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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與我想象中的槐大仙很是不同。”


    念小嬌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歪頭看著槐大仙。


    “你想象中是什麽樣子?讓我猜上一猜,挽起胳膊,赤足而行的摳腳大漢?亦或是頭發發白,陰晴不定的老怪物?”


    槐大仙麵目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深邃,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股子優雅,說話慢條斯理,溫婉動聽。


    念小嬌的笑顏僵了一秒,自己的小心思在她的麵前無所遁形,突然恍然大悟,槐大仙是誰?是教她讀心術的啊,哪是猜到,怕是悟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丫頭,沒那麽玄乎,那讀心術學透了,頂多也是幹擾幹擾,對戰時讓對方出招慢些,反應遲鈍些,爭個一時半刻的先機。你的心思寫在臉上呢,容易猜。”


    念小嬌一顆懸著的心逐漸放下,剛剛著實把自己嚇個不輕,麵前之人看似隨和,說是朋友,終歸透著一股子陌生感,防備是必然的。如果所有心思都被對方看透,實在不妙。


    “槐大仙,我可以這麽稱唿你嗎?”念小嬌試探性的問道。


    “山腳下的人們都這般稱唿我,你要如此,也無妨。反正啊,我都習慣了。”


    念小嬌迴味著槐大仙的話,好像是同意了,又好像是帶著一絲無奈與不快。


    “我長你們幾輩,你們這些小年輕,要是喚我一聲槐姥姥,我可就開心咯。”


    四人麵麵相覷,一般上了年紀的女子,最不喜的便是別人將她看老了。眼前的槐大仙倒好,開口直接將自己擺在了姥姥的位置。


    “您認真的?”念小嬌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槐大仙滿臉期待地看著念小嬌。


    “槐姥姥!”


    四人乖巧至極,急忙喚道。同一位不知深淺的老前輩打交道,順著對方的脾氣來是起碼的生存之道,姥姥,姑奶奶,哪怕是皇母娘娘,也要做到麵不改色,張口即來,還要帶些聲情並茂,真心實意。


    “槐姥姥,這人是怎麽迴事啊?”


    念小嬌湊到槐大仙身邊,挽起她的一個臂膀,輕聲問道。她算是稍微了解槐大仙的習性了,是個需要哄著的。人們常說老小老小,大概就是說的槐大仙本尊了。


    槐大仙對於念小嬌的乖巧與親昵很是受用,滿足地眯著眼,她們不知道的是,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孤零零的,曾經,是在一個常年冰封的山洞,眼下是在一個鳥無人煙的山頭,想想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孤獨的,大概是與仙無璣決裂開始。


    “他呀,作孽!你看到他手中的那柄劍沒?可識得那是什麽劍。”


    “槐姥姥,最近江湖因為此劍鬧得沸沸揚揚,哪能不認識。這是以萬年前的上古王者,黃金翼龍王脊骨所化的黃金聖劍。”


    “這劍是柄好劍,就是透著一股子邪氣兒,需要鮮血為祭,人體為塚。而眼前之人,就是此劍選中的人塚。”


    “何謂人塚?槐姥姥,我不太明白。”


    槐大仙引著念小嬌他們朝著小木屋而去:“外間露重,我們進去談。”


    身為仙無璣的夫人,槐大仙與仙無璣的想法背道而馳,所以這些年來鬧得個不歡而散。


    想當年,仙無璣為了獨攬天陰派大權,為了追求整個大陸的霸王之位,所作所為,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與槐大仙的結合,也是其計謀中的一環。


    因為槐大仙的真名喚天陰槐,其父無子,僅有她一個獨女,所以她是天陰派唯一且真正的傳人。


    迴首曾經,仙無璣是天陰培養的無數棋子中的一顆,自小曆盡苦難,看透生死。他的成長中,沒有任何溫存,有的隻是日以繼夜的廝殺,稍一鬆懈便是死亡。


    天陰派從來不在意這些小小儲備軍能活多少,隻在意最終脫穎而出的,是不是精英。仙無璣自小所求不過快人一刀,他就是一個沒得感情的武器。


    直到有一天,訓練場來了一位小姑娘,如女王一般巡視當場。


    他從其他男孩眼中看到了喜歡與欽慕,自己看到的卻是希望,逃離苦難的希望。自此,仙無璣如同別人一樣,極力討好著天陰槐,希望她能夠多看自己一眼。


    其他人,在天陰槐麵前討了個沒趣,不到一年便偃旗息鼓,不再堅持了,唯有仙無璣,十多年如一日,日日晨昏“請安”,從不間歇。


    很多時候,女子不容易看透自己的心,何為喜歡?何為感動?何為愧疚?


    天陰槐對於仙無璣的感情,大概都有一些吧,複雜而難定。


    可仙無璣呢?隻有謀而後定。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對於仙無璣而言,隻是一個符號,一個逐步通往成功的符號。可對於天陰槐而言,卻是最大的隱痛,是心意像一片落紅,最終被踐踏進塵埃的悲傷。


    當然,這些往事,槐大仙是不可能告訴眼前的晚輩們的,她隻用了一句話概括:


    “我與仙無璣,是故人,也是仇人。他過往所謀,眼下所為,不說十分了解,知道個五六分,是有的。”


    四個人相互看了又看,敵人的敵人,可不就是朋友麽。


    念小嬌拍著胸脯保證:“槐姥姥放心,我們與仙無璣也是仇敵,往後我們同仇敵愾。”


    槐大仙被念小嬌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


    從迴憶中走出來,天陰槐開始和念小嬌她們解釋屋外的情況了。


    “這黃金聖劍,是需要鮮血為祭,喚醒陣靈的,而陣靈的成長,需要溫床。所謂人塚,便是那個溫床。至於為何是赤幽冥,大抵是因為與聖劍接觸過多。”


    “若說接觸,仙無璣該是最多的吧。”念小嬌問道。


    “你說得對,所以我懷疑,這也許不是聖劍的選擇,而是......仙無璣。”


    “仙無璣?相傳幽冥屠夫赤幽冥,是仙無璣的義子,槐姥姥,你可知此事是否為真?”


    “嗯!”槐姥姥點了點頭,表示消息確實屬實。


    “既是屬實,為何仙無璣要這般做?置幽冥屠夫的性命不顧,這還有人性嗎?”


    念小嬌有些憤慨。


    人性,在仙無璣麵前,大概就是一個笑話吧。同他,隻能講誰的劍比他厲害。勝者為王,敗者見閻王就是他的信條。“仙無璣心中,沒有人性。”槐大仙略顯無奈地說道。


    “前輩一路上來,山中已無活物,這些,難道都葬送在了那把劍下?”


    說起這個,槐大仙便是一陣痛心疾首,山間的每一個小動物,就如同她的孩子。她在終槐山的每一日,都精心照看著它們,日日要陪它們漫步山林,偶爾救濟一些受傷的小獸,相處極為和諧而自然。


    然而,在數日前的一個夜晚,一切都變了。終槐山的野獸絕望地嘶吼了一夜,最終無一幸免,葬送在發狂的幽冥屠夫刀下。當獸類被屠殺殆盡,幽冥屠夫下一步便是要衝下終槐山,尋找無辜的村民了。天陰槐哪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強行將幽冥屠夫留下,留在了仙澤洞府的牌匾處。那牌匾也不知道是何物所造,堅韌至極,怎麽拉也拉不開。


    第二日,終槐山下,村民們發現血流成河,便是一切剝開了衣裳,赤條條袒露在人前的時候。


    “所以終槐山是第八個支點?”念小嬌自言自語道。


    “第九個,雪嶺是第八個。”刃影出聲提醒。


    念小嬌後知後覺:“第九個!十二個隻剩下三個了,可如何是好?”


    無人能迴答念小嬌的這個問題,除了天陰槐。


    “我知道真正的仙澤洞府,那裏是最後的陣眼,既然另外三個支點不知在何處,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陣眼,以破壞整個大陣。”


    念小嬌眼中升騰起新的希望,就像幹透的草叢,突然升起一股子明火,燒紅了整個天空。


    “槐姥姥!”


    “那個地方,你去過,在緊鄰寒玉山的無壽仙山。”


    “無壽仙山?可是人們常說的,祈求長命百歲最靈驗的無壽山?”刃影問答。


    “差點忘了,那個仙字是不要臉的仙無璣自己家的,那個地方其實就是叫無壽山。”


    如此一來,下一步便有目的地了,隻是此去也有七八日路程,眼下耽擱的每一天,也許會造成一場空前的劫難,一旦陣成,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天翻地覆。


    那麽問題來了,眼前的槐姥姥究竟可信不可信?


    槐大仙哪能看不出念小嬌她們眼中的猶豫。有的時候信任便是一柄利刃,刺痛著雙方的心。深信不疑,怕被攔腰一斬,過度懷疑,又怕錯失良機。


    實在是難。


    現在的念小嬌便是這般,如果一切為真,那麽她們隻要守在無壽山,等著仙無璣的到來,進行一場絞殺。


    可萬事皆有一個萬一,萬一被騙呢,一旦沒有及時阻止陣法,那麽也來不及再去圍追堵截了。


    “你們會懷疑是正確的,萬一我真的是騙你們的呢,隻是年輕人,你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信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不信我,憑借你的一個個地方親自查探的時間,怕是更加失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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