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自上而下被打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一雙渾圓的眸子,驀然出現在裂縫之外,從上往下觀望,如同有人從巨大瓶口向著瓶子之中窺視,而張緣一等人,也僅僅隻是瓶子之中的螻蟻一般。


    那雙眼眸倏忽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位白衣袈裟僧人,出現在張楚天的身邊。


    白衣僧人扶住已然是強弩之末的張楚天的後背,望著前麵的白鳳說道:“師弟,當初說了讓我來,你不聽,眼下可好,這局麵要想解決起來,可不簡單啊!”


    張楚天微微一笑,氣息微弱地說道:“等了你這麽久,你終於是舍得來了啊。”


    他先前的一次拖延時間,為的就是枯葉寺有人來接應他,不出他所料,來者果然是自己的師兄絳元。


    絳元抓住張楚天的肩膀,有些沒好氣說道:“要叫師兄。”


    可是當他望見此刻張楚天的慘淡模樣,搖搖頭,說道:“算了,看你小子現在也是老人家了,就不欺負你了。”


    他絳元手上微微用力,將張楚天往後一拉,說道:“這邊交給師兄吧,你先去後麵調養一下。”


    此刻的張楚天就算是想要幫助也力不從心,隻能夠隨著絳元的力道,被拉扯到了後方,而那後方正是張緣一所處的地方。


    白鳳望著麵前的這個家夥,眼神一凝,問道:“你是何人?”


    雖然並不知道這個白衣僧人究竟是何來曆,但是有一種極深的預告告訴她,此人很危險,非常危險。


    那種強大的氣勢,哪怕白鳳此刻已經是無相化虛境,結合上這鬼蜮的大勢,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麵對無相神到境也是絲毫不慌,可是麵對這個家夥,白鳳不經意間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警覺,以及深深的忌憚。


    憑借她此刻的修為,麵對這個白衣僧人,竟然也無法窺探出對方的底細,一旦神識掃過對方,隻感覺陷入了一個漆黑幽暗的無底深淵,瞬間被吞噬!


    而對方明明隻是舉手投足之間,整個鬼蜮竟然有種要與她脫離聯係的錯覺,這就好在麵對此人時,鬼蜮的那道意誌也產生了一絲絲的膽怯。


    絳元捋了捋身上因為風塵仆仆趕路而淩亂的衣服,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了我師弟,這傷勢每個千把年,恐怕今天我看你這鬼蜮離開不了吧。”


    白鳳冷笑一聲,在這鬼蜮之中,時間越長她所得到的好處越多,可以說這鬼蜮就是她如今的形勝之地,離開鬼蜮?可笑,又不是傻了!


    而且她白鳳雖然忌憚對方的實力,卻並不意味著就是害怕不敢打了,這些年多次破鏡,險象環生,白鳳靠的可不是畏畏縮縮躊躇不前,而是虎口奪食刀尖舔血!


    她纖細的手指緩緩抹過奪魂刃的刀尖,眼神低沉,如同沉浸在寧靜江水之中的月色,說道:“要打便打,這麽多廢話,真是聽得人耳朵都要出繭了。”


    絳元抬眸微微看了對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似一種嘲諷。


    下一刻,絳元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不見,在此出現之時,已然一拳砸在了白鳳的胸口之上,速度之快,驚為天人!


    “砰!”這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明明人已經出去,拳頭砸中了白鳳身上,這拳拳到肉的聲音,才姍姍來遲。


    絳元眼神平靜,在白鳳的耳邊說道:“別說得自己掌握了一切一般,在我麵前,你也不過是個稍稍大個一點的螻蟻罷了!”


    一番話語之後,白鳳驀然瞪大眼睛,一股強烈的劇痛暗勁在她的胸口之上爆發,而她整個則是猛然之間被一拳砸退了數十裏!


    沿途一路,無數山嶽如同泥丸一般,被輕而易舉擊碎,那道白色的人影,倒退的勢頭極為狼狽,又有誰能夠想到這個白衣僧人一拳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若是砸在了普通的乾元境身上,恐怕連倒退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形神俱滅!


    張緣一也算得上一個武夫了,知道一般的武夫出拳,大多需要聚集一些拳罡氣勢,亦或是換一口氣,而此刻必定會露出一些出招的蛛絲馬跡!


    可是在他的的眼中,這個白衣僧人,一拳遞出竟然沒有絲毫征兆,就好像是興致一起,憑空的一拳,讓人完全來不及反應!


    對於這位白衣僧人的恐怖,現場的人,恐怕也隻有張楚天明白。


    一般的佛門弟子,對於打打殺殺一事並不擅長,大多是以金剛不壞為修行的目標,可是他的師兄絳元,所走的路子,與他們截然不同!


    師兄從來不講究什麽防禦,隻是一位的追求出拳的力道速度,所以也有紙糊的肉身,鐵打的拳頭之稱。


    多年之前,張楚天曾經也有勸過絳元,想要他多對注意肉身的防禦,否則在與人作對廝殺時,一碰就碎,那危險可就太大了。


    可誰知絳元迴複了一句,“隻要我拳頭夠有力,夠快,率先一步擊倒對方,那就沒有那些家夥對我出手的機會。”


    對此張楚天也是極為的無奈。


    在天空之上,絳元甩了甩拳頭,有些無趣地說道:“好歹是個女人,一拳子砸下去,怎麽就連肉都沒有幾兩啊,你這骨頭真是給我硌得慌!”


    絳元先前是一拳砸在了白鳳的胸口之上,這所謂沒有肉,其實也就很讓人理解了。


    張緣一眼神怪異,看了一眼天上那個家夥,就連張楚天也是無奈的一拍臉,說道:“這個家夥,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絳元當年可並不是從小便出生在枯葉寺的小佛童,當年可是一位大唐的富貴公子,情場之上的得意之人,上過戰場,也有過不少斐然的成績,最終也不知道身個什麽原因,剃發入了佛門。


    張楚天剛剛進入了枯葉寺之時,便常常聽說關於絳元的很多有趣事情。


    張楚天的一生過得清貧,也沒有過於激進的想法,向來循規蹈矩,在聽聞了絳元的一些傳聞之後,那時候也是心中無比詫異,乃至顛覆了他的許多認知。


    他不明白,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把生活日子過得這麽精彩,也不知道人生竟然還有這麽一種過法。


    不過張楚天已經是拜入了佛門,對於世俗的一切欲望,自然也不會有多麽異樣的想法,隻不過也僅僅是驚訝了一番罷了。


    絳元搓了搓手指,隻覺得無趣,果然鬼蜮之中的女子,還是七星大陸的好啊!


    當然此刻的他來說,所謂的話,也僅僅是心地善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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