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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瑛其實不太清楚該怎麽哄人。


    他能想到的辦法自己細琢磨來依舊有些敷衍,祁道和薑霆夜的主意聽了不如不聽,想來想去,這事兒上能給他出點主意的,也隻有精通享樂之道的茹嬪了。


    這段時間他沒見過除薑婉以外的任何妃嬪。


    別人怎麽想的祁瑛不清楚,但茹嬪大概率也是沒怎麽想起過他這個人的,指不定因為郭氏之事導致後宮緊張沒人陪她玩牌的事還有些不爽。


    但這段時間耳邊的清淨也著實讓祁瑛心情愉悅了許多。


    他本來是想讓長忠去把茹嬪喊到金池殿來的。


    轉念一想,既然是自己有求於人,態度上還是要放得好一點,不然茹嬪那個性子一上來,上一秒還院子裏撒野,下一秒就嚷著說自己病重了不見人的事也是可能發生的。


    她又不是沒這麽幹過。


    性子擰巴得半點不像她爹安吉禾。


    上迴她爹進宮宣她來見,就是不知道她哪裏不痛快了麵都不露,祁瑛惦記著給薑婉些新鮮的驚喜讓她高興高興,稍稍低一低自己這帝王的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麽想著的祁瑛喊住了長忠,改主意說自己要親自往毓清宮去一趟。


    時間趕得巧,茹嬪剛才從梅惜宮迴來。


    祁瑛來之前,慶妃心神不寧的先來拜訪過茹嬪,她現下是一改之前的囂張做派,常常夜來做噩夢夢到之前中心廣場的血腥一幕,連帶著身子和精神都不是很好。


    梅惜宮敬妃有喜的事也再挑不起她半點醋意和怒意,反倒是又想起皇後慘死的那些孩子,忍不住胃裏翻騰著難受。


    她不敢到梅惜宮去給薑婉送禮,那天看完郭氏一族行刑,連茹嬪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所有人都是被半攙扶著,腳步虛浮迴去的,但慶妃記得清清楚楚,薑婉那叫一個步下生風,照她有孕的月份來看,那會兒多半已經是懷上了,一個孕婦,看見那樣的情景能麵不改色,無動於衷,慶妃想起自己以前聽了郭蓁蓁的話找敬妃不痛快的事就胃疼。


    那是個狠角色啊。


    比郭蓁蓁狠多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慶妃慫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來麻煩茹嬪替自己走這麽一趟。


    她像是扔燙手山芋似的把這件事交到茹嬪手裏,連自己壓箱底的一套紅瑪瑙首飾都送來了,可見是真的對薑婉‘敬畏有加,陰影不小’。


    拿人首飾,替人辦事,誠信這兩字上,茹嬪倒是跟安吉禾如出一轍。


    不過距離薑婉報喜已經過去那麽多天了慶妃才來找自己,可見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嚐試著想突破自己這一關,琢磨著要不要去討好討好薑婉的。


    可惜,心裏那道坎兒沒邁過去,往後的日子往後再說,眼前看來,慶妃是再不肯自己出一丁點錯處了。


    皇後身死的時候尚且是有個自盡的名頭,對慶妃的衝擊不算大,郭蓁蓁是她天天見著的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摔成了肉泥,衝擊之大可想而知。


    就連送給薑婉的東西,也避開了吃穿二項,全都是溫玉做的小玩意兒,看著精巧,素日裏擺在台子上隔得遠,做不了什麽手腳。


    而且。。有了先皇後的事在前,慶妃覺著敬妃也不見得會用自己的這些東西,是以送的還算放心。


    茹嬪這是第二次來梅惜宮了,上迴來是送自己的賀禮,因心裏想著先皇後的事,覺著祁瑛對敬妃太好於先皇後不公的緣故,對薑婉的態度也淡淡的,不似之前那般熱絡了。


    這迴來也一樣語氣冷冷清清的,話也不多,也不肯多坐,替慶妃交了差便要走,被薑婉緊急攔下,拽住了袖子一定要留她說會兒話。


    茹嬪瞥一眼薑婉,覺著自己這麽針對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東曙公主著實也有些小家子氣,她千裏迢迢過來,有些恩寵不容易,先皇後和皇上的事,本就隻是祁瑛自己的問題!


    想到這兒,茹嬪又心軟的歎口氣,坐了迴來。


    薑婉心裏頭奇怪,不願意憋著,知道茹嬪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便開門見山直接問了:“你近來不往我這裏來坐了,瞧見我便躲,是我哪裏招惹你不高興了?”


    茹嬪抿嘴,被薑婉目光灼灼的看著,半響後才皺眉道:“倒不是你招惹我了,是我自己想起一些事情,情緒不好,牽扯在你身上,說來倒是我不好了,你還偏要來問做什麽?”


    薑婉聞言輕笑:“想著什麽事了?跟我又有什麽幹係?”


    茹嬪瞪她:“你最好別聽,我要是說出來,免不得戳著你心窩子疼,老老實實安胎吧你。”


    她說著話,倒也不忘了盯著薑婉看顧好自己的孩子,後宮裏太久沒有添孩子了,她這一胎平平安安生下來,往後便有得熱鬧了。


    “你都這般說了,臨了卻不告訴我是什麽事,那我才是真要心窩子疼了,本來有孕就睡不好,誠心再叫我心裏頭擱著事?”肯開口便好,肯跟自己開了這個口,便說明茹嬪並不是真的為著她嘴裏那事同自己較真,估摸著是跟自己在心裏頭較勁罷了,薑婉激她一句,有什麽話,能找到人傾訴出來,至少就能好上一半了。


    薑婉想的沒錯,茹嬪這般心裏不舒服,的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跟著自己較勁的。


    皇上和皇後之間,她想來都是偏袒著皇後的。


    敬妃得寵的緣故她能猜個七七八八,瞧她眉眼間越發有先皇後的幾分風韻,那種祁瑛隻是把敬妃當作先皇後替身來寵愛的想法就愈發強烈。


    可先皇後是極好的女子,敬妃相處下來,亦是性情通透。


    她光是想想眼前人若曉得自己被當作了替身才得了寵愛和孩子,便恨不得衝到金池殿去狠狠罵一頓祁瑛!


    他要還放不下先皇後,便好好潔身自好!別再招惹別人!


    他若是真心待敬妃,就別總是沉浸在先皇後的悲痛之中!


    斯人已逝,他是君王,想要珍惜眼前人,原本是沒有什麽錯的。


    可他緬懷皇後的好名聲也要!相似皇後的妃子也要!還不肯承認自己是為著先皇後的緣故才對敬妃另眼相待,把旁人蒙在鼓裏算怎麽迴事!茹嬪瞧著就煩!


    薑婉問了她好幾遍,茹嬪心裏本就憋著口氣,問得急了,也就不管那麽多了,幹脆握過薑婉的手,語重心長道:“我比你年歲長些,你進宮以來,我也一直覺得咱們脾性相投,能聊上幾句,今天我把你當妹妹來說這番話,你是個心思通透的人,很多事想來自己也有所察覺,咱們皇上在這後宮裏頭可沒寵過幾個人,獨獨就對你另眼相待些,你可知道是為何?”


    薑婉眉毛一挑,心想:這。。。倒是略知一二吧。


    金珠站在茹嬪身後聽著,登時臉色一變,上前就要捂茹嬪的嘴。


    茹嬪把她推開一些,接著道:“皇上與先皇後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又有共創山河的相伴,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有人取代先皇後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當年為著大皇子和先皇後腹中嬰孩之死,帝後破有爭執,加之身處高位,又各有各的難處和必須麵對的處境,才最終導致帝後爭吵不休,離了心,那段時間要我來說,我能理解先皇後娘娘的痛苦,也能理解皇上的不易,他們都是巔峰之上的人,早不是隻為自己和彼此而活了,先皇後去後,皇上一度悲痛欲絕,想來你也是知道的,那般深的感情,從自己的生命裏被剝離,咱們誰都不能理解那是怎樣的痛苦,如今郭氏一族事發,當年的真相浮出水麵,皇上這段時間誰也顧不上,隻沉湎於對先皇後的愧疚哀思中,可他獨獨要見你,你可想過是為什麽?”


    金珠攔不住茹嬪,險些要跪下了。


    茹嬪深吸口氣,攥緊了薑婉的手:“你的眼睛,像極了先皇後,這份沉穩的氣度,也像。。”


    這話說得直白明了,薑婉眨了眨眼,比茹嬪預期得沒有波動,還要來得鎮靜。


    見她果然是心裏早就有數的,茹嬪也放心下來:“總之你最好聽我一句勸,皇上寵著你,你便受著就是,如今你也有了孩子,往後有了依靠和盼頭,便夠了,千萬不要去想更多的,更別拿自己與先皇後對比,你就是你,做自己便很好,恩寵情愛皆是浮雲,你在這後宮裏,得先為自己活著!為你的孩子活著!”


    這些話,從前沒人跟薑婉說過。


    薑婉想著,更不可能有人對宋玉嬌這樣說過。


    無人對她說,是因為她和祁瑛情深意重。


    無人對宋玉嬌說,是因為她身邊已沒有真心之人。


    自古以來後宮女子,皆視恩寵如性命重要,連郭蓁蓁也不能免俗,貪心至死。


    而今,茹嬪卻能這樣推心置腹的同她講,你不要太相信那些寵愛和甜蜜,要為自己活著。


    薑婉突然覺得,茹嬪這般拽著她的手,更像是在後悔。。當初沒能在瓊林宮的時候,迎著光茫走到她的身邊來。


    她沒能留住當初的自己。


    就盼著如今的眼前人,不要再走了故人的老路。


    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先皇後,這份叮嚀才顯得尤為的彌足珍貴。


    她不清楚祁瑛的愛至始至終都是給了同一個人,所以此刻的憤怒,才更為的真情實感。


    薑婉反握過茹嬪的手,半響後,正色道:“我記下了。”


    茹嬪的表情,瞬間鬆緩了下來。


    “那你還記著來我這裏喝茶。”薑婉盯著她笑,“你那瓜子多炒一些。”


    ·


    茹嬪沒想到祁瑛會親自往她這裏來,金珠來報的時候臉色刷白,還以為是茹嬪剛才在梅惜宮那一番詆毀祁瑛的話那麽快就走漏到了金池殿,祁瑛這是親自來拿人審問的。


    茹嬪懶洋洋的抬起眼皮,慢吞吞的挪到外頭院子裏,恭迎聖駕。


    她才不怕祁瑛聽沒聽見,問不問罪,他要是生氣了,著急了,那才正說明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踩到了他的尾巴,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有火要發,衝著自己來就是了,她敢說,還怕他不敢聽?!


    但祁瑛不是來問罪的。


    他滿麵春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哪兒像是要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茹嬪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前段時間還把自己關在金池殿不吃不喝的祁瑛為什麽突然又心情好了,她聽說近來東南澇災,她爹四處招攬銀兩擴充國庫,他不該在金池殿頭疼麽?到自己這裏來做什麽?她宮裏就沒備過祁瑛愛喝的那幾種茶。


    茹嬪狐疑的盯著祁瑛自來熟的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見自己看他,還招手讓她也過去。


    茹嬪慢悠悠的挪到祁瑛旁邊,坐下之後看他一眼:“皇上這麽高興,是又有什麽喜事麽?”


    有喜事也不該跑到她這裏來說啊,怎麽也該往梅惜宮跑才是。


    祁瑛笑了兩聲,讓長忠把東西拿上來。


    桌上突然又多了一個裝著各種寶石的錦盒,看來是隨便選了些,什麽都有,大大小小不等,這麽一盒子,價值可不菲。


    茹嬪眼珠子一下冒了光,嘖嘖兩聲伸手把寶石拿起來一顆一顆的看:“皇上這是給我的?!”


    祁瑛點頭,笑得越發像薑婉養在院子裏那隻貓。


    茹嬪眼珠子從寶石上挪不開,一聲謝謝皇上說得可謂是敷衍極了。


    手裏拿著東西,被祁瑛突如其來的‘寵愛’衝昏頭腦的茹嬪,在心裏稍微為自己說他壞話的事內疚了兩秒,內疚完,茹嬪撥弄著錦盒裏的東西,小聲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嬪妾許久沒向皇上要東西了,皇上突然送這些來,該不會是有什麽事要跟嬪妾開口吧?”


    她愛財歸愛財,頭腦那是一等一的清醒。


    她總不可能以為,祁瑛是昨晚上睡壞了腦子,突然覺得自己才是他畢生真愛,所以要來給自己示好吧?


    祁瑛雖說總是對茹嬪這個性子無可奈何更多一點,但另外一些時候,他又很喜歡茹嬪這樣對自己非常清楚的自我認識。


    同她說話,送她東西,都不用顧及擔心她會不會亂想,覺得自己大概是對她有愛意的。


    茹嬪拿錢辦事,可不怎麽喜歡談情說愛。


    祁瑛挑眉:“聰明,朕想著,差你幫忙辦事,空著手來,你多半是不願意的,所以給你些‘酬勞’,你瞧瞧夠了麽?”


    茹嬪勾勾嘴角,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慶妃剛才給自己送了東西了,緊跟著又能收祁瑛的大禮,她把錦盒一關,拍了拍:“那得看辦的是什麽事了,皇上說來聽聽?”


    祁瑛輕笑:“你幫朕想想,有沒有什麽浪漫一點,新奇一點,誠信一點的點子,朕想著敬妃如今有喜了,朕想的倒是落了俗套,怕她也不能真的開心,所以來問問你。”


    原本還笑著的茹嬪,聽著祁瑛這話,突然臉色就垮下去了。


    祁瑛被她這突然的變臉搞得一頭霧水,他也沒說什麽啊,不就是給敬妃辦個驚喜麽?素日裏瞧著她和敬妃相處也挺和和氣氣的,怎麽是這個臉色?


    不等祁瑛問,茹嬪已經把錦盒推還給了他:“這寶石嬪妾不能收,這點子嬪妾也想不出,嬪妾失禮,請皇上責罰。”


    她說完就撩起裙擺跪下去,連帶著金珠也跟著一起跪。


    她嘴上說請責罰,臉上的表情卻寫著我沒錯。


    祁瑛微微皺眉,覺得茹嬪這接二連三叫人摸不清的脾氣有些過了,語氣也放得重了些:“茹嬪,你近來脾氣越發大了,真以為朕不會罰你?!”


    茹嬪背挺得筆直:“嬪妾從沒這樣認為過。”


    “那你一而再的頂撞朕,到底是朕怎麽招惹你了?”


    這話倒是跟方才敬妃問自己時候的語氣一模一樣。


    茹嬪梗著脖子,這話說一次是說,說兩次也是說,與其往後別人添油加醋傳到祁瑛耳裏去,不如自己當麵說了更好:“皇上這樣寵愛敬妃,費盡心思要哄著她高興,是真心對敬妃的麽?當年皇後娘娘有孕的時候,皇上也是這樣哄著娘娘高興,盼著娘娘歡喜的,如今皇上對敬妃的這份期盼,到底是因為想要尋一些娘娘的影子,還是因為心裏真有敬妃一席之地?嬪妾愚鈍,可否請皇上明白告訴?否則,嬪妾都不知道,究竟是要照著‘皇上希望的心意’來做,還是要照著敬妃喜歡的心意來辦了,到時候辦不好,龍顏大怒,也是要受罰的,正好嬪妾現在已經跪下了,不如皇上此刻罰了,也一樣!”


    祁瑛愣住,她這一連串劈裏啪啦的說辭,祁瑛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才終於聽明白了,她這是替兩個人鳴不平,覺得他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祁瑛有些窘迫。


    他。。又不能跟茹嬪說,這兩人是同一個人,他就隻是想哄自己的皇後開心而已嘛。


    這下是有嘴說不清,有苦說不出。


    祁瑛苦惱的抬手摸了摸眉毛,盯著茹嬪這副‘我豁出去了隨便你處置’的樣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你若一定要一個答案,朕倒是可以現在迴答你,朕對敬妃,並不是你所想那般,朕並沒有把她當成皇後的替身,她不是替代品,朕的皇後也無可替代,這樣講,你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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