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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傳來一陣燕子的呢喃,他睜開沉重的眼開始打量這陌生的世界,白衣白屋頂和白色的床單無一不表明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的頭很是昏沉,但究竟想不起太多的事情。


    “三嬸,我母親她多久走的?”他輕問著,似乎已在這長久的夢境中想得通透。


    “阿寧,就在你高考的前幾日,她不想打擾你,所以就沒有人告訴你,我也是發現了些許端倪才來提前通知你的,你三叔他連我都瞞著,說是有什麽差事出門,誰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母親那麽好,當年…”三嬸又開始哭泣了,她似乎想到多年前的事情。


    “三嬸,你可別哭呀,你哭得我心裏都很難受,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可得盡快好起來迴家呢,您再給我講講我母親的事情吧,她從來都不跟我說…”


    在三嬸的精心照料之下,他也很快地康複。靖筠時常來逗他笑,或許正是有著開心果的相助,他才能夠如此快地好起來,辦理好出院手續之後,今日他終於是踏上了迴鄉的路。


    車上並沒有認識自己的人,他們都自顧與身邊的人談笑著,又或是拿出一對潔白的耳機聽起歌來,快樂,快樂似乎已遠離了他。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妹妹,世安又將是怎樣一種情形呢,他不願意世安失去純真的笑容,他不願世安從此染上灰色的陰霾,所以他隻得從記憶中尋找出快樂,至少能在陰鬱的臉上擠出塊祥和。


    旅途永無止境,可途經的車總是有個終點,他亦終於迴到自己的家。


    四野是黃綠交錯的稻田,蛙聲一片聒噪,黃泥幹結的小路上一排牛蹄坑印,藍天下的白雲稀稀鬆鬆,瓦舍上飄著一縷青灰的煙氣。


    他並沒有大聲叫著世安的名字,而是一言不發的走進房門,屋內清涼的有些發冷,亮瓦透交過一陣白亮的日光照在滴漏著的鐵水龍頭旁的石缸裏,而世安正取著他寫過的練習冊燒著火。


    “世安,我迴來啦!”他聲音顫抖著,似乎帶著遠途的疲憊。


    “二哥!你真的迴來了!”世安聞聲而駐,而後撞入他的懷中。


    “二哥!你怎麽才迴來呀,這幾天我都快哭死啦!你一點也不心疼妹妹,你是個大壞蛋,大壞蛋!”世安用拳頭捶著他的胸,發泄著這幾日來的鬱憤氣。


    “世安,哥迴來了,你要打便打吧,是我不對!”他歉疚道。


    “哥,咱媽葬在紅樹灣那坡口邊,你先去看看她吧,你一定餓了,我給你煮飯,早些迴來!”世安眼色轉為平靜,再不鬧騰。


    他自尋找循著開闊的路往那邊走著,紙錢為引,終跪在墓前,抬望著。


    新立的墓碑在墳前筆直的站立,上書著密麻的文字,就好像母親坑窪的臉,正慈祥地看著他。


    他是再不能見母親的風華了,那些老照片也被焚燒成燼,讓他痛苦不堪。


    “母親!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們,保佑世安平安長大,快樂無憂,保佑大姐能夠萬事順意,找到個如意郎君,也請保佑我身邊的人都無病無災……”


    家中已是無多少生物,圈裏空著沒有往常的聲響,梁上的燕子還常探頭看來,而今隻院子裏剩下領著十三隻雛雞的老母雞,家中已無多少積蓄。


    “二哥,吃飯了!”世安端起熱好的盤盤宴上剩餘的涼菜,叫著屋子外的他。


    初時相顧無言,隻吃著盤中餐體味著其中的溫暖。


    “二哥,你考的哪裏的大學,帶上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現在就隻想跟在你身邊,你不要離我而去好嗎!”


    “世安,哥哥會帶著你的,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隻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你也一定活著。”他放下筷子,鄭重的說道。


    玉華不久之後也迴來了,她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也是哀傷不已,但總歸走出的時間比他用的短。在這個暑假裏他們還要將母親和世安種下的稻穀收割,用以換取去往遠方的車費及書學費。


    玉華做了一個讓他感動莫名的決定,她願意放棄升入市中的機會來照顧正在讀小學的世安,仍舊選擇在縣裏,就住在顧芳的屋子裏。那帶著世安一同生活的決定自然是被三叔否決,他不能違拗長輩的決定。


    十多天後,他帶著世安與玉華再次迴到縣裏,高考的成績已出,他亦要拿出編碼書對自己的誌願進行填報,他的分數不足以上尖端的大學,但能讓他選擇的卻有很多,但現在他對大學的執念並不如以往那麽深刻,也就照著蘇鳶的摹刻了一番,或許命運會予他眷顧,讓他與她再次重逢。


    譚秋甸不請自來,還帶著胖子孫悅,他倆提議說要在此地聚會,說是什麽以後相見的日子短了,要前來聯絡感情,又說這樣的決定並不是他倆發起的,班裏的那幾位女生都會來,還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本不欲參加的他也被那神秘的驚喜所打動,開始和他們胡鬧起來。


    兩日之後,顧芳家的院子變得熱鬧非凡,充滿著歡聲笑語,他們有的談著不同學校的見聞,有的卻借著酒醉對喜歡的女孩子表白,更有甚者拉著談好的女朋友在眾人麵前炫耀,不過他心中卻沒有多大的波瀾,隻因他期待著那個驚喜,他知道以譚秋甸的人品是不會空穴來風的,更何況他能找到如今的女朋友多在於他出的一份力。


    “阿寧哥,你還在等呀,說不準他倆可是在騙你。去看那些女同學麽,她們都在那邊跳舞呢,孫胖子讓我喊你過去,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怪不好的,世安現在都在表演節目了,你還不過去看看!”玉華準備拉著他過去,人群中央的世安正是眾星所拱的那片月。


    “老唐啊!你過來看看,我把誰給請迴來了!”譚秋甸大聲叫喊著,院子中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門前。


    隻見一位天仙似的女孩兒穿著素白的裙裝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她就仿佛是被王子邀請的參加宮廷舞會的貴女,優雅翩然地走進這失聲的天地中。


    “阿寧,我迴來啦,許久不見,你可想我!”蘇鳶丹唇微啟,盈盈的眼裏閃著淚花。


    “小鳶,你!你迴來啦,怎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親自來接你呀!”他的眼中泛湧起層霧,呆呆地看著她。


    “好啦,不是應該高興嘛,走,跟我一起過去,我跳支舞給你們慶賀慶賀!”她拉著他的手往院子裏走去。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蘇鳶小姐和他的伴舞唐先生,他們給我們帶來的節目是歌舞《青城山下白素貞》,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孫悅起著哄。


    他以僵硬的肢體和笨拙的舞步配合著蘇鳶的表演,那清波般浮動的眼色讓他看的迷離,隻有撐傘謝幕之時的告別才讓他演得像模像樣。


    院子裏燃起了篝火,他們這些少時的夥伴都圍坐著在一塊談論著過往的快樂和青春的憂愁,什麽騙過宿管偷偷摸摸躲在女寢樓下聽悄悄話,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有羞於啟齒的情書問題……


    月至中天,他們都喝得醉意微醺,而後三三兩兩成群結伴地攙扶著告辭,轉瞬間熱鬧變為冷清,院子裏雜物四散一片狼藉,好在餘下的少年都是家務的好手,都還清醒著,世安卻玩得累了,已被玉華安置在了臥房。


    酒盡燭殘,月落星凋,原本晴朗的天卻突兀間響起了雷聲,狂風吹打著並未遮掩的窗戶,他正準備去關上,突見雨幕中陣有一道電筒光停在院子外,他原本昏沉的頭腦瞬時變得清醒無比,他飛奔著,鞋子掉了赤著腳也不顧,直往那光亮跑去。


    “阿芳!是你嗎?你終於迴來了,為什麽你總是不辭而別讓我傷心!你可知道,這幾年,我幾乎每天都盼望著你能夠給我打通電話…”


    “阿寧!你能不能先把鎖打開,我們進屋說去呀,這下的雨太大了,我帶著傘,可你沒有呢,淋著雨是會澆出病的,我身上可沒有新鎖的鑰匙。”


    “好,是我太激動了,我這就給你開門!”他掏出袖袋裏冰冷的鑰匙轉動著。


    屋子裏點著燈,屋子裏的女生們正熱切的談論著,許久未與顧芳相見的蘇鳶相互摟抱著,有著說不出久別重逢的甜蜜,而玉華則將所有的好奇放在了顧芳的身上,但玉華沒有多問,隻是不時與她們聊著天,而他卻隻能坐在一旁的小桌上喝著欣然煮給他的薑湯。


    電閃雷鳴中,還有著這樣溫馨的場景,他亦不能歎謂多句,他唯恐欣然又操持著打擾談話的大義來壓他,隻得細聽著她們的談話。


    “這是我的家,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嘍!小鳶,這麽久不見你都變得這麽牙尖嘴利了,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婉賢淑的人呢?”


    “唉,歲月催人老啊,有所變化也是正常的嘛,你這次迴來打算住多少天啊,我們這麽些人在一起總得想些法子玩的快樂點,我跟你說…”


    他到底聽不得獨屬於女孩子們的密語,於是早早告退迴屋欲睡,但他終究是不能入睡,兩個女孩子的到來已經衝散了困擾他多日的憂鬱,他又開始思考著母親的話,他終究是要作出抉擇,即便現在已無任何人可以否決他的決定,可他那優柔寡斷的個性始終阻礙著,令他輾轉難眠。


    他的那顆誓為一人的心,如今已是七零八碎,沒有什麽困擾比今夜來得這樣的強烈,他也無法想象自己將會變得怎樣,隻祈禱著兩人不會因為自己而壞了情誼,於是再誠然到無力的寄告中,不知幾時便入了夢鄉。


    夢裏應當是沒有這些煩惱的吧!一片混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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