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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更重了,天幕由灰轉為了濃重的墨色,人走在跟前勉強能看出一個形狀,卻是看不明白表情的。


    這種時候進山,無疑不是好時候,刃影勸道:“安全起見,要不,我們明日再上山?”


    念小嬌搖了搖頭:“有沒有聞到,空氣中傳來的絲絲縷縷血腥味,現在折轉,心中不踏實。”


    山中血腥味濃,槐河血流成川,槐大仙神秘莫測......一切的不明朗,如一塊巨石壓在念小嬌的心頭。哪管它前頭有何魑魅鬼怪,不看它個明明白白,沒法安歇。


    深吸一口氣,念小嬌一腳踏入重重迷霧,月光下本就昏暗的終槐山,能見度更低了。


    “小心,不可落單。”念小嬌吩咐道。


    四人步伐緊跟,小心翼翼。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迷霧頓散,豁然開朗,隻是入目之景,極為震撼人心。


    乍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屍山,順著身體往前看,那是一頭巨象,麵龐溝壑叢生。睜著的眼睛極大,哪怕是眼珠子都有念小嬌的拳頭大,深深淺淺的紅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白,如逆流成河的憂傷,觸目驚心。


    視線越過死不瞑目的巨象,這裏有一個象群,護著小象的母象,剛剛成年的半大象,身強體壯的成年象......一頭頭,曾經應該是安逸而平和的生活在終槐山,如今,了無生息,等著風吹日曬,雨水衝刷,融入這片養育它們的土地。


    塵歸塵,土歸土。


    念小嬌有些不忍看,繞至一旁,拐過了象山。


    可是前方還有更多的殘敗,機靈的猴,兇暴的棕熊,呆萌的兔子......無一例外,成了一具具屍體,堆砌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甚至無從下腳。


    眼下血漬已幹,不過從地上的痕跡不難看出,暗紅一條條流出身體,而後連城一片,匯入一旁的槐河。


    為何山腳村民們見到的是紅色的槐河,念小嬌看到了答案。


    那是生命的顏色,無數生命......


    “啊!”


    遠方傳來痛苦的嘶吼聲,在這慕色中突兀而悲戚,驚到了原本就草木皆兵的四人。


    如果說開始入林還沒有方向,眼下,那聲嘶吼,成了他們的方向。


    眾人盡量不打擾這些曾經的生靈,十分艱難地邁著奇怪的姿勢,跨出這片屍海。


    淳染染強忍著心頭的翻江倒海,臉色煞白地朝前走著,緊跟其後的小鹿看出了她的不適,輕柔詢問:“還好嗎?”


    淳染染搖了搖頭,但想到她們是帶著任務來的,不能露怯,又違心的點了點頭。


    小鹿看著染染那嚇得沒有血色的臉,還逞強的樣子,覺得她實在是可愛至極。輕柔地牽起她的手:“慢慢走,我保護你,不管刀山火海,我先扛。”


    兩人一耽擱,與前方的念小嬌和刃影拉開了些距離,小鹿索性輕輕擁著淳染染的腰身,攔著她的眼。帶著她迎風向前,飛身而起,不一會,便趕上了念小嬌她們,方才又輕輕將她放在了地上,眼下屍骸已過,地上恢複草地本來的顏色,月光下,暗影崇崇。


    前方的嘶吼聲也越來越清晰了,四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速度,盡量不發出聲響地朝著前麵前進。有的時候你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暴露身份。


    “哢嚓!”


    刃影不偏不倚,恰巧踩在了一株枯樹枝上,聲響在萬獸皆亡的山林傳得極遠,別說耳朵靈不靈,隻消有口人氣兒的,也都能聽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嘿,你這夜闖進來,還帶先敲門的。”小鹿忍不住嗆聲道。


    刃影自知理虧,難得地沒有迴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失誤,失誤!抱歉哈!”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念小嬌拍了拍他的肩,繼續向前。反正已然暴露,便沒了先前的輕手輕腳小心翼翼,走路帶風,大踏步向前。


    越往前,距離嘶吼聲越清晰了,甚至嘶吼間濃重的唿吸聲也幾近耳聞。


    當念小嬌她們拐過最後一片樹林,前方出現一處牌匾,熟悉的字體----仙澤洞府。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腦海中忽然迴響起煞婆在雪嶺說過的話:真正的仙澤洞府,是破陣的關鍵。


    是這樣麽?那麽此處,會否就是仙無璣的老巢,真正的仙澤洞府呢?念小嬌迫不及待,想要前去查探一番。


    剛剛抬起的腳步還未落下,突然自牌匾後蹦出一個高大的聲音,帶著哐哐當當鏈條碰撞的聲響。


    來人向前伸出雙手,那是一雙血淋淋的手,指甲殼都已經被鮮血覆蓋不見。


    始料未及避無可辯,念小嬌生無可戀地閉上了雙眼。


    “哐當!”


    帶血的指甲已經刮到了念小嬌柔嫩的麵頰,隱隱的刺痛之感傳來,那血淋淋的身影突然被鏈條拉住,再也不得寸進。


    起伏不止的小山丘表達著念小嬌的淡定下的無措,劫後重生,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驚雷不定地望著身前突然出現的身影。


    被鏈條鎖住的他手中的劍極為眼熟,那是在沱山萬人爭奪的黃金聖劍,劍在此,那麽,仙無璣......


    定睛瞧了瞧,此人披頭散發,看不清眉目,身材高大魁梧,與仙無璣有著天壤之別,直到看到其手背上的刀疤,念小嬌驚得嘴巴都不能閉上了,這是赤炎君蘭的父親,幽冥屠夫----赤幽冥。


    竟然是他!


    “赤前輩,我是念小嬌,曾經在幽冥穀見過的。”


    陷入癡狂的,雙眼無神的幽冥屠夫,停止了野獸般的嘶吼。艱難地看向念小嬌嬌,正當念小嬌微微放鬆之時,幽冥屠夫又開始撕扯鐵鏈,拚著命地向前,隻是鏈條的一端連著仙澤洞府的牌匾,那牌匾也不知道深幾許,在幽冥屠夫如此掙紮之下,紋絲不動。


    念小嬌有些不死心,上前一步:“赤前輩!是我,你看看,我是你兒子赤炎君的朋友!”


    幽冥屠夫輕輕伸出手,眼中似乎恢複些微神采,如果是在白天,念小嬌一定能看到其中嗜血的意味。然而眼下,晦暗不明。念小嬌還沒有因為幽冥屠夫停止的狂躁開心半秒,下一刻,一個大巴掌橫掃而來,死死鉗住念小嬌的左手,將其往自己身邊拉。


    一旁的刃影嚇得不輕,急忙伸手拉住念小嬌,企圖往相反的方向拉。一時間相執不下,念小嬌腳步踉蹌,眼看著兩人都要被拉近幽冥屠夫了。關鍵時刻小鹿和淳染染出手,艱難地對抗著幽冥屠夫的獸性,一場拉鋸賽不過持續數秒,終因幽冥屠夫赤幽冥,難以以一敵四,失敗告終。


    拉力驟鬆,四人慣性使然,落了個人仰馬翻,摔倒在地。


    “這是誰啊,不人不鬼的,看著好生可怕,力量也驚人至極。”刃影心有餘悸,摔倒在地後索性席地而坐,歇息喘息。


    “你肯定聽過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幽冥屠夫。”念小嬌答道。


    “這般惡貫滿盈,你怎麽認識他?”


    “我與他兒子,也算得上半個朋友,他兒子救過我,替我解過蠱。”


    念小嬌就是這般記好不記壞,她記得赤炎君蘭將唯一的房間、唯一的床讓給自己睡;她記得他忍受著那亢奮之藥的苦楚卻沒有強迫自己,她記得他日日都自己開心。卻忘了,是他裹挾了她,是他給她下的蠱,是他困住了她,為了逃命才給他下了那亢奮之藥。


    現在,念小嬌依然說,他是她半個朋友。


    因為赤炎君蘭,看到這樣的幽冥屠夫,念小嬌會心痛,會難受。


    “仙無璣在哪?為何黃金聖劍在此?”


    念小嬌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仙無璣在白囿城的仙澤洞府。”刃影答得幹脆。


    “確定?”


    “探子盯得緊,除非他長出翅膀化作蚊子,從府中飛走,不然別想逃過探子的眼睛。”


    正在念小嬌她們舉棋不定之時,有腳步聲自前方傳來,那裏是一處雅致小木屋,原本一片黑寂的屋子亮起了油燈,窗柩的木框上雕刻著古老龍的圖騰,在燈光的映射下眼神炯炯,似乎即將一飛衝天。


    龍影之間的窗紙上,映出一個暗影,隨著油燈的火苗上下跳動,隻是一個大概的人形輪廓,其他皆是未知。


    木屋內的主人一手執起桌上的油燈,開門而出。


    那是,一個老婦人。


    麵龐和煦,笑得輕柔。


    “你們來了!”


    念小嬌歪著頭想,這人好生眼熟。突然夢中一個聲音,與這句你們來了相重合,那是心中日日提醒自己的----讀心術。


    想在自己腦海的,便是這個聲音。


    念小嬌啞然,待反應過來,問道:“我們,見過?”


    “嗯見過。教你的術法可有好生修煉?”


    果真是她。


    來人正是仙無璣的夫人。


    其他人看向念小嬌,都帶著詢問的目光。念小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隻識得其聲,不識其人,因為那段記憶,已經被仙無璣盡數抹盡,唯有讀心術,被仙夫人烙印在了腦海。


    似乎看懂了身前四人眼中的戒備與探究,對麵的婦人摸了摸眼角,油燈下有些反光的魚尾紋被她揉的變了形。


    “我是槐大仙,不是敵人,是你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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