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趙何的言語之中,將信將疑,雖說他們的心中也認為趙何不像是那種會胡言亂語的人,可是如此聽起來極其荒誕的言語,容不得他們不去懷疑。


    要說在這些人之中,對於趙何的言語最相信的,恐怕也就是玄廣了。


    他雖說與趙何沒有交情,但是他自信是這些人之中,最了解趙何的人,對方所言每一句都應該是真實的。


    原因無他,他曾經與趙何有過交戰。


    尋常人也許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但是到了他們這般境界的,了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或許還是親自試探此人的身手。


    這就好比是常說的那般,看一個人,不要看他說了什麽,而要看他做了什麽。


    或許,一位修士可以隱藏自己的陰險城府,但是往往真正做起事情來,那些想法在潛移默化之下,已經是令他發生了極大的不同。


    並不是出招有多麽的狠辣,有多麽的陰險,而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氣質就不一樣。


    哪怕趙何殺人不眨眼,那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絲毫不帶一絲感情,但是與趙何交手之時,玄廣總感覺是那般光明磊落,一招一式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趙何見這些人一個個十分震驚的神色,淡淡地說道:“你們又有什麽想要問的嗎?我此刻並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趁這個時間,可以稍稍迴答一番。”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寧武率先問道:“道長所說不過是一家之言,看道長的歲數,甚至比不上我們已故的父皇,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你這些荒誕的言語?”


    作為前任寧陽國的皇帝,寧武自認為,整個天下再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讓父皇更加了解這個天下了。


    是他的父皇告知了他,這片天下不過是一個大宗門的洞天福地,告知了他關於多寶塔之上的秘密,以及那三本經書秘籍。


    按理說,父皇哪怕是再有事情隱瞞,在這件事情上,最終也要告知於他的,可是父皇沒有,所以他寧武不免懷疑起趙何的話語了。


    說實話,這種情況,是個人都要開始懷疑起趙何,這些說法,哪裏還像是他們所認知中的世界啊,完全是在改動整個天下曆史過往一般,讓他們長期信奉的那一套價值觀,都在無形之中被挑戰。


    而人往往就是這般的,一旦遇到了否定的東西,特別是這類,全盤否定的事宜,他們首先就是去懷疑對方,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正確,特別是這種信奉了上千年的事情,已經演化成了約定俗成的曆史,那就更加難以令人信服了。


    趙何毫不猶豫地迴答道:“因為我也並不是這片天下的人,我來自於七星大陸。”


    一番言語,眾人頓時驚愕不已。


    他們怎麽會想到,這個曾經在寧陽掀起過腥風血雨,引動整個江湖都為之震顫的道士,竟然會有一天說出,他並非是這個天下的,而是來自外界,這番話語簡直是令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寧武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啊.......這也太.......”


    趙何解釋道:“不必表現如此驚訝,我雖說是來自外界,可在這片福地之內已經是經曆了無數的輪迴,早就與這片天下融合聯係,彼此之間聯係極深,與你們已經是無異了。”


    “廝!”眾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氣,先前所有的言語已經是令他們大為震驚了,可是沒想到後者竟然還說得出什麽輪迴轉世的說法,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國師孫霧麵色震驚道:“怎麽可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輪迴轉世一說,你這道士怎麽滿口的胡言亂語!?”


    他作為寧陽的國師,一生都在研究占卜,命理,對於什麽所謂的輪迴轉世也是有著自己的研究的。


    可是在他的研究之中,這輪迴轉世在寧陽是壓根不可能實現的,主要原因還是在這片天下缺少了,輪迴轉世的必要條件,那寫在古書之中的陰曹地府,酆都鬼城。


    天下的陰魂,都要通過酆都鬼城的牽引,進入地府,喝了,孟婆湯,走過孟婆橋,最終再經由六道輪迴的轉世,成就來世。


    在七星大陸,那是實實在在有著這樣的存在的,可是這片福地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不僅僅是這片福地不可能,任何一個福地都不可能。


    能夠掌握天下命運輪迴的,那可是已經是觸及到了最高深的世界大道,那是與天道相抗衡了。


    若是趙何說自己能夠決定自身的輪迴轉世,可不就是說,自己已經達到了天地大道的程度,那這樣荒謬的話語誰能夠相信,誰又敢相信?


    孫霧的眼中充滿了否定,他此刻心中已經是篤定了,這個家夥不僅僅這句話是錯誤的,就連先前所有的話語都是虛假的。


    不僅僅是肯定了這些,他甚至在想,此人究竟是為了什麽,又是想要布什麽樣的局,說出這些虛假的話來。


    趙何搖搖頭,“早知道你們會是這個反應的話,我不應該說出這個秘密的。”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虛構,不過關於這輪迴轉世的事情,其中牽扯是在是太深了,他不能夠說,也說不了。


    此刻玄廣卻選擇了另外一個問題,問道:“道長得到的那本道經,為何願意拱手相讓?”


    天下之天材地寶,功法秘籍,哪個修士不是向著占為己有啊,趙何為何還要交給其他人呢?當年他隻取其中一本道經,那時趙何是個道士,另外兩本秘籍意義不大,也情有可原,這一次為什麽要將這道經還贈送給他人呢?


    趙何解釋道:“我自身所修行的大道,信奉的一切,與這道經並沒有太多的關聯,隨意道經與我的意義也不大,這些年研究是有研究過,可是終究是沒有全盤接受,隻是取其精華罷了,如今道經在我手中的作用已經如同廢紙了。”


    他雙指並攏,輕輕抹過身前的空間,一道雪白的道韻驀然產生,他輕輕一抹,又將那抹道韻挑盡,說道:“至於我為什麽將道經拱手相讓,因為我之後會與他們兩人分別有一戰,一戰定勝負,一戰定生死。”


    趙何話語一出,眾人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誰人不知道趙何的實力有多麽恐怖,這般近乎無敵存在的他,竟然會向著與那兩人有一戰?


    他們心中一致認為,哪怕是那兩個家夥得到了三教的所有秘境功法,在趙何的手中依舊不會有絲毫的討好,依舊是必輸無疑。


    韓成明眯起眼睛,緩緩問道:“誰生誰死?”


    漫天的月色裏,微風徐徐吹動,吹得整個皇宮都在其中如同震顫一般,眾人在月色之下交談,令人說不清的詭譎。


    趙何望了一眼韓成明,“張三勇為勝負,張緣一為生死。”


    一番話語,眾人隻覺得心底發寒,不禁為那個小子感慨萬分,是個天才沒錯,隻可惜了,竟然要死於異地。


    .......


    另一邊張三勇帶著張三勇來到了一處深山穀底之中。


    在穀底之中,四周是此起彼伏的丘陵,不高甚至對於他們這些修行之人來說,顯得十分的低矮,稍稍一躍也就躍出山穀了。


    穀底四麵八方滿山都是青翠的綠竹,一陣微風吹拂而來,驚得整個山頭都在微風之中撲簌簌作響,十分的悅耳動聽。


    張緣一望著四周悠美的環境,不禁疑惑,問道:“前輩,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啊?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張三勇走在竹林之中,腳底下都是落敗的竹葉,一腳下去,發出十分悅耳的聲響,他迴答道:“這裏是我當年練拳的地方,至於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原因也很簡單,在這裏,你要跟著我學習拳法。”


    當年的張三勇,除去時常到外界與各種所謂的江湖宗師切磋拳法之外,最多的時光便是在這片竹林了。


    張三勇一生癡迷與武道,與山林之中練拳,見溪流出拳,見綠竹出拳,拳拳向天下萬物,一生除去當年皇宮之中與趙何的一戰,從無敗績,也算是極其不凡了。


    張緣一皺眉不已,說道:“練拳?”


    張三勇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對也不對,不僅僅是跟著我練拳,還有你得到的三本功法秘籍,我要求你也必須練出來。”


    張緣一隻覺得亂七八糟,說道:“等等.......到底怎麽迴事啊?怎麽又是練拳又是練功的,這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他雖然已經大致相信張三勇的人品了,但是要他這般,莫名其妙地接受練拳練功的說法,他心裏不搞清楚,還是不習慣啊。


    張三勇隨手這下一根綠竹,輕輕一揮,在空氣中唿嘯而過,他掂量掂量,說道:“還行,至少分量不錯。”


    在張緣一絲毫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張三勇腳尖請點地,整個人向前直掠,如同入水的長鸛一般,直衝向前!


    張緣一望著衝向他的張三勇,心中疑惑對方不知為何就突然出手的同時,下意識便一拳遞出抵抗。


    那一拳拳罡四射,十分的強悍,整個竹林都在這一拳之下震動不已,落葉繽紛,漫天飛舞。


    一把簡簡單單的竹劍罷了,修行到了他這般境界的修士,除非是兩者差距實在是過大,不然壓根不會對他造成過大的傷害。


    張緣一自信滿滿,認定這一劍對於他的威脅極小,可是誰知,張緣一的拳頭還沒有觸碰到張三勇的竹劍,張三勇整個人已然是瞬間消失不見了。


    再次出現之時,張三勇位於張緣一的頭頂,一劍落地!


    “砰!”那一劍,如同掀起地麵數層土壤,令整個竹林不少綠竹都在這一劍之下被攔腰截斷!


    而張緣一雖說是堪堪躲過了這一劍,對方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嘔!”腹部遭受重擊的張緣一,隻覺得整個人都在天旋地轉,一大口苦水從攪動的腹部吐出!


    眼神迷糊之下,他不斷的後退,誰知張三勇再次出現在他的身後,對著他的後背又是重重一拳!


    張緣一忍住劇痛,下意識轉身,一拳反擊而過!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明明張緣一能夠感受到,對方那一拳並沒有完全離開他的後背,可是他這轉身的一拳,竟然依舊是砸了一個空!


    “嘭嘭嘭!”緊接著就是張緣一被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無數拳,拳拳砸得毫無還手之力,最終在一片迷糊之中,失去了意識。


    “咕咕咕!”茂密的竹林之中,一聲聲雞鳴清脆響起,迴蕩在竹林之中,悠悠然也,日出東方!


    張緣一在迷迷糊糊之中,蘇醒過來,此時在張緣一的身邊,張三勇正在運用自身的靈氣火焰燒灼著一隻烤雞。


    他也看到了張緣一的蘇醒,卻有些不在意,說道:“你醒了啊,正好,早上這片林子裏的山雞,馬上就要烤熟了。”


    這片林子裏的山雞,雖說修行之人並不需要吃東西,但是當年他練功之餘就是喜歡抓一兩隻來,烤著吃,煮著吃,蒸著吃.......除了不生吃,他都有嚐試過。


    也幸好是整個林子裏隻有他一個張三勇,再多來一兩個,估計這山雞也就要滅門了。


    張三勇烤熟了一隻山雞,遞給張緣一,說道:“這些年沒有迴來,這裏的山雞又多起來了啊,真是難為我了。”


    張緣一接過山雞,剛要咬下去,立即注意到在張三勇腰間懸掛著一個熟悉的東西,他頓時神色一震,摸了摸自己的腰間。


    緊接著,張緣一怒不可遏道:“張三勇,你這家夥究竟想要做什麽?為什麽奪我的乾坤袋!?”


    沒錯,此刻在張三勇的腰間,正是懸掛著張緣一的乾坤袋,不用說,這乾坤袋便是張緣一昏迷之後被奪了去的。


    張三勇絲毫不理會張緣一的生氣,他依舊自顧自烤雞,說道:“你放心我對於你的乾坤袋沒有絲毫的興趣,東西放在我這裏,隻不過是為了避免你到時候逃走罷了。”


    他這話並沒有說謊,他也知道張緣一有一把極其不俗的佩劍,知道這個小子的家底注定不簡單,但是對於張三勇來說,還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張緣一眼神警惕,終於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他眯著眼睛問道:“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靈氣火焰在張三勇的手中忽明忽暗,四周的空氣也變得炎熱起來。


    張三勇看向張緣一,說道:“與我練拳,三個月之後,你會與趙何有一戰,勝負的結果你自己明白。”


    一番話語,瞬間讓張緣一感覺到了無形之中的壓力,那種異樣的感覺,令他再難把持。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這家夥......是想要我死?”


    趙何的實力他是見識過的,張緣一敢說,對於這個家夥,張三勇自己都不是對手,憑什麽認為他跟著張三勇學拳就可以成功打敗對方。


    張三勇微微一笑,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與你再隱瞞了,實話說,我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你,我自知自己和一輩子想要打敗趙何,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並不是什麽努力就能夠改變的結果,在最開始趙何就已經是拉高了我對於人,對於修士的認知了。”


    這些年裏,張三勇不斷地複盤當年的那次對決,每一招每一式,每當他破解開一招時,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產生,又有各種各樣的可行性消失,最終他才發現,自己與趙何之間的差距之大,已經不是什麽他不斷的修行就能夠改變的了。


    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錯了,他輸的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為實力,還有天賦,還有命理。


    原本張三勇認定了自己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翻盤的機會,可是張緣一出現了,也就是張緣一的出現,他原本已經死寂的心,再次重燃希望,哪怕希望隻有一點點,十分的渺茫,他依舊想要去賭一賭這個機會。


    至於他為什麽看重張緣一,原因很簡單,在張緣一的身上,他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趙何的影子。


    張緣一有他的那份努力,拚勁,也有趙何的那種天生不凡的天性。


    張緣一應該是趙何那個世界的存在,高高在上,隻不過是選擇了跟他們這些凡人一般,摸爬滾打罷了。


    甚至,他張三勇認定,張緣一的天賦還要在趙何之上,超越趙何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幾人能夠在騰雲境跨兩境戰勝乾元境?至少在他張三勇看來,從未有過,哪怕是趙何在張緣一這個境界之上,依舊不可能。


    隻是可惜了,他也看出了張緣一的境界想要在短時間之內突破,難度不小,至少在與趙何大戰之前,他還看不出絲毫可能性。


    張緣一聽出了對方的話中之意,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好處,唉。”


    他轉身走遠,背影落寞。


    張三勇望著對方的背影,問道:“你去哪裏?你應該知道的,有些事情一旦決定了,你是逃不掉的。”


    張緣一沒有轉身,隻是揮揮手,說道:“我去練功啊?不然等死不成?”


    也難怪,張緣一好不容易對張三勇開始信任了,卻又得知對方隻是在利用它罷了,誰能夠不心裏不舒服啊。


    張三勇微微一笑,跟著張緣一前去了。


    他攔住了張緣一的去路,說道:“時間緊迫,我與趙何的約定時間是三個月之後,所以我的安排是,白天跟著我練拳,晚上你自己琢磨那三本經書。”


    張緣一點點頭,說道:“行吧,一切隨你。”


    說實話,雖說被人欺騙利用的感覺不好受,但是張緣一此刻的心中並沒有那麽大的不平衡。


    對於他來說,這或許也是一個提高自己的機會,隻不過這失敗的代價就是他自己的性命罷了。


    張緣一的破鏡與常人的破鏡極其不一樣,不是五行本命物,他破鏡機會不可能,也就是說,在他破鏡之前,所有的實力提高,對於之後的一切都是極其重要的。


    這就好比是建造一個高樓一般,首先就是厚實的地基,之後才有可能建樓,這地基在修行之上也就是底子,張緣一不斷地厚實自己的底子,對於他來說,就是不斷的提高之後強大的可能性。


    張緣一為何能夠跨境對敵,一開始也不過是跨越一兩個境界罷了,之後更是誇張到了跨境兩重天,到了騰雲境還能夠跨境的修士,舉世無雙。


    原因也就是因為張緣一的修行底子之厚,遠遠超過常人。


    張三勇立於原地,擺出一個堅實的拳架,他眼神沉醉,說道:“我今天要交於你的,是我自行創造的一門身法,看好了!”


    話音剛落,張三勇腳尖輕輕踹起一片竹樹綠葉,張緣一還沒有反應過來,張三勇整個人已經是消失不見了。


    而那片飛揚在空中的竹樹落葉依舊留在原地,張緣一有些疑惑,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他能夠感受出張三勇此刻正在他的身後,這點手段原理很簡單,也不過是速度快罷了。


    若是僅僅這點東西的話,那可就沒有多少意義了啊。


    這一次張緣一反應也極快,立即轉身一拳遞出,可是,一拳之後,隻是一道殘影被他擊碎,飄零開來。


    一股強大的拳風在張緣一的身後炸起,撞得張緣一整個人倒退數十步,四周落葉飛旋!


    這一次張三勇並沒有用盡全力,張緣一很快便立定了身子,他轉身望向對方卻發現對方的手中此刻正捏著一枚綠葉。


    張三勇將綠葉隨手丟棄,說道:“這一門身法我稱之為一葉障目,但凡是被我刻意沾染上了拳意的事務,五十丈之內,我都可以隨意與之更替位置,原理之上參考了傳送陣。”


    張緣一不禁驚訝,這身法之強大,他算是見識到了,難怪昨晚被對方打得毫無反手之力,原來是這麽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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