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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過無數個被蟬鳴擾亂的夏夜,他終於是得了最終的消息,學校的門前張著紅榜,有著密麻的人名,看熱鬧的人自然不少,鬧哄的談論著前排的位置。


    自家孩子如若取得了好成績,他們自是不必再多留片刻,唯有相關的好友與榜單中的前列能讓他們提起興趣,但更多的家長是直接衝到班主任的教室,圍著老師們打著熱切的招唿。


    平日裏抽不出空閑的家長們紛紛來到,就連缺席多次家長會的遠在他鄉打工謀生的人也都迴返,父輩們總是關心下一代的成長,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們當中的大部分當然沒有掉鏈子,至少在他自己的班上,他沒有看見獨自前來的同學。


    教室的門已經鎖了,夾扣上掛著一隻大大的鎖,內部保留著那一天的殘留,沒有人打掃,也沒有人能夠輕易進入,隻有那些長得高個的同學在跳躍著,將其內的情況講給大家聽。


    他碰上許多人,但都沒能多聊幾句,他們都忙著去詢問自己的成績,校園一片紛亂的人海,他沒了趣,於是便輕悄地從後門逃走,迴到自己的租房。


    他已知曉自己的歸處,市一中是跑不了的,錄取的優先權掌握在一中,而他不出意料正當榜首。為了避免風言相論的熱情,他自是輕瞟一處就盡收眼底,蘇鳶也考取了第八名,他知道,以後的日子當與蘇鳶共為校友,再逃不脫被她盯的命運。他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沒經住蘇鳶的求取,給她補了些工科的內容,讓她的分數再提高了些,但他突覺得自己有些自私,於是安慰道順其自然。


    玉華在家中休息,明天她還有課,她不懶但貪睡,所以一直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躲在被窩裏。


    “玉華!小懶豬,快起來啦!”他大聲吼道,因為怕叫她不醒。


    “就起,別催我,不要到我房間來!”玉華似乎有場美夢被驚擾,正發著脾氣。


    小女子的溫柔他體會過,隻是這樣的嗔怪不多見,他沒迴話,默默等著她打理好一切,也許當她打盆清水洗漱後就能恢複往日的性格,於是他也開始整理自己的心情,畢竟升學的喜悅還是有的,雖然他一臉的波瀾不驚。


    玉華穿著簡單,披散著頭發走來,“阿寧哥,我有些生氣!你賠我個美夢,不然今天不給你煮飯吃,水也不給你喝,讓你出去睡大街!”她氣哼哼的揮舞著拳頭耀武揚威道。


    “玉華,消消氣!我這就給你煮麵吃,餓著肚子可沒精神罵我。”他向玉華賠禮道歉,還拱手作揖。


    “好吧,你這麽有誠意,我還能不原諒你呀,不過要多加個蛋才行,對了,我今天要你陪我出去玩整天,你可是放長假了,肯定有時間。”玉華撚著手指計較。


    “可以,不過你想去哪兒玩,總不能亂逛吧!”


    “我不知道去哪兒,反正你隨便找個地方就行,是你帶著我玩,你給個主意。”


    “不如去蘇鳶老屋後山那邊吧,上次你不是想去麽,這總行吧!”


    “好,蘇鳶姐在,正好給你慶慶功。”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你叫的那麽大聲,我還猜不到麽,誰都聽得出來你高興,我也高興,所以我早就原諒你了,隻是想出去玩,裝著生氣,詐詐你的。”


    “好吧,我去下麵了,你等會記得過來吃!”玉華的行為他並不會生氣,他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於是他下樓準備去了,要給她做一碗用心的湯麵。


    一碗熱騰的蔥花麵很快就做好,玉華撲在桌上快速地吃著,她並不是大家閨秀,因而不必在乎吃相,大口嚼著並不淑女,發出陣陣“嗤嗤”的聲音,當她解決完麵前的所有放下碗筷後,還伸起懶腰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飽嗝。


    “阿寧哥!我吃飽了,快出門吧!”她也不必再準備什麽,從口袋裏取出根皮筋紮好頭發,就招著手讓他過來。


    “就來,我裝水呢!”他這次學了個聰明,應該不會再有累癱的情況出現。


    黑色的單車畔刮起微涼的風,他載著滿心歡喜的玉華向蘇鳶老屋行進,瓦藍的天,潔白的雲,晴朗的天氣還有晴朗的心情。蘇鳶早已不住在外租房,此刻應該也在老屋裏發著呆,他這樣想到。


    他把車停在城邊的樹下,車鎖鎖著,領著玉華向那橋上走去。石橋依舊,隻是溪流活力十足,潤濕的空氣讓它的顏色深了些許,橋身上爬著曾不厚的青苔,青苔上有群列行的螞蟻,他本無心去細賞,隻是他要尋找的主人正側蹲著在石台上搓著衣物。


    蘇鳶穿著件藍白的條衫,抵膝灰白的短巾褲子,正揮舞著衣杵,視線隻專注於手中的她並沒有發現橋上兩人,或許她隻以為是過往的農客。


    玉華噓聲示意著要去捉弄她,他也很想看蘇鳶失措的模樣,於是斂聲屏氣,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隻見玉華躡手躡腳輕悄地走去,手裏拿著一枝狗尾巴草去搔癢蘇鳶的頸,蘇鳶初不起意隻當是飛蟲,可禁不住三番兩次的試探而轉過頭去,她終究是被扮鬼臉的玉華給嚇著了,連手中的衣物也沒抓緊掉到了河溝裏。


    “玉華,你怎麽來也不說一聲,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見了淹死的水鬼呢,你叫我怎麽說你好,多大的人了,真是淘氣!”她撩開散亂的秀發,急忙下到水裏撈飄在不遠處的衣物。


    “蘇鳶姐,你膽子可真小呢,不驚嚇,你看看我帶誰來了,這下你總滿意了吧!”她手指著橋上看風景的他。


    “阿寧,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就讓她胡鬧,你看看,我這衣服又髒了,迴去換了還得再洗。”她站立在水中,手指著汙痕,又望著橋上的他。


    “沒,我可沒那意思,玉華想到後山去玩,我就帶著她來了,順道給你帶好消息來的,我一不注意她就跑到你背後去了,我不是在橋上看風景嘛!”他也隻好撒著小謊。


    “好吧,就當你是在橋上看風景,我這衣服也洗完了,你們是歇會兒再去,還是馬上上山?”蘇鳶問道。


    “上山!”


    “歇會兒去!”


    “好吧,歇會兒去!”玉華妥協了,她那一腔熱情抵不過熱辣的日頭,而後蹦跳地走到蘇鳶身畔牽著她的手,和她密聊著,而他則端著木盆充當跟班,走在她倆的後頭。


    老屋沒有多大地變化,隻是園子裏的老杏又成熟了,金黃豐碩的果實沉甸誘人無比,蘇鳶見他貪食,便又說道,“快去打吧,杆子立著的,記得要洗了吃!”她還得去換汙濕的衣褲,匆匆地進了屋。


    他並沒有拿著杆子去打,他此刻已攀在老杏上,樹下的玉華遞著簍子,在兩人的默契配合下,很快就裝得滿當。他倒不必擔心摘得太多,吃剩的亦可製作為蜜餞,留得饞時再用。


    蘇鳶沒有去幫忙,隻是燒了些鹹米粥倒在小黑的石碗裏,看著它吃飯,摘杏並不需要太多的人,她亦不需去幹擾兩人的進度。


    “蘇鳶,你看我摘的這些杏應該夠了吧,上山去的時候不愁吃的了。額,對了,我差點都給忘了,這次你考了第八名,以後我們還是校友,怎樣,算是個好消息吧!”他摸著頭,腦袋突然靈光起來。


    “嗯,確也是個好消息!我本打算等人散了下午再去問的,沒想到你比我還心急,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少跑了一趟。”蘇鳶微笑著眨著眼,又盯著他。


    “蘇鳶姐,山上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你可得帶我去啊,不許藏私額!”玉華拿著杏就是啃。


    “玉華,你不要心急,山上好玩的地方多的是,就算我不說你也找得到的,我覺得光玩還是不夠,要不我們帶些東西來野餐一迴,當初春遊沒好好玩,這次就補迴來吧!”


    “我同意!”


    “玉華姐你真好,想得太周到了,不愧是菜做的比我還好吃的專家!”


    “哪有?我那水平我還是清楚的…”


    女生之間的話似乎永遠都那麽客氣,褒貶的含義都在於個人的理解,隻是她們倆的話並沒有持續多久,誰叫她們是好朋友呢。而後兩女又進屋準備去了,土雞蛋臘肉條煙熏豆腐都已備好,又拿了幾塊洋芋紅苕,還帶著三個空罐頭用來燒飯。他自擔負起肩挑背扛的任務,這次的他精神狀態已是好極,並不用再在意蘇鳶對他的調笑。


    穿過一片黑樹林,再次走到石階鋪滿的竹林,而後彎彎繞繞地走過陡坡的小徑,又來到那塊熟悉的大青石旁歇涼。


    “玉華你看,這裏就是他上次來的終點,他就趴在那裏像團爛泥似的,要不是我正好從山上下來,我估計呀,他這次可要吃大虧呢,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還有你,你這沒良心的!老占我的便宜,哪次到我這裏來不是吃吃喝喝的,也沒見你多請我!”蘇鳶找著了話題,在玉華麵前數落著他。


    玉華自是嗤笑個不停,他也無從辯解,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在他和蘇鳶相處的時間裏,總是她吃著說不出的虧。


    “蘇鳶,給我點麵子好不,等會兒挖坑撿柴燒煮的活我都包了好不,你們兩位大小姐就坐著看看風景等著就好,包你們滿意,這總行了吧!”他很無奈。


    “好!態度誠懇,言辭甚得我心,準了!可不要半途後悔,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蘇鳶得意地笑著。


    “對,我要在一旁監工,你要是敢偷懶的話,我保證明天你一定會看見一隻豬頭!”玉華也不甘示弱地發言。


    “遵命!”他隻得擠出這兩個字。


    原本打算上山後再野餐的玉華還是提前餓了,於是就在山腰的此處開始埋鍋造飯,她們並沒有常在看風景,倒從山間的小流中捉了幾隻螃蟹和泥鰍來加餐,野餐總得有野味,她們又找著些蕨苔苦菜來平和葷菜的油膩。


    罐頭燒得紅火,水很快就會沸騰而幹枯,他不得不隨時注意著火候以免燒糊,器具的不足處還得由人力補足,精心看顧著倒沒至於做成失敗的作品。


    泥鰍湯,螃蟹肉,臘肉炒豆腐飯,撈水蕨苦菜,柴灰裏還埋著洋芋紅苕,再配上甘洌的山泉,以及融洽的氣氛,一場豐盛的野餐便出演,三人都吃得開心,畢竟都是親力親為付出過勞動的成果,談笑間日頭漸下,已過午時。


    酒足飯飽之後的倦怠使得三人都放開,都各自找了處歇息的地方橫躺著,他自然是在老地方,玉華蘇鳶也隔得不遠。


    “阿寧,你說我們去市裏讀書會怎樣啊,那邊的同學會是友好的麽,老師兇不兇?”蘇鳶偏過頭問道。


    “不知道,我覺得應該沒你想象的那麽可怕,傳言不足信,若是真的,適應下就好了,沒必要煩惱,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我還不信他們還能比廟裏的牛鬼蛇神嚇人,就算是長得醜,看久了也會覺得習慣。”他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蘇鳶姐,阿寧哥,你們升學了都要走,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真的好可憐啊,你們可得經常給我寫信,打電話,不然我多無聊啊!”玉華感慨道。


    “傻丫頭,你不是還有同學在麽,多交些知心的朋友,在我們這邊的人都還算好,沒有那麽多的彎繞。還有啊,該寫的信,該打的電話也會有的,你要是想我們了也可以自己偷偷地跑來看看,周末的時間也夠。”


    “玉華啊,你這擔心可就多餘了,我是你哥,你想要的我都盡力給你辦到,你要是實在等不及可以跳級,提前到市裏來與我們會合,這樣一來不就行了?”


    “我可沒你們那本事,算是沒指望了,筆記可得留給我,我好做參考,爭取也考上市一中!”


    三人談論著學習生活與未來的方向,似乎衝淡了即將離別的憂愁,這說長不長的兩個月的時間即將成為他們的珍貴迴憶。


    清風亭上有著對聯,“輕紅暖蝶夢,空翠濕人衣”隻是橫匾已經遺失不知批言,想來是因為題著名章才被盜走。清風亭就立在種滿山紅的崖邊,亭內的空間不大,隻有五小座和一張石桌,站著看不到遠處的風景,隻因這外邊林木長得蔥鬱。


    遺憾是有的,山神廟今日鎖著,那看廟的老道人不知去何處拜山了,他們三人隻得興盡而返。此來一行雖不能入內詳觀,卻見古樸之外築,略有足意。


    拄杖下山,蘇鳶走多摘幾顆放到他的袋中,悄聲說道,“迴去帶給欣然吃,讓她有空多來我這裏玩。”


    他的心仿佛被很紮了下,他隻顧著自己了。自從分開住著之後,他就少有注意欣然,他開始對東陽的交代感到愧疚,於是便找迴停在樹邊的車,載著玉華去看她了。


    欣然很平靜地看著推門而入的他倆,然後端出兩水杯倒著茶,“你們倆來我這兒,倒是讓我蓬蓽生輝呀,說說看,找我什麽事兒?”


    “欣然,考試過了這兩個月你打算做些什麽,要是沒打算的話,不如去我鄉裏幫工吧,蘇鳶也迴去的,放心,這還有些錢賺的。”他提議道。


    “聽起來不錯,我同意了,到時候通知我就是了,你們現坐屋裏看電視吧,我去準備晚飯。”欣然這樣安排道。


    “我來吧…”


    “你是客人,客隨主便,聽我的!”欣然拒絕了他的好意,又轉頭道,“你都多久沒在這邊下過廚了,我放的東西你不知道在哪兒,巧婦難為,你也知道。”她抄起洗臉架上的圍裙,走進了廚房。


    晚飯並不熱鬧,如平常般不鹹不淡地過去。


    欣然的臉上如今很少見著笑容,至少在他當麵的時候少見,似乎變得穩重許多但更緘言,唯有和玉華蘇鳶相見時聊得多些,還能看出正常的模樣。他隱約有著擔心,是不是欣然對他有什麽誤解,導致了對於他截然不同的態度,隻是礙於往日的情分不好多說。


    欣然考在二中,隔得不遠,約莫有七八分鍾的路,他想著東陽的話,心中亦慶幸著。


    樓上的屋子該整潔,欣然應是常收拾著,他亦迴到那張熟悉的木床上躺著,說到底,還是這硬底的適合他。玉華和欣然擠在一起,說著夜來的悄悄話,他沒有跑去偷聽的習慣,隻是心有不平,他到底有多久沒和東陽聊至深夜呢,東陽不在這裏,自己又向何人分享傾訴呢。


    星星閃爍著在晴朗的夜,月亮卻個是瘦弱的牙兒,思慮的他睡不著覺,有著興奮,也有著憂愁。


    他很想在這樣美好的一天結束之後放聲歌曲,然而這已是深夜,他並沒有夜鶯的歌喉,能夠在不惹人厭煩的情況下得到醒夢的稱讚。


    天將曉,他已無眠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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