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和吳晴也跟著停住腳,順著吳永年的目光望過去,似乎並沒有異樣。


    不過高正能感應到一股極為怪異的勁氣波動,綿綿薄薄,卻又無孔不入,應該是個宗師大高手留下的。


    可是前麵並沒有看到人,那就有可能是大高手的速度非常快,已經脫離了幾人的視線。


    高正想到了吳晴說的守墓人,莫非是他聽到有人在議論他,所以出來瞅瞅?要隻是瞅瞅倒沒什麽,可千萬別添亂才好。


    省城的大家族,底蘊果然非同小可,居然出現了大宗師級的高手,這也顛覆了高正之前對於武道大宗師數量認識。


    “爺爺,您怎麽了?”吳晴怔怔的問了一句,很奇怪的看著吳永年。


    “哦,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兒,有些感慨罷了。”大概是不想讓吳晴擔心,吳永年沒有說真話,隨口敷衍道。


    吳晴也沒有追問,而是繼續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對了爺爺,您說守墓人到底是不是吳家的哪位太爺?以前家族裏就有不少人猜測過他的身份,有人說是,也有人說不是。”


    吳永年咳了兩聲,冷聲說道:“若是吳家太爺最好,我正是要讓他了解現在的家族都亂成什麽樣了。若不是也沒關係,隻要咱們不去祠堂後麵的埋骨之地,他應該不會為難咱們的。”


    這家夥仍然在胡說八道,長老團幾年前就說過,任何擅闖地下祠堂的,無論是族內子弟還是外人,都會被守墓人永遠的“留”下來。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地下祠堂入口。


    沒有高正想象中的那樣氣勢恢宏,倒是有種森森然的陰沉感。走到這的人,會情不自禁的油生出一種敬畏之心,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吳晴似乎見怪不怪,用力推開了沉重的石門,接著點燃了牆上的萬年燈,一股淡淡的油香撲入鼻中,讓人頓時神清氣爽。


    “你們找個平坦的地方休息,我去藥房找醫治內傷的藥物。”走進吳家地下祠堂的那一刻,吳永年突然精神矍鑠,絲毫看不出他患有嚴重的肺心病,而且還身受重傷。


    但是高正卻看出來,這可能是他生命最後的迴光返照。


    “我陪您一起去吧,有些草藥製劑光看名字不行,還得知道藥方的配伍。”高正淡淡說了一句,也不管吳永同不同意,就跟在了後麵。


    進了藥房後,吳永年長長吐出一口氣,喉嚨裏咕嚕響了幾下,然後踉蹌的倒在了地上,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老子就知道你看出來了……唉,人活一世到最後居然是死在自己族人的手裏,老子不甘心呀……”


    “您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先給您施一套“九極針”,把命保住再說。”高正取出銀針,蹲到吳永年身邊。


    正要下針,卻見吳永年搖了搖頭:“沒用的,油盡燈枯,就算是大羅金仙過來也沒轍……咳咳,就算你能讓我多活個一時半刻,又有何意義?這輩子我沒求過人,現在我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你都得答應。”


    “好,我答應您。”高正扶住吳永年,往他後背的穴位緩緩注入勁氣。


    吳永年淡淡一笑:“你都不問我是什麽事就答應,就不怕到時候做不到?看得出來,你是個值得信賴,且不會失信的人,要不然晴兒也不會找你來冒充她的對象……晴兒是個可憐的孩子,這輩子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有生之年,沒能好好待她,所以……”


    “所以您希望讓我照顧好她,對嗎?”高正接過話,鄭重其事的道:“您放心,我會將晴姐當成親姐姐來對待!”


    “好!晴兒果然沒看錯人……”吳永年邊說邊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角不停的往外冒出血沫:“還有一件事,也……也請你幫……幫忙……”


    “您請說。”高正知道吳永年快不行了,手上加大了勁氣注入,但大部分都反彈了迴來。


    這說明,吳永年的經脈已經開始閉塞,元神也己耗盡。


    吳永年的嘴唇哆嗦一會兒,斷斷續續的說道:“盡……盡力救迴遠安,晴兒……晴兒不能沒有父……父親……”


    最後幾個字吳永年是咬著牙說的,然後身體突然一沉,瞳孔慢慢放大,再沒有半點生機。


    高正搖了搖頭,頓時感歎不已。


    這個當年叱吒風雲的老爺子,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女。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高正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還有已經去世的馮宗道。


    或許,是該迴去給那老家夥上柱香,燒些紙錢了。


    雖然以前倆人見麵就會吵,甚至是大打出手。但是不管怎麽說,自己是他養大的,還跟著他學得一身本事。


    跟著他的那些年沒能大富大貴,但也沒被餓死。


    這份養育之恩,無以迴報!


    感慨之中,高正猛的感覺有雙眼晴盯著這邊。


    抬頭一看,卻是吳晴站在門口,淚眼婆娑的看著吳永年已經微涼的遺體。


    其實吳晴跟吳永年之間,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不過今天在吳家議事廳經曆的那一幕幕,深深感動了吳晴。


    特別是剛才吳永年離世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吳晴再也忍不住淚水,心裏覺得空落落的。就好像剛剛才得到一件最珍貴的禮物,轉眼間又不見了。


    並不是吳永年不待見她不疼愛她,而是生在大家族,很多事兒都身不由已。當然,或許重男輕女的觀念也有一些,不過血脈親情也沒有割舍,這一點比蘇曉依的爺爺要強多了!


    總之吳永年對吳晴血濃於水的親情並沒有變,隻是每個長輩所處的環境不同,表達的方式也不同而已。


    “晴姐,老爺子走得很安祥,你不要太傷心。”高正說了一句違心的話,起身將吳永年的遺體抱到了外麵:“等會給伯父醫治後,咱倆一起把老爺子找個地方葬了吧!人死後應當入土為安,這裏正好是吳家的埋骨之地。”


    吳晴點了點頭,心裏很亂,已經沒有了任何自己的主見,反而把高正當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不管高正說什麽,做什麽,她都不會反對。


    暫時安置好吳永年的遺體後,高正迴到藥房,找了幾種治療內傷的藥物。


    不得不說,吳家的考慮還是很周全的,就這麽個小地兒,各類藥品都十分齊全,而且還按中藥和西藥分開放置。


    每一個大類,都至少儲備了兩種不同藥效的品種,以應對不同的情況使用。


    不過此刻吳遠安還是處於暈迷狀態,在用藥之前,必須要先施針讓他蘇醒。


    施針的過程不能受到半點打擾,否則不但會前功盡棄,還會使下針和受針的人同時受到反噬。


    高正現在比較擔心的,就是那個看守石墓的大高手,會不會從中搗亂從而打斷高正施針。


    身為大宗師級的高手,對於勁氣的感應非常靈敏,很容易因為高正施針時的勁氣波動產生誤判。


    對此吳晴也很糾結,這麽多年來,她隻是聽聞過這位大高手的存在,卻從來都沒見過,更不清楚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性格怎樣?


    高正心裏也沒底兒,若是剛才他們在甬道裏感受到的那股氣息,就是守墓的高人所留,那麽應該不會對吳遠安的施針救治。


    否則那位高人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但畢竟關乎到吳遠安的安危,高正不敢擅作主張,必須讓吳晴拿主意。


    吳遠安的傷勢不能耽擱,猶豫了一下後,吳晴沉聲地道:“我想那位老前輩一定慈悲為懷,絕不會冒然打斷你救人的。相反,若是這段時間有人闖進來,我覺得他還會幫咱們阻止闖入者打擾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吳晴的聲音故意提得很高,目的就是要讓守墓人聽到,試試他的態度。


    如果守墓人是吳家的哪位老太爺,吳晴可以很肯定沒有事兒。


    若不是,那就很難說了。


    高正的意思是賭一把,不管守墓者是誰,給吳遠安施針急救是必須要進行的。隻不過這個賭注有點兒大,一旦賭輸了,高正和吳遠安都會有危險。


    所以吳晴才會在這個時候,去試探守墓人。


    就在吳晴的話聲剛落時,整個地下祠堂都被一股極其龐大的氣息所籠罩。哪怕高正是大宗師,也感到無比的壓抑。


    這種壓抑不僅僅是對肉身軀體,更是對靈魂的巨大衝擊。


    倆人都頭疼欲裂,腦子像被什麽重物在不停的敲打,連魂魄好像都要被剝離一般。


    高正對這種感覺有些熟悉,跟他之前被異能武者鍾逸精神鎖定攻擊時有些像,但強度沒那麽強,也不是那集中。


    怎麽說呢,就是綿綿散散,卻又無處不在。


    在衝擊靈魂深處的同時,還飄蕩著一股綿綿細雨般的勁氣,看似無力,實則有如神勁,進一步加劇了對靈魂的傷害,也對肉身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高正擔心吳晴受不住這股神勁衝擊,於是氣勢猛然暴發,試圖用自己的勁氣去抵消守墓人的那股神勁。


    刹那間,整個祠宛如被一股衝天的戾氣所吞沒。


    “大宗師境……不錯……”一道深沉而空靈的聲音,從祠堂最邊上的一間小房子傳出來,同時帶著潮水般的可怕威壓,鋪天蓋天,竟然將高正的氣勢擊散得無影無蹤。


    高正麵色一沉,猛然一驚,仿佛陷入了停滯的時空之中,四周都是洪荒巨獸般的勁氣,將自己一點點的淹沒。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高正想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這位看守石墓的高人隻怕並非大宗師,而是……化神境的絕頂高手。


    因為這種衝擊靈魂深處的力量是神勁,而不是普通的勁氣。隻有化神境,才能釋放和激發神勁。


    雖然大宗師在化神境麵前不值一提,但高正暴發氣勢的時候,還是給吳晴減輕了一部分壓製和傷害。


    不過既便如此,吳晴此時也是臉色慘白,冷汗淋漓,雙腿在不停的顫抖。


    “不知守墓的這位前輩跟吳家是什麽關係,我身旁的這位女子叫吳晴,是吳家的嫡係子弟。我們冒然闖入這裏實非得已,若是打擾了前輩的清靜,在此先向前輩賠個不是,還望前輩手下留情,不要為難一個女子。”高正極力忍受著正在經曆的痛苦,咬著起沉聲說道。


    四周一片沉默,守墓者似乎並不理會高正的話,反而冷哼了一聲,然後向高正打出一道怪異的勁氣。


    高正陡然間覺得意識從無形變成了有形,而且沉重無比,仿佛是被套了一副沉重的鐵銬。而且越是思考,這種沉重感就越強烈。


    如果說勁氣的攻擊主要是軀體肉身,那麽神勁攻擊的就是人的思想和意識。高正覺得守墓人還沒有用全力,否則吳晴怕是早就腦神經受傷,變成弱智了。


    就算是大宗師高正也同樣經受不住,甚至連逃跑的可能都沒有。


    這也可以理解為何那天晚上譚佳奇麵對柳悠寧時,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因為大宗師在化神境的傳奇麵前,實在太弱了。


    此時吳晴已經雙手抱住頭,搖晃著身體,搖搖欲墜。高正想去扶她,卻發現手腳似乎不受控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拉扯。而且頭痛欲裂,神智恍惚。


    “給我……破!”高正怒吼一聲,原本消沉的氣勢突然暴漲,腦袋也陡然一鬆,瞬間清醒了很多。


    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隻有短短的幾秒鍾,但已經是堪稱奇跡了。


    因為越是高境界的差距,越是猶如天壤雲泥,不可逾越。如果說大師境憾動宗師境的可能還有百分之一,那麽宗師境能跟化神境掰掰手腕的可能性一定為零,甚至連這種念頭都不該有。


    可是高正卻在這個境界,撼動了化神境的傳奇。盡管時間非常短,不過這事兒要是傳到武道上,絕對比傳奇更具有傳奇色彩。


    “你……很不錯。”守墓人歎息一聲,突然收掉了所有的威壓:“不愧是馮宗道的弟子,有他年輕時的那股拚勁,也深得他的真傳。不過,你的經脈似有舊疾,難以承愛勁氣的衝擊,故而後勁不足。”


    高正猛的一怔,沒想到守墓人能從自己的勁氣中,看出自己的傷未痊愈。


    但是更讓他震驚是,守墓人似乎跟師父馮宗道認識,能根據勁氣就認出自己的師承何門何派。


    於是高正不顧身體的疼痛,朝守墓人所在的房間走了兩步:“前輩認識家師?”


    沉默了片刻後,守墓人“嗯”了一聲,說道:“有過幾麵之緣,也正兒八經的打過一架,他才是真正的化神境傳奇,當之無愧的武道第一……唉,隻可惜世間再無馮老鬼呀……”


    “馮老鬼”是馮宗道的綽號,當年憑著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像鬼魅一般飄唿不定,卻殺得仇家血流成河,聞風喪膽,故被人稱為“老鬼”。


    既便是現在馮宗道已經仙逝,道上的人隻要聽到“馮老鬼”這個綽號,還是會忍不住打個冷顫。


    當然,守墓人也不簡單,能跟馮宗道打一架還活了下來,也絕對是位頂級的化神境高手。


    “前輩,今日擅闖祠堂實屬無奈,還請前輩不要為難吳晴。”高正繼續慢慢往前走,直到門口才停下來:“若是前輩非要怪罪,我一人承擔所有責罰。”


    守墓人頓了頓,淡淡笑道:“你這樣大包大攬的,就不怕老夫殺了你?”


    “若能換得吳晴周全,保留吳永年老爺子在世間的一絲血脈,也算死有所值。”高正毫不畏懼的挺了挺胸膛,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


    當然,他也是在向守墓人傳遞一種信息:吳永年死了,吳晴是她孫女,也是吳家的核心子弟。


    如果守墓人是吳家老太爺,就定然會念及家族血脈之情,不會傷害吳晴。


    就算守墓人不是吳家的人,也肯定跟吳家有關係,那麽也會考慮吳晴的身份。


    “唉,吳家那些糊塗蛋,要是有你這般豁達,老子也不會守在這兒了。”守墓人頗有感慨的又是一聲歎息,然後緩緩說道:“此事就此作罷,你抓緊時間救人吧……讓那丫頭進來,我有話要跟她說。”


    高正應了一聲,對著房子窗戶抱了抱拳,然後返身走到吳晴跟前,輕聲的道:“進去吧,守墓的那位前輩找你,估計是詢問今日吳永慶兄弟和長老團的篡權之事,你如實告知就好了。”


    吳晴點了點頭:“咱倆的真實關係也要說嗎?”


    “這……”高正滿頭黑線的撓了撓頭:“要是前輩問起來,你就照實說就好了。”


    “哦!”吳晴應了一句,有些緊張的走向了那間小屋。


    其實高正也有些擔心,萬一守墓人翻臉,那麽吳晴必然是兇多吉少。不過轉念一想,若是那老家夥想動誰,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


    看著吳晴進到了小屋後,高正也心無旁騖的開始給吳遠安施針。


    吳遠安剛受傷時,高正封住了他身上的穴位,以減緩內髒出血。但是這樣一來,吳遠安的血氣不暢,大腦因為缺血而導致了他昏迷。


    想要他蘇醒,隻要將被封的穴位解開就行。


    但穴位一旦解開,內髒出身的情況又會加重,這是一個極為矛盾的死循環。


    高正略為沉思了片刻後,決定兵行險著,讓血氣逆行,反其道而行之。


    一般情況下,人的血氣應該是按“三陰”和“三陽”的規律運行在十二經絡之中。


    即手三陰從胸部走向手部,手三陽從手部走向頭部。足三陰人足部走向胸部,足三陽從頭部走向足部……如此循環不息,滋養內髒、骨骼和軀體肉身。


    現在高正打算用“乾坤逆轉陰陽手”,讓吳遠安體內的血氣,先全部流向頭部,經過百匯穴後迴流到五髒六腑和四肢百胲。


    如此一來,吳遠安大腦缺血的狀態就會大為改觀,人也會隨之蘇醒。


    但是這樣做卻有一個極大的風險,萬一吳遠安的腦部血管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衝擊力,很可能會暴裂,造成腦出血而暴斃。


    所以,高正拿起銀針後,手微微抖了抖,這才落到吳遠安的身上。


    銀針刺入吳遠安的穴位後,高正緩緩注入勁氣,輔助得氣。


    就在這時,吳遠安的雙手突然緊握,一骨碌從地上坐了起來,雙眼瞪如銅鈴布滿了血絲,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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