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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嬪妾不明白。”茹嬪深吸口氣,“皇上說是什麽便是什麽吧。”


    祁瑛被茹嬪噎得一時之間接不上來話,隻能板了臉,敲敲桌麵:“既然知道了,便趕緊起來,不然的話,這盒子朕便拿迴去了。”


    茹嬪在地上接著跪了會兒,祁瑛肯這樣跟她說,已經不容易了,茹嬪瞧不慣這樣的事,但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事情到底沒落在自己身上,該說的說完了,祁瑛也給說法了,便沒有再繼續冷臉的理由的。


    更何況。。那麽大一盒子寶石,不拿白不拿,惹了祁瑛不高興,還得是自己吃虧,罷了罷了。


    茹嬪腦子裏閃過不少念頭,膝蓋跪著也疼,祁瑛既然已經叫她起來了,茹嬪還是順著梯子往下爬,讓金珠攙扶著自己起來重新坐下。


    她把錦盒重新抱到自己跟前,轉了轉眼珠子:“左右這東西皇上是給我了,再想要迴去我是不肯了的,但我出的主意要是皇上覺得不行,那也是不能伸手再跟我一個小小嬪妃要東西的。”茹嬪話說在前麵,“君無戲言,不能出爾反爾!”


    祁瑛被她這一套緊接著一套的說辭弄得無奈搖頭,最終苦笑著佯裝生氣:“朕拿出來的東西什麽時候拿迴去過?!你快點想想。”


    得了祁瑛的應承,茹嬪才終於露出一抹笑意,方才的事情算是暫時揭過去了:“敬妃現下有孕,宮裏頭一應都先顧著她,梅惜宮倒也沒什麽缺的,嬪妾和敬妃素來也有些交往,知道她不是貪圖稀奇,過於奢靡享樂之人,嬪妾想著,若皇上真覺得那些鋪張的驚喜落於俗套不能讓敬妃真的開心,與其繼續討教嬪妾有什麽新奇法子,不如想想怎麽往溫暖走心的方麵去做一些小的改變,有時候,其實兩人之間的相處並不需要太過於轟轟烈烈,平淡如水的日子裏一點小小的漣漪,可能都會在心頭蕩漾很久很久。”


    祁瑛做皇帝的這些年裏。


    他慢慢丟失的,也正是平常人家最平凡簡單的東西。


    聽了茹嬪的這番話,祁瑛覺得自己心底裏沉睡著許就未曾某個點,小小的悸動了一下,他想要抓住,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是以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隻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就能讓她覺得開心了麽?”


    茹嬪看向祁瑛:“當年先皇後一碗熱騰騰的餃子,難道不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麽?皇上吃在嘴裏,可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祁瑛心裏的悶鍾像是突然被一根長木敲響了,豁然開朗的暢快讓祁瑛不自覺地發出大悟的聲音來:“一點一滴的累積,才是最打動人心之處。”


    薑婉曾經對他的失望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


    如今他想要再破開薑婉的心房,讓兩人破鏡重圓再重新走迴到彼此身邊,自然也要在生活的微小細節裏,一點一滴的把曾經的失望,都變作希望。


    茹嬪這番話算是點醒了祁瑛,一時的驚喜固然可以有,但長情的陪伴,才是此時此刻薑婉和他之間最需要的東西。


    年少的懵懂青澀,青年的感動深情,薑婉與他都曾攜手共度,一並走來,獨獨缺了身為帝後、父母以來的長久陪伴。


    祁瑛明白了,當下心裏高興,拽過茹嬪的手拍了好幾下連聲誇她是後宮裏的吉祥物,險些把茹嬪手裏的錦盒掀翻在地,嚇得茹嬪根本沒怎麽聽祁瑛說話,心跳加速的用另一隻手把錦盒往懷裏摟緊了。


    祁瑛拍了兩下便撒了手,領著長忠準備離開毓清宮迴去,身後傳來茹嬪敷衍的恭送聲,走出茹嬪這兒的小院子,祁瑛忽然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問長忠道:“朕這算不算是白給出去一盒寶石?”


    茹嬪這個小機靈鬼,什麽主意也沒出,卻又讓人覺得她好似又出了個極好的主意般。


    三言兩語賺那麽多,不愧是安吉禾的女兒。


    長忠憋著笑,連聲道:“不算不算,茹嬪娘娘的話不也正是皇上需要聽見的話麽?隻要皇上和娘娘好,那便不是白給的。”


    祁瑛聞言覺得有理,也不計較這個了,迴身繼續朝外走去,轉出小院子,突然就聽見了一聲請安。


    祁瑛疑惑的順著聲音望過去,發現站在路邊的正是昭貴人,她知道祁瑛到毓清宮來了,專程等在這裏要給祁瑛請安。


    她沒打算往裏麵去,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靜月先前有告訴過祁瑛,在郭蓁蓁的事上,算是昭貴人先開了這個存疑的口子,所以吳家沒受太大的牽連,加上昭貴人一向低調,就算替郭蓁蓁出過主意辦過事,也大都了結得漂亮,查不到什麽東西,祁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昭貴人留在後宮裏的事沒怎麽過問。


    他心裏原本就掛著事,一時沒反應過來眼前問安這是哪位,隻略一頷首便要走。


    晃眼間瞧見跟在昭貴人身後的一個小宮女還頗有些眼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但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爬上心頭,祁瑛一下頓住了腳步,朝昭貴人那邊多看了一眼。


    長忠注意著祁瑛的動向,趕忙道:“皇上,那是昭貴人。”


    祁瑛皺眉,沒吭聲。


    長忠再順著祁瑛的視線往那邊仔細瞧,又道:“淳嬪娘娘前往國寺,皇上特地恩許從前別院的幾個侍女跟去服侍,原本跟在淳嬪娘娘身邊的小宮女青萍是太後賞賜的,娘娘走後,被送到昭貴人身邊當差了。”


    祁瑛聞言這才眉頭稍微舒展開。


    他就說怎麽瞧著那丫頭不太順眼,原來是太後特意指給淳嬪的,之前淳嬪一直跪在金池殿外,便是這個丫頭慫恿的。


    聽見長忠說起自己的名字,青萍打了個寒顫,跪下了。


    好在她隻是個小螻蟻,並不值得引起祁瑛的注意,祁瑛都沒同昭貴人說話,更不可能會有更多的眼神落在那小宮女身上了。


    他隻是覺得奇怪,昭貴人進宮多年,一向不怎麽在自己麵前晃悠,現下怎麽會帶著這麽個宮女在這裏等著?


    他沒細想,轉身徑直離開了。


    等到祁瑛走遠,福身恭送聖駕的昭貴人才緩緩站直了身子,青萍還跪在後麵不敢抬頭,聽見昭貴人的聲音後,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腦袋。


    “瞧見了麽?”昭貴人的聲音冷冷的,“皇上記得你。”


    青萍的身子因為昭貴人的這句話,抖得更厲害了。


    “淳嬪是聰明的,知道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原是太後身邊的人,與淳嬪的主仆情份又尚淺,外麵天高雲闊,她不肯帶上你也是常情。”昭貴人說這話的時候,很是惆悵的抬頭看了看天際,眼裏落了光,語氣裏竟帶著幾分對淳嬪的羨慕,“隻是如今,雲德宮門關上了,你去無可去,到了我這裏來,我隻是個小小貴人,牽扯上了郭氏,便與你牽扯上了太後一樣,在皇上眼裏,咱們都是一樣的人,指不定哪一天,一個小小的錯,就把命丟了。。。”


    昭貴人的語氣很平靜,她越是平靜,青萍就越是覺得害怕,她開口說話,帶了些哭腔:“小主別說這樣的話。”


    怪瘮人的。


    昭貴人因她突然開口的請求一愣,隨後又笑起來:“跟在太後身邊的人,反倒是不敢聽實話了?”


    但話是這樣說,很快昭貴人還是收斂了笑意,頗有些失神了看了眼快要哭出來的青萍,歎了口氣,撩起裙擺蹲下了。


    “你既然跟了我,我總也得讓你瞧清楚現下是個什麽處境,你別總想著太後出來救你了,太後自身都難保,還能救誰呢?安安分分的吧,替我好生瞧著後宮裏的動向,你從前在太後跟前當差,旁人總該給你兩分臉麵。”昭貴人伸出手,拍了拍青萍的肩膀,“梅惜宮那位若是出了什麽問題,咱們就是最好的擋箭牌,你明白麽?凡事防著萬一,替自己的腦袋想想吧。”


    說完這話,昭貴人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隨後也不管青萍有沒有跟上,自顧自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迴去了。


    跟在郭蓁蓁身邊這些年,昭貴人自認自己還是學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該怎樣活著。


    ·


    祁瑛把金池殿重新收拾了一遍。


    之前薑婉要守著中宮皇後的規矩,他也要顧及太後的感受,所以即便金池殿一直都留著些薑婉的東西,也並不多,更別提專門在自己批折子的地方特意給薑婉拉了一方簾子,抬來了躺椅和茶幾,方便她休息看書和吃東西。


    太後現在管不了他了。


    前朝有江莠祁道,隻要不耽誤了朝政,也沒人敢頂著早前郭氏一族帶來的心理壓力再對皇上的行為指指點點。


    這一口氣出得痛快,放開這些曾經看重的枷鎖,祁瑛突然覺得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順心起來。


    去他娘的狗屁規矩。


    他以後都不要守了!


    長忠領著人在金池殿裏忙活了整整一天,總算是趕在上半夜前,讓祁瑛滿意的笑了。


    皇帝高興,長忠自然也鬆快,小閣間掛著的紗帳全都換成了暖紗帳,燭光一熏,心裏頭都是暖洋洋的色調,祁瑛最喜歡的就是躺椅旁的那方小茶幾,上下有許多的隔間,可以放置各種各樣的瓜果糕點,茶水牛乳擺在最上層,還能放下好幾本書,旁邊支出來的一方三角擺台裏,長忠還貼心的準備了不少剪紙繡花的工具和樣紙。


    薑婉與他就隻隔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兩人朦朧間相對,想想都覺得非常美好。


    隻可惜今日布置完時間實在是太晚了,祁瑛問過近來薑婉休息的情況,知道她喝了殷正山新開的藥後睡眠質量好了不少才安心下來。


    第二日一下早朝,祁瑛便親自往梅惜宮去了。


    他搞得神神秘秘的,非得要親自給薑婉蒙上眼睛,他讓梅惜宮的宮人都來幫忙,一時之間上下都歡喜一片,雖然不知道皇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宮人們都對皇上親自到來要接走她們娘娘的事高興的很,就連品竹都一改素日裏刻薄不滿的嘴臉,特別積極的給祁瑛選了條大紅色的紗巾來。


    祁瑛覺得這顏色便很好,很配薑婉,小心翼翼又笨拙的給她蒙上之後,薑婉就隻能聽見耳邊起哄般的曖昧笑聲了。


    祁瑛拉著她,貼在耳邊的聲音提醒她當心腳下,不過她整個人都被祁瑛護在懷裏,小不小心都不要緊,總之他是不可能讓自己摔著的。


    梅惜宮的宮人們一路熱鬧著簇擁兩人到了門口,感覺到微風拂麵,薑婉突然捏緊了祁瑛的袖子,一下子想起自己出嫁的時候,也是瞧不見什麽東西,隻能看見自己的一雙繡花鞋,全憑祁瑛牽引著。


    她小聲的問了一句:“皇上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祁瑛藏著笑,不答話,手護在她腦袋上:“低頭,小心些。”


    這是進轎子了。


    雖然看不見,但憑借著雙手觸碰到的東西,薑婉還是能夠稍微辨別一點的。


    梅惜宮沒人跟上來,進了轎子以後,身邊好像就隻有祁瑛一人了。


    她被祁瑛緊緊握著手,倒是一點不害怕,反倒有些好奇。


    祁瑛的手心溫熱,堅定又有力量。


    轎子走得很慢很穩,他怕薑婉顛簸著,來之前還特意來吩咐墊了不少的軟家夥,是以薑婉坐在轎子上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不知道走出去多遠了。


    等轎子停下來,祁瑛又一路護著她,彎彎繞繞的繼續往前行。


    薑婉期間好多次想悄悄伸手拉一個小縫隙悄悄他到底搞什麽鬼,但每次都會被祁瑛察覺並打斷,他好像一直把視線黏在自己身上的,一點微小的動作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知道她想幹什麽似的。


    等終於停下腳步,聽見祁瑛說到了的時候,薑婉的好奇心也算是達到了頂峰。


    紗巾纏在發髻上,祁瑛怕薑婉看不見,自己拉扯扯疼了頭發,一定要他來解開這紗巾。


    眼皮上的一點微紅消散,薑婉顫了顫睫毛,慢慢睜開眼來適應光亮。


    落入眼簾的情景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驚奇之處,她一眼就察覺出來,金池殿內的辦政小閣變了個樣。


    祁瑛的空間縮小了不少,連帶著後麵之前堆積的奏折一並被搬走整理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適合女兒家愜意休息的小天地,薑婉看得有些發愣,慢騰騰的朝著那簾子遮擋住的朦朧後走去,撩開簾子之後,薑婉瞧見了不少費了心思的小東西。


    他沿用了早前自己在瓊林宮的一些擺設和陳列習慣,她以前一定要用的一個紫金熏爐,也從瓊林宮送到這裏來了。


    牆上掛了幾幅畫像,是她以前在金池殿閑來無事的時候畫的隨筆,不好看,線條也不流暢,完全就是一時興起的產物,但祁瑛竟然還留著,此時掛在這裏,湧入腦海的滿滿都是曾經歡愉的迴憶。


    他把這個小小的空間擠滿了他們的曾經,他專門剔去了不快樂的過往,隻留下了薑婉一眼看過去便會嘴角上揚的美好。


    她看得有些出神,有些小東西擺在櫃台上,薑婉要盯著想很久,才能想起來當年是發生了怎樣的事,這個小玩意身上又承載了多少的故事,迴想有些費神,但塵封的記憶從心底裏複蘇過來的時候,那種感慨和時過境遷之後的感動,卻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薑婉在這小天地裏入了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麵祁瑛的動作。


    等她迴過神來,發覺自己沉浸在這兒的時候過多的時候,祁瑛已經沒在剛剛的位置站著了。


    去哪兒了?


    薑婉撩起簾子,探出身子四處張望了兩眼。


    還是沒瞧見人,連長忠都不見了,隻有他取下來的紅色紗巾,掛在外麵的架子上,飄飄搖搖的。


    薑婉側目,發現自己左手邊還有一個新搬來的書架,上麵擺了很多的書,她隨手抽下來一本,發現書頁已經有些褶皺泛黃了,瞧著眼熟。


    隨意翻看了兩頁後,薑婉明白這樣的眼熟來源何處了。


    這是她以前謄寫的兵書。


    把自己覺得很經典的戰役,都摘抄過一次。


    那時候瘋狂的迷戀著這些,沒日沒夜的抄,至少有五六本之數。


    這些東西。。


    薑婉輕輕撫摸過書頁,感慨萬千。


    這些都是很珍貴的迴憶,原來都還在的。


    她將東西重新放迴到書架上,隨後一陣香氣,從外頭往裏麵飄來。


    不等薑婉走出來看,祁瑛和長忠已經各自端著東西,快步放到了外麵的桌子上。


    香氣更濃了。


    祁瑛拍拍手,把薑婉牽到桌邊坐下,隨後一臉驕傲的將她瞧著。


    桌上擺著的是一大碗瞧著就不怎麽可口的小米粥。


    以及一盤包的歪歪扭扭甚至爆了餡兒的餃子。


    還有一盤看上去賣相尚可的爽口黃瓜。


    薑婉眨眨眼,看向祁瑛。


    祁瑛挺了挺胸膛,笑得眯眼。


    還是長忠憋不住,上前給薑婉遞了筷子:“娘娘,皇上昨晚上一夜沒睡,在金池殿的小廚房親手給娘娘包了這餃子,這粥是早上起來熬的,皇上聽說娘娘近來就愛吃這幾樣,娘娘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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