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過那條沼澤中的小路開始,周遭便莫名的森冷起來,倘若陰風吹過,空氣中便好像多了一堆看不見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人的背後看,白水月緊了緊雪蠶絲做的製服。


    “既然沒有簽協議,”矮子劉通這樣說,“那就完全可以跟我們說說。”


    “沒錯,”酒鬼滿嘴酒氣的說,他又喝了一瓶白酒,“不要像個女人似的磨嘰,抱歉,組長,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不管有沒有,白水月都沒有在乎,她把目光轉向郝浩那張坑坑窪窪的麻子臉,不太好看,她想,但比我師兄白青山那張屍鬼的臉要好看一點。


    “說說幽靈組,”白水月這樣說,“他們到底是一群什麽樣的存在?”


    “看來,”郝浩苦笑著說,“今天不從我這裏撈出點什麽,你們三個會把我殺了,然後埋屍在這裏。”


    “這正是埋屍的好地方,”矮子劉滿臉正色的說。


    他們繼續往前走,亂葬崗上的墳眼頭似乎無窮無盡,白水月又想到大山裏的那次任務,他們打開墳眼頭,導致僵屍從裏麵爬出來,殺害了半個村子的村民……


    “幽靈組……”麻子沉吟著,似乎不太知道從何說起,最後,他笑了一下,說道,“他們是一群神秘的家夥,嗯,不錯,據說跟我一起執行任務的有七個人,但從頭到尾我都隻看見一個人,就是他們的組長,並且隻見了一麵。”


    “什麽意思?”矮子劉通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從頭到尾?隻見了組長一麵?”


    “他們去喝酒了沒帶上你,”酒鬼笑著說,“多半是這樣。”


    “哈,”麻子笑著道,“我倒情願是這樣,假如任務的地點是飯店,雖然他們不跟我交流也不讓我看見他們,但我起碼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不是那樣,任務地點是個萬人坑,不在我們境內,我們是受別人的邀請去辦事的。”


    “法國?”矮子劉通若有所思。


    “並不是,”麻子搖頭,“另一座萬人坑,更大,戰爭把幾萬人的屍體扔進那坑裏,你們知道的,死氣太多會導致某些超自然現象。”


    屍鬼和腐朽者,白水月心想,的確是超自然了,但那是在外麵,在這裏就很自然。


    “你們去處理什麽大家夥?”矮子劉通問。


    “大家夥”是斬龍組的慣用稱唿,畢竟,除了處理修士們的事情,斬龍組還涉及許多超自然靈異事件,在那些事件裏,總有些怪物在作祟,其中一些較為強大的存在,就叫“大家夥”。


    “一群大蝙蝠,”麻子說,“大的不可思議,白天躲在萬人坑下麵,晚上就跑出來吃人,一吃就是一個小鎮。”


    “我們可沒聽說過某歐洲小國有食人怪獸的新聞。”


    “因為沒有人死去,”麻子笑著說。


    “呃……”酒鬼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人死去?不是吃人嗎?”


    “隻是吃人而已,”麻子換了一種語氣,陰沉的語氣,“吃完人以後,他們就迴到坑裏,晚上的時候,他們會再把那人吐出來,送迴小鎮。”


    “蝙蝠是傻逼嗎,吃了又吐,吐了再吃?”矮子劉通這樣說道。


    “你可以去問蝙蝠,不過,要是問我,我得告訴你,那些隻圖一時之快的怪物往往成不了什麽氣候,蝙蝠們就很不同,他們在著手製造自己的軍隊。”


    “你好,”矮子劉通一臉正色的握住酒鬼的手,“我是歐洲防務總長蝙蝠總司令。”


    “我會把蝙蝠司令的翅膀撕下來下酒,”酒鬼笑著把他推開。


    “你說他們在製造軍隊?”白水月對麻子說,“他們想幹什麽?”


    “他們是怨靈,死在戰爭中的怨靈,怨靈能想什麽?”麻子的語氣變得很奇怪,那是一種喟歎、悲傷的語氣,“我到那裏調查的時候,一開始什麽都沒發現,直到發現大概整整一個城市的人,都買好了去德國的機票。”


    矮子和酒鬼不再開玩笑,他們望著麻子,一臉正色。


    “他們想要發動戰爭?”矮子難以置信的說。


    “確切的說是複仇,”麻子說,“這就是死在戰爭中的好男兒,哪怕化成怨靈,變成怪物,他們也不傷害自己國家的人民,而是想著報當年的仇。”


    “你們把他們怎麽樣了?”酒鬼這樣問道。


    “是他們,和我無關,”麻子說,“殺光了,等我趕到坑裏的時候,大蝙蝠們的屍體躺了一地都是。”


    有那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大家都在消化這個事實。


    “該殺,”最後,酒鬼放下酒瓶,這樣說道,“戰爭已經結束了,記住曆史就很好。”


    “複仇也沒什麽不對,”矮子劉通這樣說,“麻子,如果我在現場,一定要按住幽靈組的人罵一頓,你懂嗎?”


    “除了殺掉,”白水月這樣說,“你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矮子笑著說,“但罵還是要罵的。”


    “還沒說幽靈組,”酒鬼說,“麻子,你隻是給我們講了個故事,而我們最想知道的事他媽的幽靈組啊。”


    “啊,幽靈組,”麻子說,“這就是全部了,我的任務就是調查那些小鎮,這任務沒有任何難度,也沒有任何危險,那個國家的二號執政長官全程便衣陪同。”


    “所以說,”矮子劉通登著他,“你根本沒跟他們在一起執行任務?”


    “怎麽能這樣說?”麻子一臉不悅,“他們打怪物,我搞調查,這不是經典電影中的劇情嗎?我在裏麵起碼是個男二號了。”


    “我們是想知道他媽的幽靈組!”酒鬼憤怒的嚷嚷,“不是想知道你去歐洲拍電影的事情!”


    “我還能說什麽?”麻子大聲質辯,“除了那個組長把我要過去,還有之後我到坑裏看了一下,其他的什麽我都不知道了,我沒見過他們,當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妖怪還是人類還是幽鬼還是機器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麽武器,修為如何,戰鬥力如何……”


    “屍體上有槍傷嗎?”矮子劉通這樣問,“或者我們改造過的小玩意兒?”


    是那種一槍可以打穿坦克,一炮可以炸沉驅逐艦的小玩意兒嗎?白水月心想。


    麻子郝浩默然半晌,然後,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沒有,”他說,“屍體上什麽都沒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傷痕。大蝙蝠躺在那裏,就像是睡著了,”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打開,上麵出現三個紅點,“除了生命探測器上的三個紅點。”


    無光子


    大雪山在他身後一點點變小,冰雪融水匯成的大河則漸漸高漲,暖風撲麵而來,拂在身上比熱水浴更舒服。


    前方極遠處,幾個小黑點不緊不慢的往前走,“他們不緊不慢,”狗熊這樣說,“我們也就不緊不慢。”


    “嗯,”無光子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沉悶,且沒有多說什麽。


    “有些話你不該往心裏去,”狗熊這樣說,他轉頭往自己的背上看了一眼,無雲子正沉沉昏睡,“你是個很好的師兄,你知道的,一個人失去了一條胳膊,又斷了一條腿,心情自然會變得很差。”


    不是我讓他失去胳膊,又斷掉一條腿的。


    無光子點了點頭,對於狗熊的安慰,他照單全收,但心裏的苦悶一點也不曾緩解。


    無雲子不久前從昏迷中醒來,很快又沉沉睡去,中間間隔的時間一點不長,但足夠一個忽然變成殘廢的人說很多難聽的話。


    “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走?”無雲子憤怒的說,那時,無光子正為師弟的醒轉而感到欣喜,無雲子的話像大雪山的寒風,將他的欣喜凍成愕然,“如果你跟我們一起,我們就可以對付雪熊,我就不會變成這樣!”


    我們對付不了雪熊,無風被偷襲,而你害怕的連劍都拿不住。我和狗熊兩個人才殺死那頭雪熊,這還是在狗熊頂住了大部分壓力的情況下。


    師弟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像個魔鬼,無光子把這些話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可憐可憐他吧,無光子告訴自己,他都變成這樣了。


    “你像個傻子!”無雲子全然忘了是誰將他救了出來,又將他放在狗熊溫暖厚實的毛皮上,讓他不至於喪身熊口,“你為什麽等在那裏?就是因此那團該死的火讓你等在那裏?守信?不輕舉妄動?你是榆木腦袋,心甘情願被凍死也要來這一套!”


    你們應該跟我一起等,你們不會被凍死,但雪熊和雪妖可能會要了你們的命,況且你們答應過人家等在那裏,雖然光焰前輩失約了,但我們完全沒必要深入雪山……


    麵對師弟的詰問,無光子保持沉默,他本來就是寡言的人,師弟的殘廢讓他心痛,讓他罵兩句吧,他想,他已經這麽可憐了。


    “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無雲子憤怒的說,眼淚從他那滿是怨毒表情的臉上流淌下來,“都怪你,都怪你!”


    有那麽一瞬間,怒氣從無光子臉上閃過,我不該救他,無光子這樣告訴自己,不,原諒他,他是你師弟,他夠慘了。


    “或許他不該救你,小鬼,”狗熊看不下去,這樣說道,“搞清楚狀況,憑良心說話,或許你應該被那頭雪熊吃掉,那樣你就隻能跑去對閻王爺哭訴,而閻王爺會給你兩個耳摑子,因為聽說他是公正的。”


    說的太對了,無光子心想,他感覺心裏一陣舒暢,不,他瞪了狗熊一眼,示意狗熊別再說話,師弟已經夠慘了,別在火上澆油。


    這時,無雲子才注意到自己趴在一頭大狗熊的背上,他立刻尖叫起來。


    “熊!”他大喊著,一臉驚恐的神色,“哪來的熊,熊!”


    “很好,”狗熊笑著說,“我喜歡別人這樣高亢的強調我的身份,並且不帶狗字。”


    無雲子嚇的昏厥過去,無光子擔心的上前查看,“這樣很好,”狗熊說,“他需要休息,讓他睡吧,免得說話惡心我們。”


    “他是我師弟,”無光子瞪了他一眼,“並且殘廢了。”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狗熊搖了搖碩大的腦袋,“你冒死把他救下來,隻要有一點點腦子的正常人,都不會像他一樣恩將仇報,我說,你救他也是白救,這種人遲早橫死。”


    無光子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當我沒說,”說完這句話,狗熊哼起了小調。


    “我想要一罐蜂蜜,哪裏會有蜂蜜?蜂窩會有蜂蜜,蜂蜜蜂蜜蜂蜜……”


    無光子皺了皺眉頭,他一度想讓狗熊閉嘴,因為那歌聲實在沙啞難聽,而歌詞又憨傻的不可思議,但他忍住了,他憑什麽讓人家閉嘴?


    這是一頭怪異的狗熊,他告訴自己,一頭熊妖,不想著吃人,卻想著什麽證明自己。老天爺,什麽時候,全天下的有靈之物都學上人本主義心理學啦?證明自己而不是吃人,直接從第二需求跨越到第五需求了。


    我了?他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不比這頭狗熊好上多少,他這樣評價自己,我想要信守承諾,該死的,代價是從一個可以把治水境巔峰高手打趴下的怪物手裏救人。


    成功的希望就像遠處雪山上的雪花一樣渺茫,他知道,但他還記得臨行之時,他對師兄無心子許下的承諾,該死的,他想,我以為那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因為有師兄的信。


    一開始的確手到擒來,但,忽然一下,事情變得奇怪起來,到現在嘛,他心中幾乎已經快要生出絕望,支撐著他繼續跟蹤前方那幾個小黑點的,不過是一個守信之人最後的倔強。


    “他們停下來了,”狗熊停止哼唱,這樣說道,“他們想幹什麽?”


    無光子眺望遠方,那幾個小黑點的確停下來了,他們在做什麽?他也很想知道,但他們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近一點吧,”狗熊這樣說,“或許能搞清楚,那個多出來的家夥,是不是你師弟。”


    哦,師弟……是的,我可憐的師弟,一個成了殘廢,現在就在我身邊,另一個不知所蹤,很可能已經凍死在雪地裏,為什麽他們不聽我的話?我阻止事態發展的態度是不是應該更強硬一點?


    好消息是,他們沒有發現師弟的屍體,更好的消息是,師弟很有可能被前麵那一行人救了,如果真是那樣,我該怎麽辦?他們救了我師弟,他們不是壞人……


    誠然,世上許多事情,都不是好壞二字所能解釋,然而,滴水之恩,就算不必湧泉相報,也總該報答一二,他們救了我師弟,我卻在悄悄的跟蹤他們……不行,我必須救出光焰前輩,我對師兄承諾過的。


    他們往前靠近,近一點,近一點,再近一點,他扯住繼續前進的狗熊,示意妖怪停下腳步。


    “不能再往前,”他說,“會被發現的。”


    事實上,有那麽好幾次,他都感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倘若那一群人中真有治水境巔峰高手,那麽,他們就很容易被發現,治水境巔峰高手的六識非常敏銳。


    “他們不會往後看,”狗熊這樣說,“他們不會覺得雪山上有人跟蹤下來,你不想搞清楚那是不是你師弟?那我們就待在這裏,或許那是他們路上抓的雪妖了。”


    雪妖不會乖乖的躺在那條大魚的背上,受了重傷,凍的要死的人才會。


    想到師弟,無光子便狠了狠心,於是,他們繼續往前,大河兩岸是一望無際的衝積平原,他們想要跟蹤,就隻能藏身在低矮的草叢中,而即便是最好的草叢,也隻能藏住狗熊半個身子。


    無光子矮著身子前進,任憑雜草和荊棘從他臉上劃過,他完全可以揮劍斬斷這些礙事絆腳的東西,但前提是不被發現。


    漸漸的,他們已經能看清幾個小黑點的身形輪廓,無光子看到兩個女人,兩個男人,一條大的可怕的鰱魚,還有一條半人來高的……河豚?


    他看到了自己的師弟,穿著一身青城山的道袍,那麽熟悉,但又那麽陌生,為什麽陌生?因為師弟竟然站起來了,簡直是個奇跡,難道他們給了他治療?不,不單單是治療這麽簡單?他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師弟不會是吃了什麽丹藥吧?


    按照狗熊的說法,那個叫江言的年輕人給人丹藥就想給人糖豆子一樣亂給……可是丹藥就是丹藥,如果師弟是被人家用丹藥救起來的,那就不止是滴水之恩這麽簡單……


    他們繼續往前,這時候,狗熊已經匍匐前進,從距離上來看,當他們能看清對方的身形輪廓的時候,對方也能看出哪些是草,那些是奇怪的東西了。


    忽然,在某個適當的距離,無光子趴在草裏,從雜草和荊棘的夾縫中,他看到了那個叫江言的人的臉。


    有點熟悉,他告訴自己,我在哪見過他。


    他又看到那兩個女人,兩個絕色美人,一個穿著一身白衣,另一個則穿著幹練的戰鬥用的貼身衣服,即便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當無光子看清那個穿著幹練衣服的女人時,也不禁愣了一下。


    絕色美女讓人發愣,這很正常,但更關鍵的是,在這一刻,仿佛一個炸雷在耳畔響起,無光子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那個男人熟悉。


    是他們,江漢市的那兩個逃犯,斬龍組的重要抓捕對象,有史以來最大的通緝犯。


    一瞬間,無光子想到了太多。


    江言,他想,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這名字從來不曾在修行道上響亮過,除了最近幾天,無光子對抓捕逃犯的事情不感興趣,或者說,青城弟子對斬龍組不太感冒,所以他不曾太過關注這件事,直到進入秘境以後,他得知提供有用線索即可讓以個治水境巔峰境界的老頭成為護衛,他才對這兩個逃犯上心。


    這時候,逃犯一行人正在訣別,無光子看出來了,他們要送那頭鰱魚下水,那大的可怕的鰱魚。


    鰱魚下水以後,那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很好,他們絲毫沒有發現我們。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無光子知道,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選擇,選擇權在他手裏,他該怎麽做?


    告訴斬龍組?告訴司空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知道,要從那個危險的逃犯手裏救人,還有什麽比召喚斬龍組更好的選擇?


    況且,司空行說過,隻要有人提供有用的線索,提供線索的人就能獲得治水境巔峰高手作為護衛。


    什麽叫有用的線索?我現在在這裏,那家夥就在我眼前,這算不算有用的線索?主要我告訴他們,他們很快就會趕來。


    那樣的話,逃犯固然危險,但斬龍組手裏有魔改過的槍炮,西方人曾經拿著火器把清朝的騎兵打的丟盔棄甲,斬龍組的槍炮對付隻能用冷兵器的修士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逃犯會被捉住,他告訴自己,然後我可以趁機救出光焰前輩,還有師弟。


    可是我師弟在他們手裏,他們救了我師弟,我真要做這樣的事情?哈,把師弟放到一旁吧,如果我不這麽做,我就是傻子,我要完成師兄的承諾,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把師弟放到一旁,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事情,我要聯係斬龍組和司空行,問題是,我聯係不上他們。


    如果是在外麵,隻需要一個電話,斬龍組和治水境巔峰的老頭就會迅速就位,可這裏是秘境,還沒有哪個通訊公司能在這裏蓋信號塔、鋪設線路,修士之間隻能用風信交流。


    風信,他想,幸好那個斬龍組的副組長把自己的風信頻道公開給了所有人,否則我還聯係不上他們了。


    青城弟子一向不怎麽喜歡斬龍組,而喜歡這玩意兒是相對的,因此,斬龍組也不待見青城弟子,雙方的關係,說不上緊張,但無光子無法聯係上任何一個斬龍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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