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到了陶妄的生日,早就說好了要去的。


    倆人特地起了個大早。


    索寧洗刷出來的時候,大少爺已經把粥啊鹹菜包子什麽的弄好擺好在桌上。


    一迴兩迴還好,時間久了總是難免有點兒汗顏,過於周到了。


    “愣著幹嘛,吃飯。”盛放拉了把椅子出來,自己坐到了對麵的位置。


    索寧走到桌前,他把筷子遞過來。


    她愣了愣,伸手接過,“越來越賢惠了。”


    “心動了?”


    “動了。”


    大少爺單手托腮,滿臉希冀的看她:“怎麽獎勵我?”


    索寧煞有介事的考慮了一下,“我決定好好賺錢。”


    “包我啊?”


    “然後雇你伺候我。”


    “……”大少爺咬了咬牙,笑了,“放心,我伺候你不要錢。”


    說著說著就搞起了顏色,索寧伸筷子就要揍人,讓他一把捉住了手腕,就看到了她腕上的皮繩。


    “欸??”


    索寧手用力的往迴一抽,結果被緊緊攥住,大少爺眉眼含笑,“偷偷跟我帶情侶款昂?”


    “一個也是十塊倆也是十塊,我就拿了倆。”


    “哦。”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手腕,“小索,撒謊就撒謊,臉紅什麽?”


    “……”


    索寧神色窘迫,正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的時候,外麵門鈴響起,她蹭的站起來,“我去開門!”


    她粗喘了兩口氣,按了按兩頰,緩和了一下才去打開防盜門。


    看到門口站的人,倏然愣住。


    程伶?


    她還是數月前在北市見過的那個樣子,身上穿了件及腳踝的白色連衣裙,長發披散在胸前兩側,麵上的神色祥和,渾身散發著一種病態的柔弱。


    她看著索寧,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你好。”


    索寧收迴視線,沉聲迴了句,“你好。”


    “誰啊。”盛放聽到外麵動靜,一路過來,看到來人也是一愣,“程伶?”


    他目光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去。


    程伶揚唇笑笑,開口語氣溫柔,“我自己來的。”


    未等盛放說什麽,她已徑自進了屋裏。


    索寧與盛放對視一眼,他滿臉的茫然神色,聳了聳肩,這哪一出兒?


    程伶的鞋子脫在一邊兒,就開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準確的說更像是一種探究巡視,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甚至連衣櫥抽屜都沒有放過。


    盛放走到臥室前,開口有些沉冷:“你來幹什麽?”


    程伶並沒有搭他的話,有些蒼白的手指在內衣抽屜裏一下一下的滑過,“你們沒有同居。”


    她話說的輕飄飄的,就連一點語氣情緒都沒有。


    然後又伸手勾了一條男士內褲出來,就那麽勾在指間,“阿放還是喜歡深藍色啊。”


    盛放大步跨過去,把內褲拿了過來塞迴抽屜裏,順手推上,“出來。”


    他轉身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拉著索寧的手去了客廳。沒一會兒程伶就跟了上來,因為光著腳的關係,她走路幾乎沒有任何的動靜。


    索寧看著她,能想到的詞居然也隻有一個優雅溫婉,卻又神經兮兮。


    她每一個舉動都充滿了詭異感,誰會這樣闖進別人家,像是檢查她不在的日子裏,他有沒有做什麽一樣……


    格外的瘮人。


    盛放盡量穩著自己脾氣,耐著性子又問了句:“你來這兒做什麽?”


    “找你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後麵又輕聲細語的加了句:“想你了就來了。”


    “程伶!!”他的語氣並不算好,甚至有些壓製不住的惡劣。


    然而程伶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對他這個情緒沒有感知,竟然沒有半點兒反應。


    她的視線移到了餐桌上,剛好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吃的早餐,她像個貓一樣,肢體動作輕柔又迅猛。


    她掃視了一眼,眸子裏的嫌惡分外明顯,她抬頭看向索寧:“你做的?”


    索寧沒答。


    她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反應,自顧道,“很爛。”


    盛放大步過去,“我做的。”


    仿佛直到聽到這句話,她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神識總算迴來了一些,她咧了咧嘴,一個笑就那麽僵硬的掛在了嘴邊。


    她低頭端起一碗粥,看著盛放,“是你的吧?”然後伸手舀了一勺放到嘴裏,輕輕的咀嚼,一口粥愣是用了半分多鍾才吃下去。


    “好吃。”她拿紙巾擦了擦嘴角,“謝謝阿放。”


    盛放已經是忍無可忍,“程伶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說這話時音調拔的很高,幾乎是吼出來,程伶的這些個舉動,一點一點的簡直就實在勾起他的噩夢。


    像極了那些年對他的生活無孔不入的掌控,占有,指手畫腳。


    程伶放下碗筷,走到他的麵前,仰視著他,“你不乖哦,怎麽能讓別人進家裏來了呢?”


    她伸手就要去摸盛放的臉,還未觸及已經被攥住。


    是索寧。


    程伶直麵看著她。


    索寧不著痕跡的將盛放推到了自己身側的位置,與程伶持平對視。


    程伶笑了笑,“索寧是吧?”


    “是。”索寧點頭,然後鬆開了她的手,“說話歸說話,動手動腳的就不好了。”


    程伶麵上神色斂了斂,“你是什麽東西?”


    “程伶你要發瘋別怪我不顧情麵!”盛放說著往前一步,被索寧伸手擋住。


    她語氣淡淡:“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刺激到了程伶的感官,她平和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條縫隙,“你這種賤人不配,上次我給了你警告的,怎麽不聽呢?”


    她本來好好說著話,揚手就朝索寧揮過去,索寧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用力過猛,導致手掌都有點酥麻竄過。


    “這算討迴來上次的。”


    程伶臉上立刻腫了起來,手印在蒼白的臉上格外顯眼,她滿臉驚恐的捂著臉,另一隻手指著索寧,話卻是對盛放說:“阿放她打我……”


    盛放目光冷漠,看著她一副嬌弱模樣的控告,知道不該放任兩個人動手,但索寧的委屈早就憋不住了,她要討迴來,這無可厚非。


    以防事態繼續往壞的方向發展,他對程伶說:“你走吧。”


    程伶立在那兒動也不動,透露著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複過來,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趕飛機有點臭,我要洗個澡。”


    ???


    她說著伸手就去解連裙的扣子,就這樣看著盛放……


    盛放是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操作,隻能先轉過身去,一時間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索寧皺眉,這他媽現在是什麽發展???


    當麵脫衣服???


    她從旁邊椅子上拿起自己襯衣,然後罩到了程伶身上,迅速的打了個結,程伶的手都沒來得及動彈就被綁的死死的。


    又對盛放說:“打電話給她家裏人。”


    盛放迴頭一看,綁的是利利索索。


    他從兜裏摸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給程康,都沒等說呢,程康那邊,“我到你家樓下了。”


    不過三兩分鍾的時間,程康就已經從外麵趕來,一進門,看到麵前景象有點傻了眼兒。


    程伶梨花帶雨,“快救救我……”


    程康先解開了她身上的襯衣,又幫她把衣服弄好,索寧綁的挺緊,她胳膊被勒出了血痕,再加上臉上隆起的紅腫,怎麽看都是受了欺負的樣子。


    “阿放你太過分了吧!?”畢竟是自己姐姐,又有病在身,就算再瘋他也是得護著的。


    程伶窩著他胳膊指向所寧:“是她,是這個女人,她打我……還把我綁起來。”


    程康看著索寧,神色不悅,“你不至於跟個病人這麽過不去吧?下手這麽狠,是欺負她一個了?”


    盛放擋在索寧麵前,“程康,你看不住她倒來指責別人?”


    索寧抬了抬眼皮子,平心靜氣,“程先生,有病就得治病,不然這樣闖到別人家裏脫衣服撒潑的行為,報警也不為過的。”


    “那你不用這麽綁上她吧?!”


    她點了點頭,誠懇的問了句:“綁著和她自己脫光了哪個好看點兒?”


    “……”程康讓懟的說不上話來,隻能橫了她一眼,“毫無憐憫之心!”


    “怎麽?我可憐她一下她病能好?”


    “你!”


    “好了程康!帶她離開!”盛放徑自走到門口開門。


    程伶一邊哭喊一邊可憐兮兮,“我不走,我不走……”


    程康雖然是個男的,力氣大,但是扛不住她此刻情緒失控的力道,她掙脫他抱住了盛放,“阿放阿放你救救我,我不走……”


    她的手攥的很緊,緊的盛放都覺得她指甲已經掐入了他的皮肉。


    他垂眸看著她的樣子,麵上淚痕交錯,還是那張看似無害的臉,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還與從前那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姐姐重合了。


    盛放不能說自己絕對無動於衷,他還沒能無情到那種地步。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一點一點的掰開,她卻仍然緊貼在他身上,眸子裏裝滿了惶恐驚悚柔弱……


    “阿放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去醫院,我不能再去醫院……我以後聽你的話,我保證我保證聽你的話……”


    盛放最後看了她一眼,情緒複雜,他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沉默片刻。


    “程伶,放了我吧。”


    —


    索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時打量。


    盛放實際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甚至可以說毫無反應。


    在經曆了小半天的撕扯之後,他最後對程伶說了那麽一句話,放了我吧。


    兩人之間的曾經和過往都不是幾句話能夠解釋的,糾纏不清了那麽多年……起碼程伶是的。


    真的能夠有個了斷嗎?


    不得而知。


    可以想象的是,盛放在說出這句話,作出這種決定的時候心裏必然也好受不到哪裏去。


    畢竟於他而言,程伶也不是一個前任或者初戀那麽簡單。


    索寧暗自吐了口氣,原以為打那一巴掌是討迴了公道來。


    結果絲毫沒有報複的爽感,反倒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感。


    “你都快成歎息橋了。”盛放點了點她腦袋。


    索寧側過臉來看著他,“我能問一句關於程伶的事嗎?”


    “嗯,你說。”


    她猶豫了片刻,“她打過你嗎?”


    盛放有些意外,“怎麽這麽問?”


    “畢竟我兩次見她她都蠻暴躁的,搞不好也暴力過你呢。”


    他沉默片刻,索寧這個猜測倒是合情合理,任誰看到程伶那個發瘋的樣子其實都很難不去這樣揣測。


    就連當初陳淮和鄭旬都問過類似的問題。


    “沒有。”他淡淡開口,“她不打我也不會罵我,溫順柔和還很體貼。”


    索寧:……


    那我可真是問了個寂寞。


    他頓了頓,喉結上下滑動,在調節著什麽情緒,“但她折磨我身邊的所有人,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我再次孤身一人。然後重新投入她的懷抱,獲得那麽一點點可憐的同情和溫暖,日複一日。”


    “……”索寧忽然有點明白了這個邏輯。


    程伶把他當成了一個私有物品,別人不能看,更不能碰,誰要是敢逾越,她就會發瘋,變得兇殘無比。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物品居然有了自主想法,並且還挺叛逆……


    可是個人都受不了這種無孔不入的霸占和控製,沒有人不想擺脫。


    盛放的矛盾點在於,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噩夢但從另一方麵來講,又在無人依靠的時候給了他溫暖。


    索寧拍了拍自己肩“其實我肩膀也滿寬厚的。”


    盛放斜睨過去,嘁了一聲,“幹嘛學我。”


    “就……”她想了想,“有時候也想保護你,不能總讓你保護。”


    包括他為她所做的種種種種,她都都想有所迴報。


    盛放撲哧兒樂了,伸手去捏她臉,“真沒白疼你個小木頭。”


    一路驅車到了陶妄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多鍾。


    兩人一進門兒,金小哨剛好把最後一道湯端上來,滿腦袋的汗都要嘀嗒下來了,渾身上下都是油煙味兒,他倆倒是一身輕鬆的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是人??


    “我靠,大哥你倆……”


    她話未說完,盛放從兜裏摸了個紅包出來,挺厚實直接遞了過去,“壓歲錢。”


    金小哨一嘴的渾話愣給生咽了下去,換上了一副非常喜氣的表情。


    “大哥大嫂過年好!福如東海早生貴子!”


    “……”


    “……”


    飯桌氣氛很是輕鬆,一是第二迴來了也熟悉了,二就是還有金小哨這麽個活寶在桌上,氣氛想壓抑點兒簡直比登天還難。


    吃到一半兒,她才想起來問了句,“說好早來幹活,你們這麽晚?”


    “臨時有事兒。”盛放隨口解釋了一句。


    金小哨塞了塊肉到嘴裏,眼神曖昧,“哦豁?是我想的那種事兒嗎?”


    索寧沒反應過來:“哪種?”


    “帶色兒的。”


    “咳……”索寧讓食物卡了一下,猛咳了兩聲。


    盛放把水遞過去,在她後背上順了順,轉頭拿筷子就去敲金小哨腦門子,這跟平常他和索寧打情罵俏不同,這一下用了實打實的力氣。


    金小哨疼的眼淚汪汪,看向了陶妄:“幹爹……”


    陶妄靜靜吃菜,理都沒理。


    盛放抬手就要再來一下,她一撤身迅速躲開,“你個十七八的小丫頭片子什麽話都往外說?”


    金小哨揉著腦門兒,“說一句有什麽大不了的啊,小爺還看過呢!”


    全桌:……


    ????


    陶妄清了清嗓子,“看過什麽?”


    “毛片兒啊!”


    “……”


    “……”


    大少爺和小索怔愣在了飯桌一側。


    陶妄神色淡淡的壓了口茶,“你怎麽會看那東西?”


    金小哨一看幹爹也沒有什麽生氣跡象,大概就是隨口問問,膽子都大了起來,拉著凳子往他那兒挪了挪。


    “有一迴我睡到半夜起來上廁所,阿強他們就圍在客廳裏看,我就站那兒看了一會兒。”說完她擺了擺手,“屁的意思沒有,光不出溜的跟倆拔了毛兒的豬一樣。”


    “……………………”


    金小爺用詞之毒辣精準世所罕見。


    十七八歲的年紀對就已經有了這樣深刻的見解。


    盛放這個內行都直唿內行。


    但她又是個孩子模樣,說什麽都有種童言無忌的感覺,天真爛漫的很。


    陶妄點了點頭,起身去旁邊桌上拿起手機來,然後撥了個電話出去,那頭兒接起來大概說了句過年好。


    他沉聲迴:“過年好。”間隔了一兩秒的功夫兒,“把哨兒手底下的幾個小弟處理了。”


    “……”


    “……”


    “……”


    金小哨坐在那兒,看向了索寧,又看了看盛放,“大,大哥,要不咱先走吧?”


    盛放笑了笑:“別啊,我還想看看陶叔怎麽收拾你呢。”


    “……”


    這冷漠殘酷的人間。


    陶妄踱步迴到桌前,手裏已經多了條尺子,又厚又光滑。


    金小哨臉上肌肉不停的抖啊抖的,還要掙紮出一個笑來,“幹,幹爹,大過年的,不至於!”


    陶妄不動聲色,“手伸出來。”


    他的表情嚴肅,不容置喙,金小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對麵兩人。


    大少爺就等看好戲,索寧臉色比她幹爹好不到哪兒去。


    她哭喪著臉,把手伸出去:“幹爹,這雙手明年還想再給您做一桌生日餐呢……”


    陶妄拿著尺子在她手心裏點了點,發出啪啪聲響,隻是個預備動作故意嚇唬她,“你爸媽走的早,我對你也疏於管教,本來想大一點自然就好了。你倒給了我弄了個連炸啊。”


    “我錯了,幹爹!我不敢了!”她手哆嗦著,手心兒裏的冷汗都下來了,“我不是有意的啊,他們放了我還能裝瞎嗎。”


    “還頂嘴?”


    “不是不是,我,我,我……哇,姐姐……救郎奧!”


    她話剛收完,陶妄把尺子扔到了一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索寧和盛放麵麵相覷。


    這是要上腳踹了?


    陶妄站起來摸了摸她的發頂,“小哨,我以後不打你不罵你。”


    “啊?”


    “過了年就送你去上學。”


    “上學?”金小哨鬼哭狼嚎表情都頓住了,“你,你還不如打死我呢!”


    陶妄冷眼瞧著她,“死你也給我死學校裏去。”


    “……”


    這事兒就算那麽定了下來,金小哨數次欲言又止沒有任何卵用。


    陶妄的脾氣說一不二。


    平常看著儒雅淡漠,可但凡定了的事兒誰說也不會好使,金小哨就算作出個花兒來,這事兒都不會有什麽變數。


    索寧除了深表同情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表示。


    她相信能夠明令禁止的事情,陶妄肯定早就吩咐過了的,但是成天跟那麽一幫老爺們兒混在一起,別說他們不拿金小哨當個女孩子。


    金小哨自己都未必辨別的十分清晰。


    去上學,換一個集體環境,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金小哨自知掙紮無用,隻能打感情牌,趕忙把自己準備好的那些個生日禮物拿了出來。


    獻寶似的把哪隻鋼筆拿了出來,雙手舉到陶妄麵前,“幹爹,這個送你,以後簽名寫字就用它。”


    “嗯。”


    “用的時候記得想想女兒對您的一片孝心,這支筆很貴的,窮我十幾年的壓歲錢還有零花錢才湊夠。”


    索寧都聽愣了,五千塊攢了十多年?


    “好。”


    “女兒知道不省心,給幹爹添麻煩了,您以後別生氣了,聽說生氣容易長皺紋,幹爹這麽帥一定要保持住。”


    盛放嘴角抽了抽,成精了吧這個馬屁精?


    她字字誠懇,陶妄頓時有些不落忍,畢竟孩子從小自由慣了,也不怎麽愛學習,去了學校大門一關指不定憋出個什麽毛病來。


    金小哨一波攻勢過去,瞧著他的神色變化,又拿出書來。


    “老看您內棵小鬆樹不長個兒,我就買了這本書,您以後按照上邊兒養就行。”


    “嗯,乖。”


    金小哨眼淚汪汪,“那個院子裏那袋兒是農家肥,我從鄉下買的,雞屎鳥屎羊糞蛋兒啥的,很有營養的。你給小鬆樹按時吃。”


    “……”陶妄愣了愣,“倒也不必。”


    她說著指了指他身後小方桌上的鬆樹:“我已經給刨開埋了一把了,你看它葉子都……怎麽耷拉了呢?”


    盛放吞了吞嘴裏的空氣,“你喂我我舅吃屎?”


    陶妄手裏的書啪的掉到了地上,看著蔫兒巴巴的小鬆樹,常年平和的心態啪的一下崩了,他咬牙切齒:“金小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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