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與搬山道人一夥人合在了一起,然而巨大的帳篷內卻楚漢分明,相互之間暗自戒備,盜墓一族信任度極差,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


    搬山道人5個人,這對於盜墓行業來說也不算小,年紀都在20—35歲之間,個個身材結實,可以看出健碩又不誇張的肌肉輪廓,走路的姿勢沉穩、紮實,肌肉看起來很有爆發力,這些人應該都是練家子。


    “叮”防風打火機噴出淡藍色的火焰,微胖的中年男人點燃一顆煙,抽煙的姿勢很特別,食指與拇指捏著煙頭,三指微攏手心朝著胸口,而點燃的煙頭則藏在手心,這是一種職業習慣,時間久了便形成了肌肉記憶。


    “我猜的沒錯,你們應該是跟老毛子做一樣的事情吧?”微胖的中年男人吐了一口煙,閉著眼睛緩緩說道。


    “好眼光。”端木千鳶說道。


    “過獎了,這還需要眼光嗎?看看你們的裝備,再看看我們的。您覺得我們做的是同一件事情嗎?”微胖的男人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幹你......”一個年輕人突然跳起來,揮舞著手中洛陽鏟猛劈過來,我正在想怎麽說呢,洛陽鏟如同一道殘影劈向我麵門。


    “完了。”我眼睜睜看著,要是被這一鏟劈到,我的半個腦袋算是交代在這裏了,說時遲那時快,胖子如猛虎撲食一般,攔腰抱起年輕人一個側摔,胖子雙手緊緊鎖住年輕的脖子,雙腿牢牢鎖住他的身體,年輕人再也動彈不得,隻要胖子稍稍用力,年輕人的脖子便會被擰斷。


    “且慢。”微胖的男子緩緩吸了一口煙,示意蠢蠢欲動的夥伴勿動,抬了抬眼皮說道:“雖然不是一條道,但也無冤仇,你們與老毛子的事情我們不管,我們的事情也請你們勿過河。”


    “好說。”端木千鳶拍了拍胖子,看見胖子鬆手繼續說到:“你們在哪裏碰見的老毛子,還有他們有多少人?”


    “碰到有兩撥,一撥9人,另外一撥6人,兩座山的距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是為了找屍洞的吧。”


    “怎麽說?”我心裏雖然詫異,但表情依然很鎮靜。


    “我山豹在這片大山混了幾十年,有一些傳說我還是略知一二。”他掐滅了手中的煙,習慣性踩在腳下。


    “山豹大哥,你可知道那洞在哪兒嗎?”我立馬轉了笑臉,把胖子口袋的煙掏出來分給他們。


    山豹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說道:“雖然屍洞傳言有些邪乎,但我山豹吃不起那碗飯,本來也不想告訴你們,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毛子糟蹋我們祖先的東西吧,好歹我們也是龍的傳人是不?”


    “是是是......”


    “屍洞多年以前就已經塌方,現在已經是森林茂密,想找也不容易,不過有一年我打了一個盜洞,倒是可以通到傳說的那個洞裏,那年我看了一眼,嚇得我整整做了一個月的噩夢。”他狠狠吸了一口煙,手也有些微微顫抖,按道理說做他們這行的“怕”這個字在他們的字典裏應該查不到。


    他在端木千鳶的地圖上詳細標出了山與盜洞的位置,寫明了盜洞邊上的一些特征,還畫了一張草圖。


    為了大家都能夠睡個好覺,而且我們已經拿到最需要的東西,所以決定去其它地方露營。狼眼手電光線如同陽光,我們選擇了距離他們大約2公裏的一處山坳中安營。


    “4個人每個人值夜2小時。”端木千鳶看起來很有經驗。


    累了一天幾個人都各自準備休息,我是第一個值班,按照端木千鳶的經驗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危險係數最低的時候,論身手此時的我最弱,所以俯衝組織安排。


    陰沉的慘淡月光籠罩著這片奇異的森林,靜謐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懼中,而有時,斑駁的樹影與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讓人產生到了陰間的幻覺。


    “哥們,我就在你身邊閉目養神,任何情況踢我一腳就行。”胖子靠在我身邊一棵樹上開始閉目養神,有時候很慶幸有這麽一個兄弟,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在自己身邊。


    夜,使我的頭腦開始冷靜下來。


    端木淩曾經說過:入殮師分為:二皮匠、斂皮匠、煉魂匠,而我一個二皮匠有什麽技能呢?幫屍體縫合、化妝?如果說爺爺是個高手,而且連唐伯伯都稱之為墨老,不會僅僅隻是給屍體縫合、化妝吧?


    18歲高中畢業開始從業入殮師行業,從業8年初步算起來幫過上千個人入殮,也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獨特的技能,我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如果連命都不能自保,如何能找出身世的秘密?還不如老老實實在臨城做個入殮師,安享晚年。


    然而,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麽意義?


    “哎,要是老頭在就好了。”想起瞎子老頭,我心裏充滿了感激,有覺得異常愧疚。要是他在,或許能給我指點迷津吧。


    我抬頭看著璀璨的群星,內心滿是惆悵,一顆星代表一個職業的話,那麽那顆星是入殮師呢?


    是你......


    是你......


    是你嗎......


    我對著群星指指點點,背後傳來“噗呲”一聲輕笑,端木千鳶說道:“別你,我,他了......去休息吧。”


    “還是你去吧,女孩子要多睡覺,我不累。”


    “少貧了,快去。”


    “哦。”我應了一聲,靠在胖子身邊問到:“端木,你知道二皮匠的技能嗎?”


    “感受感受你的刀,二皮匠特有的小刀,聽說厲害的二皮匠能在頃刻間分解人的各個器官,庖丁解牛不差分毫,讓人骨肉分離的瞬間還感覺不到疼痛。”


    二皮匠的刀,4寸6分長,細長如手術刀,刀柄1寸2分,隻能用拇指、食指與中指拿捏。


    刀,鋒利,可以分經裂骨。


    刀,薄,可以在骨隙中穿梭。


    “哦,原來這是二皮匠的技能......”說話間我已經輕輕傳出鼾聲。


    天色微明,安言挨個叫醒我們,草草洗漱了一把,吃了些幹糧、壓縮餅幹收拾好行李出發。


    有了山豹的地圖,行程快了很多,因為目標很明確,不用再分析地圖、坐標等耗時費力之事。


    “也不知道另外幾夥人是否找到屍洞?”端木千鳶話語間充滿了擔憂。


    我故意裝神弄鬼,口中念念有詞,反正我自己都不知道念的什麽詞,什麽:急急如律令等,掐著手指,大夥看怪物一樣盯著我,我微微一笑說道:“老夫剛才掐指一算,另外依據昨日夜觀星象,紫微星發出異樣光彩,幽冥星暗淡無光,老夫掐指一算,幸運之星眷顧我們,另外兩夥人還在兩個山頭之外。”


    其實我說這話也是有一定依據的,我們一直走的正西,故路程縮短很多,而另外至少一夥人與屍洞偏離5°,按照時間計算應該與我們應該差距8個小時左右的路程,翻閱兩個山頭8個小時的時間也差不多。


    “什麽時候成了神棍了。”端木千鳶捂著嘴直笑。


    “他.....他從小就是神棍,孤兒院的時候9歲還尿床,結果這貨把被褥換到別人的床上。還在上課的時候念念有詞說,某某某昨夜一定尿床,不信去看。”胖子補了一刀。


    “哈哈哈......”


    不言苟笑的安言此時也嘴唇微微上翹,似笑非笑。


    一路輕聲笑語,時間過得總是快些,身體上的勞累似乎也隨著笑聲消失,前方三麵絕壁,一處百米的空地已經長滿了雜草,幾塊突兀的巨石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點點斑駁都是歲月的痕跡。


    端木千鳶拿出地圖仔細看看,有些興奮地說道:“花豹標注的盜洞就在幾塊巨石邊上,大家找找。”


    “這是交給我吧。”我取出羅盤,精致的羅盤,越是古老或者大師所用的羅盤越是靈敏,靈敏的甚至有些邪乎,我的羅盤就是其中之一。


    從小就熟讀《葬經》對這點事情還是有把握的,墓,屬於陰宅,在世人的眼中,充滿了神秘,或出於敬畏、或出於晦澀,常會讓常人不願提及。


    尋一處上等寶穴,自古上至帝王、下至黎民百姓都夢之所求。


    《葬經》曰:穴有三吉。葬有六兇。天光下監。地德上載。藏神合朔,神迎鬼避,一吉也。陰陽衝和,五土四備,二吉也。目力之巧、(工)力之具。越全避缺,增高益下,三吉也。


    奇針八法很快找出方位,陰陽衝和,五土四備,我的眼光被兩巨石之間的小土凹吸引了,收好羅盤一塊巨石下,我對胖子說:“幫幫忙,這裏。”


    胖子取出兵工鏟二話不說動手開挖,泥土很鬆,有翻動的痕跡,看到這裏我心已定。


    “有洞。”片刻之後胖子吼了一聲。


    盜洞狹小潮濕,空氣悶熱,幾個人隻能貓腰爬行。最後進來的安言還把洞外清理幹淨,稍做偽裝。


    盜洞大約按照30°角度傾斜而挖,20幾米之後出現了一個竟然有2米高、1.8米寬的洞,與盜洞相連接,這就是山豹一夥人無意發現進入屍洞的入口。


    “大家要小心,誰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端木千鳶說了一句。


    “不就是一個屍洞嗎,活人還怕死人啊。”胖子(大)大咧咧嚷嚷說道。


    此時的我卻心嘭嘭直跳,感覺已經到嗓子眼,這應該就是人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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