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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而來,關於任洛洛,念小嬌想過無數種可能。也許被仙無璣打得奄奄一息,也許被折騰的渾身是傷,也許......缺胳膊少腿。


    故地重遊,當她沿著湖泊上的石子向前走時,湖水在夜幕中顯得黑黝黝的,就像置身巨大的黑洞之上,靈魂都快被吞噬。


    這裏埋葬無數冤魂,人跡罕至,森冷異常。


    冷意,自晚風中襲來,自念小嬌心中而起。


    念小嬌抱著雙臂,身體瑟縮成一團,這個地方她極度抗拒,如果有得選,一輩子也不願意再來,因為這湖底的屍骸。


    “你們做這麽多惡事,不怕遭報應嗎?”念小嬌忍不住問道。


    “哈哈哈,何謂報應?英年早逝?如果敗了,死了,那也隻是技不如人罷了。報應,這二字本就可笑至極,不過是弱者給自己找的借口。”


    仙無璣的話語迴蕩在空氣中,令念小嬌一度懷疑自己原先的認知。報應,是弱者的借口?念小嬌竟無法反駁,聽來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於是念小嬌換了一種問法。


    “那你良心會痛嗎?”


    “那玩意算什麽東西?能讓我在千軍萬馬中保命?我沒有,才能存活至今。念小嬌,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般,無憂長大。”


    “你又怎知我無憂?”


    無憂長大這四個字便如一根銳利的椎刺,刺痛了念小嬌的心,萬般委屈湧上心頭。


    “無父無母,這叫無憂?不知所出,這叫無憂?不知所去,這叫無憂?離開固戍之前,除了一個名字,我對自己一無所知,這樣的童年,如果有的選,誰願?”


    念小嬌便是那崖邊的一朵無名之花,用盡一切力氣鮮活著,怒放著,孤獨著。


    她抹去麵上的兩行淚花:“罷了,我同你說這些幹嘛,你又不懂。”


    有那麽一瞬,念小嬌好像從仙無璣的眼中看到了憐憫,這個惡貫滿盈之人,手下命債上萬,會有憐憫之心?可笑至極,一定是自己看錯了罷。


    “跟上吧。”


    看著念小嬌胡亂發了一通脾氣,仙無璣難得地沒有生氣,繼續向前。念小嬌也不願在這充滿罪惡的湖上久待,快速在湖泊上一個個的落腳大石上跑跳著,三兩步到了湖中央的小島。


    小島上的宮殿,同上次來一般,還是那麽宏偉壯闊,隻是久未住人,多了一些森冷肅靜。


    仙無璣在前,推開厚重的殿門,“嘎吱”聲在這夜幕的天空,傳得極深遠。


    念小嬌衝進殿內,焦慮地推開幾重門,方才找到任洛洛。任洛洛躺在一張舊床上,身上蓋著一張爛被,眼睛緊閉。


    “你對她做什麽了?”


    念小嬌橫眉冷對跟來的仙無璣。


    仙無璣攤了攤手:“什麽也沒做,不過是把她關在這裏罷了。”


    “那她......”


    “大概睡著了吧。”


    念小嬌皺了皺眉,怎麽可能。她跑至任洛洛身邊,食指探到鼻息間感受了一下,還好,有唿吸。而後,她用力推了推任洛洛:“醒醒!任洛洛!”


    在念小嬌的耐心即將耗盡之時,任洛洛終於揉著惺忪的睡眼,醒轉了過來,還真是,睡著了。


    “念小嬌,這是在哪裏啊?”


    任洛洛初醒,還有些小迷糊。


    “這你都能睡著,你屬豬的嗎。”


    任洛洛有些嫌棄地推開蓋在身上的舊被子,起身挽著念小嬌的手臂,傲嬌大小姐,自小在將軍府長大,事無巨細都有奴仆伺候,後來入了皇宮,更是奴仆成群,何時受過此等遭遇。現在見到念小嬌,便如見了親人一般,親熱異常,直接忽略掉了念小嬌的不客氣。


    “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一個人關在這黑漆漆的屋子裏,我又累又怕,閉著眼睛方才覺得好受一點,後來,就睡著了。”


    任洛洛越說越委屈,最後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這是任洛洛第一次在念小嬌麵前,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麵,以前都是囂張跋扈爭鋒相對的。念小嬌習慣了任洛洛傲嬌的樣子,有些看不得這樣的她。


    “好了好了,別哭了。”


    她的左手還被任洛洛抱著,於是伸出右手拍了拍後者的背。


    “咳!......”


    仙無璣在後麵幹咳了一聲。


    “老人家,身體不好,就多穿點。”念小嬌頭都未迴,一句話噎得仙無璣半晌沒有做聲。


    仙無璣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言道:


    “你們說完了吧,念小嬌,該輪到我們說正事了。”


    念小嬌咬了咬下嘴唇,該麵對的,終歸要麵對。


    “人你見著了,完好無損,這解藥......”


    “怎麽保證你治好了傷,還能放了我們?”念小嬌說出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哼,宰了你這小丫頭,我照樣能從你身上搜尋到解藥。”


    “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最重要的幾味藥,是需要我臨時製作的。藥效不易儲存,研製完畢,需要一個時辰內飲用方才有效。”


    念小嬌向前湊了一步,得意洋洋地衝著仙無璣道,她就喜歡看仙無璣氣得胡子上揚,又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你該知道,欺我是何下場。”


    “左右不過一死,如果能拉著你下葬,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念小嬌收斂了笑,說不怕,那是假的,隻是如果可以,她希望和任洛洛全身而退。如果不可以,那便拉著仙無璣一起下地獄。仙無璣現在身上所中之毒,無法致死,可念小嬌有無數法子同歸於盡。不到最後一步,她也不願如此。


    念小嬌自懷中掏出一白玉瓶,外敷,對於止膿有奇效,隻是副作用麽......念小嬌偷偷加了一些辣椒水,那滋味,應該不太好受。她是存了心不會讓仙無璣好受,不死也得脫層皮。


    “堅持外敷,一日三次。隻是藥效過烈,不知你能否忍受。”


    仙無璣接過藥瓶,再差能比現在差?不能躺不能坐,每處創傷無時無刻像螞蟻噬咬,連唿吸都是痛。


    “知道了。”


    仙無璣拿了藥,便迫不及待地退走了,他要找一處無人之地,將全身的傷口都塗滿,真的是一刻也不能忍受了。


    “你們兩個,休想逃。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感知的,別白費功夫了。”


    仙無璣總感覺離去之時,念小嬌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他將其歸咎為實力碾壓下的無可奈何。曾經,無數被他打壓的對手,也出現過複雜的情緒,混雜著憎恨與恐懼,嫉妒與無奈。隻是這次,念小嬌的眼中還多了些其他,是什麽?不重要,他有絕對的自信,念小嬌無法做出什麽出格之事,哪怕她有一個苗頭他也能將其扼殺在搖籃。殊不知,念小嬌的小九九,早已滲透......


    當仙無璣將念小嬌的藥塗在手背做實驗時,效果還是蠻不錯的,肉眼可見,不斷滲透的液體開始結痂,隻是......果如念小嬌所言,副作用也是極大,火辣辣的灼燒之感,那痛楚,絲毫不比未塗藥之時差,隻是,至少傷口結痂了。大抵聖藥便是這般,仙無璣忍著肌肉痙攣,將混雜有辣椒水的藥塗遍全身......


    這夜,念小嬌睡得極不安穩,仙無璣隱忍的低吼不斷,叫得她一陣陣心驚膽寒,暗自想著,是不是下手太重?左邊良心隻疼了半秒,念小嬌一個翻身,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日,念小嬌以為仙無璣會是極為虛弱的狀態,未曾想,仍舊生龍活虎,不得感歎怪物啊。


    念小嬌生起了捉弄之心:


    “仙無璣前輩,昨夜,你可有聽見什麽野獸嘶吼?”


    仙無璣有半分鍾的愣神,最後還是用他那來自地獄的低啞嗓音作答:“嗯。霧靄山的野獸是有些多。


    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敢拿仙無璣開涮,念小嬌複又不怕死地補了一句:“等你好了,清清場,省得吵得夜不能寐。”


    念小嬌感覺仙無璣的眼神便是一把刀子,透過鬥笠帷幔一下下剮著她:“怎麽,不願?還是不敢?”


    仙無璣仍舊是味言語一句,這個丫頭是真傻還是裝傻?難道她真不知道是自己?或者說,她不知道藥的副作用?畢竟,不是傷到了極致,誰會隨隨便便拿出如此聖藥來用,而念小嬌,被保護得太好,在仙無璣看來,大概沒什麽機會受傷了,更不會將此藥當做養顏霜來用,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猜測太多,還不如一問:“你知不知道藥的副作用是什麽?”


    “隻知極為難受,不知會如何,我又沒用過,哪像你天天喊打喊殺,被人惦記。”


    仙無璣難得地點了點頭:“世間惦記我的不在少數,能奈我何?”


    “仙無璣前輩還真是不憐惜自己的羽翼,也不憐惜自己的名聲啊。”


    “念小嬌,你說習武者,所求為何?”


    “為蒼生,為道義?”


    “正道腐朽,高位者骨子裏爛成一灘泥,卻用大道理禦下。所謂的為蒼生,為道義,幾人能做到?更多的是為一己私欲,為無上權利,卻偏偏會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笑至極。他們一邊做著惡,還一邊粉飾自己,追求好名聲。我,隻不過是做了便做了,不掩飾,名聲便臭名昭著。他們做的齷齪事情可比我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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