父親迴來了,這大門一定是關起來的,這麽說,父親還沒有迴來咯?不過,還有些奇怪的地方是,為什麽宮殿大門開著,四周卻沒有幾個窺視的水族?這可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啊,按照常理來說,隻要宮殿大門打開,那些家夥就會伸頭伸腦的往裏麵看。


    不管怎樣,眼前所見都有利無弊,宮殿大門敞開著,他就可以悄悄的摸進去,四周沒有窺視者,他就不用擔心自己迴來的消息走漏,如果父親還沒有迴來,那就太好了。


    於是,他忽然出手,打在淤泥遍布的河床上,河水頓時變得渾濁起來,像是有一條大魚在河床上打了個滾,“快走。”小鱷魚這樣說道,他拉了癡呆人類一下,整個身子已經沒入渾濁的河水中。


    他往下遊去,宮殿大門越來越近,要小心,他告訴自己,然後,他放慢速度,警惕的打量著大門裏麵的情形。


    “轟隆隆……”


    忽然,河床震動起來,下一刻,小鱷魚看到,宮殿的穹頂緩緩閉合,兩扇大門飛快的往一起靠。


    這是怎麽迴事?小鱷魚先是愣了一下,早不關,晚不關,怎麽偏偏這時候就關門了?難道是發現我了?不對……


    來不及多想,他立刻加快速度,整個身子化作離弦之箭,黃色光芒,也就是所謂的禦風之力在他的四個爪子上翻滾不休,就在宮殿大門關的隻剩下一條縫隙的時候,他堪堪擠了進去,身後卻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癡呆人類被擋住了,他想,癡呆,速度太慢,趕不上我。


    等等,這反應遲鈍的家夥,他該不會敲門吧?那就……


    “咚咚……”


    身後真的傳來敲門聲,這一刻,小鱷魚恨不得把癡呆人類殺了才好,這傻子,他飛快的往一旁遊去,試圖尋找遮掩身形的東西,心裏一邊想著,真不知道叢雲祖師看上他哪一點。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他還是看到高塔下麵出現了一個守衛的身影,顯然,就是他關上了大門,這時候,這個守衛一定是被外麵的敲門聲吸引,出來察看的。


    他要發現我了!小鱷魚心中一片焦急,下一刻,他猛的往下飛躍,直直的的跳進化龍關中。


    熱浪撲麵而來,一瞬間,化龍關近在咫尺,小鱷魚心念一動,一套鎧甲立刻披在他身上,下一刻,仿佛老鼠掉進油鍋裏,啵的一聲輕響之後,小鱷魚落進化龍關。


    高處,一個守衛往下麵看了看,然後撓了撓頭,“什麽東西?”這個守衛嘟噥著。


    另一個守衛走到他身邊,也目光狐疑的瞪著化龍關,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管他什麽東西,”後一個守衛說,“總之是死了,掉進化龍關裏,還能活?”


    於是,兩個守衛滿意的點了點頭,離開了。


    “唿……”


    小鱷魚從火焰和瘴氣之中冒出一個頭,這時候,他身披天劍李叢雲的等身像身上的甲胄,火焰、瘴氣、雷霆拍在上麵,甲胄自動放出神光,輕輕蕩開火焰、瘴氣、雷霆,他抬起頭,展開四肢,在化龍關了遊了幾下,現在,火焰和瘴氣對他失去了興趣,雷霆雖然還不時響起,但也無非是對他造成傷害,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從沒現在這麽好過。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在化龍關裏遊泳?太扯犢子了!


    是的,即便是他的父親,大河流域的王者,治水境九重巔峰的強者,也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的在化龍關裏遊泳。


    小鱷魚不禁打量起自己身上鎧甲,鎧甲共有兩種顏色,金色和紅色,金色的是鐵塊,紅色的是縫合的絲線,還有胸口那柄凸起的天劍,也是紅色絲線繡出來的。


    他動了動腦袋,這時候,他反而不急著上岸去探聽情況了,他迴宮殿來本就是為了化龍關。


    到下麵一層去?小鱷魚心中尋思著,或許可以,龍獄,龍獄,他想到那綠色的瘴氣巨蟒,還有唿嘯著的熾熱火焰,還有奔騰著的球狀閃電,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絲陰翳,然而,身上的鎧甲又給了他底氣。


    他正準備下潛,忽然又聽到上方傳來唿喝之聲,他聽到一個守衛正在大喊,“弄清楚,”那守衛說,“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這時候敲門!”


    江言想到癡呆人類,但願他已經離開了,他想,否則……他不願再往下想,反正,這時候他已經來到化龍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管不了白青山了。


    他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水底宮殿的化龍關規模不大,每一層的深度更是可憐,他很快就穿過了第一層化龍關,看到了龍獄。


    “嘶嘶嘶……”


    還未靠近第二層化龍關,小鱷魚已經看到綠色瘴氣化成的大蟒蛇正衝他吐信子,球狀閃電在蟒蛇的身後,看起來就是無害的玻璃球,至於岩漿化成的火焰,則到處都是,無處不在。


    小鱷魚定住身形,停在第一層化龍關的最底層,靜靜的望著龍獄中的場景。


    “嘶嘶……”


    青色瘴氣化成的大蟒蛇盯著他,大蛇搖頭晃腦吐信子,似乎在嘲笑他不敢上前來,小鱷魚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下一刻,他猛的往下一紮。


    巨蟒在一瞬間躥起來,將他整個包裹起來,小鱷魚伸展四肢,試圖掙紮,但巨蟒力氣極大,一瞬間就把他箍的緊緊的。


    “滋滋……”


    同時,金紅鎧甲的表麵蒸騰起一片白霧,巨蟒身上溢出的瘴氣不斷腐蝕著鎧甲,有那麽一瞬間,小鱷魚心中有些後悔,或許不該這麽武斷的闖進龍獄中來。


    但這念頭隻是轉瞬即逝,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下一刻,他動用了體內的禦風之力。


    “嗖!”


    黃色能量充溢在鎧甲之下,鎧甲周圍則發出亮紅色光芒,巨蟒不安的扭動身子,小鱷魚覺得自己身上憑空多出一股力量,於是他猛的往上一衝,下一刻他已從大蛇的束縛中脫身而去。


    “哢!”


    迎麵一團球狀閃電撞在他身上,小鱷魚往後倒飛出去,岩漿般的火焰化成一隻大手狠狠的拍向他,小鱷魚身上的鎧甲爆發出一陣刺目的亮紅色光芒,照在那赤紅色岩漿大手上,大手頓時崩潰。


    可以,小鱷魚心想,至少龍獄淺層的火焰、瘴氣、雷霆不能突破鎧甲的防禦。


    他接著往下潛,一瞬間已來到龍獄中間的位置,火焰的溫度陡然升高,瘴氣化成的巨蟒身上的鱗甲也清晰起來,“哢!”一道巨大的球狀閃電狠狠的砸在小鱷魚背上,他往前飛,鮮豔如血的赤紅色岩漿化成一隻攥緊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他身上,他往後飛。


    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聽到鎧甲開裂的聲音,為此,他不禁後背發涼。便在此時,那條鱗甲異常清晰的大蛇猛的朝他衝過來,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小鱷魚掉頭就走,岩漿化成的拳頭和瘴氣化成的巨蟒在他身後窮追不舍。


    “轟!”


    他逃到第一層化龍關,巨大的拳頭在他身後爆開,岩漿飛濺,落在他身上,鎧甲上放出一片亮紅色的光芒,擋住岩漿,小鱷魚敏銳的發現,相比剛下化龍關的時候,鎧甲身上的神光已經微弱了一些。


    此路不通,小鱷魚心想,到龍獄中層就無法前進了,而那通往外麵世界的陣法遠在第三層化龍關中,龍族絕望之地,他想,難怪叫龍族絕望之地。


    必須要找到“腹地”,小鱷魚心想,那是化龍關的薄弱之處。


    老鱒魚,對,得找到老鱒魚,他是整個大河流域最博學的宿老了,倘若有人能知道化龍關的腹地在哪,那一定就是可憐的老家夥。


    我得去把他救出來,小鱷魚告訴自己,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對老鱒魚心中早已生尊敬。


    第一次見到老鱒魚的時候,老家夥用一種沙啞難聽的聲音和他說話,那時的小鱷魚滿心都是厭惡,後來老鱒魚又告訴他那些事情,著實惹惱了他。


    可如今迴想,老鱒魚又說錯了什麽?隻有爺爺那裏,老鱒魚出了錯,然而那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也不曾和爺爺交談過。


    像他那樣的赤膽忠心之人,不該被關在地牢裏,小鱷魚心想,這時候,他正朝著地牢的方向遊去,化龍關將宮殿整個包圍,是以從化龍關中可以登陸宮殿邊緣的任何一個位置。


    就是這裏了,不久之後,他停下來,抬頭看見蜂窩狀的地牢,從這裏看,地牢就像是一個個巨大腐爛的土豆。


    那裏麵的味道,小鱷魚想起自己在地牢中短暫的旅程,也的確是腐爛的味道。


    他跳出化龍關,火焰和瘴氣在他腳下嘶吼,他心念一動,鎧甲從他身上褪去,他伸出爪子,牢牢的扒住懸崖絕壁,他往上爬去,速度飛快。


    掌握了禦風之力後,他在攀爬這一方麵已然極有造詣,進入冰封的聖殿之前,他攀爬過滑不溜手的冰壁,速度也快的不可思議。


    很快,他就爬了上去,從這裏,他已經能看到地牢底部的細微痕跡,忽然,他聽到“哐啷哐啷”的金鐵交擊聲,緊接著是“咚咚咚”的腳步聲。


    怎麽迴事?地牢裏怎麽會有人?小鱷魚狐疑的想,他還不曾登頂,因此看不到上麵的光景,然而,僅憑過去的認識,他也知道,地牢是整座宮殿最荒涼的地方,平時絕不會有水族來這個可怕的地方。


    “快點,老家夥,不要耽誤了腳程!”忽然,小鱷魚聽到一個粗暴的聲音,緊接著,“哐啷哐啷”的金鐵交擊聲急促了起來。


    “嗬嗬……”小鱷魚又聽到一個虛弱的咳嗽聲,發聲之人像是隻剩下一口氣在。


    這是地牢裏的犯人,一瞬間,小鱷魚明白了,有人來地牢裏帶犯人。


    地牢裏能有什麽犯人?隻有老鱒魚一個!


    小鱷魚忽然明白了一切,他們來帶走老鱒魚,為什麽?地牢比死刑更嚴重……難道他們要趁機赦免老鱒魚?還是說,在這個群龍無首的時候,他們希望老鱒魚重新出去主政?


    他想到很多可能,最後一個最為離奇,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老鱒魚在水族中極其有聲望,他被陷害之後,很多水族都為老鱒魚擔保,聲稱他不可能犯下那樣可怕的罪行。


    不管怎樣,老鱒魚就在上麵,他想要拯救大河流域的萬千子民,就必須得到老鱒魚的幫助。


    於是,他輕手輕腳的往上爬,很快,他看到了上方的情形:


    兩個守衛正在押解著老鱒魚往前走,手中是明晃晃的槍刀,臉上的神情十分謹慎,如臨大敵。


    他們在害怕,小鱷魚心想,老鱒魚也是水族赫赫有名的高手,據說不比那位赤練蛇王來的弱一些,那可是治水境八重的高手,也難怪這兩個守衛如此謹慎。


    至於老鱒魚嗎,小鱷魚仔細的打量著老人家,地牢的囚禁歲月磨去了那個叱吒風雲的重臣的鋒芒,如今的他渾身鱗片都老化了,長長的魚須也變白,但他的身形還是那樣筆挺,沒有一絲佝僂。


    小鱷魚真想立刻救下老鱒魚,然後問他化龍關的腹地在哪,不,不止於此,我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將老鱒魚安頓下來。


    然而,便在此時,他忽然聽到老鱒魚說話了。


    “兩位,”老鱒魚虛弱的說,“能不能跟我說說,我不在的這些時候,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家夥知道那麽多幹什麽?”一個守衛不耐煩的說,“馬上都要人頭落地的人了,知道那麽多還有什麽用?”


    人頭落地?小鱷魚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他們是來將老鱒魚押解刑場的?是誰要老鱒魚的命?是了,父親迴來了,父親一定迴來了,他知道我是從老鱒魚那裏聽來的消息,所以要報複……他心中驀地生出一陣焦急,他一定要救下老鱒魚。


    “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性命?”老鱒魚聲音平靜的問道。


    “是陛下,”另一個守衛說道,“陛下要砍你的頭了,唉,老鱒魚大人,我至今也不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究竟是哪裏想不開,竟然……”


    “陛下要殺我……”老鱒魚的眸子裏露出思索的神色,良久,他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人髒俱在,又有什麽不信的?世上多有虛偽之人,也許我正是那樣的人了。”


    那個守衛默然的盯著他,什麽都沒說。


    “陛下要殺我,”老鱒魚接著說,“你們可知道,王子殿下到哪裏去了?”


    “死了,”第一個守衛說,“或者逃了,誰知道了?”


    “怎麽會?”老鱒魚臉上露出那種茫然、痛心的神色,“他可是王子啊!”


    “陛下已經宣布,”另一個守衛說,“廢去王子殿下的儲君身份。”


    這麽快?小鱷魚心想,父親果然是有仇必報。


    “為什麽?”老鱒魚震驚、愕然,再不複此前的淡然,“王子殿下做了什麽?”


    你心裏不應該最清楚嗎?小鱷魚心想,我照著你說的話去調查啦,然後就發現我爺爺還活著,而我父親……


    “王子殿下毀了陛下的伴生靈草,”第二個守衛耐心的解釋著,“陛下對他的伴生靈草,老鱒魚大人,你也明白的吧。”


    老鱒魚忽然朗聲大笑,“做的好呀,”曾經的重臣語帶淒涼,“陛下為了他寶貴的伴生靈草,不知道殺過多少人的腦袋,如今雖然輪到我了,但那伴生靈草卻也死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王子殿下做了一件大好事呀。”


    “老東西閉嘴!”第一個守衛惡狠狠的說,他把手中的長槍用力的抽打在老鱒魚脊背上,老鱒魚因此向前踉蹌了兩步。


    “你幹什麽?”另一個守衛攔住他,“你想殺了他不成?”


    “他在誹謗陛下,我幫陛下教訓教訓他!”第一個守衛大咧咧的說,然後,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你怎麽這麽護著他?莫非你想與這等叛黨為伍?”


    這是我父親的忠實手下,小鱷魚心想。


    兩個守衛爭執了一番,親近老鱒魚的那個守衛把老鱒魚保護了起來,防止另一個守衛再毆打他。


    “外麵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老鱒魚緩過氣來,這樣說道,“兩位,能否告訴老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東西知道那麽多幹什麽……”第一個守衛瞪著老鱒魚說,“馬上就要死啦,別知道那麽多啦,帶到下麵也還覺得累了。”


    “的確發生了不少事情,”另一個守衛說道,“天大的事情,一條白龍在宮殿大鬧了一番,毀了不知多少建築,眼看就要被抓住,大門忽然打開,白龍逃走,陛下去追,結果河豚大人又領著幾個人類潛入宮殿,打敗了老泥鰍,奪走了藏寶庫的令牌,他們洗劫了藏寶庫之後,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什麽事情?”老鱒魚顯然聽的入迷了,“發生了什麽?”


    “老太上皇複活了,”守衛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他從藏寶庫裏走了出來,我和其他幾個守衛都看到了他離開的身影。”


    “複活……”老鱒魚的嘴張得大大的,露出光禿禿的牙床,“太上皇複活了……竟然還能複活,是了……”


    “老家夥在說什麽?”第一個守衛冷冷的說,“說的好像你早就知道是的,裝神弄鬼什麽?”


    老鱒魚不理會他,“然後發生了什麽,”他問另一個守衛。


    “王子殿下殺了老醫師,”那個守衛說,“搶走了一顆被老醫師藏起來的用陛下的伴生靈草煉成的丹藥,然後逃了,陛下迴來之後,得知這件事,立刻把王子殿下的儲君身份廢了。”


    “老泥鰍死了,”老鱒魚說道,“這家夥一直包藏禍心,私下裏做過不少壞事,如今也是惡有惡報。”


    “胡說什麽了?”第一個守衛說道,“陛下已經決定把老泥鰍追封為忠義大臣,可比你這個馬上就要掉腦袋的家夥好多啦。”


    “唉,”老鱒魚歎息了一聲,“陛下他……”


    陛下他變了,小鱷魚心想,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怪物。


    “還有關於老太上皇的事情,”那個守衛說,“不知道為什麽,陛下發了一道詔書,上麵宣布廢除老太上皇的英雄身份,詔書上說,老太上皇並不是擊敗黑手的英雄,而是製造黑手的元兇巨惡,陛下決定把老太上皇逐出宗廟。”


    該死……小鱷魚聽到這裏,不禁握緊了拳頭,爺爺已經死了,我絕不容許他的名聲被玷汙,絕不!


    老鱒魚對這件事並不感到驚訝,他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黑暗已至,”最後,老鱒魚抬起頭,望著高高的穹頂,說道,“一個都逃不掉。”


    什麽意思?有那麽一瞬間,小鱷魚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老鱒魚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黑暗已至,一個都逃不掉,指的是即將到來的大劫嗎?


    兩個守衛押解著老鱒魚繼續往前走,這時候,小鱷魚已經遠遠的看到宮殿的輪廓,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動手了。


    就在這裏動手?現在?小鱷魚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他環顧四下,仔細搜尋有沒有藍水晶。


    一顆,兩顆,他看到了,周圍真的有兩顆藍水晶,那是大河流域的王者為了監視整個宮殿布置的。


    在這裏動手?他又一次問自己,風險太大,父親也許會殺出來……可是,如果在這裏不動手,還有哪裏能動手了?刑場?那就更不行了,父親會親自觀看,周圍會有擁擠的人群,守衛們會十分警戒,在那裏沒有機會,隻有現在……


    他出手了,他動用了禦風之力,一瞬間,他化身成一道土黃色的光芒,直撞向那個一直對老鱒魚惡語相向的守衛。


    “什麽東西?”守衛十分警戒,風聲響起的刹那,他已經握緊手中長槍,本能的一掃……什麽都沒掃著。


    小鱷魚身如魅影,直跳在守衛肩上,“什麽東西!”守衛怪叫一聲,調轉槍身想要揮開小鱷魚,小鱷魚飛快的轉頭,嘴巴張大,猛的一咬……咬斷了那守衛的魚鰭,“咣”的一聲,長槍摔在地上,守衛慘叫著,另一隻魚鰭瘋狂揮舞,小鱷魚跳在地上。


    “王子殿下!”三人齊齊驚唿,那守衛神色猙獰的喊出這四個字,然後猛的撲向小鱷魚,小鱷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那守衛撲到近前,他才忽然閃向一旁,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他伸出腳,那守衛被絆倒在地上,滾了兩圈,小鱷魚追上去,再度猛踢一腳,那守衛慘叫著墜下化龍關去。


    “王子殿下!”小鱷魚轉身,望向兩人,老鱒魚顫巍巍的喊了一句,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王子殿下,”剩下的那個守衛冷冷的喊出這幾個字,然後,他握緊手中長槍,神色複雜的望著小鱷魚,同時擺出戰鬥的姿勢,他說,“您不是逃走了嗎?”


    “你不是我的對手,”小鱷魚緩緩的走過去,那守衛的身子緊緊的繃了起來,像是一張拉滿的大弓,小鱷魚則閑庭信步,絲毫不見緊張畏懼之色,“之所以留下你,是因為你剛才懂的尊敬老人。”


    “你一直跟著我們?”那守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轉頭望向小鱷魚飛出來的方向,神色更加驚疑不定,“這怎麽可能……你從哪裏出來……”


    “我來找老鱒魚大人,”小鱷魚說道,他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整條大河,不,整片世界都麵臨毀滅的危機,我需要老鱒魚大人的幫助。”


    老鱒魚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小鱷魚,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花來。


    “開什麽玩笑?”那守衛怔了一下,旋即斥道,“陛下說王子殿下得了狂症,極盡忤逆之能事,我之前還不相信,如今看來,是否忤逆雖不清楚,但狂症是一定的了。”


    “我父親?”小鱷魚停下腳步,說道,“他才是得了狂症,你都不知道他幹過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總之,讓開,我要和老鱒魚大人單獨談談。”


    “職責所在,”那守衛的目光凝成冰凍,他緊了緊握著長槍的魚鰭,說道,“恕難從命。”


    “我沒有時間,”小鱷魚皺著眉頭,這樣說道,“我父親很快就會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嗯,讓他看到我迴來不是件好事,讓他知道我劫走了他的犯人就更不好,但對於你來說,這時候,對我發起進攻才是最好的。”


    “說什麽鬼話,”那守衛一臉茫然,“陛下怎麽會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因為這裏有藍水晶。”老鱒魚忽然說了一句,下一刻,他舉起鎖住自己魚鰭的手鐐,朝著守衛的腦袋輕輕的砸了過去。


    “敢爾!”


    那守衛轉身,手中長槍一橫,擋住了這一砸,趁這當兒,小鱷魚飛快的衝到那守衛身後,那守衛察覺到什麽,剛想轉身,小鱷魚已經條在他身上,“躺一會兒。”小鱷魚輕聲的說,一道無形的靈力波動溢散開來,那守衛渾身僵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子殿下,”老鱷魚輕輕抓住那守衛的魚鰭,將他慢慢的放倒在地上,然後對小鱷魚說,“一別數日,老朽甚是想念。”


    “我調查你跟我說的那些事情,”小鱷魚開門見山的說,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發現大部分都是真的。”


    “大部分?”老鱒魚問道,“哪一部分不是真的?事實上,那也隻是我的揣測。”


    “關於我爺爺的那部分,”小鱷魚說道,談起爺爺,他的眼睛裏忽然多出兩點晶瑩的東西,“他是……”他有些哽咽的說,“他是真正的大英雄,那些海靈水和黑手不是他製造的,他隻是借用……”


    他把黑手之亂的真相告訴了老鱒魚,老鱒魚聽完,微微點著頭,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老鱒魚說,“事實上,當初我做出那種揣測的時候,心中也不禁有些犯嘀咕,太上皇英雄一世,照理說,不該有這樣的汙點。罪過,罪過,若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向老爺子當麵賠禮道歉。”


    “我爺爺死了,”小鱷魚說,“死在我父親手裏。”


    “什麽?”老鱒魚滿臉震驚的說,“陛下他……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還想殺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小鱷魚冷笑著說,他還殺了自己的老婆,小鱷魚心想,不過,這句話不曾說出口,“我們發現了冰封的叢雲宗聖殿,我爺爺死在那裏,天劍李叢雲顯靈,將我父親趕走,我隨後離開那裏。”


    離開聖殿這件事,小鱷魚至今想來還覺得不可思議,當他們把所有的祭品都收起來之後,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由能量構成的通道,彎彎曲曲,盡頭處就是大河源頭的風光。於此同時,外麵傳來隆隆巨響,聖殿開始崩塌,他和癡呆人類立刻踏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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